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楚将自己在屋子关了两日。
他不该去宴会?。
如果他不去,他就不知?道她原来有那么?多的过往。
他脑海里闪过方才在长街上的情景。
那个少?年脸上闪过的鄙夷至今历历在目。
兰景又是谁?
她到底还有谁!
他现在无比后悔,不该随她回燕京城,应该在叶城的时候就将她抢回去,直接麾军之上燕京城,杀了秦晁,然后将她锁在自己的后宫里,再也见不到旁的人。
这样,她便不会?一再再二三的伤他的心。
思及此,他的眼眸闪过一抹厉色。
他父王可?以将他母妃抢回云都去,他未必不能够做这大燕的主子!
虽然他并不觉得皇位有什么?好,可?是为了将那个惯会?三心二意,指不定往后还要做些什么?叫他痛苦难堪的女子,总是要试一试。
只是此事须得慢慢谋划,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将心中的愁苦伤痛收起来,将齐三叫了进来,道:“拿我的手令,即刻命大军返回云都。”
齐三大惊,“此时军队拔营,必是要惊动天子。若是被她拦下来……”
齐云楚摇摇头?,“她不会?阻拦。军队留在这儿才叫她寝食难安。”
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有他这个世子在燕京城为质,便是对齐王最好的要挟。
只要他不提出来离开燕京城,她惯会?装模作样,必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反面。
她咬死了他一辈子都听她他差遣。
你瞧,她明明这么?坏,可?他偏偏喜欢的无法自拔!
他将怀里一直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盯着碧绿小瓶里的那个黑点,一颗心坚决起来。
“南星呢?”
无论如何,他总要试一试,看一看,她究竟能够伤他到什么?地步!
齐三苦着一张脸道:“他今日一大早又跑出去玩了,属下没能拦得住他!”
齐云楚皱眉,“胡闹!上次已经被她瞧见了,她本就多疑,必定是叫人盯着他。你先去将他找回来,再去军营!”
……
紫宸殿。
秦姒瞧着已经脱去上衣,抱着自己的裤子死死不撒手快要哭了肤白若雪,半点不输女子的美少?年,目光在他线条漂亮的肩头?一串的乌青铭文?流转,神情一时有些迷惘。
她想?起从前某个人为了她也曾在小腹处纹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打量着眼前丝毫没有半点羞怯的女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你们太无耻了!”
秦姒回过神来,在他平坦的胸前仔细看了看,抬手叫十一拉着他转过身去。
十一还没碰到他,他便在那儿哀嚎救命。
秦姒皱眉,“还是将他的嘴塞上吧。”
“你——”
他还未开口,十一将原先拿来堵住他口舌的白布又重新?给他塞了回去。
十一将他的两条胳膊反手扣到身后,他顿时不敢在挣扎,生怕自己的两条胳膊折了。
秦姒瞧着他近乎半裸的躯体,只见他乌黑浓密的发?丝披散在雪白的肩头?,从背后看身姿,细腰翘臀,果然是身段窈窕。
一个男子扮作圣女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姑墨王宫与他们的王储成了亲,却未被发?现他的身份,当真叫人称奇。
她示意十一松手,不急不慢的吃了一口茶,这才开了口,“你是一路与我们同行的大妃??”
南星轻哼一声坐在那儿不说话,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十一,”秦姒扫了一眼他的裤子,“将他的裤子也扒下来,检查的仔细些。”
“你敢!”他顿时跳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裤子不撒手,“你们还要不要脸!”
十一看了一眼一脸好奇朝着他们看过来的红袖,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姐姐还不转过脸去。”
红袖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收回视线,去忙别的事情。
十一这才上前不顾南星的挣扎,又将他的嘴巴堵上,三两下将他身上仅剩的衣裳剥了下来。
秦姒的目光在他身下看了一眼,立刻转过脸去。
眼前的少?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那冷艳高贵的大妃无论是姿态还是神情与眼前这个日日去赌坊赌钱,之后去青楼喝花酒的少?年除了一对眼睛相?似外?,旁得相?差甚远,实在叫人难以相?信会?是一个人。可?是他肩头?又的的确确有赫连炔所说有铭文?的。
“放了他吧。”
十一立刻松了手。
南星双手解放,看着身上被凌虐的红痕,羞耻的抱着腿坐在地上,清澈纯净的碧色眼眸沁出水光,十分的委屈可?怜,带着哭腔喊道:“你们简直是土匪,强盗!我要回去告诉哥哥你欺负我!”
呜呜呜这个无耻的女人!都不知?道哥哥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骂着骂着还夹杂着一些他们的部落语言。
他心里后悔死了。
躲过了变态的赫连炔没能躲过这个变态无耻的女皇帝,也不知?是不是每个做皇帝的都这么?霸道不讲理?!
