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二更

闻晏很轻柔地抱着她,只要她稍一挣扎就会挣开,但她没有。

林宝绒以前并不知道闻晏是个难缠的人,至少对她是这样的,即便她不乐意也无用,被抱住的那一刻,直接放弃了挣扎。

月光透过支开的窗棂投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融入了夜色中。

屋里黑漆漆的,林宝绒能清晰听见男人的心跳声。

“绒绒。”

林宝绒面无表情,听着闻晏一遍遍念她的名字。

闻晏记得颜欢的叮嘱,怕吓到她,敛起心中的躁动,试着轻抚她的长发,一下下,倾尽温柔。

“绒绒,跟我说句话。”

林宝绒还是不答。

此刻柔美的月光变得略微凄凉。

闻晏无奈,如同自嘲般地道:“自从接管北镇抚司,看尽了世态炎凉、人心丑恶,世人惧我们、怕我们,是因为我们手握屠刀,刀锋所到之处,往往惊叫连连,我们与侩子手又有多大区别。”

林宝绒静静听着。

闻晏:“若是信厉鬼索命之说,我恐怕早得失心疯了。”

林宝绒闷声:“你才是厉鬼。”

她不是。

“......”

闻晏失笑一声,拍着她的后脑勺,“终于乐意同我讲话了。”

林宝绒:“你不信鬼怪,那信不信因果?”

闻晏缄默。

看来也不信。

别说他,若是没有重生,她也不会信虚无缥缈之说。

她叹口气,在想是不是自己任性了,搁在半年前,无论如何,都不会讲这些话,可他们今后是夫妻,夫妻之间,不该存了这些秘密啊。

她陷入苦恼中,心跳失律,有些站不稳,闻晏察觉出异常,赶忙把她抱到塌上。

“我去叫侍医。”

林宝绒拉住他,“我没事,别惊动了父亲。”

闻晏顿住脚步,思量片刻,坐在塌边,搭上她的脉。

他对医术不太精通,但也能通过望、闻、问、切,诊断一下病患的状况。

把完脉,他为林宝绒脱了绣鞋,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你睡吧,我守在这。”

林宝绒拉过毯子蒙住脸,“你走吧。”

闻晏没动,将手探进毯子里,寻她的手。

林宝绒不给握,躲了又躲。

闻晏收回手,隔着毯子拍她后背,跟哄孩子似的,“绒绒乖,安心睡吧。”

话语有点笨拙,有点生疏。

“别瘪坏了。”闻晏想拉开毯子,让这姑娘喘口气,小姑娘揪着毯子,说什么也不放。

闻晏捏下眉骨,靠在围子上,长腿搭在塌边,不再劝说。

身边多个男人,还是心上人,林宝绒即便心里有气,也做不到熟视无睹,她翻个身,面朝窗棂,将背影留给他。

她的头发像黑缎面一样光亮顺滑,闻晏执起一缕把玩在指尖。

林宝绒睁开眼,感受由发丝带来的触动,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扰乱她的心。

“睡不着?”背后的男人问。

她随口就答:“睡着了。”

闻晏轻笑一声,索性躺在她旁边,伸手抱住她。

林宝绒立马警惕起来。

“我不碰你。”闻晏将脸埋在她发间,给予保证。

林宝绒感觉那条手臂如铁箍一样桎梏着她,她大气不敢喘。

闻晏稍微松了力道,拍拍她,“睡吧,等你醒来,我就消失了。”

许是这声“消失”令她想起了前世,她卷缩一下身子,小声道:“你不可以再从我面前消失。”

闻晏诧异一瞬,眼底泛起涟漪。

他怎会不信她呢,她那样纯洁,又怎会凭空污蔑人呢,可闻成彬......

闻晏心下叹息。

待林宝绒睡熟,他缓缓坐起身,拉开毯子的边沿,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心里软了一大半。

他趿上鞋,起身拧了一条湿布巾,轻轻为她擦拭双手,想了想,又小心翼翼脱掉她的足袋,擦拭她的脚丫。

姑娘的脚特别娇小,闻晏比量了下,跟他手掌差不多大,可爱的不行。

他嘴角有抹不自觉的弧度,俯身亲在上面。

林宝绒在睡梦中,感觉脚上痒痒的,蹬了一下,感觉蹬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没去在意,翻个身继续睡。

闻晏捂住被蹬疼的鼻子,磨磨后牙槽,隔着毯子拍了一下她的臀。

梦境半真半假,林宝绒在一片白雾里寻不到方向。

依稀间,她看见了很多故人。

故人们满头白发,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叹......

