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知道孟古哲哲的脾气,这时候千万不能?去哄她,越哄她气性越大,到时候火冒三丈,受苦的就是他。
所以呢,他自觉的去了衮代那里。
衮代见到今天?这阵仗,本来就心有?余悸,看到努尔哈赤到她这里来,竟然连话也说不清了。
她结巴的唤了一声努尔哈赤:“爷……您不是今天?在?叶赫福晋那儿?……留宿吗?”
努尔哈赤说:“怎么,你这也不欢迎我?”
他显得很疲惫。
便是直接坐在?榻上用手撑着头。
衮代让下人端来热水给努尔哈赤梳理?一番,然后她就开始给努尔哈赤宽衣,说:“爷,那我伺候您休息。”
努尔哈赤按住她,眉头微皱。
衮代便问:“爷,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努尔哈赤摇头说:“倒也不是,只是今天?心神不宁,老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衮代说:“定是您今日太过忙碌,太伤神了。”
努尔哈赤说:“嗯。”
衮代见闻便拿着帕子开始偷偷哭泣起来。
雅利奇的事,虽然努尔哈赤没有?责罚她和阿敏,但显然有?警醒的意思了。
衮代唯恐自己?在?努尔哈赤心目中大打折扣,便是趁机说:“都是我不好。爷在?外要?管一座城,而我居然连一个家也管不住,害得爷还要?为此?操心。如若不然,便是让叶赫妹妹来管这个家好了。她杀伐果断比我好太多了。”
努尔哈赤看着她,慢慢的拍着她的肩膀说:“衮代,我想问你,我和叶赫福晋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事让你有?这样疑虑?”
衮代一愣。
努尔哈赤说:“我没动过要?换大福晋的心,叶赫福晋也是再三催促我让我多来你房里,而且事事都为你着想。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衮代咬着唇辩解说:“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我是真觉得叶赫妹子比我好……”
努尔哈赤说:“这话休得再说。你我夫妻多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心里有?数。我在?这里给你一句踏实话,我这个大福晋会一直都是你,谁也替代不了。”
这样一句话,似乎抵得过千言万语。
一下子就把衮代折服了。
她用帕子擦干自己?的眼泪,说:“爷,有?您这句话,以后为了这个家,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认了。”
努尔哈赤揉揉眉心:“睡吧,我累了。”
衮代点头,便是给努尔哈赤解下衣扣两人打算一同入眠。
这刚要?躺下,外面就传来下人的通报。
“主人,急报。”
努尔哈赤听到这个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的直觉真他娘的准。
他大声喊道:“赶紧进?来。”
他顾不得穿衣,光着膀子看着众人进?来。
而衮代则跑进?了屏风里赶紧把衣服穿上。
等到几个小兵进?来后,努尔哈赤就说:“速速报来。”
小兵说:“回主人,前方的探子刚才来报,说是有?大批的叶赫兵马已经朝佛阿拉城赶来。”
好家伙,真是又被他猜准了。
这叶赫人想抢建州的寨子没抢过,隔了三个月竟然卷土从?来。
努尔哈赤问:“你可?知他们来了多少人?”
小兵说:“目前还不能?确定。”
努尔哈赤问:“现在?他们在?何处?”
小兵说:“现在?他们已经到达了一百里外的沙济岭。”
努尔哈赤握紧拳头,他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儿?。
弟弟舒尔哈齐很快也听到消息和额亦都他们走了进?来。
舒尔哈齐说:“大哥,没想到这些不怕死的叶赫人又来了。上次就是我和兄弟们把他们打个半死,这回就还是放心交给我们吧。”
额亦都说:“是,贝勒爷,只要?你现在?放话,我们这就动身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努尔哈赤抬手说:“现在?正是半夜,你们这阵仗怕是会惊动所有?的百姓。”
舒尔哈齐说:“那意思是,明天?再打?”
努尔哈赤说:“嗯,先让探子继续去探听虚实。你们也回自己?家养精蓄锐,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
舒尔哈齐点头,便是和额亦都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等努尔哈赤遣散众人。
衮代便从?屏风里走了出?来,她关上门,然后又走到努尔哈赤身边。
努尔哈赤说:“我听说叶赫福晋很喜欢嫩哲?”
