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陈喆锴交代完医嘱后，带着几个护士出了病房。
房内静如死寂，只有净化器运作的嘀嘀声。
两人谁也没先说话。
僵持了十分钟。
陆聿修脱下外套，把衣服扔在沙发上，然后走到她病床旁坐下。
因为挂了点盐水，尚懿脸色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但也没多少血色，看上去还是像个病秧子。
“以后还点这么多吗？”陆聿修打破沉寂，捏着她脸:“吐成这个样子。”
谁他妈要听你说这些。
尚懿躲闪开，不让他碰。
然后眨巴着她那时而勾人时而可爱的猫眼，暗示:“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落日余晖淌进室内，橙红的晕色打在他略微脱了妆的脸上，眼神倦怠地闭了两秒，像是思考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这身打扮。
然，下一秒。
他睁眼，认真地问她:“你是想在这里多住两天，还是出院回家？”
你他妈！
故意的是不是！
尚懿咬着唇，用力过猛，像给虚弱的自己上了个999色号口红。
“回家！”尚懿鼓着腮帮，气急败坏:“你确定、没有要说的了吗？”
最后一次机会。
你给我好好说说。
你为什么会去参加选秀。
见他垂头深思了片刻，抬眸。
那个眼神里好像充满了无数渴望表达的欲望。
然后陆聿修说:“我爸妈决定不来家里了，想约你爸妈到时候一块儿在外面吃个饭。”
“陆聿修！”
小屁孩终于发飙了。
像只胖鼓鼓的河豚，但是小河豚气得没了下文。
陆聿修舔着上排牙，忍笑看她。
声调低下来，还自带委屈:“干嘛，凶死了。”
“你就不想说说你为什么会去参加《onepert》的事？”
陆聿修:“你要直接这么问，我早说了。”
还怪我拐弯抹角？
尚懿深吸了一口气:“那我现在问你了，你说吧。”
“也没什么，就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唱歌好听，跳舞也还凑合，如果只是当个军官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就想去文艺圈闯荡闯荡。”
“……”
梁静茹到底给了你多大勇气才能让你在从小到大都知道你几斤几两的青梅面前如此自卖自夸？
陆聿修:“尤其是我海选之后，发现我不仅是长得不错——”
“住、嘴。”
尚懿听不下去了。
她怎么才知道陆聿修竟然可以自恋得这么没皮没脸。
陆聿修抿唇，无声地笑了笑，不再说了。
-
回到家，尚懿歇了两天才去上班。
从门口走到工位，两天不见，办公室里的同事对她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
以前也不是冷漠，就顶多打声招呼。
但今天热情似火。
“小尚，咖啡喝不喝呀？”
“小尚，我黑糖姜茶买多了，送你吧。”
“小尚，这个巧克力我瑞士朋友特意给我带的，特别好吃，治愈好心情哦~”
“小尚，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桌上，光是慰问卡片和小零食就堆积成山，戴安娜刚好来上班，顺了包咪.咪虾条，打趣她:“你要开小卖部开始你的第二事业了？”
尚懿坐下来凑了过去:“我还想问怎么了呢，大家一副祝福我好好活着的样儿，我是请假两天想不开去了吗。”
戴安娜心虚地尬笑两声:“谁知道呢。”然后光速扯开话题:“看热搜了吗？”
尚懿摇头:“没，怎么了？”
“我男神怕不是要出圈了，人气断层式吊打全员。”
说话间，尚懿已经点开微博自己看了起来。
《onepert》这节目财大气粗，虽不是以每期直播的形式放送，但录制完第二天就会加紧剪片，晚上十二点全网播出。
能拥有这种高效速度的后期团队，必须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但因为放送时间太晚，陆聿修昨晚没不同意尚懿守着电视观看，还说什么打扰他休息。
