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什么周大哥?”顾卿流又问了一遍。

钟闻月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没心没肺道:“方才云茴来了信,阿钰可能是想周大哥了,便问了句。”

“是吗?”顾卿流道,看了眼钟闻钰。

钟闻钰张张嘴,看着自家姐姐一副坦然无比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奈点了点头:“是。”

顾卿流眯了眯眼,看着钟闻月怀中抱着的包裹,沉默半晌,还是没说什么。

周家那位大公子他也有些印象,为人处世倒是沉稳,也极为有谋略,最重要的是,他对钟闻月似乎有着非一般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对普通的世交之女的态度。他还未表明身份的时候,同青阳府那些公子哥儿们在一起,毕竟少年慕艾,难免会谈起姑娘,谈到别的姑娘的时候周云深都是默不作声,不予置喙,可每当谈到钟闻月的时候,他要么就是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岔开,要么就是装作无心的说上两句话,还次次都是好话。

顾卿流本就对钟闻月怀有别的心思,对她的事情自然也是更加关注,周云深这行径,一来二去,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是看在他一直没有真切的说什么,也就没计较。但心里终究是担心万一他哪一天开窍了,自己在钟闻月面前会比不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才想赶紧把他们之间的事定下来。回京城交代那处金矿后就急忙求着皇兄下了道圣旨,而后又马不停蹄的奔赴青阳府,生怕到嘴的媳妇儿就飞了。

不过瞧着钟闻月这毫不知情的模样,他心里也是放心了。

等把人送到王府门口,钟闻月看着钟闻钰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实在疑惑,问道:“到底怎么了?”

“阿姐是真不知道?”钟闻钰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钟闻月茫然。

钟闻钰无奈,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为周云深鞠了一把同情泪。

“臭小子!”钟闻月笑骂道,也没强自逼问下去,只看着他离开后,才转身回了府。

心下暗自感叹,孩子大了!

回到正院,就见顾卿流在那细细品着茶,见着她,道:“走了?”

钟闻月坐在他身旁,点点头,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顾卿流握着她的手,好笑道:“还在担心会试啊?”

“是啊!”钟闻月倚在他的肩头道:“阿钰年纪还小,我就担心万一这一次过不了,他灰心丧气怎么办?”

“他可不小了!”顾卿流反驳道,他摸了摸钟闻月的脑袋,接着道:“他虽是你弟弟,可只小你半个时辰。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成亲的都比比皆是,你也只大他半个时辰,可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他安慰道:“你且放心吧,那小子鬼着呢,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就冲他时不时就同自己较劲互怼的样子,也不会是一个那般脆弱连一次失败都承受不住的人。

“好!”钟闻月拉长声音道,“我也知道他不小了,但感情上我总觉得他还是孩子。”

毕竟她前生今世加起来三十多岁,看着如今才十几岁还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撒娇的弟弟难免就多了些担心。

“我晓得了,谢谢夫君~”她笑意盈盈道。

顾卿流看着钟闻月那洁白无瑕的肌肤和笑弯了的眉眼,忍不住心下一软,在她眼睛上轻轻覆下一吻。

他抬起头,就见钟闻月睫毛轻颤,眸中仿佛带上了些许雾水,朦朦胧胧又软软绵绵的,顾卿流当即身子一紧,有些难耐地转过头去,低声咳了一声。

“夫君?”钟闻月奇怪地问道。

“咳!”顾卿流猛地站起来,顶着钟闻月疑惑的目光,哑声道:“对、对了,原本想着要带你去个地方呢。”

“什么地方?”钟闻月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顾卿流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拉着她的手,道:“跟我来就是!”

钟闻月依言起身,随着顾卿流走着,就见他沿着王府里绕了好半天,还是没到,钟闻月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到底是什么呀?”

“别急,快了!”顾卿流回头看着她,温柔道。

钟闻月心里越发好奇,又走了半刻钟的功夫,顾卿流这才停了下来,钟闻月一看,瞬间明了,这一片,不就是刚成亲那一会顾卿流怎么都不愿意让她进的地方吗?

她看着顾卿流,调笑道:“怎么,这回收拾妥当了?能见人了?”

顾卿流沉思片刻,认真道:“想来是能见人了,但究竟能不能竣工,还得娘子说了算!”

钟闻月挑挑眉,一副小骄傲的样子道:“那我可要进去验收了,要是不合格的话可是会有惩罚的!”