她试着喊他们的名字,可无一人应答。

从人群中,林宝绒看见一个身着墨色锦衣的男子,男子威严冷肃,腰间挂着一把佩刀,走进深不见底的渊境。

那是做了首辅的闻晏。

林宝绒追了过去,喊着他的名字,他没回头,步履不快,她却怎么也追不上。

画面一转,她坐在了轮椅上,身体不受控制。

闻晏端着汤药走来,高大身躯笼罩着她,他蹲下来,想喂她喝药,她却不配合。

那大概是她摔下挑廊的第二年,虽然没有轻生的念头,却排斥他的靠近。

那时的她被疾病折磨,瘦的脱相,自惭形秽,不想再留在他身边,她无法言语,只能用绝食来逼他离开。

闻晏耐心喂药,药汁洒了一手,他不嫌脏,弯着眼眸告诉她,她要好好活下去。

画面再转,她躺在病榻上睡着了。

闻晏悄悄走进屋子,让叶然先出去,自己坐在她的病榻前,静静陪着她。

林宝绒隔着一道隐形的屏障,看着男子和躺着的“她”。

她喊他,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默默陪着病塌上的“她”。

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在昏暗的屋子里,流下了悔恨的泪。

这是上一世的情景,是她所不知道的情形。

她的九叔,默默守护她多年的九叔,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痛苦的九叔,背地里,痛苦至极。

林宝绒想打破那道屏障,冲过去紧紧拥抱他,可她触碰不到他,只能看着干着急。

画面再转,到了他“成亲”的前夜,他穿着大红喜服,淡笑着告诉她,他不会时常过来了,让她安心呆在这里。

当时的她相信了。

世间又怎会有他这样的男子,守着一个不能自理的病患,不娶妻生子呢。

她好傻,信了他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骗她,一骗就是几十年。

而那之后,他都会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过来看看熟睡的她。

画面再转,已到了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闻晏靠在床前,叮嘱叶然,一定要照顾好她,一定要......

他垂下手臂的那一刻,林宝绒痛苦地大喊一声。

噼。

画面碎了。

她坐起身,满目焦色。

小荷跑进来,看她额头全是细汗,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林宝绒迷离的意识渐渐回笼,看向小荷,“他呢?”

小荷为她披上斗篷,“闻大人刚刚才走,去上早朝了。”

林宝绒推开窗子,看了眼天色,昏黄的天际,日光未冉,时辰尚早。

小荷:“小姐没事吧?”

林宝绒摇摇头,敛起情绪,“准备早膳吧,我要去趟首辅府。”

晨曦耀目,林宝绒带着苏桃去探望颜欢。

林宝绒刚出后院,就被周凉截下了。

周凉简单明了,“帮我把颜欢接出来。”

“......”

首辅府。

颜欢安安静静的。

皇家最后还是没有为她打破陈规,她是被皇家休弃的,这对家族而言,无疑是莫大的污点。

首辅夫人愁坏了,以后,女儿还能再嫁么......

林宝绒支开窗棂,在窗台上摆了几盆剑叶石蒜,“姐姐喜欢吗?”

颜欢捂着小腹点点头,“妹妹有心了。”

林宝绒:“等姐姐痊愈后,也该入春了,我们去郊外踏青吧。”

“好。”

林宝绒掏出桃木梳,为她梳理长发,故意梳了个分肖髻,又在发髻上点缀几朵珠花。

颜欢本就漂亮,梳了姑娘的发鬟,更显娇俏。

林宝绒笑笑,“姐姐真美。”

颜欢:“妹妹才美。”

一旁的苏桃听不下去了,“两位姑娘都美如西子,就别相互吹捧了,考虑一下普通女子的心情。”

两人被逗笑。

临至晌午,首辅夫人让丫鬟来请林宝绒去膳堂用膳,本以为只是客气一下,林宝绒不会依,不曾想,林宝绒实惠的很,乖乖跟丫鬟去了膳堂。

也不知林宝绒跟首辅夫人讲了什么,首辅夫人竟亲自派人将女儿送去了林府。

颜欢:“......”

偏房内,颜欢盯着面前的周凉,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她告诉周凉,即便她被休了,也不是他能觊觎的。

话说的特别决绝。

周凉这人,在颜欢面前就没温柔过,二话不说,上前就掀姑娘的裙子。

颜欢气的不行,奈何力气小,加上伤口疼,只能抿着唇瞪他。

周凉看了看她的伤口,拳头握的咯咯响,“你他妈傻啊!”

要捅刀子也是捅太子!

颜欢:“与你无关。”

周凉撂下她的裙子,“有何打算?”

“与你无关。”

周凉:“我娶你。”

颜欢眼眸微动,“谁要嫁给你。”

周凉:“等着我娶你。”

说完转身往外走。

“周凉!”颜欢叫住他,“仕途不要了吗?”