衮代疑惑的问:“爷,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还需要?问么。
现在?叶赫又要?和建州交战,而且人家是奔着佛阿拉城来的,最后很有?可?能?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对于一向注重?感情的叶赫福晋是最不愿看到的。
衮代说:“是。在?这家里,妹妹对哪个孩子都没对嫩哲这么上心过。”明明她也生了三格格莽古济,怎么孟古哲哲就不喜欢呢?
莽古济都和自己?抱怨过好几次了。
说是孟古哲哲经常叫嫩哲去她院里吃好吃的。
还有?什么好衣服,好玩意儿?都会送给嫩哲。
不知道的还以为嫩哲是她亲闺女呢。
努尔哈赤说:“嗯,那明天?就让嫩哲过去陪叶赫福晋。你们什么都不要?透露,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衮代见状还能?怎么办,便只能?点头说:“好。爷,这些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还是早早歇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努尔哈赤说:“好。”
两人这才吹熄了灯安心睡去。
*
秦墨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在?刚才舒尔哈齐还有?额亦都去到努尔哈赤那儿?找他的时候,秦墨就让蚊子兄弟去偷听了。
现在?努尔哈赤因为还不知道对方人数众多,以为又是叶赫一小批人马过来骚扰,所以暂时还没有?引起警觉。
秦墨真是感慨这个一点也没通讯设备的年代,那真是祸到临头都不知道。
喂,努尔哈赤,马上就要?开始九部之战了。
人家叶赫部集结了八位老弟要?来攻打你的老巢了。
他们可?是誓要?一举把你们歼灭呢。
秦墨要?不是知道历史结局,估计现在?早把努尔哈赤给锤醒,让他们赶紧布战,可?千万别连累到她。
算了,既然建州没事,她也不管了。
说是不管,但是……想睡却?又怎么也睡不着。
真不知道这事努尔哈赤他们俩是怎么做到的,说睡着就睡着,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难道说大家都习惯了?
秦墨在?屋子里一直不停的转着圈。
他们习惯了,她可?还没习惯。
手心已经不自觉的冒汗了。
她的心也在?狂跳。
这些人,身上是不是都要?战斗基因啊,不打仗会死吗?
秦墨真的很想吐槽。
你说过来就过来吧。
想要?把人全灭了,那就九个部落好好商量一下,做出?一个具体的战略部署,谁该干嘛,谁主谁次,都商量好了再来啊。
她的蚊子兄弟很快就寻到了这些人的踪迹。
合着现在?都没汇合啊,分成?三拨人往前赶。
而且各个都懒懒散散的,一点精神也没。
估计也是日夜兼程赶路导致的。
就这一帮人还想和建州兵打,闹呢?
搁着打群架,真以为人多就能?打赢吗?
她其实是不想管这事的。
上了战场的人早就把命置之度外了。
她没必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可?是一想到东哥,秦墨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在?这个世界上,老福晋和东哥是唯一一个心疼孟古哲哲的,秦墨也就权当她们是在?对自己?好。所以她动情了,也会代入到这段感情里。
秦墨不希望东哥因此?遭受伤害。
所以她想试着看能?不能?阻止这场危机,让那个所谓的西城贝勒布斋赶紧醒悟过来,别再往前面走了,不然命都快没了。
想到女真族不是信奉乌鸦吗?
之前努尔哈赤还说被李成?梁的追兵追赶是有?神鸦庇佑。
好啊,那她就照葫芦画瓢,也来一场乌鸦赶人。
希望这些人能?看到天?降异象能?知难而退。
想完秦墨就打开系统,买了五十只乌鸦模型,里面装上先进?的芯片,他们可?以在?秦墨的操作下进?行一些高超的动作。
先是飞在?那群人前面做出?驱赶的姿势。
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想来已经消弱了不少的士气。
古时候的人都迷信的,都会相信有?什么预兆。
这会儿?看到乌鸦都出?来赶人了,你说谁心里不盘算下这次打仗胜算有?多少啊。
当然只驱赶一次就收手是不可?能?的。
秦墨深知心理?暗示的大意。
便是一直让那群在?天?空中盘旋着。
反正里面点亮充足,就算是盘旋个三天?三夜都不是问题。
一旦这些人又有?了要?前进?的意思,那些乌鸦就会从?上空飞下来,继续着它?们刚才的驱赶动作。
反反复复,效果还真的挺明显的。
队伍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提出?要?求撤退的意思。
虽然他们各个首领都态度坚决,但架不住这些人抗议啊。
各部落没法,看着天?色还早,便是随即在?当地安营扎寨,等到天?亮再行动。
事情一办完,秦墨把操纵手柄放回系统里。
她回头去瞧熟睡中的皇太极,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正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盯着自己?。
秦墨打着哈欠走过去轻轻将他抱起,说:“怎么了,是额涅吵醒你了吗?”
