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白天里?打?起精神当差伺候,夜晚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考这个问题,很快就给眼底下带出几丝阴影,白天见人时只好用脂粉盖住。小草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可瞒不住跟她同住的琴姑姑。
琴姑姑是翠竹院的老人,据说大老爷还在读书时就待着?,是资历最深的姑姑,小草觉得她自从被分配到翠竹院后,琴姑姑照顾良多,教了很多她不懂的规矩和人情,小草才能在一众丫头们中间站稳脚跟。
琴姑姑对她照顾有加,还搬来跟她同住,如?果真的有事?要打?听,非琴姑姑莫属。所以才琴姑姑深夜叫住小草时,小草犹豫后就直接发问:“琴姑姑,现在赎身要多少银两?”
琴姑姑眼中闪过精光,面上却吃惊的说:“赎身?是谁?”
小草侧过头,“是我认识的小丫头,跟我年岁差不多,也是刚刚进府一两年的。”
“那要赎身可不容易。身契分死契跟活契,像我这样的死契,就是得一直待在府里?,活契的话,??年后不等赎身,自己就被会送出府,还会送出一笔嫁妆银子,那多划算?拿着银钱和这些年的赏赐安安稳稳嫁人。”琴姑姑感叹,“你认识的小丫头怎么想不过这个岔呢?”
“是她家里人的意思,说是正在想办法攒赎身银子,她自己还没拿定注意。”小草连忙补充。
“那还差不多,珍珠你自己也是苦出身,想想从前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哪样才是人过的?”琴姑姑道:“在家里?跟几?个兄弟姐妹干活,抢吃的,一天三顿糊弄事?,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会,长大后就找个同样的村夫嫁了,庸庸碌碌一生,什么都没见过,那只能算是活着?,而?不是生活。留在府里?,不论是学着?梳头还是绣花,或者妆容,怎么说也是一门手艺,等以后出府了,不拘去干点什么,总归能养活自己,是不是这个道理?你晓得外面有句话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就是这个道理,咱见识过的东西多,自然不凡。”
小草心里?衡量的天平慢慢朝着?另外一边倾斜。
“最后再说一个,咱家的大老爷是什么身份?昔日的二品大员,要不是丁忧早搬到京城去,身份是何等贵重,要不是做婢女,咱们跟这样的人就是云泥之别,面都碰不上。”
小草心动一动,的确,的确是这样的,换成以前的她,决计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神仙人物。
琴姑姑又换了话题,“对了,我都扯到哪儿了?说道正事,刚入府要赎身最少要一百五??两银子,能都换成??几?亩上好的水田,好好留着?种粮食还能攒下好多钱,这不划算。你记得劝劝你的小姐妹,让她想想清楚。”
对,不划算,小草跟着?点头,把琴姑姑说的话都记在心里?,等着?爹娘下次来时告诉他们。
这一切蔺洵虽猜不到,但能从门房改变的态度中窥探一二,要不是门房脑子突然被换了,就是小草得了看重,所以门房不得不谨慎。
这些猜测就没必要去告诉石氏了,她现在对赚钱狂热着呢!
开春后缠花一炮打响,后续的订单络绎不绝供不应求,几?个县城里的首饰店天天催着他们出货,不过还是珍宝阁的老板最绝,每隔三天就派小二跑一次拿货,拿了就跑,绝不给其他人机会,最后还是蔺洵劝他,自己吃肉也要给别人喝汤,不然别家的掌柜妥妥的要闹起来。
这样的压力之下,他自然想要扩大规模增加人手,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呐。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相公,别人学会了做绢花,岂不是倒过来抢我们的生意吗?”外人又怎么信的过?就是小花她还逼着发了誓呢。
“这又有什么?”蔺洵对此很想的开,“你难道觉得能够保密很久吗?缠花的手法并不算太难,只要有人肯花钱买去,拆开个两三朵,再多加练习自然能学去八成,根本保不了密。”
“这怎么行!”石氏立刻急了,“这都是相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
“我也不是凭空学会的,还不是看了书籍里?加上自己琢磨,本来也不算自己的东西。”蔺洵安抚她,“所以我想啊,找几个亲近的人教会她们,一口气出上几?次大货,把自家的招牌名气打?出去,占据了整个市场,即使以后有再多的人模仿,买家也知道我们家的东西才是最正宗的。”蔺洵扬起手里?的牛皮纸盒,“瞧,刚定做的。”他订了一批盒子,然后自己在盒面上画了几?只春草,提名为七巧阁,取的是巧手而?为的含义。
