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王三爷早几年跟着药铺里当过几年学徒,学了点抓药看药的本事,在这种落后的村户里可是独一份,时常帮着村民抓药看病,给家里加了不少的收入,日子也过的滋润。
蔺洵一踏进王三爷家的门,王三爷先习惯性的打量,“肺热上火,喝点药清热就行了,不爱喝药熬点梨子水也行。”他开的方子都是简单省钱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光顾。村里人生病,能熬就熬能扛就扛,看病的银子不如买两斤肉甜甜嘴。
“不是我,是内人,得了重风寒,想抓两幅药吃着。”
王三爷抬头一看,居然是蔺童生,霍,太阳今儿没打西边出来吧?他抬眼一看,今儿没太阳。
“风寒呐,什么症候?”
蔺洵就把齐氏之前的症状一一说了出来。他看完齐氏的面色,再根据原主的记忆描述,分毫不差。
“这是外寒内热,用桂枝汤最为得益,黄芪,栀子,板蓝根,金银花,防风等调理,先吃上三天,症候如果减轻就再吃上三剂,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记住,头三天吃药是去病,后面的三剂是固本,二者缺一不可。”村里人为了节省银子刚好转一点就停药,病情复发反反复复,闹的不消停,王三爷总会习惯叮嘱一句。
蔺洵点头表示记下,然后面露难色,“一剂药多少银子?”
“一剂药是五文钱,三三得九,九加三得十二,一共是六十文钱!”王三爷报数极快。
蔺洵心想,荷包里的钱不够呐,买了药就没钱买米粮,可要他拉下面子赊账,他又干不出这事来...怎么办?
王三爷一看他的脸色就明白怎么回事,于是立刻补充,“你自己上山采药也行,采完了带回来给我瞧瞧,这样给方子带验药,一共十文钱。”砍下去大半。
“多谢了!”蔺洵立刻选择了最便宜的办法,找了王三爷的医书看清那几样药草长什么样子,打算自己上山采药。
那几样药草都算常见,稀稀拉拉的长在村子外围的山坡和草地上,蔺洵一薅一大把,塞进小竹筐里。
蔺洵采到一半,累的直不起腰,他苦中作乐的想,也算是扩充了人生经历吧?当初要选择专业时,他本来是投给了男主逆袭班,结果人招满了,导师问他要不要调剂,想想龙傲天跟班班和纯爱班以及舔狗班,他觉得现在这个调剂挺好,挺好。
蔺洵装满了一筐子的药草,终于直起腰来,慢吞吞的朝着村里走,他刚刚冒出头来,就看到有个中年汉子带着小男孩从他面前怒气冲冲的走过。
“爹!爹!我买这包石灰不是为了玩,是为了挣银子!”小男孩一叠声的解释道,大冬天跑出一身汗,“爹,我没银子了,你再买黄豆回来,我能做出豆腐来!”
“什么?还要花钱?!”中年汉子猛的回头,小男孩收势不及啪一下撞上汉子,跌了一跤。
汉子连忙扶起自家孩子,怒气不减:“你花了三十文买这么一小包石灰,我就不说了,还要买黄豆?你是想亏掉整个家业吗李清明?”
汉子的怒吼声被风送过来,立刻让蔺洵竖起耳朵,李清明?那就是本文男主喽?剧情进展到哪里了?!
而那边,李清明连忙站直,苦苦哀求:“爹,二十文都花了,买了黄豆回来真的能做出豆腐的!这东西味道鲜美,做菜煲汤都可以,冬日没有鲜菜,豆腐正好做出来趁着天冷卖一笔钱呐。”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做买卖嘛?”李老大深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在强行压制怒气。
“为,为什么?”李清明的声音小了。
“因为你就不是个做买卖的料!”李老大声音放大,“你知道石灰卖多少钱?十文钱能买一大包!你拿着三十文才买出来这么一小包,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李清明目瞪口呆,这,这,他被糊弄了?
蔺洵听到这里,瞬间明白剧情刚刚有些进展。男主投身到李家村,根本习惯不了落后的生活,尤其是吃食上,熬了一段时间,李清明终于想出一个做豆腐的主意,既简单又好做,投资不高收入可观。
架空朝代没有豆腐,本来男主这个主意十分贴合李家的家境。可行性很大,可惜,太想当然,他从前没做过,试验了几十次才做出豆腐。果不其然,李老大就是第一道阻拦。
蔺洵通过三言两语判断出剧情的进展,就不再留心,本来他的戏份只有两幕,想让他多出场?得加钱!
