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房间里面的两个警员就要按警报铃叫人来,迪克连忙推门进去,“是我们,你们先出去吧……哦对了,等一下把这个人的资料发过来。”
警员怯怯地点了点头,他们是认识迪克的,愣了一下马上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门口的位置挪了几步。审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尤其是面对这种态度不佳的奇怪变种人,他俩本来就有些害怕,现在有其他人顶替帮忙干活当然是更好了。
兰德尔心安理得地扯开椅子坐下,仙气飘飘的长裙被他穿出了豪迈的感觉。他拿起桌面上记了些口供记录的本子看了几眼,还没问到多少东西,只知道眼前的人叫杰姆·埃里卡,今年才20岁。
“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突然’变成这样?”兰德尔声音低沉地询问眼前的变种人。
变种人因为被禁锢在位置上而有些烦躁,又碍于眼前这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人在武力上的威胁,只能勉强压住心口那股不快,“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您没学过语法吗,警官小姐?”
迪克在一旁欲言又止,就见兰德尔完全没在意杰姆的冷嘲热讽,而是伸手直接拉住了他的手,变种人手环有效地抑制了对方的能力,那些坚硬的甲壳再也不能变成武器来伤害他人,但外表还是没变,触感很粗砺。
杰姆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自己在街上奔溃大哭的模样,顿时吓得身体往后缩,险些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像是个被揩了油的良家妇女,他尖叫道:“你他妈想要干什么?!”
兰德尔笑眯眯,红唇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上用的力气却不容置喙,一下就把杰姆又拽了回来,温和地说:“我们警局一向倡导要和犯人用真心沟通,你别怕啊。”
“……”他妈的,杰姆看到这个怪力女人的脸就心悸,又慌又怕,哭到脱水的阴影还没从他心中散去。放在以前能和这么漂亮的女人碰一下,他都能吹半个月,现在?他恨不得给自己的脑子吹半个月的冷风,只要不遇上这疯女人。
“那按你的说法,身体是在什么时候变的?”兰德尔拉着他的手一脸真诚地发问。
杰姆本来也看不太出情绪的哥斯拉脸孔在这一刻全皱在了一起,变扭又生气,他瞅了眼兰德尔,最后也只得深呼吸几下,情绪低迷地描述:“……在一周前,我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就他妈的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在那之前我真的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我去医院做全身体检的时候从来没查出来过有变种人的基因,这他妈的……草!“
“你做了什么事吗?”兰德尔问他,对方传递过来的情绪没有几个小时前那样混乱了,这让兰德尔觉得很奇怪,那些愤怒和疑惑的情绪都可以被他平稳地感知到。
“你什么意思?”杰姆恶声恶气地说。
“在你变成这个模样之前你做了什么事,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一旁的迪克补充说。
“……我没干什么,就正常地吃家里的食物——上周周末在超市买的,然后去电玩城玩了一下午,晚上在酒吧喝了点酒就回去睡觉了。”杰姆说。
“你说谎了。”兰德尔眯起眼,“你到底做什么了,还是说,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杰姆被他的话吓得一惊,要把手抽回去,但是兰德尔的力气出乎他意料的大,那双白皙瘦长的手将他死死按在原地,他抬起头看了兰德尔一眼,对方湛蓝色的眼睛就仿佛能将他的内心看穿一样,锋利地戳进他的内心深处。
“我……我、我没……”
“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兰德尔轻轻地说,“我保证不让你再哭一次。”
杰姆全身都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磕磕绊绊地说:“那天我在酒吧遇到了一个男人……他、他给我一种药、呃,粉末,就是那种,你们都清楚的……他说这个不会上瘾,也很便宜,我我、那天喝多了,就试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什么了,我对那个没太大的感觉,也就没想买,一回家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迪克沉吟了几秒钟,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在杰姆的前面,“卖给你东西的男人是他吗?”
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弗兰克·托勒的画像与警局构建的3D脸部模型图。
“呃……嗯、不太像,但那个人这里也有一颗痣,不过他们长得很不像。”杰姆歪着头认了半天。
“不太像?”兰德尔扬起眉,他能感知到杰姆没在说谎,“他有说过自己叫什么吗?”
