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那方面的需求很大,从成婚起,每三日总是要尽兴一日的。
但自从崔梦云求子心切的事被他发现后,纪衡好像一下就对这事淡了下来。府里也没有旁的姬妾,崔梦云不免多想,可她又不敢问。
几年前她被外面的夫人们撺掇了,回家小心翼翼地和纪衡提纳妾的事情,纪衡白日里什么都没说,到了晚间却翻来覆去地折磨她,把她弄得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才低喘着气,冷嘲一声:“你以为我纪衡,什么女人都下得去手?”
这话一直被崔梦云记在心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细细琢磨一番。
她才不会以为这是纪衡说与她的情话,她是如何嫁给纪衡的,崔梦云从没有忘记过。
这是她窃来的姻缘,虽然不是她主动的,但纪衡显然不在乎个中缘由,他是一个只看结果的人。
当年定国公战死沙场,十万大军也跟着埋尸沙场,仅有三皇子一支小队仓皇回朝,向圣上禀报定国公通敌卖国,致使战局完全颠倒,圣上大怒,定国公府满门获罪。
但又念在国公府是从开国皇帝起就跟着征战沙场的忠诚之将,在此之前代代忠烈,甚至纪衡的三个兄长也都前后战死沙场,圣上感念定国公一脉的苦劳,最终只是把定国公夫人和世子一撸到底,贬为庶人,家产充公,且放他们一条生路。
定国公府遭此大难,最慌的是他正在议婚的儿女亲家,崔家。
崔梦云的嫡姐崔梦缘自幼便和国公府世子爷定下了亲事,及笄礼刚过,议亲流程刚走了一半,亲家遇到这样的事,就算当场悔婚都不会被旁人指摘。
崔梦云的嫡母和父亲本来是打算悔婚的,结果家里真正的当家,崔梦云的爷爷,当朝礼部尚书大人,竟然拍板决定——
结!
这下真是把崔梦云父亲这一支给拍傻了。
她父亲是尚书大人唯一的嫡子,却没开什么灵窍,于仕途上庸庸碌碌,即便是在父亲的庇佑下,也将将混了个从七品芝麻官,反倒是他的庶出弟弟们,各有成就。
崔父自己不行,就把脑筋动在了儿女身上,儿子还小,看不出读书的天赋没关系,但是女儿大了,要好好利用起来。
先前自己的嫡女能和定国公府世子定下婚事,向来都是崔父心中的一大骄傲,结果这会儿变成了个戴罪庶人,还要把他宝贝的嫡女嫁过去?不成不成!
可父命难违,宝贝嫡女也跑来他跟前哭诉自己不愿嫁。
崔父一咬牙,把自己那早早死了姨娘,沉默寡言的第二个庶女替换上了花轿。
这样父亲的命令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宝贝嫡女也保住了,他可真是聪明,反正女儿家的闺名只有在婚书上才显露出来,纪家又哪里知道,崔梦云不是嫡亲大小姐呢?
虽然事后替嫁这事儿被老尚书发现,狠狠发落了他头脑不清醒的崔父,但跪了一天祠堂的崔父回到自己院子,还是觉得自己胜利了。
崔梦云是被囫囵推上花轿的,崔父甚至从头至尾没来见过她一面,只派了大夫人身边的管教婆婆,在送到男方家之前一直在叮嘱崔梦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并盯着不让崔梦云逃跑。
而嫁妆上,崔父和嫡母也做了克扣,原先一百二十抬沉甸甸的嫁妆盒子是想都不用想了,纪衡现在根本提供不了像样的彩礼,还是个庶人,他就自认晦气,搭个庶女进去已经很了不得了,嫁妆直接扣成三十二抬,凑了个“半”,还都是轻飘飘的。
总之,一场议亲阶段很隆重,成亲像是搭了个草台班子的亲,算是结完了。
崔梦云的花轿一在纪衡母子现下租的院门外放下,所有和崔府有关的人都散了个干净,连杯喜酒都不讨,好像走得慢点,也会被问罪似的。
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花轿,和崔梦云的陪嫁丫鬟,流月。
崔梦云陷在回忆中,难免动作滞缓,早已躺在床上的纪衡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口催促道:“阿云?”