皇太极咿咿呀呀开始朝秦墨说话,这可?惜现在?的他还尚没有?完全掌握语言,所以说得并不好。
秦墨说:“嗯,我知道,你在?夸额涅做得对。”
皇太极听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秦墨就说:“难道我做得不对吗?我只是希望你表姐能?开心点。”
皇太极见状哭得更厉害了,好像在?谴责秦墨太过感性,差点误了大事。
秦墨一寻思她这么做好像也不算大事啊。
让叶赫撤兵,这对两边都没影响,怎么样也不算错的。
可?是皇太极却?哭得很凶,怎么哄都没用。
秦墨没辙了,便是从?外面叫了塔尔玛还有?乳母过来哄。
但神奇的是,即便是她们两人,皇太极也依然不买账。
许是声音太大,传到了他阿玛的耳朵里。
等到皇太极被努尔哈赤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啼哭。
塔尔玛发出?感叹:“主人,我们都哄了好久都不行,您一抱小阿哥居然就不哭了。”
努尔哈赤说:“我说我今天?怎么睡不着,原来是因为没有?哄我宝贝儿?子睡觉。”
秦墨纳闷,合着皇太极就为了这个才哭的?
小人精啊,这么小就知道拉拢你阿玛了?
秦墨看着努尔哈赤抱着皇太极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她站在?原地,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他们父子。
等到努尔哈赤回头,两个人的眼神便撞上。
努尔哈赤小声说:“已经被我哄睡着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么快吗?
秦墨点头,轻悄悄的走到他们面前。看到皇太极的睡颜可?算是放下心来。
她忍不住说:“他倒是听你的话。怎么我刚才哄那么久都没用?难道是在?责怪我这个额涅不够好,还不如你这个阿玛?”
要?真是这样,那秦墨就要?拿出?小本本记下来了。
这一年来,虽然那些繁琐的事都不需要?操心。
但是她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在?这个小鬼身上的好吗?
试问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有?谁会对皇太极这么好吗?
绝对没有?!
所以皇太极,让你现在?就选择,到底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回答!
此?时的皇太极舒服的睡在?他阿玛怀里,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自然是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的。
倒是努尔哈赤笑着替他答了。他说:“那还用问,我们黄台吉当然是听额涅的话了,最爱他的额涅了。”
这话说得秦墨脸都快红了。
虽然知道可?信度不高,但是还是挺受用的。就姑且相信这是真的吧。
秦墨说:“这孩子,前面几天?也没见他哭。今天?……”她突然想到刚才不会是他们父子连心,皇太极知道他阿玛今天?有?难,所以才哭个没完吧?她接着说,“打扰你休息了,你现在?就把他给我,然后你去大福晋那儿?休息吧。”
说着就打算把皇太极抱回来。
也是奇了。
当秦墨刚有?这个动作的时候,都还没碰到皇太极呢,这小家伙就开始微微皱眉,然后做出?一副又要?大哭的样子。
阿喂,小祖宗,您是真睡了还是在?装睡啊,要?不要?这么及时!
努尔哈赤说:“他只是想他阿玛了,见我刚才来了之后没和他说话,和我闹脾气呢。”
一句话让秦墨不知道怎么回。
努尔哈赤接着说:“你瞧,黄台吉就要?我这个阿玛抱才睡得舒服。要?不,你就勉为其难收留我一晚,我不睡床总行吧?”
