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闻晏沐浴后,搂着女儿坐在塌上,手里拿着话本,轻轻念着上面的故事。
闻小乖一边打哈欠,一边认真听着,迷迷糊糊地问道:“爹爹,话本里的故事都是真的嘛?”
闻晏:“假的。”
闻小乖:“......”
林宝绒正在绣花,不满地睨了男人一眼,放下绣棚,抱过女儿,“别听你爹的。”
闻小乖搂住母亲,脸贴脸,困顿道:“周哥哥说,话本里的故事半假半真。”
林宝绒柔声道:“半假半真才是生活。”
闻小乖更懵了。
林宝绒亲了一下女儿的脸蛋,“不懂没关系,长大就懂了。”
闻小乖开始掰手指头,“周哥哥说,我还有十二载才能长大,一、二…十…”
她不会数十一十二……
林宝绒笑了笑,“小乖不急,咱们慢慢来。”
闻晏又把女儿抱回自己腿上,“别听周卿逸胡诌。”
虽然两家定了娃娃亲,但闻晏怎么都看不上周家小子。
太淘气。
关键是,带歪了他女儿。
闻小乖摇头,“周哥哥说的都对。”
闻晏:“......”
闻小乖:“我信他。”
闻晏:“……”
将女儿哄睡后,夫妻俩回到寝房,林宝绒看他闷闷不乐,失笑道:“至于么?”
闻晏冷脸,“以后,不准周卿逸来咱们家。”
林宝绒:“你不准,我准。”
闻晏扯过她,“嗯?”
“嗯什么,逸儿挺好的。”林宝绒腰杆倍儿直,戳戳他胸膛,开始算旧账,“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今晚任她处置。
闻晏没想到她当真了,一本正经地问:“夫人想让为夫做什么?”
只要不过分,他都能满足。
当然,她什么时候也没提过过分的要求,有时候,他倒是想让她提提。
林宝绒眼眸生滟,指了指素衣架的方向。
闻晏看过去,当发现素衣架旁倚着一个搓衣板时,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
“夫人何意?”
林宝绒走过去,拿起搓衣板,放在脚踏前,“周尚书每次惹颜姐姐生气,都会跪这个,你今儿惹了我,也得跪。”
闻晏:“......让我学周凉?”
他没周凉那么不要脸。
林宝绒:“不乐意?”
闻晏自是不乐意的,站在拔步床前,挺拔如松。
林宝绒坐在床沿,拉下小脸,“你今晚不跪,我明早就带着小乖回林府。”
闻晏走上前,像是没听懂她的话,“时候不早了,该安寝了,明早为夫还要上早朝。”
林宝绒直接拉上帷幔,不让他上床。
两人僵持不下,闻晏挑眉,“真要如此?”
林宝绒美眸闪烁,“嗯。”
闻晏极不情愿地点点头,撩袍,膝盖有弯曲的趋势......
林宝绒赶忙扶住他,“还是别了。”
她怂了。
哪敢让首辅大人跪搓衣板,传出去,闻晏的脸还往哪里搁。
当然,若他的脸皮有周凉厚,或许还行......
闻晏一把抱起她,抛向大床,随即,倾覆而下。
“真是,长能耐了。”
当晚,他用行动告诉她,跪搓衣板,是要等价交换的。
开春,闻晏终于腾出时间,陪妻子外出踏青。
他们去了海边,在海边呆了一晚。
海风清爽,两人手牵手,走在沙滩上,轻松自在。
*
破晓的金乌映亮了海天,海边,似乎永远比其他地方更早感受晨晖。
闻晏面朝大海,入目的是漫天橙红。
稍许,转身看向沉睡在吊床上的妻子,眼中晕染开淡淡的笑。
他走到吊床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朝霞映在她恬静的脸上,岁月忽然安逸了,没有一丝忧虑。
他摸摸她的鼻尖,叫了几次都没把人叫醒。
男人放弃了。
算了,下次再一起看日出吧。
当红霞漫天时,他呢喃:“绒绒,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
林宝绒醒来时,闻到一股焦香,猛地坐起身,发现日头早已升起,她忿忿看向没叫她起来的男人,发现他正在烤鱼。
林宝绒被烤鱼的香气勾了味蕾,也没那么生气了。
闻晏起身走向她,高大的身影包裹在日光中,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林宝绒在他靠近的时,哀怨地看着他,他觉得好笑,到底是谁赖床?
“起来吃鱼。”他勾了勾她的下巴,又回到篝火前。
林宝绒爬下吊床,跟在他身后。
闻晏将插着树枝的烤鱼递给她,自己则坐下来吃起烤焦的那条。
林宝绒哪好意思让夫君吃焦的,“我不饿,你吃吧。”
闻晏把鱼塞在她手里,寻个借口道:“我爱吃焦的。”
林宝绒蹲下来,直直看着他,“夫君,能别对我这么好么?”
