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洗三、满月、百姓,长宁侯府的二哥儿可是一个没落下。在百日时,赵仲玉给次子取名攸,全名赵攸。

时间经不得念叨,一眨眼,便是五年过去。

元德公主让康平帝指婚待嫁,做为伴读的薇姐儿也是归府,及笄年华的姑娘自然亦是待嫁。要说这些年里,长宁侯府的内宅在福生瞧来,那越发的安生。

福生是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的头上没婆母管束,下面的奴仆一心向她这一个女主效忠。那肯定便是没人敢使了绊子。她这小日子过的,多少人家的当家妇人真是羡慕的紧。

春熙院。

福生会了一天的帐子。她这些日子不大管事,内宅管理由得薇姐儿把总。瞧着女儿及笄之华,这管家理事一道福生可是得让女儿抓紧,再是亲手理一理。

学得再多,亲自上手管一管,那感觉还是不同的。

“今个儿到止,薇姐儿,你累了一天想是也乏了。”福生瞧着女儿,笑着让女儿搁下手中的帐子,也是歇一歇。

“母亲,女儿不累。您常年理事多是操劳,女儿暂代一下,背后还有母亲的撑腰。女儿得趁着在母亲膝下承欢时,那得多学学母亲的能耐。”薇姐儿对于管家理事是有兴趣的。似她这等家世,将来出嫁必然就是一府主母。这些本事必然要一一理顺,一一记于心上。也免得将来出嫁后,真是闹出差子落自家的体面。

“你啊,性子就是要强了些。”福生走上去,拿了女儿手中的帐子。她说道:“歇一歇,劳宜结合,一松一迟才是处事之道。别把自个儿崩得像一根弦,这会累坏了自己。”

女儿搁身边天天瞧着,福生也是瞧明白这孩子的性子,太过于要强。

这等性情在职场是好事。可搁现在这等时代,一个要强的女儿外柔内刚倒是好。就怕女儿是过于倔强,那般要强在了面皮子上,就特容易吃亏的。

没法子,谁让这一个时代的男人没一个会喜欢落一个气管炎的名声。

至少,很少有人能做的。

福生幸运的就是这一辈子她遇上了青梅竹马的夫君赵二郎。可问题在于,她的女儿未必有她的这一份运气。

福生免不得就想的更多些。

“母亲。”薇姐儿当然看出了母亲眼中的担忧以及关怀。于是,她也不再提会帐理事儿。她也想陪一陪母亲。

在自家的日子总是自在的,比宫里来,更是舒坦极了。这儿没那么多的规距,没有说话前还要思量再在,在舌头根子上多绕几个圈儿,那才能讲出一句慎重之语。

家,就是温暖的港湾。

可薇姐儿心中还是有一种急切,她总想学得更多,让自己更完美。因为一旦出嫁了,一切皆不同。偏偏她的年岁已经是及笄之年,她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

这一日,福生与女儿谈谈心,聊得一些小趣事。

福生瞧出女儿的那一种急切心情,来自于何处福生都能猜测出来。她能做的,就是宽一宽女儿的心。

晌后,福生更是让女儿不妨写些贴子,写给那些相处得来的同龄少女们。她在宫中给元德公主做伴读,元德公主可不止薇姐儿一个伴读。

哪怕归府了,这些人脉关系也可继续维持下去的。

对于母亲的提议,薇姐儿自然不会拒绝的。

她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维持一个小圈子彼此多联络感情,也是颇不错。女儿能继续自己的快乐,在福生看来,就是一件有宜身心健康的好事。