“娘子请——”顾卿流做店小二的姿态,滑稽地道。

钟闻月忍着笑,轻咳了两声,高昂着头,走进了那处神秘之地。

先帝在时,皇后携太子、七皇子都不受宠爱,所以哪怕顾卿流战功累累,先帝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奖励些珍宝器物,至于封王这件事,却是提都没提。等到太子登基后,为了补偿这个弟弟,特地在燕京城地价最贵的地方赐了一块超大的面积用以建造淮南王府,足足有两个沈国公府那么大。

但无奈顾卿流常年在南蛮,对这些事也不上心,王府里除了一些必要的院子之外大多都是练武场,显得空旷的紧。但也正是因此,顾卿流才能划出这么大以块地方来。

钟闻月不知道顾卿流要把这块地做什么,他说这是给她的惊喜,她也就一直没去打探这片地方究竟是什么,哪怕兰袖再三担忧地跟她说这里是不是王爷金屋藏娇的地方,钟闻月也没有说是趁他不在去看一看。

园子在王府的南面,还用专门的门隔开了,整个看起来就像是跟王府分隔开来一般,从外边看去,里面绿树成荫,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倒像是一个院子。

钟闻月心里好奇,不住地猜测着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她慢慢走进,越过那一处月亮门,里面的景色豁然开朗!

钟闻月登时僵在了原地,一双漂亮的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原因无他,只因这里面的设计、装潢同青阳府的钟家简直是一摸一样!

钟闻月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嗓子干涩得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卿流,这……

恰在此时,顾卿流慢慢跟了上来,他看着钟闻月僵住的背影,轻笑着上前从后面拥住她,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他问:“娘子对自己看到的,可还满意?”

钟闻月没说话,顾卿流以为她是太过感动,就笑眯眯满心得意地等着她反应过来,可等了半天,都还没等到,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把她的身子掰了过来,惊讶地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顾卿流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冥思苦想:“是不是哪里不喜欢啊?”见钟闻月还是没说话,他动作轻柔地把她拥到怀里,一边低低哄道:“阿满?娘子?夫人?宝贝儿,咱不哭了好不好?”

顾卿流细细地哄着,钟闻月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卿流顿时大喜,忙低头看向她,就见她眸中依旧含着泪光,但面上依然带着笑意,这才放下了心。

他摸摸她的脑袋道:“怎么了啊?是不喜欢这个院子?还是想家了?”

钟闻月笑着摇摇头,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摇摇头道:“都不是。”

顾卿流心疼的替她揩去眼泪,手指上厚厚的茧子弄得钟闻月娇嫩的皮肤有些疼,但她非但不躲,还越发往他手掌里凑了凑。

顾卿流被她这动作弄得心都快要化了,他低下头,细细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声音诱哄道:“别哭啊!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直接说,让他们再去改就是了,别哭啊,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破天荒的这么一哭,等回过神来,钟闻月面色也渐渐染上了绯红,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很好!”

这人如此细心,连这么细微的事都为她考虑好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依娘子所见,可是合格了?”顾卿流在她的耳边又是问道。

钟闻月嗔怪他一眼,没应声。她慢慢沿着丛林中的小道上一一走过,看着那在在江南很是寻常在燕京却难得一见极难养活的花卉树木,看着那同钟家一模一样的院落布局,最后,走到了清溪院前。

她看着院前那硕大的匾额,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清溪院”几个大字,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桃花树,院子正中的,一颗笔直笔直的,几乎与屋顶齐高的桃花树。那桃花树枝干粗壮,两人手牵手也未必能合抱,瞧着最起码有百年的历史,最上方的树冠呈伞状,笼罩着这个院子里的大片区域,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仿若千云之蔽日。

此时正是三月初,桃花盛开的季节,那一朵又一朵娇艳无比的桃花在树冠上方开得正盛,清风拂过,桃花摇曳生姿,极尽妩媚动人的姿态。

钟闻月院子中也有一棵桃树,是在她出生的时候钟父钟母为她栽下的,长了十几年了,不小,也绝对没有这棵这么大。

顾卿流从后面拥着她,看着那棵巍然屹立的桃花树,轻声道:“这棵桃树是我在江南一富商园林中得到的,在那之前也看过许多桃树,都觉得仿佛失了些韵味儿,直到看到这一棵树——”他顿了顿,抱怨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富商有多奸猾,为了这么一棵树,宰了我多少银子!”

