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慈走到大街上,用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感叹道,终于摆脱那个侍卫了。
大抵是她穿着比较华丽,加上满头大汗,街上有些人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随手拉住一个路人,陈念慈很有礼貌的问:“你好,请问方府在哪?”
被拉住的那名男子瞬间红了脸,他从来没跟这么好看的女子说过话,“你说的是方大人家吗?”
“对。”陈念慈朝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男子的脸更红了,伸手指了个方向,“顺着这条街直走,再右拐就能看到了。”
知道具体位置后,陈念慈连忙道谢,所剩时间不多。
侍卫现在肯定察觉她不见了,指不定在满大街的找她呢。
方府很是气派,镇守在门口的小厮都有四个,要想陈府也才两个。
站远一点就能知道方府占地面积有多大,差不多一条街,这方父倒是不怕查腐,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方府这么大,陈念慈怎么确定方长卿生活在哪。
从方父在皇宫中的表现来看,他很不喜这个儿子,会不会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将方长卿扔在杂物房那些地方自生自灭?
观察一下地形,陈念慈找到一面较矮和隐蔽的墙,鬼鬼祟祟的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才扶起裙襦爬上去。
这次来方府,她没打算跟方长卿见面,让人家起疑心就不好了。
但陈念慈总得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要不然攻略都不知从何攻略。
爬了一刻钟,陈念慈觉得是时候该放弃爬墙这个想法了。
原主十五岁是不是营养不良啊?怎么长得这么矮,爬不上去。
垂头丧气之际,她眼尾一扫,看见了角落里的狗洞,她擦了擦汗,不会要钻狗洞吧。
陈念慈嗤笑一声,自己一世英明怎么会钻狗洞,去它的狗洞。
......
草率!陈念慈后悔了,真的不应该钻狗洞,屁股卡住了,平常吃那么多,都往横处长了。
挣扎几分钟,她还是进不去,想退出来,却发现连退都退不了,造孽啊!
“你在这干嘛?”方长卿的声音稳稳的,听不出情绪。
现在的陈念慈想找张被子埋头进去,太丢人了,本想留个好印象给他,日后方便获取好感的。
这下没形象可言了。
小半个身子钻了进来,还剩屁股以下的地方卡在外面,无论人长得多好看,做这个姿势都是不雅的。
陈念慈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声音软绵绵的,“你能不能帮帮我啊?我卡住了。”
少年的眉毛挑了挑,嘴角漫出个无辜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帮你?”
“......”要不要这么冷血,耐着性子,她好声好气的求道:“求你了,我好累。”
钻了这么久不累才怪,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真是够倒霉的。
眸中的央求,让他微微动容,方长卿视线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里有把砍柴的刀。
若是砍下去,血液会喷溅出来,会将他身上本就不干净的衣服弄得更脏,她就再也不会露出令他厌恶的笑容。
“小姐,是你吗?”莫词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入陈念慈的耳朵里。
看方长卿的样子是不可能帮她的,于是她放声大喊:“莫词,是我,救我。”
墙外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充满歉意,“小姐,多有得罪。”
大概是意识到对方要干嘛,陈念慈横下心,好字还没说出口,屁股就挨了一脚。
外人的出现打断了方长卿的沉思,在她被踢进来的时候,他还朝后面退了几步。
陈念慈揉着屁股站起来,不顾外面的担心叫喊,定定地看着面前面容清隽的少年。
热风吹过,带起方长卿掉落在脸颊上的发梢,接着扫过他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没有内疚自己不出手相助,反而一脸淡然的跟她对视。
方府里传来些脚步声,想来是莫词他们进来了,“小姐,你怎么来这了?奴婢都快要担心死了。”
莫词走过来,替陈念慈拍了拍沾上泥土的裙摆,“小姐,有没有受伤?”
