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苗和种子都准备得齐全了,隔天柏恩就赶紧将新鲜的小苗给种上。
栽完了苗儿,还得播蔬菜种子。
埋几粒种子,埋多深,间距多少,浇多少水等等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柏恩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把活儿全干了,可惜孩子们实在太过热情,吵吵嚷嚷地要来帮忙,盛情却之不恭,她只好给他们分了工。
播种时,柏恩先用锄头刨开一个小坑,然后小涿往里面洒种子,她再盖上土。崽崽捧着盛满水的半个小葫芦,跟在后面浇水。
三个人分工有序,柏恩不知道干活儿的效率有没有变高,只是等到吃饭时,崽崽就握着勺子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来是把这两个孩子累得不轻。
柏恩像照顾孩子一样打理自己的院子,忙着给蔬菜们浇水施肥,编织爬架。
她尤其喜欢花花草草,从别处挖了几株野牵牛绕着篱笆,院子的空地上则随土地的脾气长了许多苜蓿和铜钱草。
她还特意在走廊下养了一盆猫薄荷,小猫时不时翘着尾巴绕着花盆,倒不用担心小猫跑远。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商量了好几天,终于给小猫起了名字,叫“橘子”。
原本柏恩提议直接叫猫“柏百万”,可惜了俩孩子都不喜欢,她只好郁闷作罢。
橘子来到家里一周左右,胆子就大了起来,不再东躲西藏,会去蹭人的拖鞋。
两个孩子和橘子的感情也愈加深厚,已经发展到了不管什么只要他们有一口,就一定要给橘子一口的地步。
有一次,柏恩看见崽崽偷偷把自己不爱吃的白煮蛋丢到脚边,被橘子叼走了。
物证猫证俱在,柏恩狠狠地教育她一顿。
虽然柏恩一再强调橘子是崽崽的小猫,她自己要对猫咪负责。但是自己还是动手用院子里的木料给橘子打了一个猫窝,又给它在房间里也缝了一个小窝,怎么看都上心得不行。
屋旁的苹果树绿叶格外茂盛,缀满了成熟的红色果实。
柏恩借着梯子爬上去,摘了好多下来。
然后发挥自己出色的烹饪技能,烤了好多苹果派和苹果饼干。
自从柏恩和崽崽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就没有什么机会好好逛一逛周围,白白浪费了山清水秀的景色。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她打算带孩子们去远点的地方放放风。
透过房子二楼主卧的窗户,能看见远处有一片湛蓝的天然湖泊,像一块蓝宝石一样镶嵌在绿色的天鹅绒布上。
听村里的人说,那片湖叫青草湖,是夏季消暑垂钓的好地方。
柏恩心血来潮,便带着两个孩子过去野餐。
湖边围了三两个支起伞的垂钓者,柏恩在一棵树下的阴凉处铺上床单,将背包里面的东西拿出开摆放好。她毫无顾忌地枕着背包躺下去,十分惬意地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叫生活。
两个孩子跪坐在床单的一角,小涿把装饼干的奶粉罐打开,自然而然地先递给了崽崽。
崽崽抓着饼干咯嘣地咬了一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起周围。
只在野餐布上安稳地坐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拉着小涿便撒起小脚丫往湖边跑。
柏恩则抱着一本育婴宝典盘腿而坐,借着阳光哼哧哼哧地耕读起来。
她选这个地方其实靠大湖很近,再近几米湖水就能打湿鞋子。
旁边散落着一两个悠闲的垂钓者。
柏恩眯着眼盯着崽崽撒欢的身影,随时注意着她的安全。
虽然现在的崽崽胆子渐渐大了一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怕水,但是她靠近湖泊时还是非常谨慎。
湖边有一圈鹅卵石,她在水的边缘试探一会儿,反倒乖乖地开始捡起石头,搭了起来。
而小涿则趁着崽崽挑拣石头低头的功夫,将她滑落下来的石头重新给搭上去,并且乐此不疲。
崽崽从旁边找来石头,一手握着一个,低着头慢慢往前走。不料水边的石头滑,她一个不留神便一屁股蹲到了石头上,头脑懵然了两秒。
疼痛迟来,她张开嘴正准备放声大哭,宣泄自己的委屈。
面前却忽然多了一只修长的手,带着渔夫帽的男人透过帽檐向她露出来一个笑容。
崽崽盯着这张和善的脸怔了怔,似乎连疼痛和哭泣都忘记了,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抓。
就在她要慢慢走近的时候,小涿忽然从后面用两只手将妹妹从地上抱起来,警惕地拉开了距离,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叔唔——”
崽崽噘着嘴,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崽崽,”小涿绷着脸,警惕地盯着面前男人的面容,“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小涿抱着她的腰哄她,要拉她走。但是他的力气毕竟有限,崽崽的衣服都被他蹭到了胸前,露出了又白又圆的肚皮。
她被勒紧的不舒服,皱着眉不满地在小涿的怀里挣扎,嘴巴里咿咿呀呀生气地喊着一些什么。
柏恩听到了动静,从野餐布上坐起来探出头。
然后就看见自己女儿美滋滋地接过了湖边钓鱼佬给的一袋小零食。
柏恩几步上前,眼神带着警告,训斥道:“柏崽!”
