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侦查专精下来,玛丽薇尔切切实实地飞了个爽。
平日里她甚少有机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练习飞行魔咒，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这么开?阔的场地供她飞。
在将自己的速度提高最高的过程中,玛丽薇尔也在调整着自己的魔力分布，有几次险些坠机,最终到底还是在其他人战战兢兢地眼神中救了回来。
在那种速度下坠机，那种后果……就算是玛丽薇尔也不太愿意去想象。
更有意思的是,这节课之后,据说克洛宁几人纷纷前去选择了退课，只剩下克莱门特还在坚持。
玛丽薇尔听了只觉得好笑。
这群三阶，除了克莱门特,其他的几个性子都更接近于孩子气?，就算是克莱门特也只是看着内敛,实际上性格相当好相处。
但是往上数到四年级，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四年级里的两个领军人物，莱斯洛和希伯恩。
一个是表面彬彬有礼实际上气?势迫人,一个则是看似温和实际上疏离冷淡，说不上好不好,反正玛丽薇尔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很难把他们当做一个比自己小了许多岁的小少年来看。
或许是因为实力,或许是因为阅历。总之玛丽薇尔对待他们的时候都要更加郑重?，反而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年纪。
而这种?感觉在他们两个汇聚一堂的时候则更加明显。
学校里关于普适性法阵研究的相关流程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最后的一步便是魔法器具协会的审批。因为这项研究要投入商用,所以凡赛尔家的负责人以及玛丽薇尔和希伯恩都需要到场，进行一场当面的会谈。
他们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莱斯洛本人。
魔法器具协会二?楼，待客室，一片安静。
玛丽薇尔和希伯恩坐在长桌一侧,正对面的就是莱斯洛。
他们三个今日都是刚从学院赶来王都的，身上还都穿着校服。莱斯洛手边还放着一本大部头的旧书，从封面上看?不出是什么内容，但是光从风格十分古早的花纹上就能看出这本书的年代之?久远。
他低着头翻看?了几页。
器具协会的人还没到，他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他转回头，对面的两人一个捧着脑袋看?似在发呆，还有一个正低头写着什么，映着从身后玻璃窗透进来的日光，莫名其妙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寂静，顺带引来了两人的注意。
希伯恩停了笔，笑道：“看?来器具协会真的很忙。”
“是的。”莱斯洛颔首。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揭破器具协会的那些小心思。
“难得同时与二?位见面，我觉得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聊些更重要的事情。二?位以为呢？”
“当然。”玛丽薇尔和希伯恩双双点头。
“玛丽薇尔小姐的实验报告，我已经看?过了。阁下的思路十分巧妙，最终的成?果诸位也都有目共睹。等到大范围售卖的时候，盛况可想而知。”
他直了直身子。
“不过，当初我与阁下签订契约，并不只是看中了阁下这一项的研究。请原谅我可能的冒犯，不知道阁下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他从身侧拿出一份文件来，推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凡伊塞尔基于普适性聚魔法阵展开?的一系列评估。这项研究非常有继续下去的价值，能够推广到其他领域想必利润将?会非常高。但是……”他顿了顿。“依我之?见，如果阁下接下来还继续这项研究的话，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一旁的希伯恩闻言，不禁下意识地往身侧看?了看?。
莱斯洛的想法倒是与玛丽薇尔不谋而合。
不如说，玛丽薇尔的心态倒更接近凡伊塞尔一些，那就是永远不会为某一件事停留。
去做，去成功，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投注到下一个目标里去。在这一点上，他们竟有些意外的相似。
玛丽薇尔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就像当初她去送实验报告的时候莱斯洛就和她谈过的那样，已经被攻克的难关无法再激起她的热情，她永远不会停下探索新领域的脚步。
“正如阁下所言。您的意思是？”
“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凡伊塞尔的实验室想要与阁下的实验室达成?合作，继续普适性法阵的后续研究，阁下便可以尽情继续下一项了。”
他仿佛早有准备，从身侧再次拿出一份新的文件，同之?前那份评估一道推到他们二人的面前。
“这是我拟定的新的契约。二?位可以仔细看?看?。”
玛丽薇尔和希伯恩拿过两份文件，分别翻看?了起来。
玛丽薇尔先看?的是那份评估。就算是以她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凡伊塞尔名?下研究室的专业性。
凡伊塞尔的研究室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凡伊塞尔家族血脉，专门负责家族内部的相关魔法实验。而另一部分则针对家族的商业版图。
她手中这份评估则是由两部共同完成?的，分别从商业价值和学术意义两个角度，认真地评价了一番这项成果，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相当有水准，一看?就是下了工夫的。
