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容易向本能俯首称臣。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从二楼到达一楼,在一楼的座椅上听这个教团的教义的原因。
很有意思,二楼和一楼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二楼的人提要求伙食只会越来越差,差到饿到极限,什么都有勇气去试一试的人,都没办法吃下一口。
医生曾经无奈的救治了二楼里食物中毒的人,粗略看了看,基本上囊括了所有人。我和费佳也跟医生再次见面了。
在一众食物中毒患者中,我们两个再次鹤立鸡群。
医生:“食物中毒?”
费佳不想说话。我说的话有气无力,“不是,我怀疑我们得了厌食症,看见食物就恶心。”
医生:“……能具体形容一下吗?”
“就那个食物,我们看了一眼,就丧失了所有食欲,完全不想尝试。”我忧心忡忡,“这不是厌食症吗?”
我们两个的状态,在一众食物中毒脸色惨白的人中,还算可以,惨白的程度并不深。我还有点力气说话。虽然刚说完话立马就栽了,费佳瞪大了他的眼睛,因为脚链,被我带着往前跪——
医生托住了我。
他们显然是不打算让我们死的。
我和费佳又被转移到了一楼,因为身体过分虚弱,再继续断食下去,会死去的。
医生显然比我们清楚多了。
我们两个二缺以为我们是得了厌食症,而他是知道我们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的。
已经到了连吃流食胃部都难以承受的地步。
医生比我们还愕然。
我们在一楼拥有了单人间,胃部也不会因为饥饿而有灼痛感,它给我们的反馈是,它已经做了一次保养,并且得到了食物,还能继续工作一段时间。
费佳垂着眼睛,神情恹恹。
因为一楼是一个小型教堂,里面有些长椅,还有牧师……或者是神父在活动。我对宗教这些职务并不清楚,所以无法分辨牧师与神父这两者的不同。
总归都是为他们的主传播信仰的神职人员。
食物的话,比二楼要好很多。医生显然考虑到了我们脆弱的身体和国籍问题,在醒来的第一餐,费佳看到的食物是具有俄罗斯风味的。
我的话,费佳将他的食物拨给我一半,他说,“胃疼,吃不下。”
我觉得他是单纯的馋我的面前的粥。他率先做出了分享食物的举动,然后就直勾勾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粥。
白菜汤,黑面包。
这是他的食物。
而我的面前,卡莎粥。
我面无表情的将脑海中医生考虑过国籍的定论打了出去,我和费佳,国籍不同,但是吃的都是俄罗斯风味。
算了,有的吃就行了。
我就当跟着费佳普及一下俄罗斯的一日三餐好了。
一楼的境遇比二楼好。
二楼是断食区,一楼是传教区。
按照医生的说法是,二楼是为了让人净化一下心灵,将人的欲望降到最低,一楼就是正常生活区了。
“没有对比,是无法明白,能够正常的活下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某种意义上,称他们的虔诚是一种偏执也没有错。费佳听他们魔改的圣经听的眉头直皱。但是现在受制于人,为了换取食物,就需要接受他们的条件,从一楼听一会他们的教义。
不认真听也没关系,只需要表现这种态度就可以了。
那么,捋一下这个教团组织传教的基本思路。
首先,套麻袋确认一群预备役,培养一下他们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然后,将双方的矛盾固定在食物上,减少其他方面的摩擦,避免武力冲突。
第一个提出改善伙食的人很关键,合理怀疑一下他就是这里的教徒,成为这场冲突的起始点。
连续吃了几天的没有任何改变的咖喱非常令人腻味,这时候胆子肥的提出异议非常合理。但是我因为经常这样提出合理性建议,所以第一个人是对方卧底的概率大概有百分之九十。
这些都是经验。
我现在能确定麻袋中至少有一个人为对方的卧底。最差的一种情况是,我和费佳周围全是卧底,真正的受害者只有我们两个。
不过这种情况,我和费佳很轻易的就排除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不会被隔离的,他们应该会将我们置于群体中。被隔离只能说明,他们对人群的掌控力不够。
当然,反心理预测他们也可以做的,就是我不觉得他们能做到。在隔离人群的情况下让我们成为新的教徒,基本上没可能的。
没办法达到目标的变化无论有多么精妙,都只是笑话。
将冲突聚集在食物方面上,通过饥饿使人的底线一降再降,将人变成困在二楼的困兽,在濒死的时候让他们到一楼暂时回归正常生活。
有了正常的食物,为了正常的食物而选择屈从对方,去听他们的教义。
挺有用的一个流程。
满足人的食欲比其他欲望要容易一些,尤其是面对底线已经降到只要能够吃到东西填下肚子就可以的人。
为了不回到断食那个悲惨的境地,他们必然会装模作样的选择听这些教义,饿死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们这些身体弱的拖到一个多星期就出现了濒死状态。
他们能拖一个月也不能改变什么。
只会在到一楼的时候,越发痛恨起自己的坚持。
为什么要坚持呢?