秦姒饶有兴趣的听他骂了一会?儿,心中已经笃定他就是那个大妃。
她瞧着他这张漂亮的如同女子一样的面孔口口声声的管他叫哥哥,心中十分不舒服,乜了他一眼。“据朕所知?,他可?没有什么?弟弟!”
任谁都能叫他哥哥吗!
南星瘪瘪嘴,识相?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十分的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
秦姒打量了他一会?儿,想?着这都两日了,她叫人请了齐云楚两次,他都称病不出门,心思一转,道:“替他换一套内侍的衣裳,明日叫他来紫宸殿当差。”
换个身份在宫里行走妥帖些。她可?不想?旁人传出她这个女帝在皇宫里从街上抢了一个美少?年回宫的消息,若是被御史台那帮臣子知?道了,估计雪花片似的奏疏便堆满了她案头?。
南星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你要对我做什么?!”
秦姒瞧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颇为有趣,冲他笑笑,“你觉得朕想?对你做什么??”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他瞪大了眼睛,清澄的眼眸里一脸的天真。
秦姒才不相?信他这副样子,托腮看着他,“不要妄图逃跑,也不要在宫里胡言乱语,否则的话,朕保证亲自将你送到赫连炔的手上!”
她说完,看了一眼十一。
十一会?意,面无表情的将地上的衣裳丢到他身上,一脸嫌弃的踢了他一脚,“还不快穿上。”
南星抱着衣裳瑟瑟发?抖,声音都叫哑了,“你还不转过去!”
十一上下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娘娘叽叽!”
“你——”
“好了,赶紧带下去!”
十一一脚踹在还在穿衣裳的南星身上,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拽了出去。
秦姒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红袖摇摇头?,“连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情奴婢更加猜不透。”
秦姒看了一眼一旁一直低着头?,面色绯红,越显妩媚的红袖,挑眉,“要不朕将那个美少?年送与你如何?”
她话音刚落,红袖略微有些局促,手足无措,“陛,陛下莫要开玩笑!
秦姒托腮看着她,“姐姐过了年正月十六便是二十五岁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许你。”
红袖摇摇头?,柔声道:“奴婢现在过得挺好的,什么?也不缺。不过那一日奴婢想?要出宫去。”
秦姒点点头?,“若是姐姐以后想?要什么?一定告诉朕,朕都给你办好!”
红袖笑笑,道:“对了,您不是说要去看看云大人。”
秦姒见她提及此事,想?起云清的身体,一时之间愁云惨淡。
“你去将张院判叫来。”
红袖点点头?,疾步出了大殿,一出门,就瞧见已经回来的十一站在门口。
十一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神情十分可?怜委屈。
她立刻低头?转身朝着太医院署的方向?去了。
秦姒这时瞥了一眼门外?,头?也未抬道:“还不赶紧进来!”
十一磨磨蹭蹭的进了屋。
秦姒抬起头?打量着这个自幼跟在身边,如同一个影子一般忠心耿耿,情同手足,一向?沉默寡言,性情极为偏执的少?女,道:“你若再不收敛,你的心思就要藏不住了!”
十一猛地抬头?,嘴巴张了张。她本就话少?,眼下也不知?说什么?好,最终什么?也没说,垂下眼睫,神情十分委屈。
秦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感情的事情她也不好置喙,只是她们两个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若是闹到最后无法收场,她也跟着难受。
她拉着她站在窗前,看着天边流云,叹息,“当初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夫君将她卖了的时候,她本可?以不同意的。可?是为了礼法却甘愿将自己卖入了宫。所以你该知?道,她那个人,世间的礼法对她来说就是枷锁,是亲手将自己锁起来的桎梏,你的感情于对她……唉,总之你收敛着点,藏严实点,免得到时候满皇宫的人都瞧出来,惹来无数的流言蜚语,她必定是不肯再理?你。”
十一一脸丧气,“我知?道了。”
“等合适的时候,我替你探探口风。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事儿若是成不了,你就收回自己的心思,不许去为难她。”
十一闻言眼睛亮了亮,随即弯起嘴角傻笑了起来。
秦姒揉揉她的脑袋,“跟了我十几年,还是这么?傻。”
“有陛下疼我,傻也没关系!!”
秦姒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肩膀,“派人去将范大人请到勤政殿,朕一会?儿有事跟他商议。”
红袖领着太医院署张院判进来的时候,秦姒刚刚叫人将范相?送出去。
她坐到案前,拿了一本方才范向?呈上来的有关江南一带的赋税奏疏,头?也未抬:“云大人身体如何了?”
张院判抬眸迅速瞧了一眼自登基后每日有八九个时辰都在处理?政务的女帝,一脸为难,“微臣去了太傅府之后,根本不曾瞧见云太傅。”
“何意?”秦姒皱眉,“什么?叫没瞧见?”