而另一份契约则是他们之前签订的那一份契约的补充版，其内容大致概括起来，就是凡伊塞尔实验室会接手法阵的后续研究，但依然是以玛丽薇尔的名?义，凡伊塞尔实验室为辅助，分成?由一成?提高至两成?，而接下来的成?果将?只有凡伊塞尔拥有制作卷轴并售卖的权力。
总体来说，有利无害。
这项研究玛丽薇尔相当于已经卖给凡伊塞尔了，她也绝不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转手卖给别人得罪凡伊塞尔。
而这项契约无非就是明确了原本的约定，再给她提了价而已，还免去了她不少后顾之?忧。
看?完之?后，她和希伯恩商量了一下。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商量的。研究室的负责人是玛丽薇尔，法阵的成?果也在玛丽薇尔名?下。希伯恩虽然也是研究者之?一，但对于研究室本身却没什么责任，更没有义务，相当于打工的角色，想走随时都能打个申请脱离实验室。
希伯恩没什么物质需求，实验材料一般都有法师塔支持，并不爱奢华享乐，所以自然也不会在意那些利润分成?。
凡伊塞尔的提议正好解决了他心中对于法阵后续研究的那些隐忧，正合他意。
两方的想法一拍即合，正待签订契约之时，门外一阵响动，接着一个穿着器具协会制服魔法袍的人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玛丽薇尔停了动作抬头看?去，那人手里拿着一沓纸页，面色严肃，快步走到其他的座位上落座。
器具协会和凡伊塞尔之?间的竞争很激烈，尤其是在卷轴领域。按照凡伊塞尔所说的在桑坦布里德的情况，器具协会恐怕损失不少。
凡伊塞尔坏心眼的没有半点预兆直接开?始售卖商品，恐怕器具协会都没来得及反应，就那么措手不及地流失了一大批客源，这会儿又遇到凡伊塞尔的研究过审核，心情不好也是在所难免。、
而更令人郁闷的是，他们还不能对莱斯洛怎么冷脸，光这么晾着他一阵子就顶天了。
这会儿刚一落座，那人扬了扬笑脸。“凡伊塞尔阁下大驾光临，我们招待不周，失礼了。”
“没关系。器具协会一向忙碌，想来最近尤其是。能够理解。”
“……阁下说的没错。”
两人寒暄了几句，懒得插嘴的玛丽薇尔和希伯恩低着头无所事事地听着，谁也没打算开?口说什么，直到开始进行研究论述的时候，这人才发现希伯恩的存在。
器具协会相当于半官方机构，对于凡伊塞尔客气也只是单纯的客气罢了，倒也求不到他身上什么，反而有几分竞争。
反倒是丁萨尔特，才是他们真正想要拉拢的对象，不想对方唯一的养子就这么被他们晾了一遭又一遭……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忍不住骂起了凡伊塞尔。
若不是刚才上来那绵里藏针的几句把他的注意力引去了，他也不至于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一位。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丁萨尔特又怎么会与凡伊塞尔一道？难道他们已经不声不响地结盟了吗？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心念电转之?间，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又向丁萨尔特打了个招呼，未免再有什么意外，就连一旁那个看?着眼生的少女都没落下。
玛丽薇尔看?得真切，不由得觉得好笑。
王都这群人，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子，一味地拜高踩低，为利益奔波，一点意思都没有，远不如学院里的那些学生有趣。
身为研究室的负责人以及法阵的研究者，玛丽薇尔负责将自己的成?果向器具协会的人阐述一番。
这不难，而且她也早驾轻就熟，因此很顺利地讲了一遍，核心的内容没怎么讲，着重?讲解了一下其合理性以及应用的可行性。
她的研究没什么可说的，又不是像费雷妮那样的用于人体上的高风险成果，因此几乎没怎么被卡，很快就走完了流程。
回到学院之后，鉴于最后一道关卡也已经解决，玛丽薇尔就和希伯恩开始筹划起新项目的事。
首先当然是向学院申请，其次则是要改造研究室，将?绘制阵法的工作台改一下，顺便更新一下里面的典籍。
最后还有一件，那便是凯洛姆斯的安排。
自从法阵研究结束之?后，研究室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启动了，她也和凯洛姆斯说过暂时不必再来了，专心准备排名?赛的事。
而眼下新的项目就要开?始，她并不打算让凯洛姆斯接着跟在他们两人身边。
一来是凯洛姆斯只是个二?年级，研究水准还太低，帮不到他们什么。二?是待在实验室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带小朋友，对于凯洛姆斯本人来说，所能学到的也有限。
所以她打算让凯洛姆斯去凡伊塞尔的合作实验室继续跟法阵的后续研究。这个他已经比较熟悉了，多?学点有好处，总比不明不白地再来学魔力本源，魔力回路什么的要强。
而再坦诚点说，玛丽薇尔还是不信任他。
凯洛姆斯这孩子确实足够听话，不惹事不生事，往她这儿凑应该也只是为了躲避那些欺负他的人，为了自保的小心思罢了。冲着他的暗元素体质，她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给玛丽薇尔一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接下来的研究，相比于自己十拿九稳的法阵绘制，要有挑战性得多?，也要重?要得多?。
把他放在身边，她没法放心。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发给凯洛姆斯的消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出于相处了这么久的情谊，玛丽薇尔又抽空去了趟二?年级的教学区，得到的消息是，凯洛姆斯在排名?赛上就已经缺席了，据说是已经回威弗列徳家了。
再多?的事她便也打听不出来了，只能暂时放在了脑后，先忙起实验室和实战课等一系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