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的场大几率不会告诉自己,芽衣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为什么友梨小姐不可以去?”
她能想到的最靠谱的理由就是的场和源家做了交易,只同意了让源纱夏去学习,并没有提到友梨小姐,所以的场当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多一个人就多费一分精力,她自然就不会做。
的场一看芽衣的表情,就知道她正在心里编排自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你现在对我有偏见。”
“哪有?”芽衣下意识地反驳道。
“你现在这个表情就代表有,你是不是在想,我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觉得无利可图?”
心思被猜了个正着,芽衣瞬间不说话了。
的场颇为无奈地解释说:“我做事的确看中回报和意义,但也不代表我就是个冷面无情,不讲道理的人,之所以不同意源友梨来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到底是为什么,因为源家不让友梨小姐出去吗?”
的场看了芽衣很久,不知在心中思索什么,下定决心地问:“一定要知道?”
芽衣果断坚定地点点头,“当然想知道了。”
“那你会哭么?”
芽衣瞬间懵了,“什么?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只是担心我会应付不了等下的局面。”
他是真的觉得清水会哭出来,而眼泪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很多余的东西。
因为从小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看到别人哭心里也不会有触动,甚至会觉得有点可笑。
但要是清水真的哭了,他又不可能不管。
的场不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所以他决定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清水自己。
“说实话,如果夏目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又要抓着我教育。但我始终认为,每个人的人生不该接受别人的安排,不是别人觉得你这个阶段该做什么,就是什么,虽然顺应大众的确是主流思想,但是的确有些人生而就不一般。接下来你要选择听到的消息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而且你也不一定必须要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我给你选择,你自己来决定到底要不要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真相。”芽衣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想帮助友梨小姐,那我必须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解决不了,起码还可以去安慰她。但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友梨小姐的朋友呢?比起会哭,我更怕自己成为一个无动于衷的人。”她还记得友梨小姐提到学校时憧憬的目光,她一直都是想出去看看的,但是却只能呆在屋子里。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人从小只能在一栋房子里生活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一想,就觉得很心疼。
的场看着失去笑容的芽衣,竟觉得不太习惯,他说:“你这样的性格,以后会过得很累的,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想帮,你哪有这么多精力和时间?”
“因为我想的都是我在乎的人呀。”芽衣神情认真,看着的场,语气坚定地:“如果今天的当事人不是友梨小姐,而是的场先生你的话,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那我先谢谢你了。”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沦落到靠清水帮忙的份上,但是有人对她这么承诺,感觉也还不错。
“不客气,虽然你经常嫌弃我,但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无路可去站在你面前,我相信你肯定还是会把我带回家,给我吃口饭的。”
“所以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的场不是不明白芽衣的意思,他只是很不满意对方这个比喻,就好自己连一碗饭也吝啬,包一辈子饭也无所谓,也不是什么费工夫的事情,他怎么会去计较。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芽衣赶紧把问题又拉回来:“这些都不重要,所以友梨小姐到底怎么了?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的场迅速进入主题:“因为源友梨不能离开源家。”
“为什么?”
“这事情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我听到你跟她打听源纱夏的故事,因为源纱夏天分高,所以源家将她保护起来,而将源友梨放在家里。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既然源家可以把女孩藏起来不被妖怪发现,那为什么不把源友梨藏起来?”
“对哦。”芽衣猛拍脑门:“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这是为什么?”
“这是源家为了对抗诅咒研究出来的一种方法,一种叫伴生的契约。”
“契约不是妖怪和人立下契约,成为式神什么的吗?”
“那只是契约的一种,只要拥有灵力任何物种都会结成契约,事实上他们研究的伴生,本身是从一种古老的契约术改良而来的,原本的契约术本来的功效是借命,被借命者会将自己的命渡给借命者,一旦借命者遇到伤害,会由被借命者代为承受,直至死亡。”
芽衣忍不住惊呼一声:“竟然有这种契约??”
“这种契约现在已经是禁术,是不允许学习的。”
“那伴生呢?伴生是什么功效?”
“伴生从本质上也是为了保护契约中一方,参与契约的两方分别为伴生和永生,伴生不用替永生抵挡伤害,但是一旦死亡,会为永生提供一个保护,相当于是舍一保一。源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才勉强留下了几名女性成员。”
“所以友梨小姐是保护方,那和她结下伴生契约的就是纱夏小姐?”