尚懿只好作罢，留着今天再看。
结果刚播出不久，相关热搜和话题都已经被制片方花重金顶了上去。
这不，热搜前十里有六个都是该节目。
而六个里又有四个都是陆聿修的。
#onepert黑马陆聿修#
#陆聿修已婚#
#陆聿修提前离场#
#陆聿修小组第一#
本来是所有成员里最大流量的孙智兴的相关热搜竟然才排第九。
这也就罢了。
内容更是尬黑。
#孙智兴破音忘词#
哪个智障整的这个词条。
“别的学员都是好词条，为什么给孙智兴的就是这个，嫌他被营销号黑的不够惨，还帮他招黑博关注？”尚懿气不打一处来，问戴安娜:“有那么糟糕吗？”
戴安娜:“你还是自己看了真实感受一下比较好，听别人讲那么多都没用。”
也对，真听真看真感受。
尚懿气得差点没了理智。
当然不光是她一个人愤愤不平，粉丝群里早已谩骂声遍地。
［我服了节目组，是跟孙智兴有仇吗，上次海选摔跤，这次第一期节目又搞这种尬热搜，恶心谁呢。］
［我们能不能换个词条顶上去啊，看那个真是心绞。］
［@行走的B612姐姐有私藏图吗，我们顶一波其他热度吧，不然真以为我们兴迷吃素的。］
［不是我说，那个陆聿修哪位啊，听都没听过就这么占热一，花钱来的吧。］
［我也想问那位黑马有事吗？一人占四个坑。］
［提前离场还是什么该表扬的行为？难道不是很不专业吗？］
［我看好多都说是卖恩爱丈夫人设，已婚那个也是。］
……
群里的内容走向由心疼孙智兴吐槽节目组逐渐转变成了抨击陆聿修。
而且愈演愈烈，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尚懿以往最烦那些什么都不了解，却来她微博评论底下谩骂诅咒孙智兴的网友。
而此时此刻，粉丝群里那些曾经和她并肩作战的集美们竟也做出了让她最为之不齿的行为。
她没有要替陆聿修辩护的意思，只是单纯在群里发了一句:［群里的姐妹们，专注自家，别拉一踩一，不给兴兴招黑。私藏照我有不少，待会儿会发微博，禁在下面评论别家！］
到底是为孙智兴产出过很多精品图的站姐，说话底气也比其他群员要足。
一时间，群里驱散了弥漫四起的□□味。
下午，尚懿在内存卡里选出了一组演唱会近拍，为引起高热度，选的都是湿.身顶胯的馋人抓拍。
还带上了#孙智兴演唱会YYDS#的tag。
可是水花却不大，因为没钱加注，盖不过原来的热九。
尚懿正想问问沈飘零买热搜的流程，总编蓝小卫突然邀请她去办公室“喝茶”。
自她进来后，蓝小卫没开麦，而是不停地上下打量她，看得尚懿汗毛直立。
尚懿问:“蓝总编，什么事啊？”
“小尚啊，既然孩子没了，就专心搞事业，这次的照片制片人那边不是很满意，你要是下回录制再敢给我整出什么岔子来，就干脆给我回来蹲机场去。”蓝小卫喝了口热茶，继续说：“还有，他们下期赛后要弄一个给粉丝的视频留言，你带着咱们摄像师去采集素材。”
工作内容尚懿倒是听明白了。
可是这孩子没了是什么神奇开场白。
脑子运转着想了两秒，尚懿还是没明白。
随后蓝小卫又说：“我怎么听说做那个什么手术会痛得下不来床，我看你精气神挺好，哪家医院做的，效果这么好呢。”
“……”
什么跟什么呀。
尚懿问：“蓝总编，你能说点阳间人能听得懂的东西吗？”
蓝小卫瞪她：“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别以为自己流产了我就同情心泛滥给你脸了，给我出去。”
谁流产了。
你污蔑谁呢。
但尚懿没怼，因为想到大早上大家对她那些爱的关怀和慰问，一下子明白了。
“戴安娜姐姐。”尚懿急冲冲地从办公室出来，第一个想到把这事宣扬成这样的就是她。
为了不让其他同事听见，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给我说清楚，你代班那天到底跟蓝小卫说我什么了。”
纸果然没包住火。
戴安娜抽出根吸管，在她桌上摸了瓶娃哈哈，戳好吸管递到她嘴边：“不急不急，这事暂放，先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