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金疮药的效果真是好,竟然比宫里头出来的药膏还要好。”
熏着淡香的房中,小知立在一旁,瞧着于蒹蒹看起来完好无暇的手背,看了看手里拿白色小瓷瓶装着的金疮药,称赞道。
于蒹蒹瞧了一眼,果真是没痕迹了。没说什么,她继续低头做手里紫色的绢花。
她手受伤俞喜特地送了药膏过来,虽说这金疮药小说里说是俞翳自己做的,但也是俞喜送来的。她那么关心自己,于蒹蒹也得送东西回去给她,想了想,于蒹蒹便觉得给她做绢花。
当然,也只是抽空做。
璞乐交代她练的琴,她也得练。
拿着针线将手中剪成花朵形状的丝帛挽成花状,又将串好的珠子流苏一道缝上去,很快,一朵漂亮的紫色绢花便做好了。
小知立在一旁瞧着,眼睛明亮:“小姐做绢花做的越来越好看了。”
于蒹蒹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做另一朵。
雪白的手指极为灵活。于蒹蒹生了一双极为漂亮的手,这手,不仅漂亮,还能弹琴做东西。
小知歪着头看着自家小姐的手。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能那么有幸,娶到她们多才多艺还貌美的小姐。
把做好的绢花放进檀木盒子里,盖上盒子,于蒹蒹就将它推到小知面前:“你给俞喜送过去。”
想了想,又让小知顺便把之前晒的花茶也给俞喜拿一份。
而后起身,往窗下放着的瑶琴走去。
净手后,细白的手指,便挑起琴弦,不一会儿,铮铮琴声便传了出来。
院子外边,一只鸟正从屋檐上飞过,听到琴声,落到了屋顶。而后,沿着琴声,又落在了窗外的枇杷树上。
晌午,于蒹蒹让人送绢花与花茶过来。
来人送来时,俞喜正在小睡,俞翳刚好送走了客人。听闻于府那边送来了东西,
便让人拿过来给他看一眼。
刚拿着东西到房中的云霞,瞧着过来要东西的平安,头顶问号。
平安想到公子的吩咐,一脸尴尬,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是公子要……我也不知道公子要做什么。”
公子要,云霞能不给吗。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一道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睡在悬着紫色帐子的紫檀雕花拔步床上的小姐,云霞眼神带上忧虑。
总觉得,小姐的东西这一去,恐怕不能完整地回来了。
平安很快功成圆满地把自家小姐的东西抢来——不是,拿来,呈在自家公子桌面前。
“公子,明乐县主送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对于抢小姐东西过来这种行为,平安其实是觉得很可耻的,但是公子的命令,他不能不从。
于蒹蒹让人送来给俞喜的一共有两盒东西,俞翳一点都没有忌讳这是妹妹的东西,打开盒子,便查看里边的东西。
上边的檀木盒子里,放着两朵紫色绢花。绢花做的极为细致,可见动手之人手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做的,
而下边的檀木盒子之中,放着一些晒干的花蕾,俞翳凑到鼻间闻了一下,立马就闻出,是牡丹。
俞翳看向平安,眼里带着疑惑:“这是什么?”
平安平日里也会跟云霞打交道,自然也从云霞口中知道这是什么。
“是明乐县主做的花茶。”
“花茶?”俞翳蹙眉看着。片刻后,他装着牡丹花茶的盒子留下,另一个盒子推了回去:“把这个送回去。”
至于另一个,自然被他扣下。
抢自个妹妹的东西!
强盗行径!
平安用眼神控诉自家公子。
若不是那绢花是女子用的东西,恐怕公子连绢花都不会放过。
俞翳察觉平安的异状,手中握着那不大的盒子,一个眼神过去,声音平平静静带着压迫感眼,眼眸幽深。
“你可是有意见?”
平安被俞翳眼神威慑,连忙摇头:“不是。只是小姐若是知道,会难过的。”
俞翳无所谓地道:“她不是还没醒吗?不让她知道便行了。”
平安秒懂,拿着因为东西是属于姑娘的,所以幸免的装着绢花的盒子回去,脑海里在思索着,怎么让云霞欺骗小姐。
然而才到小姐住的熹梧院,就见小姐从房里冲出来,带着桃花一般的粉的面颊上带着愤怒。
“兄长拿于姐姐送我的东西做什么!”
刚冲出房,俞喜便见到走进来的平安,连忙小跑过去,抢过他手里的盒子,便打开了看。
里头,是两朵栩栩如生的紫色绢花。上边的绢花的模样,是木槿花。
“真好看。”
俞喜心生欢喜,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动作轻柔非常,像是呵护什么宝贝一般。上边重重的花瓣,实在是太好看了,还有上边点着的珍珠流苏。
欣赏了一会,想起云霞方才说的,俞喜抬头看向平安:“花茶呢?”
小姐的眼神带着质问,语气也有些凶。
平安手心有些冒冷汗,连忙道:“被公子拿走了。”
“!!!”俞喜不可置信:“兄长拿我的花茶做什么?”