钟闻月握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仰头,看着那颗枝繁花盛桃花树,道:“在青阳府,有一个习俗。”

“嗯?”顾卿流哼道。

钟闻月回眸一笑,看着他道:“青阳府的姑娘自幼便会随母亲学做桃花糕,等长大嫁人了,便将这桃花糕做与自己的夫君吃,等以后有孩子了,就将桃花糕做与孩子吃。”

“若是男子的话,在成婚之前就吃母亲做的桃花糕,成婚之后,就吃妻子做的桃花糕。”

这是青阳府延续许多年的规矩,有多久了呢?久到祖母的母亲就是这么同她说的。

——当然,周家是一个例外。

她道:“往后,我为你做桃花糕可好?”

顾卿流看着她娇美的如同桃花一般的容颜,低下头,跟她的额头相对,声音低沉道:“好!”

好,他的妻子。

进了院子之后除了最中央那个最显眼的桃树之外,就剩下桃树下面的那张深色木桌了。

小巧精致的院子中,一古树,一木桌,并上周围的几个小木凳,再加上不远处的卧房,同钟闻月未出阁时的院子几乎一摸一样。

再往前走几步,进了屋内,果不其然,里面的装潢同钟闻月的闺房也是大差不差,实在找不到的东西也用了其他极为相似的东西替代了。

最钟闻月惊讶的是,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中摆放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古朴琴架,上面则放着一架稍显老色的古琴。

钟闻月惊喜的跑了过去抚摸着那琴,感受到熟悉的触感,心下一阵高兴,忙抬起头问他:“你怎么把我的琴也带过来了?”

“这可不是我带过来。”顾卿流笑着解释道:“这是送嫁的时候,阿钰带过来的。”

虽说平日里跟那臭小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昧了他的功劳。

“阿钰?”钟闻月惊讶道。

“他说这是你从小到大最喜爱的一把琴,还说小时候他不小心把你这把琴弄坏了,你气得狠狠的把他打了一顿,最后还是气哭了!”顾卿流说着眉眼间隐隐带着笑意。

钟闻月面上是难掩的喜色,听着他这话,她挑挑眉道:“那是,这是我七岁初学琴的那年父亲特意命人找的上好的梧桐木自己亲手打造的,我一直都在好好保存着呢。”

只是前世她加到安平侯府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这把琴,这一世回来的时候也忘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阿钰细心,帮她把这把琴带上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斜睨了他一眼,嗔道:“照这么说的话,你建这园子的事,阿钰也知道?”

不然这把琴怎么会都没经过她的手,直接来了这儿?

顾卿流揉了揉脑袋,嘿嘿笑道:“不止阿钰,岳父岳母也都知道。不然,你还真当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能分毫不差的将这园子一一还原啊?”钟府他去的最多的就是钟闻月的小院子和钟父的书房,顶多再加上一个正厅,那些他没去过或者是去的不多的地方,若是没有熟悉之人的帮助,又怎能分毫不差的诠释出来?

钟闻月垂下眸子,眼睛盯着那把古琴,却是心不在焉,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建这座园子的?”

“——了解了那处金矿的事情后,回来就命人开始建造这处园子了。”他笑道。

钟闻月睫毛轻颤,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决定了要娶自己为妻?

见她不做声,顾卿流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本来想着大婚前这处园子就能完工,到时候成婚就在这里,也省的你会不适应或者担心受怕。谁知道天公不作美,年节过后燕京城里就总是阴雨连绵,时不时还有狂风暴雨,工人们根本无法工作。”

他那时候心急如焚,就剩下一点收尾的工作了,可偏偏老天就是不会成人之美,一直拖到二月中旬,天气才慢慢的稳定下来,不会再时不时的下雨了,工人们也能有稳定的环境。可那时候已经临近婚期,再怎么样剩下的工作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完成,就算是完成了,到时候婚房的布置等一系列的工作也要耗费不少时间,顾卿流无奈,只能在以防万一早早就备好的前院举行婚仪了。

婚礼后没几天,这个院子就算收拾妥当了,一系列的清扫工作加上一些小细节需要他一一验收,这才拖到了今天。

“来燕京之前就同岳父岳母说过此事了;来了之后,我也时不时的请岳父岳母上门来亲自查探是否还有哪里不对,直到今天,这处园子才算真正的完工。”顾卿流神色自然的说道。也正是因为他这副用心的态度,才能让钟父钟母在离开之前真正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甚至就连对他态度一向不是多么友好的钟闻钰也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他是真心的,对他的态度稍稍好一点。

——否则,顾卿流的娶亲之路绝对不会这么顺利,旁的不说,比如在娶亲的时候多设置两道关卡为难为难他还是可以的,而不是像当初那般,让他轻而易举的就将人带走了。

“所以你们是都知道了,就在瞒着我呐?”钟闻月轻笑道。

“想给你个惊喜嘛!”顾卿流用鼻尖磨蹭着她的后脖颈道:“什么时候你若是想家了,便来这里住一住,把阿钰带到这里也行。或者以后岳父岳母来了,也可以住在这里。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像在青阳府一样,一家团聚了。”

听着那满心为她考虑的话。钟闻月不由问道:“你呢?”