“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这友梨小姐不能出门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咒术是从禁术改良而来的,所以也有一些副作用,因为借命的本质更像是诱饵,所以伴生会增加对妖怪的吸引力,并且她的灵力相应也会减弱。”
芽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总算知道真相了:“那我明白了,当初源家这一代生下了两个女孩,一个是天资卓越的纱夏小姐,另一个是资质平凡的友梨小姐,两个里只能保下一个,他们就选择了纱夏小姐了,所以友梨小姐的灵力越来越弱,没办法自保,只能待在家里。”
的场的语气异常冷静,“很愤怒是吗?但是如果不是这个方法,源家一个女孩子都留不下来。”
“我知道……”芽衣先是替友梨小姐感到不公平,随后就是深深的无力感,的场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犹豫不决,那两个人都活不了,可理智上理解,但情感上实在是接受不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友梨小姐……”芽衣越想越委屈,从源友梨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因为一切从出生起就被决定了,所以她才更加替友梨小姐感到难过,如果自己争取过失败了还好说,可是现在……
“就是因为她是普通的那一个,所以就被放弃了,我只是觉得无奈,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也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吧,毕竟保住更有才华的那一个,对家族的意义更大,道理我都懂,可是……”芽衣情绪低落地已经不想说话了。
的场看到芽衣沉默不语,眼眶似乎已经有了莹莹泪光,忽然觉得心烦意乱。
倒不是对她感到不耐烦,只是很不喜欢这种状态。他忽然有点理解夏目的想法,事情都说出来好像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话到了嘴里又回到了原本那个冷漠理智的自己:“本来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公平的,源纱夏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灵力,被家族予以众望,这也不是她能选择的。”
芽衣总觉得这句话的场是在说自己,因为二人的出生和遭遇都相同,所以说起这话特别深有同感。
“我明白,大家都不是有意造成这个局面的,可是遗憾已经造成了,有些东西做错了就改变不了。”芽衣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对友情的需求更加强烈,这让她情感变得更加敏感。
她还记着刚才的许诺,心里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催眠,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的场叹了口气,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说他真的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画面,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女性往往被某一面情感蒙蔽了眼睛,从而无法客观的去判断整个事情。
“这种方法我不予评价,但是不要忘记了,源家并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人。”
芽衣愣怔地望着他,嘴里喃喃道:“我不明白……”
的场耐心的解释:“如果只是想保护源纱夏,大可不必在源友梨被抓走之后还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人援救,而源友梨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有被荒废,你所羡慕的她的优点,都是在家族中精心教导下才培养出来的。这些家族的运营模式我不想说,但是你也没必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
“那……友梨小姐知道吗?”
“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她也做出了选择,服从家族的安排,与之相对应的是,她获得了良好的教育环境,以及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还有相对来说轻松的氛围,不要忘了,在她在学习插花、茶道的时候,源纱夏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学习除妖术,起码在爱好方面源友梨还有选择的权利。”
芽衣第一次由衷的对的场产生了敬佩的情绪,以前一直知道的场够冷静,但有时候这种评价往往是带着批判意味的,可这次她却觉得能无时无刻拥有一颗理智的心,是多么珍贵的事情。
降谷以前也告诉过她,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但是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总是无法做到足够客观,有了遗憾就会将遗憾无限扩大。
的场并没有安慰她,只是换了个角度,阐述了事实,她难过的情绪瞬间就不那么强烈了。
“要怎么样才能像你这样无时无刻都保持冷静呢?”芽衣非常真诚地发问。
“你?想和我一样?”
“是的,我想学习一下!”
“我并不觉得像我一样是什么值得学习的事情,我对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冷静的态度,无非是因为我感受不到其中的情感罢了,所有人都是会情感失控的,只是看有没有触及到那个关键点了。再者说了……”
的场忽然将视线抬高,蜻蜓点水落在了芽衣的脸上,一触即离,看向了车窗外。
他在想,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的确没有必要,强行同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才是清水最本来的面貌。
“我觉得现在的你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的确没必要搞得那么残酷
之前也说过,日本动漫世界跟现实世界割裂感非常严重,所以大家也没必要太过较真
另外今天在读者群也跟妹子们聊了一下……
我觉得小鱼说的很对……
她说的场已经很纵容芽衣了……
我个人也觉得的场对芽衣很不一般,但是可能我是作者本身有创作滤镜吧……感谢在2020-05-2000:10:07~2020-05-2016:5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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