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中秋宴过去后,群臣们丝毫没有打探到任何关于皇帝要纳妃的消息,反倒是中秋宴没过多久,宫里又传来了中宫有孕的消息,他们一听,这才真正死了心。
甭管这一胎是男是女,皇后的位置是稳了,他们也没必要不讨好,去触皇帝的霉头。
虽说皇帝没有纳妃,但那一场众公子小姐参与的中秋宴还是促成了不少佳缘的,太后知道了后,倒也乐呵,高高兴兴地为那些人赐婚,一时之间,燕京城里喜气洋洋,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有下聘或是大婚迎亲的队伍,惹得整个燕京城氛围都轻松了起来。
里面,自然也有卫轻窈。
钟闻月初初知道她要嫁过去做继室的时候心情无疑是十分复杂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慢慢释然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她能重生一回不代表她就能左右别人的人生,卫轻窈没嫁给前世那人已经算是万幸了,其他的是非对错且让时间去定夺吧。
也因此,在她成婚的时候,钟闻月虽身子不便,但还是让兰衣去送了些礼物,权当添妆了。
燕京城最近那么成亲的贵女那么多,可却唯独不包括太后最想看到的安阳长公主。
那次中秋宴安阳本就是为了应付太后才去的,自然不会真的用心去找什么如意郎君,太后时候说了她一通,却仍旧是无可奈何,又在皇后的劝说下捏着鼻子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每每见到了她都没什么好脸色,索性安阳也不在乎,对她而言,只要不逼她成婚怎么样都行,每天厚着脸皮去找太后娘娘请安,时不时地出宫一趟,回来就稍带一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儿,倒也能将太后哄得开心起来。
与钟闻月而言,进宫的时候看着太后被安阳千方百计地哄得乐起来也是一件趣事。
时间转眼而过,钟闻月腹中的孩子也有八个多月了,只是那肚子比起寻常的孕妇看起来不止大了一星半点,看的顾卿流是胆战心惊,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钟闻月身边,夜间也会多次惊醒查看钟闻月地情况,几日时间下来,瞧着倒是比钟闻月还憔悴不少。
这种情况,一直到钟母来了燕京城才稍稍好一点,毕竟是有经验的人,又是钟闻月的母亲,太医的话顾卿流敢不听,钟母的话还是要听的。
一日半夜,钟闻月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她也没唤人,毕竟这些日子偶尔也会这般疼一疼,忍一会就好了。可时间慢慢过去,钟闻月地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剧了,在加上身下逐渐传来的濡湿的感觉,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怕是要生了!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这么早就发动了,钟闻月艰难地撑起身子,推了推顾卿流:
“夫君……”她声音细弱地唤着。
顾卿流睡得本来就不沉,被钟闻月这么一晃就醒了过来,他连忙坐了起来,神思还有些迷糊,问道:“怎么了,可还是腰疼?”他说着,就伸出手盖到钟闻月的腰间,想像平常一般给她揉揉腰,缓解缓解疼痛。
“不是,”钟闻月抓住他的手,轻喘着气,艰难道:“我、我怕是要生了!”
这句话的效果就好像一盆冷水,浇得顾卿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猛地跳了起来,在床边走来走去,急急忙忙道:“要、要生了?要生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个时候该干什么忘得一干二净,钟闻月捂着肚子,断断续续道:“去、去请稳婆,还有,还有……”
“哦,对对对!”顾卿流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唤人进来。
整个王府被这个动静弄得瞬间灯火通明,虽说是三更半夜,但好在太医说双生胎有极大的概率会早产,该有的人手一应都备全了,一时慌乱之后就很快地有秩序的忙了起来。
钟母就在离他们不远的院子中歇着,此时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刚一到正房门口,就见旁人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着,唯独顾卿流一人呆呆地站在门前,时不时地闪避一下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的侍女,满脸都是茫然。
钟母见到他那副样子都知道他怕是傻了,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发动的?”