蔺洵加快脚步,绕过正在争吵的父子两,从另外一个出口进村。王三爷看过药草后还分好分量,让蔺洵自己带回去煎药。
蔺洵回到草屋时,齐氏居然挣扎着下床,灶上熬着一锅能照人的稀粥,看到他回来连忙搓手,“老爷,油盐不多了,是不是得买点?还有河水上冻,村口的水磨最近不怎么好用,加上年底人客多,是不是多磨点出来备上?”
蔺洵叹气,让齐氏休息她怎么不听?还在忙前忙后,难怪生病没好,这能好的了吗?不过他没反驳齐氏的提议,反而问了这些事到底该找谁去做。
齐氏松一口气,老爷这是考她呢!她一一说了上磨和油盐怎么买,蔺洵记下,然后轻描淡写的说:“把药喝了。”
“药?”齐氏楞了,“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的?难道我好端端的要喝苦药汤子?”蔺洵故意口气恶劣的说,“早点喝了早点养着,年节的一大摊子事你还想躲懒吗?”
齐氏立刻安心,对,快到年节下了,祭祖不说,好赖还是有几门亲戚要走,照规矩女方走到哪家都要去帮厨,不然主家会说闲话,她不上手还能等着老爷亲自去做吗?
她安心后就一口气灌了风寒药,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便回房了,只留下蔺洵对着一碗白粥流泪猫猫头。
太难喝了,他这辈子都没喝过比这还难喝的粥。粥稀薄不说,里面还有没挑拣干净的谷壳和碎石子,现在的稻米都是用石磨碾压去壳,自然难免带着这些东西,而且这粥好像还是昨天的,齐氏每次都是煮一大锅,热一热就吃。蔺洵翻了翻记忆,这还不是蔺童生的独创,而是村里都这么做饭,据说是为了省柴火。
难怪男主一心求着改善生活,这种日子真不是经过现代社会的人能过的。蔺洵仰天长啸,得亏他是个成年人,做事没人阻拦。
他三两口把稀粥吞进肚子里,饥饿的肚腹稍微得到一点抚慰,他便起身去库房里数数还有多少稻米,蔺童生曾有三兄弟,分家时就分到这么四间草屋和五亩薄田,他自己是不沾手的,靠着齐氏耕种勉强度日。
他从库房里拎出一袋带壳稻米,一上手拎出大概有三四十斤,成年男子的食量是每天六两米饭,两人就是一斤二,这袋子够吃二十多天,考虑到水磨不易,其实该磨个三四袋。
可是蔺童生是个文弱书生,更兼年老,一次能背个一袋就不错了,蔺洵背了一整袋的稻米去了村口边的水磨旁,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磨米。
水磨主人的儿子正在挨个挨个登记,给麻布袋子做上记号,他不识字,于是就画上只有自己认识的符号,等磨好了各家再来取,倒也很少出错。
蔺洵看着眼前的画面似乎想到什么,他楞了楞,没抓住一瞬的灵感,倒是听到别人关于他的议论。
“咋是他来呢?平时不都是他婆娘吗?”
“病了。”
“难怪喔,造孽的很,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顶个男人用。”
他们的指点虽然隐晦,但蔺洵怎么可能没听见?他只装做那说的不是他,对啊,都是蔺童生的事,跟他蔺洵有关系吗?
很快轮到了他,水磨主人儿子做好标记,对着蔺洵点点头。蔺洵正要拔腿就走,突然看到人群里有个他正要找的人。
“牛大爷!明儿你要去县城吗?”牛大爷就是村里有数的几个有牛车的人,每次上县城就是牛大爷驾车,他家的牛老,但牛大爷赶车的手艺没丢,稳当的很。
牛大爷正好明儿要去县城里,蔺洵就跟人约好了,一早去牛大爷家里等着,逛县城。
事业值比家庭值难刷多了,家庭值,只要对家庭成员和睦友爱,朝夕相处之间总会慢慢涨的,运气好时,甚至送碗汤都能涨,评价的标准全看家庭成员的想法。而事业值一般是要求在原主事业的基础上填墨加彩,一点点去做。而蔺童生的事业点就是点在科举上,那想要继续下去就得去一趟县城里,摸一摸读书人的底,再适当调整,最终才能有所成就。
同时他也想赚银子改善生活,总不能天天喝白粥吧?那就必须去县城一趟,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