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那双高跟鞋穿起来很不舒服,曲成清一路走得艰难，散下来的头发盖在脖颈上也热的要死，如果不是她提前捏了个清凉决,怕是要热死在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拍摄地点,曲成清闭上眼睛享受着空调的清凉,却在睁眼的瞬间看到了那个最不想见到的人——唐归程。
顿时透心凉。
曲成清拿起手里的剧本,半遮着脸，心底默念着“不要看到我”,螃蟹一样一步步地往前挪。
只要经过唐归程身边的时候走得快一点,他肯定认出不出来。
然而……
“姑娘。”唐归程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曲成清的心凉了半截。
把剧本放下，曲成清佯装惊讶地转过脸：“怎么了？”
“你也是来参加海选的？”
曲成清：“对，您有什么事情吗？”
快走吧,别过来！
“我是工作人员，我带你进去吧。”唐归程罕见地换了笑容,曲成清和辛仁心中惧是一震。
曲成清：坑谁呢你……
辛仁：原来还能这样？
曲成清的表情有一丝的不自然：“是、是吗？”
“对,请你先登记一下姓名。”
唐归程面不改色心不跳，曲成清只能硬着头皮说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曲成清。”
“曲小姐,这边请。”
唐归程做了个请的姿势,曲成清被迫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片场。
直到两人走了进去，辛仁的嘴巴就没有合上。
这真的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队长吗？
‘嘀嘀——’
手机收到唐归程发来的信息，[步尧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辛仁：“……”
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见到林舒的时候,兄妹两个都是一脸的懵逼。
“你、你……”
看到曲成清旁边的唐归程,林舒本来想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顾忌唐归程，曲成清也不敢说什么，倒是唐归程,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
“这是林总，这是曲小姐，是来试镜女主角的。”
林舒：“啊……好的、进去吧。”
唐归程熟练地像个真正的工作人员，曲成清只能一路跟着他。
这次试镜不像海选，只有十几个人，都是海选中表现极为出色的几个。
唐棠胸有成竹坐在几人中间，论外貌，她是几人中最为出色的。
听说之前内定的那人出了事，那么现在，她将会是未来的女主角。
高傲地在屋中扫视一圈，唐棠的自信又增加了几分。
就这些歪瓜裂枣，没一个能打的。
直到唐归程带着曲成清走了进来。
明明穿得只是普通的白裙，却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是谁？长得好漂亮。”
“海选的时候没来吧，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我们还有机会吗？”
身边的几个人议论纷纷，唐棠顿时慌了神。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同性的压力，刚才的自信在曲成清的面前荡然无存。
明明就是一般的美人长相……
为什么就是移不开眼睛？
唐归程十分绅士地站在曲成清的旁边，曲成清刚好到他的肩膀，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曲小姐，请在那里等着。”
“好、好的。”
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唐归程站在了她的身边。
曲成清有些慌张，这人怎么还不走，他想干什么？
眼神胡乱往台上瞟，曲成清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全场焦点。
后知后觉的林舒跟着走进来把唐归程拉到一旁：“你干什么呢？”
不会发现曲成清的身份了吧？
“我要留在这里调查，林总能不能借我个身份？”
“啊？”
林舒的懵逼程度和曲成清不相上下，可唐归程一脸的正气，好像他真的只是为了调查。
有点不太对劲……
唐归程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我可以在摄制现场帮忙的，林总只需要跟他们打一声招呼就可以，麻烦您了。”
“哦，好……”
林舒的目光扫到唐归程身后不远处的曲成清，脑子乱成浆糊，直到离开片场，他才迷迷糊糊地发应过来。
他刚刚，答应了什么来着？
得到林舒授权的唐归程心安理得地做起了片场助理，顶着一张俊脸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工作。
接过唐归程递来的水，曲成清的手微微颤抖。
他是不是认出来她了……
曲成清低着头，唐归程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明面上是在和步尧交谈，余光中却满是那个白色的身影。
步尧冷哼一声：“怎么？你这是要留在这里监视我吗？”
