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拿话唬你一下而已,瞧给你吓得。”安容于是说。
李云深听出了安容的弦外之音,她要他认错。
“母亲,一切皆是孩儿自作主张,是孩儿的错。”李云深以退为进,放软了?态度同安容认错。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安容听得李云深俯首认错,终于还是心软了下来:“我儿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半个月后本宫的生辰宴,本宫把京中适龄的名门闺秀都请来,让我儿随意挑选,如何?”
“可是……”李云深开口。
安容强势打断:“我儿还是太年轻了?些?,才会一时情动,你若宽些?时日,多见见其他的贵女,多接触接触其他的名门闺秀,有?了?比较之后,才会知道谁才是最好的,谁才更适合做你的妻子。”
李云深缄默其口,不再说话。
安容于是又道:“便就这么订下罢,刚好你舅舅也在,给我们母子俩做个证。半月后本宫的生辰宴,原是考虑到你父亲不在京中,想要简单操办的,但是,既然要为你选世子妃,便隆重一些?也不为过的,到时候把京中适龄的贵女都邀来,你去挑选挑选,一定有?合眼缘的。”
安容说完,等了?片刻,见李云深低头不语,于是加重语气问他:“我儿为何不说话?你心里到底作何想法?”
李云深握着拳头,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眸底赤红,神情?压抑。
他道:“若是母亲不允我娶柔儿做正妻,那我便关起门来和她单独过日子,我既娶不到她,也不会娶什么旁的女子,还请母亲收回成命,不要强迫我选妻!”
“你!”安容气的拍桌子。
动静之大把一旁的新帝都给惊着了?,他这个长姐一向重视颜面,何曾对宝贝儿子发?过这么大的怒气,当然,也正因为重视颜面,便绝不会允许儿子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这便是个死结了?唉!
新帝于是赶紧出面打圆场。
“好了好了,阿姐和深儿各退一步。”新帝从龙椅上走下来,一路走到李云深的身边。
新帝抬手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深儿你知道你母亲当年生你,是难产大出血,一只脚都迈进阎王殿了,好不容易才给救回?来的,你如今长大成人,不求你回?报你母亲的养育之恩,只求你莫要把她气出病来才好。”
李云深倔强的抿着唇,不说话。
新帝看一眼气的脸色铁青的安容,于是又对李云深道:“你父亲镇守边疆,临出门前,是不是也嘱咐过你要多让着你母亲一些?,多照顾你母亲一些?,这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你如此固执,又是何必呢?”
“孝顺归孝顺,但不是愚孝,我敬爱母亲,但婚事我还是希望能够自己做主。”李云深掷地有声地说道。
新帝于是又道:“刚才你母亲不是说了?吗?半月后的生辰宴,把京中适龄的贵女都请来,给你挑选,你就抽空见一见她们,万一遇到比你现在这个更喜欢的,可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再说了,世家子弟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贤惠正妻,再纳几房美色做妾,你母亲不会不答应的。”
新帝暗示的这般明显,已经是给李云深留足了台阶下,若是他还固执,那今日当真是谁都不要好过了?。
李云深心中琢磨,舅舅和母亲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他再不应下生辰宴选妃之事,怕是第一个遭难的就要是柔儿了,毕竟,他虽然派了?暗卫保护柔儿安全,可若是舅舅和母亲联合出手,以他如今的权势,是很难保下她的。
被逼无奈之下,李云深终于松了口,咬着后槽牙,缓缓道了?一个好字。
……
自从那日早上喂过秦云柔避子汤,又跟她说回?府之后,会有?一个惊喜给她,一连过了?十二三日,李云深却是再也没有回?过国公府了?,连着休沐的那日,他都没有?回?来。
秦云柔觉得很?不对劲,可是李云深不回?国公府,她自己又没有出入国公府的权利,便是连见李云深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日入夜。
秦云柔和初荷躺在通铺上共寝。
秦云柔转过身来侧躺着,看着初荷把心中这些?天的疑惑轻声问了出来:“初荷,李云深已经十三日没有?回?国公府了?,他连休沐都没有?回?来过。”
“大小姐可是想念他了??”初荷轻声问。
“不是的。”秦云柔说:“只是他忽然不回?来了,我有?些?不习惯。”
“这大概就是话本子里说的……”初荷说道:“欲擒故纵了。”
“欲擒故纵?”秦云柔不解道。
“对,欲擒故纵。李云深刚开始天天回?府,就算出门办案也带着小姐一起,现在突然就不回?来不出现了?,就是要让小姐你觉得不习惯,让小姐你主动寻他,这就是欲擒故纵了!”