顾卿流一脸懵逼的摇摇头,那些稳婆刚一进去就把他连推带搡的赶了出去,说什么产房污秽的话,他一个人在外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钟母轻叹一声,看了眼产房,现在还没听到叫声,想来是还没到时候,她看着顾卿流,安慰了句:“没事没事,你也别太担心,可得顾好自己,不能让王府里乱了套了。”
照这样看下去,恐怕还得好些个时辰呢,就是着急也没用啊。
顾卿流僵硬的站在原地,手心冰冷的可怕。
又过了好些时候,久到天空都漏出鱼肚白了,产房里才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痛呼,顾卿流站在那里,几乎是钟闻月叫一声他的拳头就紧握一分。
产房里的血水一盆盆的往外送,产房外的热水接连不断的送进去,钟母忙得脚不沾地。
又在钟闻月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之后,顾卿流终于忍不住了,大步上前就想进入产房,门口守着的侍女见状连忙阻拦,“王爷不行啊,王爷!王爷!”
“是啊王爷,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去啊!”
“简直胡说八道!要说污秽,有谁能比得过本王?!”他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还能怕这生产不成?
钟母此时也是急得直打转,一个没注意,就见顾卿流想要冲进去,她连忙上前把他拉了回来,耐心劝道:“王爷就在外面等着,产房里需要的干净的环境,咱们进去恐把脏东西带进去,对阿满生产不利!”
听她这样说,顾卿流才算是止住要进去的想法,只是整个人越发的焦躁,在外面来来往往不停地走着。
产房里的叫声一声大过一声,顾卿流听得心痛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没过一会,钟闻钰匆忙赶了过来,在他身后,则是安阳焦急的身影,这个时候也不计较什么通传不通传的了,二人进了正院,就见往日训练有素的王府下人此时一派急匆匆的样子,钟母在一旁指挥者下人行事,顾卿流则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吓人。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敢上去捣乱,索性各自找了个角落里,安安心心的等着。
这一等,又是好些个时辰,太阳慢慢地升到正中央,而后又摇摇欲坠向西边倾斜。
太阳刺眼的紧,顾卿流却是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产房,终于,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一声清亮的啼哭声从产房内传了出来。
产房外所有人都呆住了片刻。
“生了生了,是位小郡主!”不一会儿,稳婆带着处理干净婴儿走了出来,笑着报喜。
顾卿流却是看都没看那个孩子一眼,转身就想进产房,那稳婆连忙道:“王爷别急,还有一个呢!”
钟闻钰二人也是连忙凑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刚出生的婴孩,钟母拍了拍顾卿流,道:“别急别急,还有一个呢!”
顾卿流站在原地,双手握成拳,双目直直的盯着产房,看都没看孩子一眼。
钟母见了,也只是暗暗叹息一声,就让稳婆把孩子抱到另一间干净的房间里了。
第一个孩子出来后,第二个孩子也很快,一炷香后,又是“哇”的一声,第二个孩子,出来了!
顾卿流身子踉跄了一下,钟闻钰见了连忙上前撑住了他,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卿流:“姐夫……”
顾卿流摆摆手,看着那抱着第二个孩子出来说是位小世子,哑着嗓子道:“现在可能进去了?”
那稳婆一愣,迟疑道:“能了……”只是王爷都不看看孩子吗……
顾卿流没管她怎么想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快步冲进了室内,唯留下钟闻钰几人面面相觑。
钟母轻叹一声,还是打起精神来,将后续的事情给安排好。
顾卿流进去的时候,钟闻月已经筋疲力竭,小口喘着气,眼睛费力的想要争开却总是不听使唤。
顾卿流轻手轻脚地走到钟闻月身边,却见寒冷的元月天里,钟闻月好像被泡在汗水中,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他跪坐在床边,双手捧起钟闻月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磨蹭:
“阿满,阿满……”
钟闻月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着顾卿流,勉强的笑笑,从鼻音里应了一声。
从半夜到现在六、七个时辰,她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觉得眼皮重得很,她放心的闭上眼睛,正想沉沉的进入梦乡,却忽觉被顾卿流握住的手上一股热流,烫进她的心间。
来不及多想,她深思慢慢模糊,沉沉的睡了过去。
产房内,一旁正想给钟闻月清理身子的稳婆看着顾卿流泪滴成行的模样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