妖管会的人都这么难缠了吗。
唐归程勾唇一笑：“一半一半。”
监视只是顺便。
“你这次MV的女主角是什么类型的？”
唐归程的目光扫过舞台，一个姑娘拿着话筒唱歌，调跑到了太平洋。
“不需要别的，长得好看就行。”
不是款冬，其他人是谁都无所谓。
两人谈话之间，评委叫到了曲成清的名字。
唐归程收声，托着下巴望着她。
不用多说，论颜值，曲成清无疑是这些人当众最出色的。
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看起来却那么清纯懵懂，像一只初入城市的小兽。
曲成清一早就察觉了唐归程的目光，她咬紧牙关，在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某个皇宫里看过的舞蹈。
闭上眼睛，曲成清缓缓地伸出一只手……
台下的人看呆了，唐归程的眼神更是从未有过的炽热。
内心有一团火，再次燃烧了起来。
最终的结果无可厚非，曲成清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唐棠呆坐在凳子上，还未从曲成清的舞蹈中缓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哥哥走向了曲成清，脸上带着唐棠从未见过的笑容。
手里的纪念品顿时被捏了个粉碎，眼底染上了杀意。
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不仅抢走了她势在必得的女主角，还能让唐归程对她这样上心？
一定……不会放过你。
因为款冬生病，主角重选，原定的拍摄计划不得不推迟了一天，曲成清刚刚胜出，就被告知现在就要开始拍摄。
一群人将她拉到镜子前，又喜又愁。
该给她化妆，但是这张脸美的恰到好处，不知该从何下手。
“不如就不化了吧，免得抢了步尧的风头。”
说罢，步尧的经纪人直接将曲成清推到了镜头下，让她按照说好的来演。
这首歌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故事，这一幕曲成清只需要演出青春少女的娇羞懵懂。
曲成清：“……”
对着步尧这个死鱼眼，她没办法做出娇羞的表情，甚至想和他打一架。
步尧：“怎么？我这张脸还不足以让你心动吗？”
曲成清：“……”
两人面对着面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呵——”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不用回头曲成清就知道是唐归程。
她似乎可以想象到唐归程的表情，似笑非笑，眼底温柔的可以淬出星光。
就像那时看着她吃东西一样。
曲成清的脸瞬时红了，有些心虚。
还好唐归程留在了这里，不然她可变出个分、身回去应付他。
“好，就是这个表情，拍下来。”
导演在一旁指点，曲成清稀里糊涂的就完成了今天的拍摄。
“曲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曲成清正打算去找林舒，却见唐归程等在了门口。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就当是节目组给女主角的福利。”
“啊？我……”
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份，曲成清便告诉他自己要去和林舒谈签约的相关事宜。
“正好，我也有事想去找林总，一起吧。”
“……”
这人今天怎么回事？
曲成清再一次反抗失败，跟着唐归程一起步行去了百则娱乐。
两人走在路上十分的扎眼，曲成清也有些不适应路人的目光。
唐归程贴心的让她走在内侧，曲成清假装在看风景，内心慌得一批。
路过一家蛋糕店，唐归程忽然停了下来：“曲小姐请稍等，我要给我家的猫买点吃的。”
唐归程提着两盒小蛋糕走了出来，将其中一盒交到曲成清手中：
“女孩子应该喜欢吃这些吧，我随便买了些，不知道曲小姐喜不喜欢。”
看到里面都是她平时爱吃的，曲成清更慌了。
唐归程不会是在试探她吧？
从她进门起，唐归程就一直在注意着她，细思极恐。
“谢、谢谢。”曲成清接过蛋糕，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再见到唐归程，林舒又懵了，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看出曲成清的拘谨，唐归程率先开口：“我要在片场待一段时间，需要两张工作证。”
林舒：“两张？”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
是他安插在步尧是身边的人，她才是真正的监视，唐归程只不过是个掩护。
得到林舒的应允，唐归程礼貌地与曲成清告别：
“不打扰你们兄妹了，明天见。”
“哎？你怎么……”
眼神交汇的瞬间，曲成清又一次慌了神。
唐归程只是绅士地微笑：“你们两个长得很像，总不可能是父女吧？”
曲成清：“……”
望着唐归程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的林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看，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不说这个了，我要赶回去了！”