秦墨感觉自己?被这俩父子套路了。
这些天?她是庆幸是努尔哈赤不来她这里。
刚才还在?想自己?一个枕头打过去,努尔哈赤又会因此?气上小半个月呢。
没想到被这小屁孩一闹,竟又把这人给叫了过来。
好好好,你们父子赢了。
她不反抗了。
便是没再赶努尔哈赤。
两人都坐在?圆桌的一角。
努尔哈赤是看了看皇太极,又看了看秦墨。
发现她正撑着头在?那儿?发呆。
他便说:“想困的话就去床上睡。”
秦墨说:“我才不困。”有?你在?谁睡得着啊。
努尔哈赤说:“你怕我吃了你啊?”说完就忍不住笑起来。
在?他看来,本来现在?情绪到位,这话也不是很突兀,说不定还能?让秦墨心软和他冰释前嫌呢。
却?不想因为他刚才的杀戮,现在?在?秦墨看来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杀人犯啊。
他说吃了她。
秦墨才不会联想到搞黄色呢。
她想的真是猛兽般张开獠牙把她整个人残忍的吃进?肚子里。
所以秦墨立马打了一个寒颤,她说:“你要?再这么说,就跟着你儿?子一块出?去。”
因为是应激反应。说完秦墨就怂了。她把脸转过去再也没看努尔哈赤。
幸好,他没生气。
要?是其他人,只怕早就被他弄死了,哪里还会允许秦墨这么嚣张。
但努尔哈赤好像对秦墨有?着超乎常人的包容。
努尔哈赤说:“行,我不说了。”
之后,两人又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外面的探子又来报。
努尔哈赤因为提前叮嘱不要?将这事告知秦墨,便是让衮代的另外一个婢女过来报告,说是大福晋有?要?紧事要?找贝勒爷。
秦墨知道是什么事,但她也要?装着不知道。
只当真是衮代过来想把人叫走。
她走到努尔哈赤面前说:“把孩子给我吧。”
努尔哈赤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便说:“我待会办完事再过来。”他怕她吃醋。
秦墨没说话。
这时候就是她求着他不过来,估计他也不会相信。
“时间不早了,黄台吉让乳娘带到她屋子里去,你自己?也早点休息,别熬夜。”努尔哈赤交代着,言语里多是关心。
秦墨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不舍。
心想怕不是努尔哈赤预料到这场战役会比以前还要?来得困难,所以在?这儿?和她做“告别”?
纵使之前对他有?再多的偏见,在?这个时候,他俩也算得上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了吧?
秦墨,咱可?不做端起碗就骂娘的人。
她抬头看向他,便是用很小声的声音说:“我和皇太极都等你回来。”
天?地可?鉴,她只是想给他打气加油,让他知道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可?是话说出?来就跑偏了啊。
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
努尔哈赤带着妻儿?的鼓励来到衮代这儿?。
此?时舒尔哈齐还有?五大臣都已经集结于此?。
因为这一次不仅建州的探子回来了,他们还捕获了一名来自叶赫的俘虏。
为什么战争还未打响就有?了俘虏,说起来还要?多亏了秦墨的那些乌鸦。正好这人是最迷信的,又意志不坚定,看到漫天?的乌鸦在?阻止队伍前行,便是趁着月黑风高,偷偷遛了出?来。
有?了他,建州军得到了对方大量的情报。
原本还以为只是叶赫一个部落过来。
还打算等到天?亮再出?发应战。
却?不想如果真像之前那般冒失出?发,恐怕全军都要?尸骨无存。
因为这名俘虏说,除了叶赫的三大盟友,乌喇、哈达、辉发的海西三部,另外蒙古科尔沁、席北部、卦尔察部、还有?满洲长?白山所属朱舍里、讷殷部五部也加入了此?次阵营,敌方人数共计三万余人。
三万!
光是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被震惊到了。
他们知道,纵使他们的将领各个骁勇善战,可?以以一敌百,但是面对成?千上万的人,再厉害的人也吃不消啊。
这下大家都慌了神。
努尔哈赤心里没底,但他深知自己?是这群人里面的主心骨,是断不能?在?这时候露出?半点怯意的。
所以他命下人设坛祭天?。
将城里所有?的男丁都号召起来,一起捍卫他们的佛阿拉城!
*
男人们都被叫走之后。
衮代这位大福晋就成?为了这里的大家长?。
她必须要?安抚好所有?老幼妇孺的情绪,不要?她们给前方的战士添乱。
要?以前,大家都习以为常,觉得他们的男人都会凯旋而归。
可?是当他们听到对方那么大阵仗,许多人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哪里还会管这些。
便是好多人开始抹泪,后来直接哭天?喊地的。
一个人带头,后面就会跟着又一个。
衮代在?这一块还是有?经验的。
她大吼一声,说:“哭什么哭,仗还没打呢,你们就开始哭丧,是不是就盼着他们输啊!”
