Chapter16
粉丝视频最后还是拖了几分钟，但比预想的情况顺利很多。
尚懿收好器材，跟摄像老师一一确认了一遍晋级的五十名学员，然后和忙了一天的节目组道完谢，才走出大厂。
从早录到晚，这节目真是够辛苦的，想想接下去还要跟进好几期，尚懿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但每次一想到自己能一路亲眼见证孙智兴顶着光辉出道，她就觉得现在的辛苦也不算什么。
夜幕星河，月亮藏了起来。
路灯逐一被点亮，照在宽敞的大厂前场，像一条走向星途的光明之路。
正恍惚着，手机进来消息。
［叛徒修:我们待会儿要去聚餐，你也过来。］
？
他们聚餐她去干嘛。
［行走的B612:麻烦你有点将来、可能、也许、小概率会当明星的素养，还带女生亏你想得出来。］
［叛徒修:那请问如果是孙智兴同志邀请你一块来你来不来。］
［行走的B612:当然来啊。］
［叛徒修:那麻烦你也有点当粉丝的素养！］
［行走的B612:他真的邀请我去吗？（害羞）］
［叛徒修:并没有，他刚和一位妙龄女子离开（微笑）］
……
［行走的B612:你骗人！］
［叛徒修:我骗猪。］
哼，尚懿才不信。
她打车回报社加班，今天任务量多，还要把视频内容再用文字稿整理出来。
当尚懿把所有文件打包发给蓝小卫，已经晚上十点了。
办公室黑灯瞎火，就她桌上那盏台灯，顽强地亮出一片光源。
灯影绰绰，尚懿看着看着，脑子里开始联想起别的。
想到早上沈飘零跟她说的长相酷似孙智兴的男人，想到孙智兴迟到害节目组晚录了一小时，又想到陆聿修说孙智兴和一个女生一起离开的大厂。
……
不会吧。
叮铃铃——
手机铃拦断了她的思绪。
是陆聿修打来的。
她已经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顺便改了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新备注——修理工人陆师傅。
嘿嘿，机智吧。
这样以后他打过来，即便被同事看到，她也可以随时借口家里什么东西坏了要维修。
陆聿修:“你是打算睡办公室了吗？怎么还不下来。”
还不下来？
尚懿问:“什么意思？你在我公司楼下？”
陆聿修:“不然呢，赶紧下来。”
合上电脑，尚懿拎包下楼。
果然在报社门口，看见了他那辆黑色路虎。
“你什么时候来的？”尚懿钻进副驾，迎面又是那股好闻的栀子花芬芳剂:“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车子启动，行驶在加班狗世界的晚高峰车流之中。
陆聿修挺困的，连打了两个哈欠，才说:“你但凡看看我微信，就知道我有没有提前跟你说了。”
“我这不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看手机嘛。”她说着打开微信扫了眼，八点就来等了，等了俩小时才给她打电话。
耐心可嘉。
前面遇到红灯，陆聿修停下车，手伸过去抽出她的手机，操作了几步。
“你干嘛？”声音刚落，他便还了回去。
叛徒修的消息框变成了置顶。
尚懿嫌弃，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但没改回来，反而也换上了那个新备注，不过简短了点。
就陆师傅三个字。
刚改完没多久，她昏昏欲睡，快和周公促膝长谈的刹那，又被一个急call给吵醒。
在看到来电显示蓝小卫的当下，尚懿想吐口口水把他淹死的心都有了。
电话接通，对面喋喋如炮仗的攻势立马杀入耳:“你那些东西我刚粗略过了一遍，文档上没多大问题，但你那照片怎么回事，各个拍的跟开了二十级美颜滤镜似的自然好看，就陆聿修那两张，你给我来个傻瓜相机式高糊？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被他粉丝骂穿地心十好几圈存心给我们报社招黑是不是？”
尚懿握着听筒，把音量调到最低，也不知道旁边的人听没听见，她转头窥他，正巧落入陆聿修探究而来的视线里，随即回过头。
心虚得很明显。
但聪明如她，短短几秒钟时间，已经想好搪塞过去的花言巧语:“哎呀，蓝总编，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网上都流行帅到模糊，你看着是高糊，其实吧，细看之下，还是能辨识出当事人的轮廓和五官的，像这种模糊中得掺点细品，细品里又难辨难分的状态，完全可以说是艺术品了。”
“……”对面被她一打岔，突然没声了。
没多久，蓝小卫好像听出自己被戏耍了，暴跳如雷:“我管你什么艺术品，你明天节目播出之前要整不来两张一眼能看出是个人还有鼻子有眼的照片来，你就别他妈给我跟这节目了。”
说完，一串嘟嘟声回旋在尚懿耳边。
尚懿呼出一口怄气。
一天到晚，就知道拿跟不跟节目的事压她。
也就是孙智兴在那儿，要不然谁稀罕去啊，还不如让她去蹲机场。
“怎么，被领导骂了？”见她握紧拳，指节因用力泛了白，整个人闷闷不乐的，也不回话。
于是，陆聿修故意调侃她:“你刚说谁帅到模糊？”