“什么?顾卿流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闻月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说我们一家就团聚了,那你呢?”

顾卿流眨眨眼,恍然道:“说的也是,这里好像没有我的院子啊!”他低下头垂着眼皮,露出毛茸茸的头顶,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她道:“娘子不放心疼心疼为夫,给为夫个容身之所?”他眼睛朝着那张床榻扫去,什么意思很是明显。

钟闻月头一回知道他还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一面,当即便沉着脸道:“当然不行,我可是一个良家姑娘,哪能让一个陌生男子留在——噗嗤”钟闻月还没说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窝在顾卿流的怀里打滚。

顾卿流却是眯着眼,装作一副恶霸的样子,冷哼道:“陌生男子?你我二人已有夫妻之实,我于你而言竟还只是一陌生男子,当真是伤人得紧啊——”他声音中满是悲戚,仿佛钟闻月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背信弃义之事,钟闻月被他这一出弄得是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演戏:

“我原本以为我的真心定能融化你,谁能料到你竟然真是铁石心肠,吃干抹净了竟然一句陌生之人就想将我打发了?”

吃干抹净?不是,是谁将谁吃干抹净了?

他似乎还沉浸在这出戏中,声音凄怆道:“哪怕你是大家千金,我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山匪,可我对你也是真心的啊,哪成想,你竟然这般对我!”

大家千金?山匪?他们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钟闻月一脸茫然,看着那满脸悲痛好像自己真的负了他的顾卿流,一时哑口无言,张张嘴,刚想反驳些什么,就听到他又撂出一句话: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钟闻月:“???”

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她说吗?她是真的从未见过如顾卿流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这让她深深地怀疑前世那个战无不胜冷酷无情的战神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吗?

见钟闻月一直没说话,顾卿流好似了瘾,他神色越发悲痛,声音哽咽道:“好!好!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钟闻月顿感无语,正想着他要怎么对自己不义,就感觉腰间的那一双大手忽地一紧,紧接着,身子便是一下子悬空而起,钟闻月措手不及,顿时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眸中还有些惊恐未定。

却见顾卿流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道:“既然你没有心,那我就不要你的心!有你的人也是一样的!”

钟闻月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沉,紧接着就被扔到了床榻上。

——屋里的一应物什都是刚准备好的,那床上的被子也是柔软无比,被轻飘飘的扔上去,非但不疼,反倒还有种新奇感。只是钟闻月却没有多长时间来享受这种感觉,她半撑起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脸阴郁之色,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地脱着衣服的顾卿流,脑子还没转过来圈,只道:“……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呀……唔……顾卿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低下身子的顾卿流攫住了嘴唇,那吻虽然看着凶猛无比,但实际上却是轻柔得很,就如往常一般,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钟闻月不禁渐渐沉迷在那个吻中,等他慢慢退了出来,细细摩挲着她的唇瓣,她的意识这才渐渐回笼,便是忽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看,便是惊觉自己身上衣衫凌乱,钟闻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就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明明是好好的看着园子,怎么就发展成这般场景了?

“夫君……”钟闻月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顾卿流伸出手指抵在了她的唇瓣,他低声道:“嘘,别说话!”

他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唇,略带粗茧的指腹弄得她发痒,浑身也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随着顾卿流手指的游移,浑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让她的脸颊都不由染上了绯红,眸中也是呈现出潋滟的水意。

顾卿流眸中原本带着丝丝分明的笑意,只是见着钟闻月这般模样,那笑意逐渐褪去,眸光愈发暗沉,充斥着让钟闻月看着心惊胆颤的东西。

“夫君……”

她这般唤道,声音却是沙哑的紧,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阵颤音。

顾卿流的眸光越发深邃,让钟闻月不由缩了缩脖子,身子也不自觉的往后退。

顾卿流哪里肯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他猛地伏下去,动作间不再是方才的微风细雨,而是如狂风骤雨般,让钟闻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节奏来。

钟闻月迷迷糊糊地惊呼一声,却已然没用,小白兔已经入了大灰狼的口中,接下来就是拆吃入腹了,哪能这般轻易就让人跑了?

