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延靠在围绳上,也抬了抬眼。那个词,从子翔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词。他身上的汗也在往下掉,从他身后,伸了个毛巾过来,他接过去的时候,子翔挂了电话。
“谢谢。”喻子延说,他擦了擦汗,扭头看李奥,是理所当然的语气,“空调温度?”
李奥趴在拳台下,正在打哈欠,这时眉头一皱,笑着骂了句,“滚蛋。”他直起腰,跟喻子延身后的人说,“看到没有?他喜欢指使人干这干那,明明他可以自己干。子延是不是也经常指使你?”
喻子翔擦过汗,正捡起地上的T恤套上。他有点好笑地看着李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还是按照喻子延的要求,调低了温度。
*
朋羊从黑色的迈巴赫里下来。天已经黑了,停车场很空旷,她一眼望过去,除了她身后这辆商务车,就只有两辆车。
两辆车她都认识。一辆是喻子翔的,一辆是喻子延的。
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她坐喻子延的车来了这里,坐喻子翔的车离开了这里。
现在,她驻足在迈巴赫的车门边,半天没有动。
她对这个仓库的印象是暴力又冰冷,还有男性荷尔蒙,就像墙上那几个词。但人对一个事物的印象总不是单一的,她也喜欢那里面一个又一个的搏击台。她闭了闭眼,她能想象那种厮杀感带来的快乐,肾上腺素的疯狂上涌,赢下比赛的爽利。女性身体里同样有睾-丸酮,只不过远远低于男性。
“有什么问题吗,女士?”司机问,似乎准备从车里下来。
朋羊说没有,而后她关上了迈巴赫的门。这辆车会停在这里,开车的司机也是她的保镖。
她仍然没动,但她给喻子翔发了条信息。
【我在外面,你能出来一下吗?】
这条信息很快被阅读,他回到:【来了】
朋羊于是往仓库走,她快走到那个她进过一次的边门时,边门开了。
喻子翔穿着红色的运动短裤和黑T从里面出来,见了她就笑,“没想到他也在?”
朋羊点点头,也是笑着的,“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在想什么?电话里也没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不来了?”喻子翔是开玩笑。他把那边门关上,走到了她身前。她从艾比路过来,穿的不能说随意,但没有上一回他在这里见到她“隆重”。她很喜欢运动裤和高跟鞋的搭配。今天温度不高,现在也在刮风。她套了牛仔外套。不过那件牛仔外套里面的黑T一如既往的短。他一手把她搂到怀里,手心贴着她的皮肤,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今晚可以带你回家了。”
朋羊也抱住他,手指勾了勾他脖子上的金色。他身上的古龙混合了汗味,也不知道哪个是主导。总之她都不厌烦。他皮肤凉凉的,但他的手心很热,还有他的胸膛,以及把她锁在怀里的气息。
他不只是腰很好抱,哪里都好抱。这人五个月前出了汗还装模作样不跟她拥抱,现在就无所顾忌了。五个月,他们在一起了五个月。她都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好像昨天才跟他第一次接吻似的。
“我要不跟你回家呢?”她故意说,嘴唇也在他的耳廓边。一下碰到,一下不碰到,他耳廓也凉,想必是仓库里的温度。她有点想咬他,转念一想,在这里还是算了。她还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会的。”他总是很自信,说完就吻了她。
吻过之后,朋羊低着头笑。
他用鼻尖蹭她的,问她,“什么好笑?”
“这回不进去表演了?”
喻子翔一怔,也笑了出来。“这个是真没意义。”他说,慢慢放开她,吁了口气。“他来作弊,被我碰到。不过他本来也打算今天给我打电话的,他明天去度假,问我是约度假后,还是就今天了。”
“你说就今天了?”
喻子翔点头,看向她的眼睛,“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我也需要一个啦啦队长。”
朋羊眉梢闪过疑惑,她看到他脸上露出有点狡黠的笑。
“进去你就知道了。”
仓库里凉飕飕的。这是朋羊走进去之后的第一感觉。
然后,她听到了李奥慵懒的声音,“哇哦,两个超级巨星。vis要成为全伦敦最火热的搏击俱乐部了,我能给你们拍张照片放大,挂在仓库外面么?”