周凉背对她,“随便吧。”

“命呢?”

周凉扭头看她,痞痞一笑,“老子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怕的。”

颜欢:“可我怕。”

“......”

颜欢:“我怕被你连累。”

周凉眼眸一深,“什么?”

颜欢:“我刚刚摆脱宫阙,可以享受自由了,不想因为你,再次陷入绝望和唾骂中,懂吗?”

周凉:“信你个鬼。”

颜欢低头笑笑,“周凉,我累了,真的不想与你们再有瓜葛,放过我好吗?”

*

林宝绒进来时,周凉已经走了,颜欢靠在床柱上编如意结。

林宝绒:“姐姐何苦呢。”

她虽不知道颜欢和周凉的过往,但看得出,两人彼此有情。

周凉不是纳妾,而是娶,娶一个被皇室休弃的女子,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啊。

若非爱,又如何解释呢。

林宝绒:“周尚书为人正直豁达,姐姐嫁给他,不会再担惊受怕了。”

颜欢歪头笑道:“就是不想让自己担惊受怕,才拒绝的啊。”

她笑的没心没肺,一点儿也不像强撑。

林宝绒默然。

*

廖继被囚,宣仁帝对外说,是为了挫挫他的傲气,但时日已久,仍不见皇帝有放人的意思,南陲的将士们开始躁动。

廖继的母亲,常国公夫人冯氏,竟带兵来到京城南郊。

宣仁帝勃然大怒,那老妇人莫不是要逼他放人不成?!

冯氏并非寻常妇人,她是替太上皇挨过刀子的女将军,后来嫁给常国公,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不代表她就变得温婉贤惠了,南陲的高级将领,就没一个没挨过她鞭子的。

她在南陲大军中,分量甚至盖过常国公和廖继。

御书房内,首辅和晋王劝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宣仁帝忍着脾气,请她入了宫。

冯氏年轻时,与太后情同姐妹,听闻太后不在宫中,哼笑道:“看来陛下也没那么顾念母子之情。”

晋王作为说客,笑道:“您别说笑了,母后是去行宫避寒了。”

冯氏精明着呢,朝野的大事,她一件也没落下过。

“陛下何时召见我?”

晋王:“陛下最近朝政太忙,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本王陪您到处转转,您不是好些年没回京了么。”

冯氏:“我要见我儿子。”

“这本王做不了主啊。”

“谁能做主?”

晋王:“廖总兵现被关在北镇抚司的牢里......您说谁能做主。”

北镇抚司,诏狱。

被囚多日的廖继被放了出来,离开前,朝看守的狱卒啐了一口,“让闻晏等着!”

宣仁帝本以为囚禁他多日,多少能像晋王那样,磨平些棱角,没曾想变本加厉。

他当着众朝臣的面,要宣仁帝给他赐婚,点名要林宝绒。

林修意气得吹胡子,差点跟他在金銮殿大打出手。

冯氏狠狠拍了一下儿子的头,看向宣仁帝,“老朽从未向陛下讨要过什么,今儿,老朽觍颜,向陛下讨要林氏宝绒!”

听得出,冯氏对宣仁帝囚禁儿子的行为极为不满,这会儿更像在撒气。

宣仁帝已然动怒,却要顾虑南陲那二十万大军。

廖继看皇帝没有当即否决,转头笑看闻晏。

闻晏垂着眸。

廖继心里嘲笑,遇事不敢吭声的男人,又如何保得住未婚妻,想起林宝绒倾国倾城的容貌,廖继心痒难耐。

散朝后,林修意气鼓鼓走向闻晏,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忿忿道:“刚才你哑巴了啊?”

周凉走在闻晏身边,对林修意道:“逞口舌之快,有何用。”

林修意怒目,指了指闻晏,“老夫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三日之内,让廖继歇了心思,否则,你也别想娶我女儿!”

说完,挥袖离开,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他去了御书房,坐在门槛上跟皇帝吐苦水,“老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已经跟人订了婚约,只因貌美,被虎豹豺狼盯上,老臣就要拱手把女儿送出去?陛下,请您评评理。”

宣仁帝头大,“你起来。”

林修意不起,抱着腿坐在那里,破罐子破摔,“陛下要是袖手旁观,老臣就带着女儿告老还乡。”

“你以为你告老还乡,廖继就会放过林大姑娘?”

“那怎么办?”林修意走到御案前,“陛下得给想个法子。”

宣仁帝瞪他一眼,对御前太监道:“宣北镇抚使。”

林修意:“老臣问过他了,他什么法子也没有!”

宣仁帝:“那你还要这个准女婿吗?”

