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难得过的舒心,杨氏不用操心孩子的前程,不用担忧自家?的出路,只需要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就成。
白梅姐出嫁了,所以小江和小河干脆就是聚在一起过的年,还?买了心心念念的炮仗,放了大半晚上,放到最后三人都不想放了,来一个孩子分一推,属实过足了瘾。
正月初一同村的要互相拜年,而?且对上门的小孩子也要发些?糖果?花生?瓜子,算是□□惯吧,蔺洵赶着过年的集市关门前采购一大堆,除夕那?天要了炮仗的小鬼头们期期艾艾在门口?探头,最后各自拿着花生?糖块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然?后引来更大一群小孩,蔺静光顾着拿糖块,买的几十斤都没顶住。
“来咱们家?的越多,来年越兴旺。”就是从前没钱时杨氏也没扣过这点钱,现在自然?更不必提。
赁了他家?田地的村民也跟着上门拜年,带了些?黄豆花生?作为礼物,那?是一对老实夫妻,一直勤勤恳恳的干活儿,奈何家?里孩子多年纪小不顶事,只能耗费力气多种些?田,等到孩子长大就好了。
杨氏跟他们说话,蔺洵负责逗他们家?的孩子,偶尔还?教了那?孩子认字,那?孩子也聪明,只教了一遍就会。
要是家?里有?银子付束脩,说不定也能混个功名出来,但他们如此贫寒的家?境,怕是挤干净也弄不到许多的银子。蔺洵忽的想起曾经他就在这个地方,开办过启蒙班,曾经教了一大批的账房先生?。那?些?账房们不论是混出头还?是没混出头的,曾经结成一个账房协会,互帮互相,这算是最早的行业协会?
如果?以后他有?了机会,或许应该继续办起来,虽然?没有?考上功名那?么厉害,但投入小回报大,等到账房成家?立业后,自然?有?余钱教自己?的孩儿读书,也就能改善他们的命运了。
杨氏这边还?在跟那?对夫妇说笑,不过其中的妇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又不好开口?,眼看已经待了半个多时辰该回家?,终于下定决心说:“有?件事我得跟嫂子讲一讲,希望嫂子别觉得我爱嚼舌根。”
杨氏一怔,“有?话可?以直说,我又不是那?等小气的。”
那?妇人把自己?丈夫支了出去,终于开口?:“最近我听?到几句流言,就是关系到嫂子的儿女。也不知道谁传闲话,说嫂子家?的女儿想要攀附别家?的秀才公子,用些?不要脸的招数,而?嫂子家?的儿子又不知道在哪儿干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赚了银子还?出来炫耀....”
其实蔺家?突然?发了财,谁都能看出来,不光是平日飘荡的肉香味,还?有?杨氏喜笑颜开的样子和新买的首饰,无一不在昭示这个试试。剩下还?有?一些?难听?的话,妇人是不好意?思说。
“谁?谁没事传这个闲话?”杨氏先是怒气上头,安抚下自己?的怒气后,自然?要思考到底谁在背后传闲话,她几乎不用做第二人选,必定是蒋氏无疑,杨氏平时虽然?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但也自认没有?特意?得罪过谁,唯一起过冲突的就是杨氏。
当时认了怂,事后还?要干这些?恶心人的事,杨氏谢过对她说话的妇人,自己?找人去打听?这事是不是真的。
虽然?有?人告密,她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谁。
结果?,流言传的更过分,把蔺家?描述的跟强盗窝一样,蔺静是无颜丑八怪,蔺寻就是旋风黑护法,这才前前后后过去十几天,流言能够传的这么广,要说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杨氏绝对不信。
而?流言一旦传播开,想澄清就没那?么容易,杨氏几乎可?以相信,有?人必定会信誓旦旦的说,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怎么偏偏就要传你家?闲话呢?肯定是你家?先做了不妥当的事。
杨氏气的要死,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讨回这个公道。
“咱娘又生?气了,你说要怎么安抚好?”蔺静这几天也无心做事,只能安静的呆在家?里,但是她憋屈啊,就一桩口?头婚约,不成就不成,怎么还?带来闹事的?