闻晏掐住她下巴,见她疼得皱眉,放轻了力道,“我乐意行不行。”
“疼。”
妻子娇软的嗓音令闻晏一恍,松开手,手指无意识捻了捻,指腹还残留刚刚那抹滑腻。
闻晏滚下喉咙。
然后鱼也不吃了,扣住妻子的后脑勺,索要了烤鱼钱......
回去的路上,闻晏驾车,林宝绒坐在一旁陪他,“累吗?”
闻晏目不斜视,“驾个车就累了?”
林宝绒掏出帕子给他擦拭,“我看你出汗了。”
“天儿热了。”闻晏见路边有摆地摊买水果的,停下马车,“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林宝绒想了想,“葡萄。”
闻晏看附近有葡萄架子,道:“咱们自己去摘吧。”
两人去往葡萄架子,林宝绒挑挑选选,看上一串紫黑色的,“那串一定很甜。”
闻晏人高胳膊长,轻轻松松摘下来,剥开皮喂她。
林宝绒张口含住,“很甜,你也尝尝。”
她为他剥了一个,喂给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期待。
闻晏觉得酸甜,确实不错,但吃掉一颗葡萄至于高兴成这样?
他点点头,“没你甜。”
林宝绒左右看看,嗔一眼,“没正形。”
两人买了许多,拿回去后,让仆人分别送去林府、齐府和周府。
剩下的,闻晏打算酿成葡萄酒。
林宝绒很谦虚地,跟他讨教酿制葡萄酒的方法。
存储好酒坛,闻晏带她回房,让小荷端来盛了热汤的脚盆,坐在马扎上为妻子沐脚。
她的脚丫白嫩细腻,他爱不释手,打香胰子时还不忘逗弄一番,惹得床上的人儿娇笑不已。
闻晏出去倒水,回来后,林宝绒又为他洗手,本是半柱香就能解决的事,两人在房中磨蹭了半个时辰。
闻晏搂着她的腰,往她脸上扑棱水。
林宝绒用手挡,用另一只手泼他。
衣衫和地上全是水,闻晏上下打量,一本正经道:“衣裳湿了,得换。”
然后扛着人去了内寝,打开衣柜问她要穿哪件。
林宝绒指了指樱粉色的襦裙。
闻晏取出来,扔在床上,暗示意味极强。
林宝绒却没懂。
闻晏:“夫人累了一天,换衣衫这种小事,还是由为夫效劳吧。”
林宝绒:“......”
她往床榻里坐了坐,扯开玉钩,放下床帷,才不让他帮忙。
闻晏看着拂动的帷幔,掀开钻了进去。
林宝绒涨红了脸,穿衣这种小事真的无需代劳呀。
两人闹作一团,直到小荷在门口叩门,说齐笙又来蹭饭了。
闻晏眉眼淡淡,“让他回去。”
有家室了,干嘛成日往这里跑?
小荷为难,“齐大人已经进来了。”
齐笙无意中听到屋里的嬉闹声,面上快绷不住了,这对夫妻真够......有情趣的。
床榻上,林宝绒推推丈夫,“你的相好来了,快去迎接。”
闻晏不紧不慢整理衣衫,“为夫就夫人一个相好。”
林宝绒:“梦里都喊人家的名字,还说不是相好。”
闻晏:“我梦里喊的最多的应该是夫人的名字。”
林宝绒怕被齐笙“听”了笑话,板着脸,“客人登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闻晏:“他不是客。”
算兄弟吧。
被妻子哄了几次,闻晏才起身去开门,迎上齐笙大大的笑脸。
闻晏扯着他的脖领往前院走,“下回不送拜帖,别来我这里。”
齐笙:“来找你还送拜帖,不嫌麻烦?”
“嫌麻烦,别来。”
“......”
来到前院,闻晏问:“何事?”
齐笙:“倾颜公主要离开了,你去送吗?”
闻晏目光幽深,“不了。”
齐笙为难,但还是转述了姬初萤的话,“公主让我转告你,想跟你一起离开。”
闻晏严肃道:“我乃内阁首辅,为朝廷和百姓效命,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会离开。”
齐笙:“公主说,可以等到你致仕,再与你游山玩水。”
闻晏不为所动,“转告公主,承蒙错爱,我落地生根了,即便致仕,也不会离开。”
半饷,齐笙才道:“知道了,恭喜。”
这句恭喜,彼此都懂。
太上皇之于闻晏,如同伯乐,有再造之恩,闻晏会铭记于心,一辈子不相忘。
林宝绒之于闻晏,是千帆过尽后,想要携手一生的人,这份情感,刻骨铭心。
他本是漂泊之人,栉风沐雨,因有了牵绊而落地生根。
眷眷之心,与她,鹣鲽情深。
作者有话要说:齐笙:知道了,恭喜。
周凉:明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