福生还是吩咐李嬷嬷,给女儿家们的聚会那是多通融一些,优待一些。

李嬷嬷自然应了话。

福生想了想,又是与李嬷嬷单独聊话时,吩咐一句道:“那边……”福生指的方向,自然是赵叔玉和钱如意居住院子的方向。

“那些个避孕的都撤去吧。”福生淡然的吩咐了话。李嬷嬷是一个忠心,一听着太太这般吩咐,就是应下话。

对于赵叔玉、钱如意的婚事,福生是给这人牵的红线,成全这二人一段恩爱。可在心中,她还是记着前世的事情。所以,她心中对钱如意有恨。

那么,借着管家之权,福生做的就是给这一对夫妻的日常里添些麻烦。他们的吃食里有避孕的效果。对身体倒没什么不好的,相反的温和食补,只会有益身心健康。不过是避孕而矣。

可五年过去了。

夫君儿女皆在身边,福生的那一份恨意倒底散去不少。加之,也瞧得出来赵叔玉、钱如意求子心切。

更甚者说,女儿薇姐儿及笄之年,也要成婚了。福生到底想给儿女积福,所以,她觉得她与钱如意之意的恨意,也便是留在上一世。这一世,她二人算两清。至少,她没绝了钱如意一辈子的希望。只是让钱如意的子嗣迟上五年的时间。

其时,以一个女子最佳的生育年龄来算。二十岁,真是一个黄金的时候,最佳的育孕子嗣时间。

当晚,赵仲玉与福生单独谈起女儿薇姐儿的婚事。

“五皇子对薇姐儿真起了心思。”赵仲玉说道:“敦哥儿已经偶遇上几回五皇子。这一位皇子可是有心人。”

“皇子婚事,那得皇上做主。如何能由得皇子自己做主?”福生轻轻摇摇头。她对于女儿薇姐儿跟五皇子之间的感情,那真不看好的。

那一位现在也许无心大位,可将来的事情,一旦局势发展的话,就未必了。

可偏偏女儿的性情让福生担忧,她不想女儿一辈子过得不开心。可是,这时代的婚姻之事,真不是小儿女二人之间的小事,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事。

“凭咱们薇姐儿的才情容貌,皇子妃是做的。可那皇子王妃岂是好坐稳的?”赵仲玉对于女儿的婚事自然是有考量的。

他已经多翻的考查过五皇子,要说这一位做女婿,赵仲玉是左右思量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将来一位贤王,五皇子妥妥能坐稳。便是他百年之后,长宁侯府也依然有一门贵亲。这对敦哥儿、攸哥儿亦是有大益处。

至于薇姐儿那边,女儿自个儿就是乐意的。

赵仲玉倒也没什么非要反驳女儿的意思。

“可若是薇姐儿能坐稳皇子妃的位置,这一门姻缘倒亦是大善。”赵仲玉给的答案,让福生听后大吃一惊。

她万万想不到,夫君在多翻考量后,居然觉得五皇子是一位不错的女婿人选。

“夫君,你肯定还有考量对不对?”福生相信枕边人,那一定是还有原由的。赵仲玉搂着妻子入怀,他道:“我确实还有一些考量。当初你言前朝太宗旧年的废储之事,我亦上心观察一二。皇上圣明,皇上多得福寿,于东宫……”

“总之,诸位年长的皇子里,五皇子最是低调。再则他母家出身过于低微,一心跟随太子身边听差。太子上台,五皇子是一位贤王。东宫真有不妥时,五皇子总归是皇上的亲儿子,只没那等登大位的心思去夺嫡,那就不会卷进储君风波中。”赵仲玉话到这儿,又有些感慨的说道:“长宁侯府向皇上表明不沾兵权,可长宁侯府多结些贵亲,总归于敦哥儿、攸哥儿有利。”

万般思量,还是为子嗣计较。

赵仲玉免不得俗,他给了一个结论,说道:“再则最关键还是薇姐儿自个儿也是乐意的。”福生一听这话,也是哑口无言。

万般计较,福生自个儿再多思量,它就架不住女儿的心头好。

“罢、罢,我是不做棒打鸳鸯的。”福生松口,她道:“夫君你觉得合适,我去说与薇姐儿。总不让她心头空落落的。”