所有的回忆泡泡都在这一声呼唤中粉碎,崔梦云回过神来,把灯烛熄灭,才熟门熟路地爬上了床榻。
但不知怎的,平日里都躺在外侧的纪衡今天居然躺到了本该属于她的里侧,害得她直直往内侧探去的手压在了一块饱满紧实的肌肉上,是纪衡的腿。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崔梦云整个人瞬间失重,不受控制地往里扑去。
错乱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极浅极浅的笑,但太轻了,她直接当成是错觉。
因为她完全嵌入了男人的怀抱中,感受到手掌下那被薄薄肌肉包裹住的,几欲要喷薄而出的脉动力。
成婚六年了,崔梦云对于这样直接的接触还是非常羞涩,即便此时她衣着整齐,衣衫不整的另有其人。
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纪衡的问题,因为下一刻,那个平日里和她连话都说不了几句的男人又开始了——
“肚子饿了没有,好几天没吃了。”
“自己脱。”
“坐着,扭。”
崔梦云真的感觉自己很辛苦,本来这事儿就让她无暇思考,可纪衡总是喜欢换着花样玩,像今天这样,若是有哪个指令没有做到位了,或是慢几拍才给出反应,她都不敢想象纪衡会怎么折磨她。
厮磨她的耳垂害她又痒又躲都不算什么,有时候不满意多了还会攻击她的护甲,从轻重程度看他的不满意程度。
崔梦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这么娇气的人,在纪衡的掌控下直想哼哼,委屈的不行。
而今天的纪衡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在她经过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快要登上巅峰的那一刻,居然错身离开了。
崔梦云直接被卡在了登顶前的最后一个大坑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气急之下,再顾不上什么对纪衡的害怕和小心翼翼了,抓着纪衡精壮的手臂就狠狠来了一口,结果这男人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用铁做的,反倒把她咬的腮帮子疼。
这下更委屈了。
崔梦云直接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床上,把自己整个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就开始默默流泪。
这时候的她总是要更多愁善感,就像现在,她甚至产生了后悔嫁给纪衡的念头——
她都知道的!哪个好人家的夫妻……是这样过日子的!
吏部侍郎夫人早就告诉过她了,男人都是这样对待野地里来的狐媚子的!像她们这样明媒正娶的正妻,都给足了尊重的!
她知道她不是纪衡想娶的那个妻子,不管他是国公府世子,还是如今的丞相,她的出身都配不上纪衡,但是他也不能——
“啊!”惊呼声才脱口一半,崔梦云立刻抓了一小团被子塞进口中,防止溢出更多的惊叫。
她不由自主地随着男人的节奏一晃一晃,那男人还极富音律感地低声嘲笑她:“又哭了?多稀罕,一时不顺着你的意,就哭,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崔梦云想反驳,可才刚开口,话语就破碎成一段咿咿呀呀的“惨叫”,听得那男人更是好笑,似乎是故意要看她的丑。
崔梦云气急,重新把被子团进了自己口中,气鼓鼓的,争取一个音节都不泄露出来。
她那点小心思,即便现在黑灯瞎火,纪衡也一猜一个准,像他这样掌控欲强的男人,会让崔梦云如愿吗?
那肯定是不能。
存满了坏心思的纪衡开始发力,平日里锻炼有佳的肌肉线条都冒了出来,可惜没有光影、也没有观众,但没关系,前面还有个正在“受苦”的可怜虫呢!
崔梦云头都要晕了,她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事情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已经很乖很乖地听从了纪衡的所有指令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这样折磨她?
好几日等到深夜都没等回纪衡的委屈,和现在又被收拾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崔梦云再也撑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
可怜极了,哭的时候忘记把被子拿出来,就咬着被子,闷闷地哭。
纪衡把趴着哭的崔梦云抱了起来,就着这个姿势调转了方向,让两个人面对面。
本意是好的,但崔梦云却被激得浑身颤了一下,打了个还带着哭腔的嗝,把她一下就尴尬得忘记哭了。
黑夜里根本看不清纪衡的神色,但她无比清晰地听到纪衡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这是终于吃饱了?”
羞赧、气急、尴尬多种情绪齐齐涌上崔梦云心头,她双颊滚烫,不愿再面对这一切,掩耳盗铃般轻轻锤了纪衡胸口一下,把自己埋进了纪衡肩颈的窝陷处,想想不过瘾,又张开小贝齿,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纪衡这次很给面子,不甚走心地“嘶”了一下,表示自己感受到了威胁,然后,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抱着崔梦云。
那种骤然失重的感觉惊得崔梦云一下就紧紧抱住了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形保障物,张牙舞爪的慌张样把纪衡再次逗笑。
但他不笑出声,所以崔梦云并不知道纪衡居然能连着笑好几次,她慌得快厥过去了,紧紧攀着纪衡。
可纪衡这个大坏蛋,居然放松了抱住崔梦云的手。
因为摩擦力太小,崔梦云手上又没多少力气,滑下去是一种必然结果。
纪衡就这么冷眼瞧着崔梦云像一只小乌龟一样,虽然极力挣扎,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慢慢滑下去。
按理来说滑下去就下去呗,自己站在地上总比依靠别人托着有安全感。
可现在情况特殊,不仅是崔梦云的身家性命都系在纪衡身上,纪衡本人更是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还多,崔梦云就算把腿放下去,也不见得能一下踩到地面,而她恐高。
眼看着崔梦云吓得又开始忍不住惊呼了,纪衡这个坏蛋才恩赐一般重新把吓得都要胡言乱语的女孩重新抱进了怀里。
“现在是不是没心思哭了?”夜里毕竟冷,就算男人本身火气重,这么一会儿也够呛了。
纪衡抱着还一抽一抽没缓过啜泣劲儿的崔梦云重新回了温度更高的窗幔内,重新恢复了从容。
崔梦云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只想在无尽的夜色里,狠狠地翻白眼。
这一天天的,她真的好苦哇!
作者有话要说:崔梦云:真过不下去了,想离,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