“......”林修意哑然。

*

宣仁帝询问闻晏的意思,毕竟这事儿是因他而起,问他会为了息事宁人,把未婚妻拱手相让吗?还是另有计策,比如硬碰硬。

出人意料,闻晏直接把问题还给了宣仁帝,问他会为了息事宁人,让朝臣拱手让爱吗?还是借此惩治狂放的臣子,比如卸了常国公一家的兵权。

宣仁帝拿手点点闻晏,“爱卿倒是说说,如何在不劳民伤财的情况下,卸了他们的兵权?”

闻晏:“兵权易主。”

宣仁帝来了兴致,“谁能当此大任呢?况且,镇南大军会服从此人吗?”

“臣保举一人。”闻晏目光平静,又泛着幽远的光晕,“此人乃三皇子。”

宣仁帝眯下眸子,三皇子才情和谋略俱佳,又常年生活在军中,的确能担此大任,但镇南大军是不会听从一个皇子的调遣。

闻晏猜到皇帝的顾虑,补充道:“可请一人随三皇子前往南陲,能保边境无忧。”

“谁?”

“太上皇。”

镇南大军中,绝大多数的老将都是太上皇的心腹和旧部,由太上皇出马辅佐三皇子一段时日,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旁的林修意背上冒出冷汗,这个闻晏还真是个闷声的狠人,三两句话,让廖家母子有去无还。

宣仁帝眼里有了笑意,要说知他意者,非闻淮之莫属。

*

廖家母子被扣押,三皇子携旨赴任,第一个坐不住的人当数太子。

三皇子得了兵权,又有太上皇辅佐,日后势必威胁他的储君之位。

太子将这笔账记在了闻晏头上。

统帅被扣,驻扎在南郊的一部分南陲军怒了。

这件事,宣仁帝交给了闻晏和齐笙去办。

齐笙苦哈哈,“该内阁和六部去做的事,陛下总能想到我。”

闻晏:“陛下器重你。”

齐笙拍了一下闻晏的肩膀,“可说好了,待会儿南陲那几个将领动起手来,你得保护我。”

闻晏斜睨一眼身后众多的锦衣卫,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不久后,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一件事,说是北镇抚使以十坛酒,喝倒了南陲三个将领,北镇抚使却面不改色,令南陲将士佩服不已,从而化解了危机。

然而实际上,闻晏的确喝倒了三个将领,也稳定了驻扎在南郊的南陲军,但当晚,闻晏喝的烂醉如泥,被齐笙搀扶着回了城中,还被送去了林府。

林修意:“......”

齐笙这臭小子,把醉鬼送这里作甚?

林修意心里骂骂咧咧,却还要照顾闻晏,结果皇帝当晚急召他入宫,照顾闻晏的任务,落在了冬至身上。

冬至偷懒,又把这事推给了后院的婢女们,婢女们哪里敢动闻晏,最后,这事落在了林宝绒头上。

林宝绒扶着醉醺醺的男人走进客房。

闻晏闻道一股熟悉的清香,拧下眉,睁开眼睛,直勾勾看向她,似在辨别对方是谁。

林宝绒架不动他,有些恼,“你好好走路。”

闻晏听得声音,呵笑一声,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她身上。

她刚迈步进门槛,被男人压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歪歪扭扭走进屋,扶着他往架子床方向走。

男人把她当作了拐,一点儿也不客气,还用手捏她的腰肢,带着不可言说的克制。

林宝绒忍下。

到了床边,她以为可以松口气,谁料,闻晏扯住她臂弯的披帛,“绒绒别走。”

林宝绒扯回披帛,嘀咕道:“还知道我是谁呀。”

闻晏坐下来,搂住她的细腰,脸贴在她衣襟上,舒服地吟了一声。

林宝绒听的头皮发麻,推他脑袋,“你怎么了?”

闻晏闭上眼,“难受。”

看着不像难受啊,但林宝绒怕他真难受,弯下腰,“哪里难受?”

闻晏抓住她的右手,往衣襟里摸。

林宝绒吓的缩回手,又推了他一下。

闻晏顺势倒在床上。

林宝绒:“你老实一点,乖乖睡觉,省的明儿上不了早朝。”

闻晏醉眼迷离地看着她。

林宝绒受不了他那打破禁欲的样子,情急之下,用披帛蒙住了他的眼睛,还系了个蝴蝶结。

蓝色披帛蒙住了男人深邃迷人的眼睛,使男人少了几分攻击力。

林宝绒觉得这样挺好,舒口气,“我去给你熬醒酒汤。”

闻晏醉的不轻,忽然抱住她。

林宝绒跌在他怀里。

闻晏抱着她在床上滚了半圈,把她囤在双臂间,目光灼灼,“我的醒酒汤就是你,把你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一万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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