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芽不愿相信这话,她亲眼看着周予白当年是怎么轻而易举翻云覆雨的。
不仅可以毁掉周、乔两家联姻,还能让周秦瑞对她心生芥蒂。
这样的侄子,连她都怕三分,说他会为了个女人连到手的集团都不要了,周春芽是不信的。
但事实却又摆在眼前,周予白确实照萧祈的话做了。
“不会中途变卦吧?”周春芽问。
萧祈心里有底,说:“我去看看。”
周春芽走过去,帮他整着衣领:“你何必让予白亲自开车,搅了签约就行,就算老爷子再生气,他最后也是周家的独子。”
“周家的独子。”萧祈轻声重复着这句。
“怎么了?”周春芽想贴过去。
萧祈推开了她。
周春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么快就要变脸了。”
“您答应过我帮完您这一次,就让我离开的。”萧祈不敢等周春芽回答,他又道,“我觉得您此刻还是去守着老爷子,让他知道身边还有你,比较好。”
这个节骨眼,周予白悄无声息地从集团消失了,那边一定乱作一团。
周春芽顾不上感情上的不爽,翘起了嘴角:“嗯,阿祈说得对。”
萧祈怕掩饰不住自己厌恶的表情,抢在她前面,出了门。
-
周予白并不是完全没摸过车,他正规驾校毕业,请得是一流私教。他很爱买车,提了新车,也会在家里的私家场地开一会儿。
但仅限于此,上路他很有障碍。
幸好这处是郊区,又是小路,两边麦田,一望过去,空无一人。
要说刚才萧祈躲在哪出看着他,还有可能,但现在除非萧祈长了千里眼。
周予白开了一会儿,实在喘不上来气,他把四面车窗,包括天窗都打开了,明明风凛凛地吹,他仍旧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像被抽烟了。
这条路严格上来说,只能勉强算是路。车碾着碎小石块,尘土飞扬跋扈。
周予白抽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更加清醒。
他别无他法,周围没有人,要往前开车是最快的方法。
他在来得路上,手机就不停地有人打来,集团那边应该早就发现他不见了。
周予白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按原计划,现在已经开始签约了。
找不到他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小王是跟他一起离开的,等联系到小王,就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继而查出他是为了谁,在这种重要的时候离开了集团,放弃了自己应尽的职责。
萧祈想要的就是这个,到时震怒的不光是周秦瑞,最先发难的会是董事会的人。
纵使周秦瑞再偏袒这个孙子,碍着脸面,也会秉公处理。
何况以周秦瑞的固执性格,一定容不下周予白和这样一个会让他乱了分寸的女人在一起,那时周予白腹背受敌,处境不会舒服。
这些从周予白决定来找乔咿的那一刻,他就想清楚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萧祈的话里真真假假,参得都是水分,可他就是怕那个万一。
甚至想,大不了就是被萧祈耍了一趟,也最好是被他耍了一趟。
乔咿没事就行。
周予白勉强把车停了下来,他趴在方向盘上不住地喘气。
车刚才差点翻到旁边的麦田里。
就在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车身倾斜侧翻的场景,玻璃撕碎,门框扭曲,他倒在座位上,鼻子里冒着血。
但那好像又不是他。
周予白终于看清了——那是他父亲。
胸腔里顿时有血腥地味道往上涌,周予白眼前发黑,他使劲按着胸口,想抵过这阵子疼痛。
手指无意触碰到戴在胸前的戒指。
周予白把它紧紧握在掌心。
这戒指是他在自己父亲车祸现场捡到的,没有实际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么一直戴着。
大概就像是份念想。
后来乔咿运动会跑完步,旁边有男生拿着戒指给女生告白,周予白怕她羡慕,就取下来送给了她。
再之后两人分手,乔咿将它物归原主。
周予白就从那天起,又一刻不离身地戴着。
此刻指环深陷在他的掌心,硌出红色的印迹,周予白呼出口气,将它放好,重新发动了汽车。
开出稻田小路,终是是像模像样的马路了。
周予白早就认出这是通往桦市新建成交付使用的机场。
他看了眼时间,集团那边应该已经无法弥补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就开始不助地干呕。
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他自己也没想到。
是大路,便有车从他旁边路过。
新建成机场起飞航班还不多,周予白实在无法继续开车了,抬手招了招。
车呼啸而过,没有停下。
估计是被他狼狈的样子吓到了。
离机场不远了,周予白心下已经大概明白萧祈玩得是哪一出。
他往下卷了卷衬衣袖子,沿着这条路,开始往前跑。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多时后,他还没见到萧祈,先在机场外看见了乔咿。
那抹娇小的身影趴在机场外了铁栏杆上,仰头看着天空飞过的客机。
阳光下,她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
手里还拿着根冰棍,不时咬一小口。
“乔咿——”周予白这声用尽了全力,已然哑得不像话。
乔咿傻乎乎地左右看了看,才转身。
“诶?”她有些吃惊,说,“周予白,你也来这坐飞机?”
周予白一颗提着的心仍旧无法落回去,他走过去将乔咿紧紧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嗷——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