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
喻子翔警告的声音刚响起,菲尔就乖乖举起了他的烤箱手套,他嘀咕道:“知道啦,我不能这么叫她,派特提醒过我了——”
喻子翔又好气又好笑,显然这个蠢货在派特面前没少管朋羊叫Yoko。他看向她,她似乎没放在心上,嘴边还有点笑意。
朋羊的确没放在心上,感谢亲爱的玫瑰小姐以及一部分媒体和网友,她习惯了这样的调侃。更何况,菲尔没什么恶意。
不到两年前,她在维加斯的泳池边第一次见到皮埃尔和菲尔。那时候,看上去,菲尔是“高高在上,粗鲁傲慢”的恶魔,皮埃尔是“平易近人,礼貌天真”的天使。即使以今天的角度审视,朋羊也不能说她对他们的第一印象就完全是错的,但那显然不是事情的全部。她对菲尔的了解的确有限,可她对皮埃尔的了解不能说少。
皮埃尔-荣凯也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的,有时甚至是粗鲁的。只不过这仍然不是事情的全部。
“皮埃尔说他两周后来英格兰踢比赛……”逆转赢下伯恩利的夜晚,在喻子翔的车里,朋羊突然说。
车里此前都是欢乐的气氛,朋羊的这句话像是给欢乐摁了暂停键。
“跟曼城。”喻子翔的声音没有异样,只是与先前相比,多了一点正经。他偏了偏头,“他给你发信息了?”
“对,他说他很想见我们。”朋羊陈述着。
“你确定他说的是想见,我们?”
“是的,我们。”
喻子翔有一会儿没说话。朋羊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他只是在思索。
“我也想见他。”红灯时,喻子翔转过头说,他顺便拉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他微笑,“这对我们三个都有好处,尤其是你。我想这是他的主要目的,至少是之一。”
车里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
“这意味着我们需要被拍到?”朋羊好笑地问。
“永远别怀疑英格兰八卦媒体的职业性……”红灯过了,喻子翔继续往家开,他又问,“你也想到了,对吗?”
“嗯,他之前跟我说过,他觉得很抱歉,人们喊我Yoko什么的。他其实是个……特别骄傲的法国人。”朋羊望着窗外轻声说。“而且,他在乎你。”
喻子翔笑了一声,带着一点肯定,一点嘲讽。
朋羊也笑了笑。“我好奇……如果你仍然在皇马……”
“别那么天真。”喻子翔有点急促地打断了朋羊,但他马上道,“抱歉,bae。……如果你想问的是,皮埃尔的这个‘示好’是不是意味着,可能无论如何他最终其实是会接受这件事的,我的答案恐怕会让你失望。你不了解男性更衣室。”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而且,虽然皮埃尔在马德里可能不只有一个玛蒂达……”
皮埃尔和朋羊公开宣布分手以后,除了最早被曝光的玛蒂达,后来还传过跟其他女孩儿,至于是不是西班牙和法国八卦媒体捕风捉影,不得而知。哪怕是玛蒂达,媒体和公众也不可能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样。
菲尔反正是不知道,再说了,他又不会专门去关注这类新闻。但都是大球星,他跟皮埃尔也不算不熟,他能知道的是,皮埃尔如果不想孤家寡人,那绝对不会是个问题。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不一定意味着没有感情生活尤其性-生活。菲尔对这个很有发言权。
“如果我是皮埃尔,我会把那个纹身洗了。”菲尔把腌制好的牛胸肉放进了烤箱里,再回头时,嬉皮笑脸道,“我的意思是,那难道不尴尬吗?但派特说,如果真的爱过,不会想洗掉的。他当然懂咯,我是不懂,我从来没遇到过我想为之纹个身的姑娘……”
朋羊觉得如果是旁人说这些话,气氛一定很怪异,或者子翔会发脾气?即便子翔不发脾气,她也想让对方闭嘴。但菲尔这个高高壮壮、口无遮拦,操着一口土的掉渣的英式口音的家伙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哪怕是在维加斯的时候,她虽然觉得他对自己不那么和善,甚至有点把她当“想睡球员”的典型,她也没有对他真的产生强烈的厌恶情绪。
现在听到菲尔说没有遇到过爱的女孩儿,朋羊脱口而出的是,“你认识RoseDarling吗?”反正这两位至少有一个共同爱好了——管她叫Yoko嘛。
“你是说那个说着一口土的掉渣的利物浦口音的摇滚女孩儿?不,我不认识她,我也不想认识。你可别琢磨给我安排你的BFF什么的。”
“Forfuck’ssake,你还嫌弃她的利物浦口音土的掉渣?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听上去是什么样?”朋羊不可置信地问道。