陈念慈移开视线,看向脸色阴暗的侍卫。
她顿时心虚,连忙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诚挚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
恰好今天方父在家,听闻陈家要进来找人,他也跟着过来看看。
没想到陈大人的宝贝女儿还真的在自己家,奇了怪了。
带着算计的眼睛转了转,方父的目光在方长卿和陈念慈身上徘徊。
要是能和陈家拉上关系,那么他在朝中的地位可真是稳如泰山了。
阳光底下,陈念慈眉心间的红痣越发惹眼,再加上她皮肤本来就白,看起来愈加动人。
侍卫的心悸动了下,随即他将那抹悸动压下,冷声道:“小姐,请您跟我回去。”
方长卿立在一旁,除了在看见陈念慈碰到侍卫时,眼色比寻常深了一点外,全程一言不发。
在他们走之前,方父突然发问:“陈家小姐为什么要来我方府呢?难道是因为我家长卿吗?”
一片寂静,在场所有的目光齐聚陈念慈的脸上,他们貌似也很好奇,尤其是方长卿,他居然还笑了。
好吧,陈念慈承认那抹笑是嘲笑。
还没等她回答,方长卿就出声了,“她是来找如玉的。”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是来找那个什么如玉的,陈念慈连那个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还说她来找他,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念慈只好顺着台阶下,面不改色的扯谎:“嗯,我是来找方如玉的。”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他们一脸茫然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方父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陈小姐,你跟如玉打个招呼再走吧。”
老天爷是故意要整她的吧,上次在皇宫里,陈念慈的注意力全放在方长卿身上。
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扫过一眼方如玉,但她这记忆力,记不住啊!
管他呢,朝那个方向的人打招呼就行,反正两个男子站在一起。
“你是陈大人的女儿,陈念慈对吧。”一名男子认出她,有点惊喜的向前走了几步。
天助她也,应该就是他了,要不然也不会记得她。
陈念慈笑着对他说:“你好呀,方如玉,我很喜欢你上次的画作,今日特意过来想请教一下,不过如今天色已晚,下次再来请教吧。”
稍稍侧头,她发现方长卿的嘴角还是扬起,就没下去过。
跟陈念慈搭话的男子僵住,生硬的解释:“我不是方如玉。”
“.....”这就是典型的说多错多。
秉承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宗旨,陈念慈一笑而过,爽朗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我开个玩笑嘛。”
然后她转身朝方父行个礼,决定不理这件事了,“方伯伯,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方父的神色有些复杂,“嗯,有空多来玩。”
踏出方府的那一刻,陈念慈感觉自己犹如获得了新生,刚才的气氛太压抑了。
还有,方长卿到底在想什么?不帮她就算了,还害她?
她这是得罪他了?明明在皇宫里相处还算不错的。
陈府书房内。
“你今日为什么要去方府?说了多少次,出去必须得跟我报备!”陈父难得板起脸。
语气没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生气。
陈念慈垂下眼帘,两行清泪适时的流下来,眼睫毛抖了抖,好像是不敢直视他,“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你......”还想教训她几句。
在接触到陈念慈的眼泪时,陈父的气都消了,“哎呦,怎么哭了,我还没说你几句呢。”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衣袖挡住脸,陈念慈露出得逞的笑容,就是不想听教训才先发制人的。
“父亲,我以后不会了,再说,不是有人保护我嘛,你放宽心吧。”陈念慈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陈父也意识到自己被她骗了,但又无可奈何,还能怎么办,自己养的女儿自己宠呗,“不行。”
门外跪着个人,他挺直背,面朝书房,垂在身侧的拳头稍稍握紧。
最后,陈父被陈念慈缠得不行了,才勉强答应她以后可以出去。
但身边必须带上齐越,而且要寸步不离的那种。
这个条件她很爽快的答应了,总比不能出府好。
陈念慈走到外面,不好意思的看着侍卫,“对不起,连累你了,我跟父亲说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受罚的。”
柱子上的阴影打在少年身上,仿佛要将他吞进黑暗。
而她所站的位置刚好有书房里洒出来的淡光,黑暗和光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齐越将心底里泛起来的涟漪强行压下去,黑衣紧紧的贴在身上,血液慢慢地侵蚀掉原本干燥的衣服。
只要陈念慈再靠近一点便能闻到血腥味。
可当她刚想上前一步伸手扶他起来时,对方立即起身远离她,“谢谢小姐。”
伸到半空的手,只能讪讪的收了回去,陈念慈轻轻笑道:“没事就好。”
方府柴房里,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悬在半空,嘴角溢出血液,为俊白的脸增添一份妖娆。
可能因为挨打太久,方长卿的眼神有些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