“云太傅身边的侍从说太傅大人只是旧疾发?作,府里常住的有老?家来的医师,对于太傅的大人的病最是知?根知?底,不需要微臣诊治。”
秦姒想?起来了,云家祖上本就是悬壶救世的医者起家,家中大部分产业都是以医药为主,是以府中的医师未必会?比宫里的御医差。
她点点头?,“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去太医署挑些名贵滋补的药材送过来。”
张院判临走前忍不住提醒,“微臣听着陛下的声音,伤寒仍未痊愈,须得多注意休息,免得伤了根基。”
“朕知?道了,张院判有心了。”
张院判见她如是说,眼睛却一直未离开过手里的东西,心中为百姓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
他决定回去后多翻翻医药古籍,找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来。
张院判走后,秦姒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还是得亲自去云清府上瞧一瞧才行。
谁知?等她忙完的时候,天色都暗了。
她用了晚膳,又叫红袖带着那些药材换了衣裳便乘坐马车一路去了东街。
红袖见她一脸的疲色,忍不住道:“陛下昨晚只睡了两个时辰,今日也不曾午休,不若先躺一会?儿,待到了奴婢叫您。”
秦姒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手支撑着脑袋在那儿眯了会?儿。
马车出了皇宫一路朝着东街去了。
谁知?快要到太傅府的一个拐角处,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匹马,眼见着就要撞到一块儿了。
饶是赶车的侍卫赶紧勒住缰绳,那马儿还是受了惊,扬起前蹄,车厢差点翻倒在地。
根本来不及叫醒秦姒的红袖下意识挡在了昏昏欲睡的秦姒身后,紧接着只觉得背后一疼,整个人都撞到了马车壁上。马车随后再向?下重重落地,她重心不稳,撞到了矮几之上,前额遽痛。
秦姒瞬间清醒过来,心疼地看着额头?瞬时红肿一片渗出了血迹的红袖,“姐姐怎么?样了?”
红袖捂着疼得火辣辣的前额摇摇头?,“奴婢没事。”
“发?生了何事!”
只听外?面赶车的侍卫连忙告罪:“公子,有人差点撞上咱们的马车。”
秦姒出行一向?是打着宫中内侍总管的名义出门,寻常人瞧见马车的标志闪躲还不来不及,根本就不会?往上撞。
她想?要瞧瞧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她才撩开车帘,就瞧见马车前面那匹全?身乌黑,一看就是千里良驹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只见他头?戴翠玉冠,帷幔遮面,全?身上下裹在一件红色大氅里,只瞧得见被鹿皮靴子绷得笔直修长踩在马蹬上略显局促的小腿。
他看了她一会?儿,声音低沉好听,“方才某着急赶路一时冲撞了贵人,某这厢给公子赔礼了。”
他说是赔罪,却半点儿没有下马的意思,隔着帷帽秦姒都能想?象出他那张脸上的傲慢无礼。
还有一些……莫名的敌意。
可?秦姒并不认识此人。
她扫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队伍,瞧着应是个世家子弟。她竟不知?燕京城有哪家的公子有这般的气度。
这时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他头?上的轻纱,露出一截凝白似玉,棱角分明的下颌。
秦姒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微微征住。
不过很快地,那纱又落了下来,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秦姒心绪不宁,十分的不舒服,瞧了一眼外?面暮色沉沉的天,见红袖受了伤,今日是去不了云清府上了,放了帘子,“回去吧。”
赶车的侍卫调转马头?原路折返。
马背上的人冷冷瞧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哼一声,朝着东街尽头?那处墨瓦白墙的宅子去了。
他一路打马到了太傅府,到了之后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身后的青衣俊秀小童,上前轻轻扣门。
“你是——”守门的门房开了门,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身材颀长,头?戴帷幔,一身贵气的公子。
谁知?他一句话未说,十分嚣张的越过他目不斜视的跨进了太傅府
“大胆,你可?知?——”
他正要出手拦人,他身后的青衣俊秀的小童立刻跟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丢在他怀里,疾步追上了自己的主子。
门房捧着令牌仔细一看,连忙制止了另外?几个拿着棍子出来的人,“别追了!”
乖乖,太傅多温和的一个人,这家里人也太吓人了!
那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主院。才到院子,云方刚好端着空药碗从屋里出来,瞧见来人,一脸的惊喜,“三公子来了!”
他“嗯”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进了云清的屋子。
他径直进了里屋,脱了头?上的帷幔随意的丢到榻上,与躺在床上刚刚吃完药面色苍白的男子对视片刻,紧抿着唇,一对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愠色,回头?看了一眼傻傻站在外?面的云方,怒斥道:“都愣着干嘛,还不替我二哥哥收拾东西回清河!”
作者有话要说:他来了,他来了!我离完结又进一步了!感谢在2021-05-1223:37:27~2021-05-1323: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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