朋羊望向李奥,他正靠着最中央的那个拳台下方吃披萨。拳台上放了一个超大尺寸的披萨盒。李奥身边,喻子延也在吃,看到他们进来,抬了头。
这就是喻子延的啦啦队长?
“你他妈吃什么披萨,等你吃完还得消化,今天还打不打了……”喻子翔对着他哥一顿吼,吼完他哥吼李奥,“这是你的错,为什么我每次在这里碰到你,你不是吃汉堡就是吃披萨?”披萨是李奥刚叫的,就在朋羊到之前几分钟到的。喻子翔只是没想到喻子延居然会跟着李奥一起图嘴上痛快。
“消耗大嘛。”李奥说着咬了一大口。“嗨,BY,我就不说好久不见了,前阵子才在斯坦福桥见过。”
朋羊平均一个月会在切尔西的主场碰到李奥一次,她不是总去的,她能料想李奥同样忙碌。而二月过后,她再也没有在斯坦福桥见到过喻子延。她见过一次艾莎和喻先生。安妮塔也去看过子翔的比赛,但她们没碰到。
喻子延跟朋羊点了个头,之后转向他弟弟,“我饿了。”
朋羊刚要说话,她听到了脚步声,她侧了侧头。
从更衣室方向正朝他们走过来的是个亚欧混血的年轻女人,稍稍偏向于西方人的长相,漂亮火辣。她穿着蓝色的运动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妆容很成熟。难以判断具体年龄,但无论如何不可能超过三十岁。
显然,这个,才是喻子延的啦啦队长。
“心理学典型案例。”喻子翔在朋羊耳边快速说了句。
朋羊转脸去看喻子翔。
“中年危机。”喻子翔脸上是很顽皮的笑,口型则是这个。
朋羊反应了一下,差点笑出来,又觉得这事啼笑皆非。喻子翔当然是在开玩笑就是了。
女人叫戴安娜,二十三岁,美国人,父亲是李奥以前公司的亚太区总裁,母亲是服装设计师,从小在曼哈顿长大。她从纽约大学毕业不久,目前在伦敦Mayfair管理一家私人画廊。
类似戴安娜这样的女人,朋羊过去两年在一些派对、慈善商业活动上也见过。她隐隐记得安妮塔还跟她开过一个这样的玩笑:跟她们比起来,我的童年简直是雾都孤儿。朋羊当时还想,如果安妮塔的童年是雾都孤儿,她的童年又是什么呢?
戴安娜很好打交道,这也不出乎朋羊的预料。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人,在社交上很成熟,礼貌、幽默,有时候还有点俏皮的女孩子气。另外,戴安娜会泰拳。
朋羊抱着无糖可乐坐在凳子上看着戴安娜一脚又一脚地踢着板子。举板的是李奥。
“你有兴趣吗?”喻子翔在她身边问。
“一般。”朋羊说。
“今天进展怎么样?”
“Cubic建议我再改改,我确实也想再改改。”
喻子翔对她的新歌有点好奇,但她似乎只打算给他听成品。他自然尊重她。
“Rose说我想的太多了,她说我的表达没有完全放开。”
“你觉得呢?”
“她有她的角度。”朋羊转过头,“你们要开始了?”
喻子翔站起来,他看到搏击台对面,喻子延正在低头绑绷带。朋羊也望了望那个方向。
“你意外吗?”喻子翔忽地问。
“什么?”朋羊刚问完,就摇头,“我一直觉得你们兄弟俩都是四十岁也会跟二十岁的女孩儿约会的类型。”
“批判?”
朋羊还是摇头,脸上带着笑,“为什么?如果我单身,我四十岁也会跟二十岁的男孩儿约会。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个智者。”
“最后一句话是讽刺,我能听出来。”喻子翔笑着说,他拿起拳击手套。他的是红的。
那头,喻子延也拿起了拳击手套,他的是蓝的。他看向那两个人。
仓库里,踢板的声音停止了。
戴安娜气喘吁吁趴在绳栏上,有点调皮地问道:“你们今天有三个观众,这是第一次吧?”
“我们应该收门票的。”喻子翔跟他哥说。
喻子延想了想,“现在收也来得及。”
“我没意见,但你们输赢有没有……”还是戴安娜的声音。
“不如这样,今晚谁输了,谁唱Babyonemoretime,视频放Instagram……”李奥机智的声音打断了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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