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盈夫人说完整件事,涉及到烧证据一节,蔺洵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
果然还是他见过的渣男不够多,这不,图鉴又刷新了不是?
对盈夫人来说,可真是只怪当初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不过,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娘,有没有想过分?开?”蔺洵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只见盈夫人一怔,“你愿意吗?”
“娘跟爹的事我有什么插嘴的余地?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不就得了?”再说又不涉及到抚养权,盈夫人还能在乎什么?
盈夫人指腹在茶盏上磨蹭,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话?题却扯到另外一边,“我先给你讲个故事罢。”
蔺洵点头示意他在听。
“从前的从前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一条巷子曾经有两户邻居,他?们住在一起感情和?睦又刚刚好有一对小儿女从小亲密,长大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夫妻。有女儿的那家是独女,嫁过去就试探提出,如果日后有了两孩子能不能有一个跟她姓,情感亲密时对方自然答应。”
这故事也不知道想说什么,蔺洵只能一边听一边分析其中信息。
“天公作美,那家的女儿还刚好怀了双胞胎,一家一个岂不是美事?十月瓜熟蒂落就生下两个小男孩。而这时候男方家的婆母站出来说,两个男孩谁继承男方的姓氏,谁就也能顺理成章的得到男方家的全部财产,如果两个男孩都随男方财产平分?,理由都是现成的。”盈夫人心情复杂说完这个故事,“洵儿,你说如果是女方家人,该怎么做?”
蔺洵没回答这个问题,“当孩子的长大后,面对财产的诱惑会怪罪母亲的选择是不是?谁都有可能继承,所以选谁都是错的,没被选中的那个,就会想凭什么不是自己继承?”
“财帛动人心。”盈夫人默认了这种说法。
所以故事的结局应该是母亲妥协,母亲不想承受来自孩子的埋怨。盈夫人迟迟不肯离开的原因,也是为了林洵,有父亲比没父亲好,有权势的父亲比没权势的父亲好。
蔺洵终于懂了背后的故事,也知道盈夫人不离开的原因,无非就是林图南好赖还能护着孩子,如今他?连这点都做不到,盈夫人也没有继续的理由。
“那娘打算怎么做?”
“合离!”盈夫人吐出在喉咙里徘徊过无数次的字眼,真?的说出来她反而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她早就想合离,在后院里,她经历了争宠失宠,再争和?落败,跟秦氏斗,也看着一个个鲜嫩的姑娘进了后宅变成妇人,圄于宅院为衣布料发?簪饮食斗个不停,她只觉得没趣极了。她早就不厌其烦,如果能跳出这个圈子,哪怕是从此青菜豆腐过日子她也乐意。
“合离是好,只是娘未必能脱身,也未必能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蔺洵看出盈夫人身家丰厚,便宜给渣爹那还不如拿出去施舍给城里的乞丐,至少还能听到一首莲花落。
“那要怎么办?”
“当然是分家,只把我分?出去。”蔺洵微笑,“娘要?是借着此事分?家,恐怕还有人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呢!只要出去了,那就是天高任鸟飞啊!”
盈夫人被他描绘的未来景色深深吸引,加之去了最大的一个心病,对此事反而积极起来,而且她深知以退为进的道理,再次去林图南的书房跟他?理论,强硬的要?求分?家,并且还要?提前把属于长子的财产分?配出来。
现行的继承法条规定,嫡长子会继承七成的财产,包括祭田祭堂和?大部分的田产铺子,余下的孩子只能平分?剩下的三成,至于庶子只看主母的良心和?自己有没有出息,净身出户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盈夫人和?秦氏身份的模糊,其实这个嫡长子的身份水的很,但不妨碍盈夫人拿出来膈应秦氏啊。
“贱人!贱皮贱骨贱身子!”秦氏气?的一通贱人三连,“她凭什么分?走七成?也不怕自己消受不起!”
砸碎的瓷片反弹到嬷嬷身上,嬷嬷不敢去拍反而要?安慰她:“大人不会同意的。”
“对,要?分?家就走,还想分财产?!做梦!”就是她愿意林图南也不会同意,刚才是她想岔了。等想明白这点,秦氏总算心气?顺了点,赶着去吹枕头风。
其实不用她说,林图南也不会同意这种分?配方案,他?又不是有钱烧的慌!虽然林府也称得上富贵,但花钱的地方更多,分?家可以,拿钱没门。
盈夫人使出浑身力气?,最后也只是分走两成,当然条件就是她也跟着分?了出去。
林家在京城没多少亲眷,大部分都是依附林图南而生的晚辈小辈,分?家这种事只要去衙门记档就行,秦氏巴不得早点送走,一直催着衙门办手续,同时安慰林图南:“老爷,大公子生了病不信家里人也是有的,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总归还是咱家的人,都是一个姓,放他出去多吃点苦头就知道家里的好,老爷不必担心。”
“那倒也是。”林图南想罢了罢了,孩子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厉害的,不碰南墙不肯回头,真?碰到麻烦他再出手也来得及,也就没有阻拦。
殊不知秦氏正在心头暗笑,情分?情分?时常见到念叨着才有情分?,人都不在眼前有什么情分??林洵这一去只怕就别想再回到大宅里!