“富兰克林……?”杰姆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记得的,他提过,但我当时喝大了,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弗兰克的。”
“弗兰克·托勒。”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像是卖手表的。”
“兰达。”迪克低声喊他的名字。
“嗯……”兰德尔与他对视了一眼就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他低声书:“但是我不可能会看错,死人是不会说谎的。”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猫儿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在桌子上四处找东西。
“怎么了?”迪克问他。
“钥匙在什么地方?”兰德尔在桌面上翻了翻,没发现。
“什么钥匙?”迪克问道。
“解开他的这个的钥匙。”兰德尔指了指杰姆的变种人抑制器。
“……在我这里,你要怎么做?”迪克摸了下口袋,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毕竟杰姆是最先被他抓起来的。
“我解开一下。”兰德尔接过钥匙,插入缩孔轻巧地松开变种人抑制器,杰姆心中一喜,心想还有这种傻子?果然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美丽废物,就听到兰德尔抬起眼睛,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别打小心思,我还有不下三十种方法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杰姆倏地闭上了嘴噤若寒蝉,不过兰德尔也没过几秒很快又把抑制器给扣回去了,让杰姆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
兰德尔再次问杰姆,“他给你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就一般的那种粉末……吧。不过很方便,丢到水里就能喝了。”杰姆说,他那天确实已经喝酒喝到有些神志不太清楚了,还能记得这些也是因为他酒品不算烂。
“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嘴里送啊。”迪克抽了一下眼角,正好手机上传来了杰姆·埃里卡的信息,他点开看了眼,20岁左右的男性,拍的证件照片称得上清秀,和眼前这个人形哥斯拉可谓是丝毫搭不上边,“你当时就只有一个人吗?你的那几个同伙呢,他们也和你一起在酒吧吗?”
“他们……他们不是我朋友,我和他们不熟、只是,他们说自己和我一样,都是突然变成那副样子的。”杰姆摇了摇头,坚硬的外壳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你们又为什么要抢劫?”兰德尔问,“变成变种人不能构成你们抢劫的理由。”
“钱……我们都要钱,”杰姆舔了一下嘴唇,他的舌头看起来也和人类不太一样了,像是某种爬行动物。杰姆忽然间有些崩溃,他今年也才20岁,虽然偶尔不做点好事,但是还不至于杀人放火,家里都还有父母,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他都不敢回家了,“我、我们去问了一个医生,在黑市那边,他说有办法解决我们这个问题,就是需要很多钱、太多了,我们付不起……”
“多少?”
“五、五百万一个人。”
兰德尔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有那个医生的联系方式吗?”
“没……他不用手机,我们只能上门去找他。”
兰德尔终于松开了他的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些字,“地址。”
杰姆愣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哦’了几声,报出了一串地址。
“你去的酒吧叫什么?”
“RENEGADE.”
兰德尔写字的手一顿,那确实是他昨天刚和迪克去过的酒吧,也是弗兰克·托勒出现过的地方,“我知道了,你等会儿去给侧写师描述一下你见到的那位弗兰克·托勒的模样,一定要给我一五一十地描、述、清、楚、了。”
他说最后几个单词的时候磨着牙,看起来有点生气,“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杰姆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要往外面走出去,“等一下!等一下!”
兰德尔侧目看他,表情还是很冷漠,“怎么?”
“我有一个问题,”杰姆在他的注视下底气不太足,小声地问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哦——”兰德尔拉长了声音,高跟鞋细长的鞋跟‘嗒嗒’落在地面上,他走了回去站在了杰姆的面前,干脆地抓起了杰姆的手腕。
兰德尔身高有一米八,生得宽肩窄腰,薄薄的匀称肌肉都隐藏在柔软的布料之下,但和眼前的变种人一比,整个人看起来都小了好几圈,不过兰德尔没有丝毫的在意,无所顾忌地抓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又一次露出了让杰姆心惊胆战的笑意:“你觉得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杰姆脑袋一片空白,忽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东西,回过神来的时候迪克已经把人拉开了。
“你在做什么!”迪克简直被吓到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兰德尔这种豪放派的,没看出来这小孩内里居然这么大胆。
“他不是好奇吗?我就让他感受一下。”兰德尔没觉得这有什么,也有一点是因为他被杰姆的愤怒影响,也被自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恼火冲昏了头,现在不是很冷静。
“……”那你可真行啊。迪克抓着他肩膀的手都有些用力,又往边上走了几步,把兰德尔与杰姆隔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兰德尔感到奇怪地问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迪克也开始生气了,他压低声音说:“警察不可以对犯人耍流氓!”
兰德尔:“……我也没耍啊……”都是男人,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迪克推着他把人带出了审讯室,让外面的警员快点进去把杰姆领走,絮絮叨叨地对兰德尔说,“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和露拉回家,报告我会整理好的,明天我们再讨论这些事。”
“不是你一定要我来加班的,现在又赶人?”
迪克顿了顿,“你给我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个觉。”
兰德尔:“你真的越来越像我妈了。”
迪克翻了个白眼,拽着人往家属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