把蛋糕盒往林舒怀里一扔，曲成清消失在林舒的眼前。
闻着蛋糕的香味，林舒喃喃自语：“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要不要跟老二说一声？”
管他呢，他才是老大，哪有跟老二报告的道理。
……
变回小猫趴到窝里，曲成清心脏还在狂跳。
万一过会儿唐归程质问她，她得赶紧想个说辞。
身后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曲成清的心跳的更快了，一回头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么短的时间，唐归程根本不可能回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脸怒气的唐棠。
她不由分说地直奔曲成清身下的猫窝，一脚踹翻了猫窝。
曲成清快速跳到一旁，唐棠的脚也跟着踹了过来。
边踹边骂：“你个杂种！哪跑来我们家蹭吃蹭喝，我看你根本就是个不祥之物！给我滚出去！”
曲成清有些生气了，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她这么大的恶意？
她飞跃到柜顶，俯视着因愤怒而面容狰狞的唐棠。
“你还敢往柜子上跑？”唐棠环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再回来时，唐棠手里多了一把扫帚。
“我今天非得把你轰出去不可！”
唐棠举起扫帚对着柜子一顿乱扫，曲成清又跳到了台灯上，唐棠也气急败坏地跟了过来。
场面一片混乱，曲成清冷着脸，耍猴一样让唐棠跟着她乱跑。
“你个崽种！看我不打死你！”
傲娇小公主的形象荡然无存，这个泼妇一样的人仿佛才是唐棠真实的面目。
曲成清不打算和她硬刚，唐归程马上就回来了，自然会警告她。
楼道中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唐棠和曲成清同时朝门口望去，唐归程皱着眉望着唐棠手中的扫帚：
“你在干什么？”
唐棠：“我、我在帮你打扫卫生。”
唐归程：“是吗？”
唐棠：“是的！你看看，猫毛掉了一地。”
曲成清从柜顶爬下来，钻到唐归程的怀里，冷眼望着唐棠。
“你先出去吧，以后不要再进我的房间。”
唐棠拿着扫帚灰头土脸的走了出去，唐归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不留一丝情面。
“你没事吧？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唐棠自然不知道曲成清会说话，不然也不敢这么睁眼说瞎话。
“没事，她输了比赛，心情肯定不好。”
曲成清扒开唐归程带来的蛋糕盒，直接钻了进去。
不想和唐棠计较，她也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命运自然会收拾她。
拍了半天的MV，还是先吃点东西要紧。
曲成清整个身子都窝在蛋糕盒里，没注意到唐归程怪异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她输了比赛？”
“……”
嘴里的泡芙瞬间就不香了。
“我、我那个……就是……”
“你是不是私下还和林舒他们有联系”
曲成清还没编好借口，唐归程就送过来个现成的，她赶紧点头：“是，是大……林舒告诉我的。”
结果……唐归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旁的平板上还有玩了一半的切水果，唐归程顺手拿起来：“你们什么时候留的联系方式？”
曲成清：“……妖怪之间，可以千里传音。”
“差点忘了你们都是妖怪，他还特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曲成清探出脑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成功混弄过去了，却发现唐归程一脸的挫败。
“他告诉我，赢的人是他的妹妹。还说他妹妹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曲成清有一丝的心虚，赶紧找借口补救。
谁料听到她这句话，唐归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是吗？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曲成清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后撤两步，硬着头皮回答：“对、对啊。”
不会吧，不会发现她是在骗他了吧？
“你给我讲讲吧，在片场都发生了什么？”
言多必失，曲成清假装镇静地继续吃蛋糕，等着唐归程的回答。
“没什么大事，林舒的妹妹得了女主的角色，和步尧一起拍了MV。”
“还有吗？”
“林舒的妹妹，也是万千原的妹妹，他们应该都不是人类。”唐归程看向她，“你认识他妹妹吗？”
“……”这该怎么回答？如果说认识的话，唐归程会不会带她过去让两个人见面？
“我不认识，只听说过。”
只要我关系撇的够快，唐归程就抓不到她的把柄。
曲成清心存侥幸，唐归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正好，明天带你过去，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曲成清：危。