明明只用晕倒一次就能得到的待遇,让他们漫长的忍耐都成了笑话。
不想回二楼,宁可在这些神职人员的传教中待在一楼,也不想再回去二楼。因为害怕失去一楼这种安逸的生活,为此,假意屈从,甚至为了更好的待遇去欺骗这些人说自己信仰他的主,也未尝不可。
欺诈,贪婪与人的本能。
费佳坐在长椅上,听着被魔改的圣经,眼前所见大概是人间喜剧,对于他这样的人,应该可以归类于喜剧。
这是在与外界隔绝的环境中,人为了更好的生存而上演的喜剧。
我饿晕的时候醒来问过医生的,问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医生说,“一天,现在是晚上。”
“我是不是很没用?”
“唉?”
“他们都能撑好久,我才这么一会就饿晕了。”
医生琢磨了一会,为了安慰我,说了一下我支撑的时间,“一个多星期,你的忍耐力也很不错的。”
我高兴了起来。
费佳是看着这一幕发生的,给我的评价是“无聊。”我保持着笑意,“还好吧,只是证明我还没那么废。”
现在算下时间。
从我们被套麻袋到这里,我们度过了正常伙食的四天时间,之后我和费佳断食十三天。我饿晕后,费佳和我到达一楼,我睡了一天。醒来后单独听他们洗脑的时间有七天。又一天,全部麻袋都到达一楼。集体被教义洗脑的时间有十天,这十天对照组二楼时不时的拉人上去体验一把饥饿的滋味,所以,十天结束后,大部分人已经成了教义的拥护者。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和费佳都成了少数人中的一员。
立场上的孤立。
完成这一切总计耗时三十六天。
前二十六天目的只有一个,打破人的心理防线,让人确信,我们是被放弃的。这二十六天里,对外界而言风平浪静的如同无事发生,而却是我们备受煎熬的二十六天。四天的心理恐惧,二十二天的生理折磨和精神折磨。
是被人为营造的,只属于我们的末世。
我和费佳从第一天开始就开始看其余人的表现了。所以可以清楚的知道,我们身上的电子设备全部不见了。
所有人都是如此。
就连看守者,他们身上也没有电子设备,除了医生。
担负着治病救人职责的医生,身上的医疗设备非常齐全,能够应对很多种突发状况。我们体验了很多次。
毕竟身娇体弱。
保证人员不会因为意外去世的情况下,将他们的心理防线崩塌,并且还能有奢侈的,可以让最坚定的人都会出现动摇的时间跨度
——可以称之为神迹。
我们还在横滨,而他们能在横滨的港口Mafia,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三方中,找到长达二十六天的时间空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何况还有十天的,可以称得上充裕的收尾期。
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连费佳在入睡前跟我的交流中,都觉得有可取之处的神迹。
「他们很有意思。」
用时间堆叠出来的优势,让我们中的一部分人由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最终,加害者的数量越来越多。
而费佳在白日里沉思了很久,这次换他贯着我,走向了传教士。
如果有人能看到的话,会看到这样一副奇景:身上有着束缚的人,明显是受害者,被绑架的人,在十天后,依旧有着束缚,面上的表情却跟十天前天差地别,显得安详平和,宛若找到了信仰。
这些人又对顽固不化的那部分人进行劝说,只要时间够长,心理防线最坚固的人,也会选择识时务的低头。
这是从众的力量。
我和费佳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传教士讨论教义,并且深得传教士的心。
我和费佳解锁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我醒来后,我还在双人间,但是费佳不在,也不像是刚走的样子。
“是你啊。”
房间里光线不是很好,我眯了一会眼睛,才看见站在我面前的人应该是医生,他在我面前拉下了他脸上的布。
我看着他的脸,瞳孔紧缩。
我的戏份果然要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光哥:我掉线了。
话说涨了300收藏了,我应该要加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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