这下尚懿有反应了，而且出乎意外地谄媚起来:“当然是你啦，何止是帅到模糊，简直帅到宇宙炸裂地球崩盘人类为之嗷嗷哭泣呢。”
“……”陆聿修:“好好说话。”
车子过了前面拥堵路段，一路畅通。
窗外夜风袭人，吹得她秀发乱舞，她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撩起，露出怜爱式的小猫眼，巴巴地看向他，“阿修哥哥～你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她姿态放低，说话声轻柔，俨然一副国之祸害的小妖精模样，陆聿修只看了一眼便移开，咳嗽了两声:“我哪晚人没借你蹂.躏着睡觉。”
“哎呀，那不一样的嘛。”
睡觉是睡觉，拍照是拍照。
虽然尚懿知道，其实都是工具人。
但为达目的，昧着良心说点好听的又不犯法。
-
寰宇鸿都。
卧室的飘窗紧闭，以紫灰色纱幔为背景，旁边架起两台打光的灯盏，尚懿简易地布置了个拍摄场地。
陆聿修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衣，暗灰色的，虽然穿在身上略微松垮，但依稀可见腹肌深沟。
属于颓靡和性感相融合的混搭风。
他自己坐下，一只腿横向屈着，找了个惬意符合他平时的坐姿。
“你再往左边点。”尚懿手持相机，往她的右边偏了偏头，光影暖昧，稀释着空气里潮湿的因子，他头发上还沾着水，随着往左边挪动的幅度，水滴飞溅而出。
“行了吗？”
“你等我一下。”尚懿放下相机，找了块干毛巾来。
她拍摄的时候，注意力往往很集中，一心只想着要怎么才能更好地拍出片子，等她再度反应过来。
飘窗前，她站得离陆聿修极近。
擦拭头发的毛巾忽地一顿，他坐着，她站着，从陆聿修的视线来看，她胸前的光景近乎充盈了他的眼眸。
尚懿后知后觉，把毛巾往他身上一丢，“你自己擦。”
刚转身，手腕被人拉着往后拽了拽。
劲儿不大，但足以让她重心偏移，跌坐在了陆聿修的腿上。
她很少近距离地端详着他的脸，光线冲叠，交至在他迥然捎带灵气的黑眸里。
尚懿想开口说些什么，唇微启，又不自觉地抿了抿，在陆聿修看来，她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在被一帧帧放慢，放大。
轻颤的长睫，温润的粉唇，全部在无形之中牵引着他。
头倾侧过去，慢慢靠近，似乎嗅到了一丝从她身上散发的牛奶沐浴乳香味。
很甜很甜。
他的贴近，让尚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虽然她也不知道她为啥要闭眼，反正就那么闭上了。
然而陆聿修只是捏了捏她的脸，轻哼：“就这么个服务态度还好意思求人？”
呼——
全身的神经在那一刻倏地松弛。
尚懿竟有种脱险后重生却供不上氧的奇妙感觉。
“给你擦给你擦。”她一秒站起，两手并用，直接帮他搓了一顶鸡窝头，还笑个不停。
拍了四五张也足够了，尚懿拿着机子往回翻着检查。
大半夜，还坐在飘窗边的男人突然兴致大发，他撩起衣角，裸.露出那八块诱人垂涎的腹肌，冲着尚懿吹了声流氓哨：“要不要哥哥再免费送你一组全.裸写真。”
尚懿抬起视线，看过去。
眼里毫无意欲：“没兴趣。”
“也不知道谁天天在微博上发一些男人的赤膊照片。”
他指的应该是上次关注她时，尚懿发的孙智兴演唱会上的湿.身.禁.欲.照。
“人家是明星好不好，跟你这种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吗。”
陆聿修不说话，站起来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大箱子。
尚懿蹙了下眉：“这什么？”
“我粉丝送我的小礼物。”陆聿修把箱子轻手轻脚地放下，看得出很是珍惜这些物件。
他抬起下颌，居高临下俯视她，满满自信浮于面：“我，陆聿修，以后也会是个大明星。”
他说的话，尚懿不感兴趣。
她的目光自他进来就一直搁在那一大箱子礼物上，所以连自己酸言酸语都没觉察：“那既然你以后会是大明星，就别一天天地把老婆挂嘴边，你是多自信用cp名当粉丝名衔还信誓旦旦觉得她们不会脱粉的。”
陆聿修笑了笑：“可是她们不仅同意，还祝我们永远幸福。”
“……”
谁要她们祝福啊。
箱子半虚掩着，隐约还能瞧出很多心形东西，不管是什么，尚懿只觉得，她那只藏在水晶柜里的限定洋娃娃不仅被其他人传阅，还被那些人强塞了一堆其他牌子的塑料娃娃到她手里。
窗户不知哪会儿打开了，子夜的风潮冷还夹带湿气，吹在尚懿脸上，却是没能解一点热。
她把相机放在床头，看似不在意地从他身边经过，走到卫生间门口，还是停下脚步把原话奉上：“陆聿修，要么你搬着你这箱东西滚出去，要么你赶紧上床给本小姐暖被窝。”
砰一声。
厕所门离支离破碎也就差了那么一毫米。
陆聿修盯着那扇无辜躺枪的门好久。
又听见里面动静大到跟要拆家似的声响，难掩嘴角边的弧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