…………
“这这这……这个不行的呀！”曲成清脑瓜子飞速运转，“步尧他不是猫毛过敏吗，我不能过去的。”
“说的也对。”唐归程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委屈你了，我明天把你送到协会，让辛仁看着你。”
唐棠在家里，不安全。
他也不明白唐棠为什么对一只小猫有那么大的敌意，或许是因为今天输了海选，也可能是单纯的不喜欢动物。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再让小白和唐棠生活在一起了。
之前就打算搬出去，现在更要加快进程了。
次日，曲成清障眼法做了个小猫糊弄完辛仁，先唐归程一步进了片场。
昨天参加摄制的工作人员都和曲成清混了个脸熟，曲成清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收到了道具组一个姐妹的早餐。
除了步尧和他的经纪人春姐，现场的每个人对曲成清都挺友善。
春姐长相偏刻薄，曲成清就没见她正眼瞧过别人，休息时给步尧递杯水，其他时候就坐在一旁打电话玩手机。
考虑自己的任务，曲成清端着道具组姐妹给的八宝粥走近步尧，笑出两颗小虎牙：“你好。”
步尧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好。”
两人除了拍摄之外没有过其他的交流，气氛有些微妙。
曲成清僵在原地，目光扫过步尧头顶地一撮竖起的呆毛。
“你经纪人是谁？”春姐走到两人中间，冷冷地望着曲成清。
“陆晰。”昨天临时决定让她五姐兼职她的经纪人。
“倒是捧你，连陆晰都派出来了。”曲成清觉得春姐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语气仍是刻薄，“陆晰有没有教过你，工作场合要和搭戏的男演员保持距离，尤其是比你咖位高的。”
曲成清：嗯？？
“看你长得还不错，我给你提个醒。你想火，就踏踏实实的走，不要老想着捆绑别人炒热度。”
“不是，我不是想……”
“好了步尧，我们该开始了。”
春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拉着步尧直接绕过了她。
曲成清收到陆晰发来的信息，问她在哪儿，曲成清转过身看到陆晰站在门口张望，正想走过去，春姐却先她一步叉着腰走到陆晰面前：“哎呦这不是陆晰吗，听说你带新的艺人了？”
陆晰是个暴脾气，也不待见她，直接抛下她朝曲成清走过来。
春姐被无视，变本加厉奚落道：“你可得管好你家小艺人，这还没出道就知道蹭热度了，将来还了得？”
她尖细的嗓音大喇叭一样传遍整个片场，唐归程刚踏入片场，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曲成清也看见了他，心跳莫名加速，双颊泛起红晕。
她只是想查一查步尧是不是南希的另一扇门而已，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唐归程会不会误会她？
唐归程手中提着早餐袋，他冷着脸绕过春姐，打破片场的寂静：“大婶，你挡着路了。”
春姐炸了：“说谁大婶呢！你是哪里来的，昨天就待在这里，有工作证吗？”
唐归程扬了扬崭新的工作证，春姐继续挑刺：“还是个新的，走后门来的吧，工作证谁给你搞的？”
“林舒。”唐归程字正腔圆，春姐顿时哑言，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一直不吭声的步尧看够了戏，顾着自己的面子招走了春姐。
片场众人收回视线各忙各的，唐归程径直走到了曲成清面前，问道：“吃饭了没？”
曲成清手里的粥依然凉了，她摇摇头：“没。”
“吃这个吧。”熟悉的语气，曲成清还是觉得唐归程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陆晰替她接过来，递到发呆的曲成清手中，打量着唐归程：“我是成清的经纪人，咱们之前见过。”
“你好。”唐归程轻点头，这人和林舒关系匪浅，应该也不是人类。
“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做助理，不要再去招惹安春那个疯女人。”陆晰绑着高马尾，一身荧光色运动服甚是亮眼，“我早就看那家伙不爽了，早晚给她教训一顿。”
陆晰盯着春姐的背影，毫不避讳地叮嘱唐归程。
“好。”唐归程浅浅一笑，与曲成清双目交汇。
正合他意。
曲成清默默挪开视线，心里还记挂着自己变出来的那个小猫。
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辛仁。
被唐归程呛过的安春老实了不少，一个上午冷着脸看着两人，倒是没有再找茬。
陆晰冷冷地望着她的背影，钢笔在手里抛来抛去。
她和安春认识了四五年，这人绝对是她见过最大胆的人类，为人刻薄小肚鸡肠，仗着祖先积攒下来的功德才一路走到现在。
她手段毒辣，撕来了不少资源，但方式都不怎么光彩。
也该给步尧换个新的经纪人了。
新的拍摄地点是一间教室，这里曲成清要和步尧一起在黑板上写习题，慢慢靠近，直至并肩。
曲成清穿着蓝白色校服，余光中的步尧一本正经地盯着黑板，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
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唐归程和陆晰站在步尧那一侧，也被收在了余光中。