钟闻月哼唧了两声,非但没有作用,反倒是让身上人的动作越发凶残,她略微挣扎片刻,便软了下身子,承受着自家夫君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

绯红的床幔摇摇晃晃,终于在男主人一只手的拨弄下逃离了挂钩,如流云一般轻然地垂了下来,将室内室外分割成了两个天地。

只是床幔虽然遮住了屋内的春色,却遮不住屋外的春色。

窗外一阵风拂过,绯红的桃花瓣顺着那一缕清风慢慢在空中翩然而舞,一会儿上一回而下,让人瞧着忧心不已,生怕她承受不住那清风,索性,那花瓣瞧着脆弱,最后还是在清风的帮助下,慢慢飘进了室内……

·

残阳落下了余晖,调皮地跃过窗户,正好映照在床上那一双妙人的脸上。

钟闻月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眸,而后又迅速眯了起来。傍晚的余晖虽然柔和,但直接对上,也是刺眼得慌。

她微微偏过头,就见到枕旁那一张熟悉的俊脸,正含笑的看着她,眉目间,满满地食髓知味。

睡前的记忆也慢慢呈现在脑海中,钟闻月凤眸渐渐眯了起来。

顾卿流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看见她醒来,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来:“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钟闻月摇摇头。难受倒是不难受,她身体上下清爽得很,想来是睡之前顾卿流替她清理过了。

“那可是饿了?我已名下人备好了午膳。”他又问道,“你要是想吃,我这便去命人端过来?”他说着,就要下床。

“不急!”钟闻月唤住了他,只是那声音却是沙哑的紧,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脑中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哭着祈求他的场景。

顾卿流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体贴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钟闻月见着他眼底的忐忑,心下不觉好笑,面上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打这个主意?”

“嗯?什么?”顾卿流面上一副无辜的样子,茫然问道。

“别给我装蒜!”钟闻月哼道,她眯着眼,看着他:“那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这句话才是重点!

钟闻月记得,他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顾卿流也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也只会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现在,那一个个令她听了面红耳赤的宝贝儿、心肝儿的词语,和一句句让人臊得不行的荤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着她说这话,顾卿流面上一红,装作淡定道:“我、我天赋异禀不行啊!”

钟闻月冷哼一声,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顾卿流神色一僵,眼神左右漂移,就是不敢看她,钟闻月眸光越发的冷。

她不愿去怀疑那种可能,所以才会这般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过了好半天,见钟闻月没有妥协的意思,他才泄了气,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钟闻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却见他目光游移,含糊不清道:“就、就是,学、学的啊。”

钟闻月继续默不作声,顾卿流咬咬牙,一狠心道:“就是前段时间你生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去问了冀北他说你这是吃错了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按照这本书上面写得去哄你!”

他这句话停都没停,一口气就说了下来,钟闻月听了扬扬眉,冀北?她有些印象,就是大婚之日闹着要看新娘子结果被顾卿流轰出去的那一个?听说冀家是大齐赫赫有名的富商,那冀北则是冀家当家的嫡幼子,与淮南王素来交好。

“他给你看了什么书?”钟闻月这般问着,只是心里也知道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的书,但还是好奇。

顾卿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钟闻月冷淡的目光下默默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小书,递给钟闻月。

钟闻月接过一看,只见那封页泛黄,想来也是有着多年历史了,封页上面写着“玉玲珑”三个大字,字体棱角分明,浑然有韵味儿,俨然透着一副大家之意。

钟闻月挑挑眉,想来是一本描写男女之情的话本,心下好奇,在顾卿流难以直视的目光下翻了开来。

细细品读之下,觉得还不错,这头一回讲了玲珑乃是江南一个富户的女儿,因为是家中的幼女,自幼便受尽宠爱……钟闻月边看边默默点头,这也没什么啊,不过就是一普通的话本,怎地对顾卿流的影响就这般大?

这样想着,她继续往后看着,就见话本中讲那玲珑生得国色天香,城中无数男子对其念念不忘,还经常有人口出荤话,钟闻月虽看得不愉,可终究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心理,皱着眉,继续往后翻着,完全没注意到顾卿流已然将脑袋默默埋到被子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

继续往后看,后面讲的是一日玲珑要去佛寺上香,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忽然遇到一群人想要劫色,原来是城中的一些城里的公子哥儿觊觎玲珑的美色先要趁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玲珑自是万般不愿,好在她带的侍卫也给力,一番奋力拼搏之后,成功将那些人打跑了!