“至于皇上、五皇子二人处,夫君你怕得费许多的思量。”福生可知道这姻缘事,还关系到皇家那边。没那么容易的。

“我会处理好。”赵仲玉搁一话。

这事情想成功,五皇子有意,那么,五皇子自己也得使力的。倒是皇上那儿,皇帝为儿子们指婚事更多的还是考量诸子之间的平衡以及朝局。

这世间有一种相处要岳丈与女婿。

五皇子最近这一些日子就发现去太子那里遇上长宁侯爷的机会,那是添上几分。这一位长宁侯爷待他的态度,更是亲近几分。

本来心虚的五皇子,就一下子不心虚了。

偶有来往,再得一些提点。

五皇子在某一日就是登府拜访,借口当来是拜访赵敦的。巧合的是当天长宁侯赵仲玉亦在府。

赵敦这一个陪客,那就是凑数的。

在赵仲玉与五皇子见礼后,赵仲玉直接把儿子给支使开。这二人难得独处。

“五皇子殿下来府上乃是贵客临门。”赵仲玉嘴里说的客气。

“是叨唠侯爷了。我此来,也是替太子带一个口信。太子亦是多关心敦哥的学业。”五皇子来真是寻到借口的。这是替太子办事。

真相嘛,五皇子与长宁侯皆是心照不宣。

“太子殿下待小儿错爱了。小儿子顽劣,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熏陶,学问不见长进,多有不足的地方,想来还是太子殿下贵人雅量,待小儿过于优容。臣忏愧。”赵仲玉嘴里这般讲。打心里来说儿子能去掉太子伴读一职,他却是乐意的。

五皇子打心眼儿不会同意长宁侯的话。

五皇子是一个明眼人,他看得出来,赵敦是一个性子纯良敦厚的。真真人如其名。这等性子的人,在多是纨绔无能、爱惹中生非的旧勋贵子弟中,已经算得矮子里拔高个。

这两人想聊天,自然便是聊着一些左顾言它。

许久没入正题,最后,还是五皇子直言相求,他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此来是想求侯爷成全一门姻缘。”

五皇子亦是拿出一个小匣子,说道:“此乃母后留与我的旧物,母后曾殷殷叮嘱,此留于儿媳之物。”话落,五皇子打开小匣子,里面是一对玉壁。赵仲玉看的出来,那是真好物。那一对玉壁价值万金。

“皇后娘娘的旧物,过于贵重了。”赵仲玉未接过小匣子,他道:“再则殿下的姻缘,那得皇上指婚。”

“父皇指婚亦挑名门淑女为儿媳。侯爷爱女,自是当得。”五皇子奉着小匣子,继续说道:“我求上门来是想得侯爷的点头。父皇那处我会求得太子三哥的同意,求太子三哥在父皇跟前予我说一翻好话玉成佳偶。”

“一家女,百家求。”赵仲玉合上小匣子,他目光从容的望着五皇子,继续说道:“我家心愿小,就盼一贤婿,一世心疼我家女儿。”

“至于五皇子殿下这份厚礼,我这里暂且不能收下。一切且看皇上的圣意。”长宁侯赵仲玉的话说的明白。皇上指婚,这婚事就成。若不然,他可不敢私自添一个皇子女婿。

这二人算得皆有默契。

五皇子更清楚如何行事,能说的太子满意。说白了,赵敦是太子的伴读,五皇子想娶太子伴读家的嫡姐。这摆明了,就想多与东宫拉上关系。

五皇子明白,太子那边多做低姿态,总能让东宫满意。

太子若出面,以着父皇对太子的宠爱。这一门婚事就多添把握。

长宁侯这边有默契,想也会创造机会的。

至于娶了薇姐儿,这算是少年五皇子的一份心愿。在皇宫中,他二人要说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总有的。

可偶尔里,一些书信的往来,总归是多一份心底的牵挂。

不谈风月,只谈一些人生的趣事,一些分享生活的日常。

那也是一份回忆,一份寄托,一分感情。一点一点的会充满了那些快乐的时光。五皇子忆起薇姐儿时,他能想起的就是一页一页纸上的快乐与趣味。

康熙四十年,春末。

未到来年的大选,就是这一年,康平帝下了一道圣旨为五皇子指婚。这指婚的对象便是长宁侯的嫡长女。

这一门婚出来,整个长宁侯府的十六房自然都得到消息。人人都乐意给宗房嫡长女添妆。于是,一时间长宁侯府内那是喧嚣的紧。到底是上门的客人多了。

薇姐儿是要出嫁的新嫁娘,她身边又有宫里的嬷嬷来府上教导皇家规距。那处自然是拜客少了。不是谁都能去与薇姐儿多说说话。

于是,春熙院福生这里就是多上许多的女眷。那是各人各面,有巴结的,有羡慕的,免不得也有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