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德尔将一叠案件资料递给迪克,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后,迪克就再也没见到过兰德尔,临近下班前他问了问最后见到过兰德尔的门卫,老先生说兰德尔早就已经回家了,他一向这样,一个月能在警局见到他三四次算是幸运了。毕竟兰德尔只是警局的特聘侦探,BPCD不至于每天遇到的都是些疑难杂案,也不是只能靠一位变种人来解决全部的问题。
哇,好自由。我也好想拥有这样的特权。不努力工作被扣工资就会付不起房租的某人落下了羡慕的泪水。
不要以为顶着哥谭首富养子名号的迪克能有多富裕,他之前一气之下跑来布鲁德海文的时候是身无分文,一年多的冷战也没花过韦恩家一分钱,只是靠着勤工俭学和奖学金勉强维持一下经济,等到了后来他也习惯了自给自足,做一个快乐的月光族小鸟也挺好的,至少他爱吃的麦片卖的都不贵,工资正好能维持每个月的生活需要,还能让他对下个月抱有上班的动力。
不过在迪克回家的路上,他揣在兜里的手机终于收到了好几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
【抱歉格雷森警探!我忙着回家给妹妹做晚餐,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晚上八点在酒吧见哦!】
【我猜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在短信里做自我介绍也太羞耻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了。】
下面跟着手机地图的标点。
看来我的名片没被丢掉。迪克将这个号码存进了手机里面,备注上了兰德尔的姓名。
不过他们家似乎就兰德尔和他的妹妹两个人?迪克回想了一下,印象里确实只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他们的长辈是住在其他城市吗?还是说……
迪克连忙打住自己越想越远的思绪,他包里的笔记本中还存着下午刚从警局数据库中捞出来的关于兰德尔的个人资料,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罢了。
十个小时前还出现在我梦里的人,十个小时后就成了我的调查对象。迪克叹了一口气,这样多少有点混蛋,但是……还能怎么做呢?无论换成他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忍不住要将这个人调查到底的。
迪克回家找了点东西吃,虽然他的橱柜里似乎除了麦片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但桌子上还有几片前两天剩下的吐司面包片,今天正好处于保质期的最后一天。
面包,又是面包,他总不能拿这个当一日三餐吧?阿尔弗雷德以前就总念叨他天天吃面包,再吃面包长得都要像面包了。
但是没有比吐司面包更方便的东西了,而且面包和麦片很搭。迪克将热好的吐司与冲好的麦片端到沙发那边,按开了电视机,一边看最近的新闻一边吞面包当晚饭。
电视新闻上的主播在说最近发生的几起变种人抢劫案,从小偷小摸到抢劫银行的都有,网上已经有很多的普通人呼吁政府快点起草限制变种人法案的文件了。
“……这些变种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近期出现了这么多没有经过注册的变种人……这些都还在调查之中,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变种人的犯罪率在近几年已经比往年要高出了很多很多了……“
迪克是个平权主义者,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纯正的地球人血统,没有变异也没任何特殊能力,但是他的身边不乏外星人、变种人、超能力者甚至魔法师,他了解过很多特殊人种被压迫奴役的悲惨事迹,因此也很乐意和他们一起寻找能与普通人和平共处的方法。可罪犯是罪犯,无论什么样的人,将自己的天赋能力作为伤害他人的道具就是错误的。
迪克不禁考虑起给自己的装备们升个级的想法,如果最近真的有那么多的变种人在闹事,那他晚上夜巡的时候总会碰上,一定要留几个后手以防万一。
兰德尔打开房门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白天他在出门前给露拉留的作业依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一动没动,小姑娘房间里电视机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兰德尔阴着一张脸轻声将大门合上了,往露拉的房间走过去。
摇滚音乐男主唱的声音沙哑而尖锐,架子鼓与电吉他混在一起在不大的房子内低鸣,小姑娘踩在柔软的床铺上抱着枕头蹦跶,平时不愿展露声音的喉咙在这个时候反倒是解除了禁锢一般,会开始跟着主唱一起摇头晃脑地唱了,稚嫩的奶音和原唱一起飙了上去。兰德尔将门推开,双手抱胸注视着露拉。
“……Wheneverybody\'sfightin\',
Fortheirpromisedland,
And,
Idon\'tneedyourcivilwar,
Itfeedstherichwhileitburiesthepoorrrr*……”
