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回手,看他一本正经又高傲的样子,不像在故意占她便宜,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低下头,扯下嘴角,“闻老板若是觉得妥当,明儿一早,我就把家弟送来。”
闻晏:“嗯。”
“那小女子先告辞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等。”闻晏喊住她。
林宝绒转回来,“闻老板还有事儿?”
闻晏慢慢踱步过来,压迫感随之而来,林宝绒向后退了两步。
闻晏:“你可有婚配?”
本该称呼姑娘,可他直截了当称呼“你”,这让林宝绒不太舒服,“不曾。”
闻晏:“可有心仪之人?”
林宝绒觉得他冒失了,可毕竟有求于人,又不好拉下脸,委婉道:“这是小女子的私事。”
“私事?”闻晏微微仰头,勾下唇,又俯身盯着她的脸,“有多私?”
林宝绒蹙眉,此人相貌堂堂,一派正气,言语却......不入流。
她再次强调,“小女子的私事,无可奉告。”
闻晏与她对视,轻笑一声,移开视线,“明日把人带来,过期不候。”
说完,背对她,逐客意味明显。
林宝绒赶忙离开,颇有种落荒而逃之感。
只因他不是她能冒犯的,即便,他先冒犯了她。
听得脚步声渐远,闻晏掩埋在衣袂中的拳头越收越紧,发出了咯吱声。
她,忘记了他。
*
翌日,林宝绒带着林衡来到私塾,本以为送完人,可以直接离开,然而,门仆让她去见闻晏。
林宝绒不解,但还是跟过去了。
闻晏还在浇花,林宝绒仔细瞧了一眼,是一株盆栽海棠。
他侍弄的很漂亮。
她很喜欢海棠花,没忍住多瞧了几眼。
“想看就过来吧。”闻晏像背上长了眼睛。
林宝绒:“不知闻老板找我何事?”
闻晏扭头看她,指了指盆栽,“送你。”
“......无功不受禄。”林宝绒没有受宠若惊,反而觉得突兀。
闻晏走过来,离她很近,“我这株海棠很挑人,借你养几日,若是养的不好,我再拿回来。”
这是什么理由?
林宝绒摇头,“我不会收的。”
闻晏也没勉强,提起另一桩事,或者说,另一桩买卖,“你家铺子经营的如何?”
林宝绒有点懵,难道,他看出了她店里的商机?
闻晏嗤笑,“怎么,这也是你的私事,我不能过问?”
“是。”她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闻晏是经营玉器的巨贾,名下囊括了茶叶、字画、马场等产业,在他这里取生意经,只赚不亏。
父亲辛苦养家,她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很自责,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他绝不会无所图地帮她。
看她纠结的样子,闻晏眨下淡眸,“我要购置一些胭脂水粉。”
林宝绒还是懵,“是要买给姑娘家吗?”
闻晏:“我不能过问你的私事,你就能过问我,什么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林宝绒无言以对,内心惧怕这个男人,选择了沉默。
闻晏越过她要出去,她侧身避开,男人却蹭了一下她的肩膀,力道不轻,更像不小心撞了一下。
林宝绒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她轻呼一声,随即,细腰被人勒住,整个人被带入一方温热的怀中。
闻晏单手搂住她,眸光清透,看不出一丝非分之想。
林宝绒双手撑在他胸前,嗫嚅道:“多...多谢。”
她身上带着一股雅香,似能治愈心伤。
闻晏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
“若是觉得不适,我可以负责。”
“......”
林宝绒觉得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这人怎么说这样的话。
她推了推他,“能松开我吗?”
闻晏没松,自顾自地道:“一会儿我列一份清单,你把我需要的胭脂水粉准备一些,改日送过来让我看看。”
想到弟弟高昂的学费,林宝绒很没骨气地点点头。
男人勾唇,轻念一声:“乖。”
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两人还贴在一起,彼此传递着体温,林宝绒不适应,缩缩身子,想要摆脱这份压迫和桎梏。
闻晏的手却执拗的搂着她,眼底越来越热,他的女人,忘了他,不该被罚吗?
她可知,重来一世,他找了她几个春秋冬夏,当途径此地偶然发现她时,他有多激动,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再也不分开。
他想吻她。
狠狠的吻。
又怕吓到她。
他们的第一世,她将心事藏在心底,不敢吐露,他们错过了。
第二世,她用勇敢、决然、热情,将他融化,他们相爱了。
这一世,他要将亏欠她的,全部还回来。
循序渐进,也许是最适合彼此的。
在林宝绒快绷不住脸时,他忽然松开她。
压迫感徒然消失。
她松了一口气。
闻晏:“跟我去书房。”
她没动。
闻晏:“列清单,你以为要去做什么?”
“......”
*
闻晏端坐书案前,吩咐道:“研墨。”
林宝绒看看左右,就她一人,他在使唤她?
闻晏抬头看她,“嗯?”
林宝绒深吸口气,为了弟弟的学费和爹爹的辛苦汗水,研墨算什么。
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透白的手腕,执起墨锭,认真研起墨。
闻晏盯着她的手看。
林宝绒强行忽略那道视线,心无旁骛地干“苦力”。
“染了袖子。”男人出声提醒,掏出锦帕给她擦拭。
林宝绒蹙眉,收回手,“墨够用了。”
闻晏的手僵在半空,淡定自若地收回,执起狼毫,重重舔笔,“你说,我记。”
林宝绒熟门熟路地将店里的胭脂水粉全部讲了出来,“你要哪种?”
“最好的,每样百份。”
林宝绒点点头,对方财大气粗,她也不客气,报了价钱,没多收银子,也没少收一文钱。
闻晏似笑非笑,“我买这么多,你不便宜点?”
看看,商人会让着她么。
林宝绒:“那就少收个手工钱。”
闻晏简单算了算,需要十五两纹银,他开始还价,“十两。”
林宝绒小脸拧巴,“十两还不够我们的成本。”
闻晏:“你当我外行?”
林宝绒:“在胭脂行业,闻老板的确不如我内行。”
闻晏靠在椅背上,斜睨着她,忽而笑了,“坐吧,站着怪严肃的,又不是在训你。”
林宝绒落座,“十两不行,十四两,可否?”
闻晏好似油盐不进,单纯在谈一桩买卖,“十两。”
林宝绒:“真不成,十三两,不能再少了。”
“十两。”
“……十二两。”
闻晏手指敲着玫瑰椅的扶手,“十两。”
林宝绒咬唇。
闻晏盯着她咬唇的动作,吞咽了一下喉咙,忽而转了语调,“十二两也成。”
林宝绒还来不及开心,闻晏俯身,双肘抵在桌面,下巴倚在手背上,“给我绣个荷包。”
“……”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