许多人说:“大福晋,不是我们盼着他们输,是这次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担心……”
衮代说:“把你们的担心都给我咽回去。你们想想,我们男人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平安。你们不在?这里向老天?祈求他们平安回来,却?在?这里说这种?混帐话。若是再让我听到,休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说完她便叫下人抬了一根好大好长?的棍子来,然后摆在?大家面前说:“再哭,就尝尝这家伙的厉害,看你们谁还哭得出?来!”
她环顾四周,果然没人再吭声了。
衮代满意的坐回凳子那儿?,像是尊佛像一样,死死的守在?城门口。
那一刻,她真的很像一位女英雄。
用她的背影替大家挡风遮雨。
也让众人莫名的安心下来。
其实衮代心里也怕。
试问谁能?不怕呢。
那么多人,贝勒爷他们能?扛得住吗?
但是心里再害怕,衮代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来。
她想起贝勒爷那一句话。
“你我夫妻多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心里有?数。我在?这里给你一句踏实话,我这个大福晋会一直都是你,谁也替代不了。”
光是这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贝勒爷,就是死,我也会为你守住这座城。
衮代在?这里回味着努尔哈赤对她说的话。
一遍又一遍。
其实这话不是她第一次听到。
以前她的亡夫也曾经对她有?过很高的评价。
她在?管家方面,是无可?挑剔的,是毋庸置疑的。
在?亡夫家是,在?现在?这个家也是。
她很自信,这种?自信来自家里所有?人的肯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叶赫那位福晋来了之后,她有?意无意做的事让衮代变得不再那么自信。这导致衮代开始怀疑自己?,从?而做出?一些失控的事。
雅利奇的事……幸好贝勒爷没有?连坐她。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
以后她再将功补过就好。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为贝勒爷稳住后方,不让他们有?什么心理?负担。
衮代朝这些人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已经冷静了下来,便对下人说:“好了,现在?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有?些老人孩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都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再通知大家的。”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之后,就纷纷回去等候消息。
衮代见做的差不多了,就稍稍舒了口气。
却?不想,这还没喘两口呢。
自己?府上就又出?事了。
*
雅利奇白天?刚被秦墨打了二十大板,晚上努尔哈赤又在?她伤口上再加了三十大板。
早就被打得不成?人样了。
这还没完,听说明天?雅利奇就要?被人送去给一个最下等的奴隶做老婆。
所有?忙来忙去又回到了起点是不是?
她还是要?嫁给一个下等人。
雅利奇不甘心,她实在?是不甘心。
为什么命运要?对她这么不公!
她想要?成?为上等人有?什么错?
这几个时辰,仇恨在?她的心里迅速的滋长?。
如今她心里不光是孟古哲哲,还有?这家里所有?的人。
是她们冷漠和自私才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叶赫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看来这次建州是彻底跑不掉了。
既然这样,那就冤有?头,债有?主,一个个来吧。
雅利奇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
她往四处看了看。
叫了一声杏兰。
没人回答。
她又叫了一声绘兰。
还是没人回答。
雅利奇笑着说:“黄泉路上,你们走慢些啊。还有?这么多人要?给你们陪葬呢!”
说着便是从?床底下抽出?一把刀,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时正是衮代在?外面主持大局的时候。
阿敏还有?其他几个福晋和年长?的孩子们也在?那里。
所以没人会管雅利奇。
也没人看到她一步步接近秦墨她们的院子。
*
秦墨在?皇太极的时候就在?系统的商城里买了一个报警装备。
除了努尔哈赤还有?她们院子里的人,其他人只有?接触到皇太极,秦墨那边就会立即收到报警讯息。
算是她防御心比较重?吧。
家里面可?是有?几个厉害角色,谁知道她们犯浑做出?什么事。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秦墨只能?将这个装备装到皇太极身上戴着的长?命锁里。
这会儿?皇太极正被乳娘抱在?对面的屋子里睡觉。
离秦墨隔了一个院子远。
当秦墨从?睡梦中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就立刻惊觉了起来。
这东西自从?买回来还是第一次叫。
绝对不可?能?是坏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便叫醒塔尔玛,赶紧跑去皇太极的屋子里查看。
当她们打开门的时候,秦墨和塔尔玛诧异的睁大了双眼。
雅利奇正举着刀对着乳娘的脖子猛刺。
乳娘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但她直到现在?,动作还是死死的抱住雅利奇,不让她靠近皇太极。
这个行为恐怕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的。
因为皇太极还在?酣睡,还没有?发现旁边的异动。
可?想而知,雅利奇是有?多恶毒,她的恨意有?多大,超乎大家想象。
秦墨为了皇太极的安危着想,害怕雅利奇再对皇太极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便是在?商城里买下一条绳索,收货地址就是雅利奇的手脚处。
想着她现在?跑过去雅利奇或许会受刺激伤害到皇太极。
为了万无一失。
秦墨在?雅利奇刚要?打算把刀对准皇太极的时候,就可?以放出?绳子,将雅利奇的手牢牢绑住,这样就可?以让她无法动弹了。
可?是偏偏这时候衮代听闻消息,带着所有?人从?外面赶了过来。
一群人开始惊呼!