把装着绢花的盒子盖上,于蒹蒹把它抛给云霞,便急急地往院门奔去,去讨回她的东西。
书房里,俞翳搁下一旁的公务,正在研究檀木盒子里边放着的晒干的牡丹花,眉头紧锁着。
平安说这东西是能够像泡茶一般的泡的花茶。
时人喝茶也有在茶中添花,但拿花泡来当茶喝,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于蒹蒹,比她想象的,还要扑朔迷离。
正琢磨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是妹妹来了。
俞翳把盒子合上,收入了袖中,坐了下来,拿起笔,面上一派淡定地拿起笔,低头写未写完的信。
俞喜直接冲了进来,见到兄长一身黑衣,坐在桌后低头伏案,俞喜直接便道:“兄长,我的花茶你还给我!”
俞翳抬头,淡淡扫了自个妹妹一眼。她身着紫色烟云蝴蝶裙,头上梳着单螺髻,因为方才跑的急,脸颊被风吹的红扑扑的,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眸里,带着愤怒。
俞翳放下手中的笔,腰背坐的挺直如松,眼里没有起伏,沉声道:“你的花茶我丢了,那等来历不明的东西,你还是莫要随便乱喝。”
俞喜闻声,怒了,走过来与他争辩道:“那不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是于姐姐送我的牡丹花茶,兄长你太过分了,竟然私自拿我的东西!”
“我不过是查看一番罢了。”俞翳道。
“你还我!”俞喜气死了。兄长怎么可以这样。
俞翳面色不变,声音冷酷无情:“你回去吧,东西我已经丢了。”
眼睛却不敢看俞喜。
他看不得自己惹妹妹难过。
俞喜气的跺脚:“你怎么能随便丢我的东西。你太过分了!”
俞喜气得头顶冒烟,回头瞪了一眼俞翳,就往外跑了。
俞喜气冲冲地出了俞翳的云蔚居,见到路边有正在盛开的花枝,她抬手折了一枝,便往旁边低矮的树丛之中甩。
云霞停下“唰唰”的鞭打声,心惊胆战不敢上前:“小姐,你别生气,明乐县主的花茶寻常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或许公子当真是担忧这等陌生之物对小姐有害,毕竟公子可是最疼小姐的。”
俞喜往旁边的树丛甩了一枝:“不,他就是想把我的花茶占为己有。”
云霞思索起昨日平安让自己送金疮药一事,觉得小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为了宽慰小姐,云霞还是道:“公子又不懂如何去喝那花茶。他要来也是无用。何况,据说这牡丹花茶,有的人人第一次喝是喝不惯的。”
被打的东倒西歪的矮树木终于不用再受摧残了。俞喜手里长长的花枝也垂在地下,俞喜拧着眉,闷闷道:“于姐姐送来的牡丹花茶味微苦,最好是放蜂蜜或者蜜饯一道泡。就算兄长真的据为己有,那他也不懂喝。”
俞喜方才出过气了,心里舒坦不少。丢下手里的花枝,拍了拍手上的沾的灰尘,想了想,转身道:“罢了,明日我再去于姐姐重新要一些花茶。”
便转身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俞喜走了,俞翳把手里的木盒子拿了出来,放回到桌面上,便坐了下来,重新提笔写字。
至于妹妹,他了解妹妹的性子,闹了一顿,无计可施她也就不闹了。
目光落在面前的花茶,俞翳定定地看了一会,而后伸手,捻起一朵花,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带着香味的苦涩味,便在嘴里蔓延开来。
俞翳皱眉,想起这花茶是要用水来泡的。
又让人送热水进来。
平安忙不迭地提了一壶热水进来。
就见到自家公子立在圆桌旁将那从小姐处抢来的花茶捻了一把放进水里。不一会儿,带着牡丹花香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俞翳执起茶壶,便倒了一杯茶。
看着茶杯上边飘着地花,又想起方才嘴里的苦味。俞翳将茶杯推到平安面前:“你试试?”
平安艰难地看着自己公子,眼神为难:“公子……”
他本来还觉得这花茶应是无碍的,如今,他有些怀疑,这所谓的花茶,是不是有毒。
不然公子为何让他先试。
“公子……”
平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俞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平安声音弱弱:“茶还热着……”
俞翳:“那等会喝。”
“好……好……的。”
待茶凉了一些,平安在自家公子眼神的逼迫下。战战兢兢地喝了下去,咽下去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很难喝。
抬袖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平安瞧了一下公子冷峻的面容,眼神怯怯。片刻后,才壮着胆子问:“公子,这东西没毒吧?”平安觉得,于小姐不会谋害小姐,但是……万一呢?事关自己的性命,他还是问清楚好些。
“无毒。”俞翳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味道如何?”
公子说无毒。平安放心了,说出他的感觉:“花挺香的,就是味道有些清苦。”
俞翳“哦”了一声,也没喝,把木盒合上,把花茶收了起来。
俞喜第二日便去宣平侯府寻于蒹蒹时便将自己被抢了花茶的事情忿忿不平地告诉于蒹蒹。
于蒹蒹哭笑不得,让人又给她装了些。
送走俞喜后,绕过影壁时,小知有些不解:“俞公子扣下小姐送过去的花茶做什么?”
于蒹蒹走在前边,长裙飘飘,背影婀娜,光落在她身上,更映出美人面容雪白如脂。
闻声,她觉得有趣,低声笑了笑:“大概是,觉得有毒吧。”
她不惹他,他倒是针对起她来了。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