菲尔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朋羊,很快又转到正在为自己的女孩儿骄傲的喻子翔身上,“我记得她他妈的在维加斯的时候没这么牙尖嘴利啊!”他重新看回朋羊,故意上下打量她,“我想想,在前年的FIFA颁奖典礼上,你在荣凯身边,也不是这样,你那时候更像一个不可一世但很安静的……黑绵羊,黑天鹅什么的。”
“黑绵羊,黑天鹅,你的比喻还能更……”喻子翔说到一半,朋羊接道,“我不讨厌他的比喻,他很犀利。”
这回,喻子翔跟菲尔一起惊讶地看向了朋羊。
喻子翔摆摆头,嗤之以鼻,“他犀利?就这两个破比喻?他他妈的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以为自己很懂。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教育人。”
菲尔点点下巴,“没错,我就是很犀利。”
“他当然没有你犀利。”朋羊马上转头跟男朋友说。
菲尔刚要驳斥,外面传来了动静。
菲尔兴奋地摘了他的手套,往客厅那边走,“缇安娜回来了!噢我刚才说我没有想纹身的女孩儿,当然不包括缇安娜。”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跟那对情侣说,“但我怕把女儿纹在身上,会给她未来的男朋友太大压力,你们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容易给人带来压力的硬汉。对了,你们不许再用任何咒骂词汇了。”
“你自己别说漏嘴就行。”喻子翔回道。
朋羊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喻子翔抓着她的手,笑着说:“你得习惯菲尔的古怪逻辑。”但他马上也有点困惑地说,“他居然假设缇安娜男朋友的存在……”
他们低声交谈着,也往客厅走。
“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会把你女儿的每个男朋友都揍一顿?不,你女儿可能根本就不会被允许交男朋友……”
“我有那么暴力和不讲理吗?”喻子翔故作严肃地问。
“安妮塔跟我说过她交男朋友的故事,你的参与度有点高。我只是合理假设你对妹妹的保护欲会延续下去……”
喻子翔偏了偏头,她说这些话时很轻松,不只是轻松,她对于成功嘲弄他很得意。他握紧了她的手,压低声音,温柔又肯定地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是那样的父亲,我会比那更好。”
朋羊一怔。
喻子翔冲她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把话题换了个方向,“老实说,我对你也有,不会比对我妹妹少。我知道你和安妮塔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我没法控制这个。”他顿了顿。“你那粒纽扣在我这里,我说了你得拿东西来换,但很抱歉,我不打算还给你了……”
开门的声音,交谈的声音此时一起传来。
“爸爸,我今天画了一只小狗。还有,我刚才吃了草莓冰淇淋。”这是小女孩儿童真的声音。
“她怎么吃了冰淇淋?”菲尔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生气。
“缇安娜,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你爸爸吗?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忘了?你下次还想不想吃冰淇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口音与菲尔相似。
“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负责任的奶奶。”菲尔没好气道,“莱克西,你难道没有……”
“我很抱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别怪莱克西,都是我的错。”第一个女人的声音。
“算了,妈妈……”菲尔无奈道。
……
菲尔领着缇安娜进了屋子,此外,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女性也进了屋。
朋羊猜测菲尔的母亲已经离开了,进来的那个是保姆。
“妈咪?”
缇安娜看着朋羊,忽然叫道。
朋羊也看着面前这个金发榛子色眼睛的小女孩儿,她可能四五岁,非常灵动。她那一头金发应该是像她的母亲。朋羊跟皮埃尔在一起时,就听说过一点关于这个小女孩儿的事,皮埃尔说菲尔是不愿意谈起缇安娜的母亲的。另外,皮埃尔也说过菲尔喜欢金发女郎。
但缇安娜为什么叫她妈妈?缇安娜的年纪显然已经到了可以分辨她俩根本不像的阶段!