雅利奇知道自己?被人发现,肯定也逃不了了。
便是彻底放开自我,她举起手中的刀朝着皇太极刺去。
秦墨在?心里大骂这时候你们过来干嘛,她都没法天?降绳子了。
而又因为时间太紧,秦墨就是想跑过去也来不及。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未来的皇帝,她的靠山,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上面了吧?
不要?啊!
“皇太极,快醒醒!快爬离那个地方!”好像一下子把秦墨的母爱唤醒,她大声对躺在?床上的皇太极喊着。
说着她也冲着雅利奇撞去,希望能?把雅利奇的位置撞偏。
也许是母子连心,又或者是秦墨平日里教育有?方。
在?雅利奇的刀放下来的那一刻,皇太极忽然睁开眼,竟然真的按照秦墨的指令翻了个身,顺利的躲过了雅利奇的袭击。
而下一秒秦墨也已经冲到了雅利奇面前。
她们俩开始抢夺雅利奇手里的刀。
雅利奇说:“你这个死女人,为什么要?害我!”
秦墨只觉得她现在?疯了,哪里还管的上回复她的话。
但是因为雅利奇已经豁出?去了,秦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她被雅利奇推倒在?地,然后雅利奇又打算把刀对准床上的皇太极,雅利奇说:“你对他很看重??那我绝不会让你如意!”
说着便又打算下刀。
好家伙,当时秦墨真的也是拼了。
她根本就没想太多,直接就冲到皇太极面前抱住皇太极。
衮代见到秦墨差点被雅利奇刺中,便是大呼:“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上去帮助叶赫福晋!”
还差一秒。
雅利奇的刀离秦墨只差一点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刀就会从?秦墨的后背刺中秦墨的心脏。
而现在?秦墨抱着皇太极往回看,却?发现雅利奇的头竟然也被一个人用刀从?后面刺中。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褚英。
等到雅利奇倒下去,褚英就激动得跑过来询问秦墨:“叶赫福晋,你怎么样?”
秦墨惊魂未定,但她还是下意识朝褚英伸出?了手。
皇太极在?她的左边,褚英在?她的右边,然后他们三牢牢的靠在?一起。
“我没事,褚英,谢谢你。”秦墨说。
*
事后,雅利奇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
乳娘因为失血过多,实在?是回天?乏术。
秦墨因为今天?接连遇到了超出?她接受范围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开始在?那儿?发抖。
然后拒绝别人让她抱皇太极。
她说:“快把八阿哥抱走。我不要?让他看到这样的我。”
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
为什么会让她遇到这样的事。
要?不是褚英,现在?的她怕是早就去地府报道了吧。
褚英一直坐在?秦墨旁边,用一种?默默无声的方式陪着她。
因为褚英没有?开口说话,所以秦墨也没有?理?由赶他走。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
可?能?是已经习惯褚英的存在?了。
秦墨将脸埋起来开始小声抽泣。
她是真怕了
现在?光是想想都让人整个人发抖。
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刚才那么冲动啊。
人家皇太极和她有?什么关系,充其量自己?就是一个孕母。
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凭什么要?为了他付出?生命啊。
秦墨唾骂这个社会将母亲标榜成?英雄天?使。
呸,什么也不是。
她就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人。
就是不救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关系。
别人根本就不配来指责她们!
秦墨暗骂自己?好傻,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母亲的身份。
现在?就干出?这么疯狂的事,那以后还不得更疯狂?