小姑娘激昂的情绪在扭头见到兰德尔的那一瞬间忽然被浇灭了,她蓦地收住了声音,捏紧枕头布,不知所措地站在床榻上看向她实质上的监护人。
“我知道他们很有魅力,”兰德尔指了指电视屏幕上的乐队,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低了,“但这不能成为你不做作业的理由。”
小姑娘蔫儿吧唧地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拽了拽他的手。兰德尔蹲下身语重心长地对露拉说:“你不能又不去学校又不好好学习,我不想你以后变成一个文盲……因为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脱离了音乐的露拉这会儿又不愿意开口说话了,兰德尔叹了一口气,“我去做晚饭,晚点我要出趟门,你乖乖呆在家里,给我把今天的作业做完。”
他掐了掐露拉的脸颊,“听到没有。”
脸颊肉被捏出一个笑脸的小姑娘怯怯地点头。
兰德尔从茶几的零食堆里找出了那张昨天迪克留给他们的名片,给他发了消息,又抽空去推特上回了一些消息。粉丝们都很担心他,想知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兰德尔表示一切平安,但是这两天很忙,不一定会开直播。
晚上七点五十兰德尔打的来到昨天那条街附近,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迪克已经到了。他穿着皮夹克外套与黑色运动裤,靠在一辆自己开来的机车边上,黑墨镜卡在他松垮垮的T恤领口上,低着头看手机,屏幕在迪克的脸上印出了一块亮色。
在回绝了不知道第几个人的邀请后,迪克终于看到了向他走过来的兰德尔,“嘿,兰达……我能叫你兰达吗?我听他们都是这么喊你的。”
“当然可以啊,你在这儿等多久啦?”兰德尔冲他一笑,将被风吹起来的长长金发勾到耳朵后边,他涂了唇膏,那浅浅的唇色在周围繁杂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水润。
“没多久,进去吧。”迪克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机收回了衣兜里,他刚才在调查这家店的背景,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从加利福尼亚来到布鲁德海文,但身份却很干净,似乎和那些三教九流的家伙没有任何的交往,连酒吧的账户也干净得很,既不像是暴力组织开来洗黑钱的也不像是被有钱人集资当幌子的——唯一的一点那就是,这些记录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不像是一家能在布鲁德海文开下去的酒吧。
迪克压下心底的疑惑,和兰德尔一起走了进去。
立体音在响低沉地轰鸣,绚烂的各色灯光跳动闪烁,舞池里是形骸放浪的人群,挤满了肉|欲与铜臭,在昏暗的空间里仿佛到处都有暧昧的情绪在滋生。兰德尔虽然嘴上爱贫,看起来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但实际上进酒吧还是第一次,他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被周围的人群挤来挤去,不同的人与不同的情绪从四面八方向他奔涌过来,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但那些高昂的情绪又在同时影响着兰德尔,肾上腺激素不受控制地分泌,他的心跳也愈来愈快。直到他被一只手拽了过去,平缓的温和的情绪就那样稳稳地包裹住了兰德尔。
兰德尔偏过头去看了眼迪克,一束浅蓝的光正好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滑下去,而他的眼底蕴着亮色,给那双蓝眼睛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明明他看起来对周围都兴致勃勃,但是他的思绪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冷静与自持。
“你怎么样?干嘛站着不动。”迪克问他,柔和的嗓音混在一片嘈杂的音乐之中,却不难辨别出来。
“……我没事、我们还是先,先去找人问问吧?”兰德尔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不自在,他并不讨厌人多的地方,但是不喜欢总要与人摩肩接踵的环境。
他是个天生的变种人,变种能力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也在逐渐变得强大,即使他的能力不是那种有强大杀伤力的。他能通过肢体接触,看到人死之前最后所见到的东西,也能感觉那些触碰到他身体的活人的情绪,无论是欢喜还是悲痛、愤怒亦或是恐惧,那些情绪或多或少会给兰德尔带去一些不能拒绝的影响。
这周围满是酒精与欲|望,兰德尔动了动脚,又往迪克的身边靠近了点,对方的手还握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发晕的脑袋冷静了下来,迪克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安抚了他杂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