偷偷拿到小零食的崽崽浑身一僵,有些害怕地偷瞄一眼柏恩,又看了看手里的奶酪棒,紧紧地抓在手心里。
她轻轻拉了拉自己妈妈的衣角,指着男人软声道:“叔、叔……”
“嗯。”柏恩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然后对她说,“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人家,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哦。”
闻言,崽崽对手里的奶奶酪棒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但她又不想违抗自己的妈妈,内心的两个小人的激烈地交战着。
“她就是你的孩子吗?”
这时,钓鱼佬开口了,声音斯斯文文的,柏恩莫名地觉得有几分耳熟。
对方轻轻抬了抬帽檐,露出来一张温柔阳光的面容,唇边带着一抹愉快的微笑。
柏恩立刻就认出了对方,错愕道:“徐温嘉?”
“小柏,”他的目光流转到小小的女孩身上,“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是挺巧哈。”柏恩讪笑着,一时间坐立难安。
“她叫柏崽?”徐温嘉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笑问。
柏恩:“嗯,你叫她崽崽就好。”
“叔……”崽崽嘟着嘴,竟然没有避开也没有闹。
柏恩感到讶异,毕竟这孩子平时还挺胆小怕生的,大部分时候都挺谨慎。
不过她还是轻咳一声,纠正道:“要叫哥哥,不能叫叔叔。”
崽崽别扭地回头,气鼓鼓地拉住沈涿的衣摆:“哥哥。”
意思是沈涿才是她小哥哥,不能再叫徐温嘉哥哥。
柏恩不是太理解两岁小孩的固执。
徐温嘉毫不在意地摇头,笑道:“我都是能做她爸爸的年纪了,就该叫叔叔。”
柏恩没接他的话茬儿,她总不能点头附和说,是啊是啊,你要是能当她爸爸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徐温嘉看向了柏恩,征求她的意见:“我能抱抱她吗?”
柏恩点了点头。
徐温嘉把崽崽抱到了腿上,然后帮她剥开了手上奶酪棒的外壳。
崽崽低头美美地含住,在他怀里竟然异常乖巧,并不怕人。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就住在附近吗?”
“嗯,我住在镇上的旅馆。”他温温柔柔地开口。
“啊,”她说,“来这里旅游吗?”
“原本是的。”
原本是?
那现在留下来做什么?
徐温嘉语气微微上扬,问:“几天不见,你好像又变了不少。”
“大概吧。”她心不在焉地应答一句,“是晒得更黑了一点。”
“是更健康。”他认真的纠正。
崽崽吃光了奶酪棒,嚷嚷着还要。
徐温嘉就像变魔术一样从旁边的袋子里又拿出来了两根。
崽崽开心地接过来,然后从徐温嘉的腿上跳下来,去分给小涿。
“那个男孩是谁?”他问。
“房东家的孩子。”
末了,她好奇地问,“你这么确定他不是我的孩子吗?”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啊。”他眨了眨眼睛。
柏恩决定将这句当成恭维话。
面前的湖泊风平浪静,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鱼竟然都没被吓走。
浮漂上下浮沉,柏恩眼尖地看见了,害怕声音吓到鱼,便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徐温嘉回头盯紧了竿尖,等着浮漂全部没入水中,然后猛地提竿。
一条肥美的大花鲢被抛到了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利落地落到了桶里。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大鱼,桶里几乎装不下。
旁边有人凑过来,惊叹道:“小伙子你这钓技了得啊。”
他十分谦逊,表示自己只是运气好。
柏恩看着这只甩着尾巴的鱼,鱼身再有力,也无法挣脱铁桶,正翕动着鱼唇吐着泡沫。
她的脑海里却自动跳出来剁椒鱼头、松鼠鳜鱼等等多种烹饪方式,完全不忘自己身为大厨的修养。
她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好厉害。”她也开口夸奖,站在他旁边想看看这到底是运气还是实力。
徐温嘉却主动开口:“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柏恩就住在湖边,有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去用实在是可惜。
于是她用力点头:“学!”
“好啊,不过我可不白干。”
说这话时,徐温嘉的眼底全是笑意,简直像一个计谋将要得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