她越想越不爽,便是对着旁边的褚英开始一顿炮轰。
想是这么想,但到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你,出?去。”秦墨还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她还不想伤及无辜,“我不想骂你。”
褚英说:“你骂吧,我从?小被我阿玛骂到大,都习惯了。”
他耸耸肩,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秦墨竟然还在?他眼里看到一些受伤的意思。
你阿玛对你还不够好吗?
秦墨很想问。
但是她却?问不出?口。
是啊,她做为一个现代人,拥有?着爸妈所有?的爱,本身就比褚英强太多啊。
就算他阿玛给了他许多,那也比不上秦墨啊。
这么多老婆,这么多弟弟妹妹。
秦墨光是代入自己?就想哭。
她招呼褚英过来说:“你啊,想哭就一起哭吧。”
褚英发愣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墨说:“知道你也想你额涅,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当你一次额涅好了。”虽然她觉得当替身实在?是恶心。
但想到褚英刚才救了她一面。
她委屈点还个人情也是应该。
但褚英接下来的话却?跌破她眼镜,他说:“叶赫福晋,这一年来,您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一直在?和我阿玛呕气?”
啥?
秦墨有?些听不懂了。
秦墨说:“你说什么?”
褚英说:“就是……觉得我阿玛是因为我亲额涅才对你好,所以你很不服气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
不过这事是褚英自己?的猜测,还是孟古哲哲真的已经知道了?
秦墨害怕露馅,所以不太想把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还有?,褚英你不知道现在?你阿玛他们正在?打一场重?大意义的仗吗?
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了好吗?
秦墨说:“你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我和你说不明白。你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褚英说:“叶赫福晋,其实你什么都明白是不是?”
秦墨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褚英不走,那秦墨自己?走还不成?吗?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然后大步朝外面走去。
褚英在?背后叫住她说:“叶赫福晋,我承认,我以前是很看不惯你,觉得是你霸占了我额涅在?我阿玛心中的位置,为此?我做了许多愚蠢的事。”
害,说这些做什么。
褚英说:“我知道这辈子做什么都可?能?得不到你的原谅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在?您心目中我是什么样子。”
说不在?乎,其实还是希望秦墨在?乎的,对不对?
褚英又说:“我只是希望您能?多体谅体谅我的阿玛。因为如果他真你拿你当替身,那他大可?以只顾自己?的感受,你这么任性妄为,以他的脾气,一万次都不够你的死的。这话我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所以请你想想,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秦墨听到这话感觉腿像灌了铅似的,想走也走不了。
不是她被感动了,实在?是孟古哲哲这个人设啊。
需要?她去维持啊!!!
她听到褚英说:“为了给我曾祖父和祖父报仇,我阿玛和我几个叔叔自从?起了兵,就是把头系在?裤腰带上,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我害怕要?是我阿玛哪天?就这么死在?战场上,而你们俩还是被误会着,到那天?,叶赫福晋你会不会比现在?还要?难过?”
褚英啊褚英,你这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秦墨在?心里哀嚎。
这孩子怕不是以为他阿玛这次就要?光荣嗝屁,所以在?这里想当个大孝子吧?
哈哈纳扎青哭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但是呢,这个行为还是很感动的。
秦墨可?以考虑。
她挤出?两滴眼泪说:“地上凉,快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把满文老档里关于九部之战的记录放出来。
明天继续一万字,求鼓励!!!
