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又把他们的洗澡水端过来,“你们过来,在这里洗个澡!”
两兄弟头摇得更厉害了,这么脏,他们才穿了干净衣服,才不要呢!
能能轻笑一声,“看吧,你们也知道脏,也知道穿干净衣服舒服,牛可只能洗脏水哦!不是你们妈妈辛苦给你们烧水洗衣服,你们也只能像牛那样,洗脏水,天天穿脏衣服,被蚊子围着。”
两兄弟脸都有些白了,狗赖就是每天很多蚊子围在他头周围,大家都不敢和他玩,觉得羞羞。
见人听进去了,能能也不再吓唬他们,“所以,现在该干什么?”
“妈妈,你最好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乖乖洗澡。”二狗跑过去,拉徐漫的手。
大熊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徐漫一眼,“我去烧水,你也洗!”
说着就拔腿准备往厨房跑,不过被能能一把拎了回来,“你爹在呢?还用不着你!”
前面都还好好的,他这句话一出,徐漫的脸就红了,她是真的不知道,除了孩子的话题外,该怎么跟他相处。
她前世生活环境单纯,小时候虽然走了几天弯路,但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而且也很快被恩师扳回正道。
后来一心只想好好学习谋出路,也不怎么关心学习以外的事情,一直到直博,然后留校做老师,可以说顺风顺水,生活在象牙塔里。
而感情方面更是经验为零,她学的专业又是偏文科方向,所以一路上学接触的男孩子也不多,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异性相处。
所以25岁走入工作岗位都一直是母胎solo,后来又查出癌症,只想好好过自己所剩不多的几年,时间精力就大多集中在学习科研发表著作上,所以她虽然不幸患病,但走得也很安详。
病痛折磨着她,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明白生命可贵,明白健康可贵,所以即便是来到这个物质落后的地方,她还是很庆幸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有这么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她希望,可以让原主的孩子过得好好的,也不枉和他们一场相遇,所以很多小事,她都不愿去一一纠缠。
但这些小事里,绝对不包括原主丈夫,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尴尬的身份。
看能能的表现,他们多半是要一起生活,让她就这么把他当做自己的丈夫,好像做不到,但就这么做一对陌生人,也不现实,所以她也只能做到能拖就拖。
不过,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今晚怎么睡?
等能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边只有一间主屋,一张大炕,所以平日里她们都是直接横着睡。
能能来的时候就看见,徐漫已经睡在了炕头,和三个小猪崽抱成一团,三个小崽子呼吸均匀,倒是那个装睡的,睫毛还一颤一颤的。
徐漫为了缓解尴尬,也只能先装睡,希望他不要提出什么履行夫妻义务之类的话,然后她就感觉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在她身旁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她紧张得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差憋不住快要假装醒来解释一下的时候,那人已经往炕尾去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对面的人望着房梁,无声地笑了。
原本徐漫以为自己会因为有个陌生人的到来睡不着,却没想到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累了一天,没几下她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因为第二天她要去公社办事,原本想让能能在家里看孩子,可等她醒来,发现对方已经起来,还推了一辆自行车过来。
“你要出去?这车哪来的”
“嗯,一起去,车跟能(nai)辉那小子借的,你以后要用也可以去找他,按辈分来,他还该叫你一声婶子!”
婶子大可不必,但这语气看来倒是关系不错的人。
“那孩子怎么办?”
“也一起。”
“啊?”
等出发的时候,徐漫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也一起的意思。
她又怎么会想到,一辆自行车,今天要承受一家五口之重。
虽然是这年代普遍留行的二八式自行车,黑色大车身,车身也牢固,可对于这种荷载,她还是有些担心。
能能却表现得很平常,他见过带更多人的。
他把二狗放在前面能辉自己安装的框里,大熊坐在前面的横梁上,然后让徐漫抱着小麦坐后面。
他后来看徐漫实在担心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把大熊和小麦换个位。
“大熊你自己抱紧你妈,你是男子汉,别让她害怕!”
大熊还像模像样的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能能又转头对徐漫说道:“你放心,我车技很好的,开得很稳,你要是害怕,待会儿就紧点抱着我!”
不,我没法放心!
最后还是在徐漫的一路担忧中,顺利到达公社,能能本来想跟着她一起去看看,但徐漫觉得没这个必要。
能(nai)军生侄子是公社革委会的,能能之前打听的时候,说是准备把她安排在村里当个会计,当然,她的职务是挂在公社名下的,所以拿着公社正式职工的工资,每个月有二十块钱和一份粮油补贴。
其实这里面原本也是有意外的,按理说她的职务多半是在公社,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公社虽然是上属,但每个大队生产队的职位基本由本队人决定,一般情况下公社插不上手。
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在,县革委会王副主任的侄子就是红星公社的,原本是个好吃懒做的,知道公社宣传部门有个空职,觉得这是个不用干费力活还有钱拿的,这就求到了他身上,王主任也就从中运作了一番。
至于能家村大队原来的老会计能春江,人家之所以愿意就此退位,没有一点不满,那王主任也是下了点功夫的,答应将能老会计的三儿子能爱民弄到煤场去。
当工人可是个好去处,能老会计当了一辈子农民,家里能得此机会出个工人,他自然欣喜。
至于会计这个职位,骤然退下他也舍不得,可是农民和工人,八块钱的死工资和十八块钱工资加粮油补贴,他实在没有理由不选择后者。
况且他都要六十了,这个会计还能做几年都说不定,所以说起来还是很占便宜的。
也就因此,徐漫的工作就被无声无息的换了,原来的宣传干事被顶替。不过两人对此并不知情。
徐漫把要添置的东西给能能,她来接工作,要接受一个小时的培养教育,让能能她们待着也是浪费时间,所以干脆让他先去置办东西,她自己带着几个孩子接受培训。
这年头也算常事,所以只要孩子不哭不闹,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于是等徐漫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能能已经提着一大包东西等在那里了。
她之前写的好几样厨具都被能能买到了,还有两个带大红花的洋瓷盆。
别说她有多高兴了,当时也就随便写下,准备今天碰碰运气,其实是不抱希望的,毕竟这年代好像什么都要票。
她很想问他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挺难得的,不然分家时王凤仙也不至于这么宝贝,坚决不在这上面让步。
但现在短短一个小时,他竟然都找得差不多了,虽然惊讶,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得先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