“可是……”秦云柔说:“他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同我说回来后要给我一个惊喜。”
“惊喜?”初荷眨眨眼。
秦云柔点头。
初荷于是道:“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惊喜什么的,最不可信了?,你看……这都十三日了,哪来的什么惊喜?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大小姐你千万要坚定信念,不要被李云深的欲擒故纵给降伏了!”
“我知道的,初荷。”秦云柔握着锦被边边说道:“我想离开国公府的想法从来没有?动摇过的,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嗯,一定可以离开的。大小姐。”初荷握住秦云柔的手,给她鼓劲。
……
从第二日开始,国公府便开始忙碌起来了,距离长公主安容的生辰宴只剩下三日的时间,林嬷嬷负责宴请的名单,宴中的陈列摆设,以及宴上的美食,而周嬷嬷负责前期的采买,和后期的打扫,两位嬷嬷分工明确,带着下人们忙碌开了?。
秦云柔,初荷,檀云是东院的丫鬟,原本是不参与长公主生辰宴的事宜,但是到了生辰宴当天,因为担心人手不够,养心院那头的大丫鬟司琴便让檀云把秦云柔和初荷都喊了?去,说是搭把手。
秦云柔穿着国公府的大丫鬟服,上头一件打底的雪色绸衣,外面罩着一件保暖的粉色小袄,交颈处是一圈纯白的绒毛,把她本就娇艳欲滴的皮肤衬的更加雪白细腻,下身一条藕色裙裾。
因今日是喜宴,丫鬟的头饰都用了红色,同屋檐下挂起的一排排红灯笼一般,象征着喜气。
秦云柔、初荷和檀云站在一块,她们是东院的丫鬟侍婢,本就是来添把手的,并无什么具体的事宜,此刻便站在宴席的角落里,等着需要的时候,上前?帮衬,或者伺候贵人们。
安夏是安淳王的女儿,去年刚刚及笄,正是待嫁的芳龄贵女,也在此次安容拟订的世子妃候选名单里。
安夏同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正用帕子捂着唇齿,悄声交流着什么。
外头有小厮喊到:“长平侯一家到!”
只见长平侯爷卫庆,携着妻子安容县主,和他们的嫡子卫池一道从圆形雕花拱门走进了?宴场。
卫池穿一身月白色长袍,腰间一条翡翠色腰带用白玉勾着,头上用墨色丝带扎发,长长的丝带垂坠下来,落在他后背的衣料上,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摇摆。
他本就生的好看,为了参加今日的长公主生辰宴,又特意穿了一身新衣,白色很衬他的皮肤,显得玉树临风,兰芝玉树。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卫池的出现,很?快便吸引了?宴会上诸多待嫁贵女的注意。
“那是长平侯家的世子罢?原就听说是个俊俏的郎君,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俊的很?呐!”尚书家的嫡女许思快人快语,赞叹道。
安夏瞥她一眼,不服气的争辩:“你这是没见过更俊的,长公主家的独子李云深,上回?我在锦绣坊见着了?本尊,那才叫一个惊为天人,俊的跟嫡仙似的!”
“是吗?”许思回?道:“我此前听闻,李大人破案如神,公正严明,是世家子弟里最正人君子的了?,倒是他的容貌,却没听过什么传颂。”
“李大人平日忙于公务,听说只有休沐才会回?国公府一趟,他也嫌少在京中宴请中露面,见过他的贵女本就不多嘛!”
“可不是!我听我母亲说,今日长公主的生辰宴,邀请了京中这么多的适龄贵女前?来参宴,是有意给李大人选世子妃的。”
安夏一听,双眼放光,来了兴致:“此话当真?”
“反正是我母亲说的,听说李大人去年就及冠了?,也是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京中多少世家子弟尚未及冠,都已经订婚或娶亲,甚至儿子都满地跑了?。”
秦云柔原本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等候差遣,在听到‘今日长公主的生辰宴,邀请了京中这么多的适龄贵女前?来参宴,是有意给李大人选世子妃的’,才心中一惊,缓缓抬起头来。
而她这一抬头,便正好同不远处瞧过来的卫池,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