而这时候,蔺洵回头望了望后面都已经看不见的街角,“就是有点可惜大院子。”面积的确够大,姨娘们都住的宽敞,这种地段这种面积,一般官员握在手里都是当做祖宅一辈辈传下去的,除非是子孙不孝,不然不会在市面流通。
盈夫人但笑不语。
有点遗憾没有咬下一块肉来,可能顺利分家就是最好的,他?们竟是一天都没耽误,已经找到安置的新院子,下人如果愿意走的也带走,不愿意的就打发?银子或者调到别处去。
新院子刚好在红叶山的山脚下,那附近有个温泉眼,盈夫人费了老大劲买下来,就是为了养身子,不仅押着蔺洵去泡,自己也经常去泡,也只是过了一月有余,她明显就容光焕发?起来,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人也有了精气神。
“自由啊,这味道真?让人沉醉....”蔺洵躺在床榻上翘脚,这处院子虽然陈设不如老宅,人手也不齐全,可没人盯着的感觉十分?好。秦氏自以为隐蔽的盯梢和?跟踪怎么能瞒过他??后面跟着小尾巴的感觉真?的很烦,只是没撕破脸时,他?也只能把人甩掉。
盈夫人得了空闲,又没有人限制她的行动,她就把心思放在分到的几间铺面上,那些铺面能够被分到,自然不是什么金铺面,堪堪就是不亏本而已,钱财虽然足够两人生活,蔺洵还是鼓励盈夫人去经营。
不仅仅是为了钱财,事业的成功本身就是可以提升人的自信的,常年待在后宅,盈夫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重新找到中心,并且认识同行业的好友。
盈夫人去拯救商场了,蔺洵就开始构思新的故事该怎么写,上次去红叶山找灵感之旅被打断,现在可以重新接上。
天朗气?清,天地开阔,红叶山的枫叶已经落了,但萧瑟的枯枝别有一番意趣,他?带着笔墨去红叶山的半山作画,想把眼前的残景画出来,只是这漫无边际的树林怎么缩小进入画纸里?他?抬笔试着涂抹几笔,总觉得不够满意。
这么壮丽的景色,只取其中一片怎么够?总要漫山遍野才是真的美,想着这里,他?又哗啦撕掉一张宣纸。
“施主何故撕纸?”背后传来少年的音色,粗噶尖利有些刺耳,并且拾起碎纸抚平,他?观察上面的颜色和构图,“真?美。”
这里的风景明明是他日日所见,落在画上竟然有了说不出的曼妙,比双眼所见的还要?美,多了一股自然的风味。
“谢过小师父夸赞。”可蔺洵自己觉得不满意,埋头试着怎么画才好,他?先工笔细描了几株枯败的枫叶树,可一旦涉及到大片树林,他?总觉得不够满意。
小师父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看他?描绘此处的风景,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最后终于忍不住问:“施主为什么不满意?在贫僧来看,已经足够美,生平仅见。”
“会吗?”蔺洵搁笔,“我总觉得无法画出此处的美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我笔下惊艳的多。”
小沙弥就笑了:“施主魔障了,一心想要十全十美,殊不知人间哪有样样俱全的东西呢?就如画龙点睛的典故,点睛后的神龙也不属于人间。”
他?声音虽轻,却一下子敲中蔺洵心中所想,他?捂着额头笑了:“的确是我魔障了。”非要?画出最美的风景,就是照片也未必能做到啊!
已经想明白这点,蔺洵就不再迟疑,刷刷刷把剩下的部分添补上,一副完整的红叶山落叶图就此诞生。昔日层林尽染的红枫叶只留下枯枝败叶,可萧瑟中又透出无限的生机,似乎预示着明年还会来人间与人相会。
小沙弥越看越喜爱,而且这副图也是他见证下诞生,蔺洵见他?如此中意,就把此画赠予他?。小沙弥有点不好意思,可他实在喜欢,于是提出以他?平日制香的诀窍来作为交换。
“甚好!喜悦被分?享就会变成两份,悲伤被分享会变成半份,咱们各自都获得了想要的东西。”虽不喜香料,但给盈夫人带回来,她想必也不会拒绝。
事情发?生后,盈夫人对香料可说是避如洪水猛兽,其实也没必要?,别的香料又没有做错什么。
“施主说话总有深意。”小沙弥深深合十,把画纸卷起来。
“东西都送了,总要做到位,我便下山去找装裱匠,等裱好再送来罢。”单薄的画纸不耐保存,很容易损坏,蔺洵说道。
小沙弥又称是。
蔺洵打量他,突然道:“小师父是否得了风寒,声音有点哑?我这里得了许多清润嗓子的药丸,下次就给师父带上。”
关于这点小沙弥很困恼:“不是风寒,就是前段日子嗓子突然变成这样。”少年脸皮薄,他?最近对着熟悉的人都不爱说话?,生怕被嘲笑,碰到偶然认识的施主被画吸引他?才肯开口。
“不疼不痒吗?有没有异样?”
“并无。”
“那就是到了变声期。”蔺洵想通:“男子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嗓音会变粗和?雄浑,持续半年或者一年后好了。”
“还要?半年?”小沙弥震惊地瞪圆眼睛,他?现在改修闭口禅来不来得及?
“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跟感冒或者长高一样都是自然现象,长高也会有生长痛,半夜腿抽筋等等。”蔺洵就开始解释。
小沙弥揉了揉腿,他?还真?的会半夜腿抽筋。
“补钙,晒太阳或者多喝豆浆都可以。”蔺洵想到这是位出家人,就把涉及荤腥的建议去掉,只喝豆浆。
小沙弥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他?们约好半月后,蔺洵再上山来送画,就此告别分开。
漫
步在群山上,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下一个故事该怎么写,不如就写个小和?尚吧?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受到荒庙中的大师兄和?师傅照顾,再一路逆袭登顶的故事。
灵感有了,剩下的就是完善情节,为了避免犯忌讳,他?找了许多佛家经书来观摩,争取不要?遗漏细节ooc,身边现成的采访人选也没有遗漏。大概准备了十来天,新的故事又开始连载。
作者有话要说:争姓氏的故事来自某论坛,出处已经忘记。
蔺洵:没错,我换到男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