钟闻月见此也放下了一颗心,轻呼一口气后继续翻着往后看,顾卿流见状往被子里缩的更狠了一点。

后面讲的是玲珑……

玲珑?!!

钟闻月忽地瞪大眼睛,瞬间面红耳赤,猛地一个用力将那书给扔了下去,面色通红,就连耳根也慢慢浸染上了些许绯色。

“你你你,你怎地看这种书!”钟闻月面色通红地指着顾卿流,羞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那一个个好哥哥好妹妹的淫·秽之词,怎能、怎能……

顾卿流一脸委屈巴巴,为自己开脱:“那是冀北给我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钟闻月面色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娘子,莫要生气了。”顾卿流慢慢钻出了被窝,一手勾住了钟闻月的小指,一边慢慢晃悠道:“阿满?”

钟闻月正被他这一副模样弄的心理一软,却又听她可怜巴巴道:“果然,娘子就是要始乱终弃,这才多长时间啊,就那么冷淡了……”

钟闻月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早就打好了主意要白日……”她猛地顿住。

顾卿流见将人戏弄得很了,忙求饶道:“好好好,我错了,娘子莫怪娘子莫怪!”

他凑上去抱着钟闻月,不顾她的反抗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娘子太美味了,我也把持不住啊!”

钟闻月本就没有多生气,被他这一哄,更是没剩多少怒气了,顾卿流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道:“娘子饿不饿啊?我让厨房备好了午膳,咱们去用些呗?

钟闻月哼了一声,嘟囔道:“还午膳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白日……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顾卿流耐心的哄着,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

这个被誉为战神,征战沙场令敌国闻风丧胆让本国百姓敬畏无比的男人,也只有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才会有这般温柔体贴的一面了。

暖风慢慢地吹着,吹落了一地的桃花瓣,想来今年的桃花糕,是有着落了……

·

时间匆匆的就过去了,转眼间,会试就快到了。就连皇帝都知道了她有个弟弟今年应试,上一次进宫还特特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一说,对钟闻钰也是大肆表扬一番——钟闻月大婚之前,太后也曾召见过她的娘家,钟闻钰自然也去了。

钟闻月也知道,这是皇帝在让她放心。毕竟在圣上面前挂了名号,只要会试不落榜,殿试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虽是这么说,钟闻月还是难掩担忧,这几日在家里一直坐立不安,惹得顾卿流都焦躁了起来。

这日一早,钟闻月就起了来,准备去祈安寺为钟闻钰祈福,顺便再去看看干娘,同她说说话。本以为以顾卿流的粘人劲定是要跟着一块去,却不想他却说近日有事要忙,恐不能同她一起去,让青弋跟着她。钟闻月虽说有些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坐上马车就走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不一会,便到了祈安寺,钟闻月轻车熟路的下了马车,踩着那层层台阶上前去,同住持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院。

来之前顾卿流已经同祈安寺打过招呼,她要是想去,直接去便是,也没人会拦着。

到了祁夫人的宅院门前,照例让青弋在外头候着,钟闻月轻叩院门,不一会儿,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含冬看着钟闻月,面上明显有些惊讶,但想着上次这位走后夫人难得的好心情,她还是侧了侧身,客气道:“姑娘进来吧。”

钟闻月依言进门,却是笑道:“可不是什么姑娘,合该唤我夫人才是。”

含冬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讶异道:“却是没看出来,夫人这般年轻。”她又道:“敢问夫人贵姓?

“免贵姓钟。”钟闻月没说夫家的姓,含冬也识趣地没问。

二人朝着院子正中央的福堂走去,边走含冬边道:“钟夫人今日来得倒是巧,我家夫人现下正有客人呢!”

“客人?”钟闻月稀奇问道。倒也不是什么,只是前世她闲来无事便时常来这里陪陪祁夫人,除了含冬一直在她身边,还真未见过其他人来过。

祁夫人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素来就是呆在佛堂,因此也不用刻意去找。

钟闻月心下对含冬所说的客人好奇,结果一进了那佛堂就见到那位客人的真面目,却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叮!猜一猜游戏又上线啦!快来猜猜是谁把!

ps:我说了日万就是日万!(还不快来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