石氏接过纸盒,上面的字还怪好看的,深深浅浅颜色不一。
“这是阴影字,看起来凹凸有致。”蔺洵一拍脑袋,“又忘了正事,你记得找些信得过的婶子媳妇,贵精不贵多,重点是可靠,然后半天教她们做绢花,半天自己做。”
“好的,我会的。”石氏还是纠结,“真教啊?”她还是想不通呢。
“好吧好吧,让你的相公留一手。”蔺洵说,“把绣线提前搭配好,让她们照样的做,这样即使她们学会了怎么做,也不知道颜色该怎么搭配好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石氏想想哈还真是,她也不是没看过别人做的绢花,那颜色和花样,即使老太太也不愿意往头上戴呢,忒土气和难看。
记挂着?找人的事?,石氏就开始盘算该拉着?那些人进来,老宅那边不问就不管,她娘家那边得给一个名额,其他的人还得从她以前玩得好信得过的人里头选,昔年的小姑娘变成大婶子,自然要询问一番才能决定要不要拉人入伙。
石氏先回娘家一趟告诉了这个消息,石氏娘激动万分本来想帮闺女的忙,奈何?自己眼神不好做不来精细活,就只能在三个嫂子里?选,挑来选去,最后还是二嫂子来了。石氏又忙着?去询问了童年玩伴的近况,挑了两个家境差急需改善的。石氏相信自己能压的住她们,就算压不住也还有相公。
再一个,她也长了心眼,跟所有的学徒都签订了契约,谁敢泄密被查出就要赔偿大量银子,有村长做过见证,就连村里?也过不下去,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己方的利益。
这样上午她教几?个学徒,下午自己做,很快又积攒出一批货色,而?被她和小花精心教导的学徒也上了手,只要手速慢些,做小花型完全没问题,熟手只需要安心做高难度的花型就可。
出货稳定种类丰富,缠花的价格也趋于稳定,从最初的五两降到四两。石氏刚刚发愁销量,蔺洵立刻告诉她已经卖到隔壁县城,照旧做就是。
这天,石氏独个一人去送货,县城里的首饰店忙不过来。不过以前也都是自己送货上门,石氏便没有拒绝,把包装好的缠花放进盒子,提着?挎包上县城去。
路上微风吹拂,牛车晃晃悠悠,石氏心想该买头牛,这样想上县城就去也不用等别家方便。随机她低头暗笑,她飘了,以前走路走上两个时辰都没觉得累,现在竟然主动想要买牛。
不过人嘛,总归是奔着?好日子去的,当然要越努力越舒服,不舒服的话还努力个什么劲?
石氏跳下牛车约定好回去的时间,就抬脚进了首饰店,这种她从前路过都不敢多看的地方,毕竟东西贵她才舍不得买。
石氏来过好几次,跟伙计都熟,等他们点算好缠花数量,再誊抄到账本上。石氏检查无误后,把签字过后的收据放进怀里?。
“石娘子做事?真细致,还要留个纸条。”伙计顺口称赞。
“先说断后不乱嘛!况且这样我心里?也有个数,以后好安排每月做多少货。”石氏跟着?小花学了不少常用字,此刻在伙计眼里就是一个稳重的形象。
他们又说了几?句,石氏就带着?包袱皮准备去西市买点大骨头或者肉皮之类的,毕竟现在不缺钱了,总得吃的好些,还有也要笼络几?个学徒的心,石氏就经常改善伙食,吃饱了才好干活。
她买下七八斤的大骨头,又有几?斤炼油的肥油这才转身回家,结果就那么巧,碰见了老熟人何姐夫,石氏刚刚要去打招呼,就看到一只攀着?何?姐夫的白嫩手掌。
“买这样干吗?我又吃不完。”白嫩手掌的主人嗔怪着说,手里?捏着一方粉红帕子不住甩动,石氏立刻觉得不对劲,借着?人的掩饰躲进墙角。
“吃不完就冰到井里?,再吃不完就扔了,下次还买,总不能饿到我的乖乖。”何?姐夫伸出手摸了一把女子的下巴,笑的像个老色痞。
霍!要是还看不懂石氏就白活这么多年,她怒气上头烧的熊熊的,挽起袖子就像去找这姐夫的麻烦,稍等后她又重新放下。
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县城,双拳不低四手,打?不过不说,还容易被反咬一口,毕竟两人虽然拉拉扯扯,总没有捉奸在床来的更实在。石氏决定跟着?这两人,看看这两人到底在什么地方鬼混。
只见这两人就在西市上东逛逛西逛逛的,逛的石氏都要没耐性时,终于转进一条小巷子,明显就不是何姐夫原本的家,那个家石氏可是去过的。
石氏低头冷笑,好啊好啊,连外宅都置办起来,可见是早起了偷腥的心思,那可不是她冤枉了他!
石氏找了个方便的视野继续盯着,那两人拉开院子门,屋内竟然走出个更让石氏惊讶的人,她大姐!
作者有话要说:撒狗血啦,撒狗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