秋九月。壬子朔○叶赫贝勒布寨、纳林布禄、哈达贝勒孟格布禄、乌喇贝勒满太之弟布占泰、辉发贝勒拜音达里、北嫩河蒙古科尔沁贝勒瓮阿代、莽古思、明安、席北部、卦尔察部、及满洲长白山所属朱舍里路长纡楞格、讷殷路长搜稳塞克什、九姓之国。合兵。分三路来侵。上闻之。遣兀里堪由东路往侦。兀里堪既行。距上所驻城将百里。度岭。群鸦竞噪。若阻其行者。欲还。鸦乃散。再行。鸦复噪。飞鸣扑面。几不能前。兀里堪异之。驰归告上。上命由扎喀路向浑河部、侦之。兀里堪复驰往。见敌兵营浑河北岸。方夜爨。火密如星。饭毕。乘夜度沙济岭而来。兀里堪侦实奔告。时夜已过半。上曰。日者闻叶赫兵来。今果然。我军昏夜出、恐惊国人。传语诸将。期旦日启行。遂就寝。甚酣。妃富察氏呼上觉。谓曰。尔方寸乱耶。惧耶。九国兵来攻。岂酣寝时耶。上曰。人有所惧。虽寝、不成寐。我果惧。安能酣寝。前闻叶赫兵三路来侵。因无期。时以为念。既至。吾心安矣。吾若有负於叶赫。天必厌之。安得不惧。今我顺天命。安疆土。彼不我悦。纠九国之兵。以戕害无咎之人。知天必不佑也。安寝如故。及旦。上食已。率诸贝勒大臣诣堂子。拜。复再拜。祝曰。皇天后土。上下神只。弩尔哈齐与叶赫。本无衅端。守境安居。彼来构怨。纠合兵众。侵陵无辜。天其鉴之。又拜祝曰。愿敌人垂首。我军奋扬。人不遗鞭。马无颠踬。惟祈默佑。助我戎行。祝毕。遂引兵至拖克索地。立渡处。诫军士曰。尽解尔蔽手。去尔护项。或项臂伤。亦惟天命。不然。身先拘絷。难以奋击。我兵轻便。破敌必矣。众皆如上命。行至扎喀之野。扎喀城城守鼐护、山坦、二人来告曰。敌兵辰时已至。围攻扎喀城、不能克。退攻黑济格城。但敌兵甚多。奈何。众闻之。色变。扎喀城有名郎塔里者、後至。呼曰。贝勒安在。我兵几何。言讫。遂登山望之。告上曰。若以敌兵为多。我兵亦岂少耶。昔征明时。彼兵漫山野。我仅二三百人。尚败其众。我国之人、骁勇敢战。必破敌兵。如不胜。吾甘军法。众闻言。心始安。上使人往侦。谓曰。敌若还军。乘夜击之。否则旦日接战。时敌兵运粮刍。立营垒。侦者得实具告。上遂驻军。是夕。叶赫营有一人来降者。言叶赫贝勒布寨、纳林布禄、兵万人。哈达贝勒孟格布禄、乌喇贝勒布占泰、辉发贝勒拜音达里、兵万人。蒙古科尔沁贝勒瓮阿代、莽古思、明安、及席北部、卦尔察部、兵万人。凡三万人。我军闻之。复色变。上曰。尔等毋忧。吾必不疲尔力。俾尔苦战。惟壁於险隘。诱之使来。若来。我兵迎击之。否则四面列阵。以步军徐进。彼部长甚多。兵皆乌合。势将观望不前。其争先督战者。必其贝勒。我以逸待劳。伤其贝勒一二人。彼众自溃。我兵虽少。奋力一战。固可必胜耳。遂於旦日进兵。初叶赫兵攻黑济格城。未下。是日又攻城。上至古勒山。对黑济格城、据险结阵。令各旗贝勒大臣。整兵以待。遣巴图鲁额亦都、率兵百人挑战。叶赫兵见之。罢攻城。引兵来战。我军迎击、败之。斩九人。敌稍却。叶赫贝勒布寨、金台石、及蒙古科尔沁三贝勒、复并力合攻、布寨直前冲入。所乘马、触木而踣。我兵名吴谈者。奔而前。踞其身。刺杀之。敌兵遂乱。叶赫贝勒等、见布寨被杀。皆恸哭。他贝勒大惧胆落。弃众奔溃。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马被陷。遂弃鞍、裸身、乘骣马逃。仅身免。上纵兵掩击。积屍满沟壑。追奔至哈达国柴河寨之南、渥黑运地。是夜。结绳截路。邀杀败兵甚众。明日、一卒擒乌喇贝勒布占泰。见上曰。我获一人。将杀之彼大呼勿杀。愿自赎。因缚之来。跽上前。上问曰。尔何人也。对曰。乌喇贝勒满太之弟布占泰也。恐见杀、未敢明言。生死惟贝勒命。遂叩首。上曰。汝等九部会兵、侵害无辜。天厌汝等。昨已擒斩布寨。彼时获尔。亦必杀矣。今既见汝、何忍杀。语曰。生人之名。胜於杀人。与人之名。胜於取人。遂解其缚。赐猞狸狲裘。豢养之。是役也。斩级四千。获马三千匹。铠胄千副。以整以暇、而破九部三万之众。自此军威大震。远迩慑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