喻子翔抓紧了朋羊的手,咳嗽一声,刚想说,他听过缇安娜叫至少三个年轻女性妈妈。
菲尔的道歉更快到来,“抱歉,BY,缇安娜在开玩笑。缇安娜,你不可以再这么干了,你已经叫过我所有的女性朋友妈咪了,她们都不是你妈咪,好吗?”
朋羊缓缓蹲了下来,她和缇安娜依然互相看着,榛子色的眼睛里有点天真的狡黠。
朋羊朝那双眼睛微微一笑,“嘿,缇安娜,我的名字是羊,我们可以当朋友吗?”她伸出了手。
缇安娜犹豫了下,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
缇安娜吃过晚餐被莱克西带去洗澡了。
餐桌上,三个成年人还没有结束晚餐。
“她在报复我。”菲尔叹了口气,他的嘴巴仍然是歪的,“她知道你,还有我别的女性朋友都不是她的妈咪。她是在提醒我,她想要妈咪。”
朋羊有点犹豫地问,“所以缇安娜的妈妈……”
“抱歉,我不想谈论她。”菲尔打断了朋羊,他也有点犹豫,“我是说,最初她的妈妈也只想生下她跟我做一笔交易,那也是那时候我最想要的。即便我那时没法踢上英超,甚至我还只是个给砖厂做模子的工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像我妈妈那样只靠领低保养育缇安娜的。这是所有我能告诉你的,但我没法告诉缇安娜这个,哪怕她已经成年了……我可能是个糟糕的父亲。”
这的确是个难题。朋羊和喻子翔对视一眼。
“不,你是个了不起的父亲,你只是没法让事情完美,别因为这个责怪你自己。”朋羊说着看向了喻子翔。
喻子翔一笑,“我想缇安娜知道他的父亲是超级英雄。”
“你们真的这么想?”菲尔连忙问。他当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朋羊见菲尔笑得像个孩子,颇有点自嘲地想,这家伙也可以是“礼貌天真,平易近人”的。而且,相当会烹饪。
而她和菲尔做了不同的选择,那应该是不同的勇气。
伦敦东区的单身父亲也不少,尽管远远少于单身母亲。感谢上帝,菲尔早已不是那个在砖厂做模子的工人。但就像他说的,他不会重复父辈的人生,无论如何。
喻子翔和朋羊离开的时候,菲尔又恢复了他另外一个“嘴脸”。
“原来我他妈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一定是你最好的伙计,队长喻,你他妈都还没把BY正式介绍给伊恩和派特吧,他俩一定很嫉妒我,说真的,我能不能提前锁定一个伴郎名额……”菲尔适时打住,又张牙舞爪道,“联赛里见,到时我不会客气的,等着被我踢屁股吧!噢还有,BY,你男朋友被叫队长喻可是有一段历史的,他跟你说过没有?”
喻子翔当然不会客气,“你给我闭嘴!你等着被我踢屁股!还不去给缇安娜讲睡前故事?”
朋羊看着这俩人打嘴仗,心道,如果她跟Rose是这样的交情,也不赖。
*
冬日夜色清冷,但车里很温暖,也很安静。
喻子翔扭头含笑问道:“在想什么?菲尔和缇安娜的事?”
“嗯。”朋羊没否认。
喻子翔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他知道那天喻子延去了斯坦福桥,之后又走了。喻子延现在在香港。她没有告诉喻子延那件事,但她告诉喻子延不要因为她出现在那里。他当然认为她做了对的事。
朋羊忽然道:“我第一次坐你的车时,我说你自私冷酷,你说我也有一点,你还记得吗?”
“是的,我记得。”喻子翔瞥了瞥她,告诉她,“听着,Moons,你跟喻子延说的话听上去是有点冷酷,但是,是好的冷酷。他会忘了你的。事实上,你知道什么吗?……就当他已经忘了。”
朋羊想起喻子延临走前的模样,她想,子翔说的是对的。
“等到夏天来了,喻子延就会兴致勃勃地把我揍一顿。”喻子翔开着玩笑。
“你为什么不拒绝他?”朋羊觉得这兄弟俩绑定情感的方式很有意思。她是独生女,很难完全体会那种复杂的情感。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我也可以揍他。这是每年夏天的乐趣之一。我喜欢跟他比赛,他是个认真出色的对手。”
“我也喜欢认真出色的对手。”朋羊扬起语调说。
喻子翔没有错过她自豪的小表情。他便道,“我知道,所以你跟Rose的合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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