真气人!
“我有?个缺德主意?,要听?吗?就是姐姐,我家?不论是不是出面?反驳,总归是跟艾家?黏上了,少不得会影响你的姻缘。”蔺洵迟疑,他觉得这样对蔺静很不公平。
“几句流言就能影响什么?如果?我未来的夫婿真的相信了,我还?不要他了!听?风就是雨,这种人怎么能过上一辈子?日后真的碰上波折,他还?不知道跑多快。”蔺静略一思索就想明白,反正都这样了,还?能再坏点?
既然?她也同意?,蔺洵就去找杨氏商议,杨氏惊讶:“你怎么想出这种主意?,能成吗?”
“怎么不能成?”蔺洵是胸有?成竹。
“还?是不行,我觉得成不了。”杨氏摇摇头。
“娘!您要是不信,随意?考考我就行了,我保证,过目不忘!”
杨氏随手拿起一本绣花册子,上面?也记载了针法,她相信蔺洵肯定先前没看过这些?东西?,递到蔺洵手上,他一页一页翻看,不过一刻钟就看完了。
“好了,您考我。”蔺洵胸有?成竹道。
杨
氏随意?问了一句,刚刚念出三个字,蔺洵就能接出下一句,反复再三,次次都无错。杨氏莫名惊喜,“好小子!你竟然?这么会藏拙!从前我让你背背书,你就跟懒驴拉磨似的,上一会儿不上一会儿,结果?竟然?这么聪明!”说的又想狠狠的拍两下。
“哎哟!这么聪明的脑袋,可?别打傻了。”蔺洵抱着脑袋逗杨氏笑,满屋子的乱窜。杨氏气过之后,又想起从前孩子年纪小没定性,坐不住也是有?的,现在长大也稳重了,又是为了给姐姐出气,沉不下这口?气也是真的。
杨氏自己?都没发现前后的矛盾,一会儿是稳重一会儿又是年轻气盛,自己?都圆不过这个逻辑来,大概就是当娘的都有?滤镜吧。
蒋氏对自己?孩子也带滤镜,散布完流言后,自觉那?口?气总算没了,她知道,这种流言最是说不清楚的,就是解释也要惹一身骚,所以志得意?满,心情飞扬。
过完年后,又挨到三月份,就要举行县试了,蒋氏再三叮嘱艾子衍休息好,日日给他补身子,就盼着他一举夺魁,考个好名次出来。艾子衍其实很烦闷,因为在书院里先生?对他爱答不理?的,也不像从前的亲热,他一退下,自然?就有?别的同窗顶上他的位置,去伺奉师长。
艾子衍只能先平静心态,让自己?先度过眼前的考试,如果?他能考好,证明自己?的才华,先生?必定还?会另眼相看。
带着这样的心态,艾子衍进了考场,一连三天的考试,令他精疲力竭,神思倦怠,一出考场脚步踉跄,站都站不稳。跟他同样状态的人还?很多,毕竟进考场实在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
艾家?人一早就在贡院外?等候,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热水热粥就等着艾子衍好生?休息,来的人除了蒋氏还?有?他家?的两个儿子。
尽管耽误了生?意?,蒋氏还?觉得值,毕竟那?可?是她金尊玉贵的儿子!要是磕了碰了那?可?了不得。
蒋氏扶着孩子往家?里走,一晃眼似乎盯着什么眼熟的人,她瞧了瞧发现竟然?是她单当面?认定的“仇家?”,蔺家?人!
此时他们三个正在说说笑笑,神情说不出的放松和高兴,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蒋氏还?想在看看,发现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空留背影。
“娘,你在看什么?”艾老大问。
“没啥,赶紧回家?,看着点你弟弟,别摔了他。”蒋氏看自己?的儿子如同宝贝蛋,也象征未来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