她看不清唐归程的表情，却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唐归程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发现自己其实就是小白，会不会把她赶出来？
那她是不是得把住宿费和饭钱补上？
她还没有钱呢，这次拍MV的钱是多少钱来着？
曲成清的思绪越飘越远，跟着指导朝右边挪步，步尧和她靠近，低声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看上我了？”
“……”狐狸家的人都这么自恋的吗？
曲成清看着他的眼睛，想在里面找到南希留下的印记。
“别看了，我的眼里没有你。”
“……你这人还挺自恋的。”
步尧单手插兜，痞痞一笑：“这不是自恋，这是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
论起相貌来，狐狸家确实是翘楚，不过——
“我们家族的男性，各个都长得比你好看。”
她大哥二哥四哥甚至是她爹她二叔，都是妖界男神排行榜上的TOP。
白狐虽娇俏，但步尧在白狐当中顶多算个中上长相。
曲成清颇有些骄傲，步尧却是被气着了：“你胡说，你把照片亮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长得有多帅。”
“比如说，我大哥……”
曲成清瞬时噤声，步尧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险些暴露了。
“呵，连张照片都拿不出来，我就知道你是在瞎说。”
“这有什么好撒谎的，你只需要看我，就知道我们家族的人肯定不会差。”
她从出生起就是妖界公认最可爱的崽，长大后自然也不会差。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信他们各个比我好看。你要是害羞，大不了我以后不再说你对我图谋不轨就是了。”
步尧做出巨大的让步，只为了让曲成清认可他的帅气。
两人这一段低语被收进摄像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陷入隐秘爱恋的小情侣。
导演很满意，今天上午的拍摄也顺利结束，陆晰提出要带两人去吃饭。
步尧和他们到了一家餐厅，安春扫他们一眼，冷哼一声：
“都是要出道的艺人了，还这么不知道避嫌，要是被人拍下来了，可以够养活一大堆营销号。”
陆晰：“谢谢安阿姨关心，不过你还是先管管你们家已经出道的艺人吧，步尧去医院探望女友的事情可是已经满天飞了。”
安春：“哼，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你也是够刻薄的。”
陆晰：“论刻薄那谁能比得过您呢，安阿姨您快走吧，别一会儿又被拍了。”
安春的白眼翻破了发际线，陆晰脸上带着出了恶气后的满足：“这小人类一天天的，除了找茬不干正事。”
“姐姐，你不是做音乐的吗？怎么会和安春认识？”
陆晰插起一大块牛肉一口吞下：“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经纪人，和她是同行，后来不想干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出来呢。”
曲成清适时奉承：“姐姐你真好。”
陆晰：“知道就行，以后我和老四吵架，你可得帮着我。”
曲成清：“那不一定，我得站在正义的一方。”
陆晰：“小没良心的。”
唐归程坐在两人的旁边，静静地吃饭，顺带捋清了这些人的关系。
陆晰和曲成清是姐妹，他们和林舒也是一家人，加上万千原和徐芽芽，一共五个。
也就是说，曲成清有四个哥哥姐姐……
任重而道远。
唐归程替陆晰倒上酒，乖巧的像个想追她妹妹的孩子。
曲成清也表现得十分乖巧，为了不让唐归程怀疑自己，特地点了几道自己平时不怎么喜欢的。
勉强下咽。
饭后，唐归程提出要跟小白视频，主动邀请曲成清一起：
“我家的那只小猫很可爱，要看看吗？”
曲成清尬在原地，陆晰扫她一眼，默默离开。
“不……不用了吧，虽然我也喜欢猫，但是……”
“小白？”唐归程已经接通了电话，“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屏幕里的小白猫一脸慵懒，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辛仁端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唐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只小猫睡了一上午了。”
午饭时间，辛仁买了烤肉拌饭，那只小猫还在昏睡。
他用食指戳了戳它软软的小肚子，没反应。
嗯？！不会是晕了吧？
把小猫抱在怀里，辛仁摇摇它：“小家伙，醒醒！”
替身猫缓缓地睁开眼睛，闪着不怎么聪明的光。
唐归程也在此时打来了电话，小白对她的主人也是不怎么热情，辛仁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小白？”唐归程又叫了一声，那头的小猫还是背对着他不肯转过来。
唐归程的语气有一丝的无奈：“小白，你是生气了吗？是你不想跟我过来的。”
那边没有回声，曲成清凑了过去，看到她找来扮演自己的青鸟躺得毫无形象。
“咳。”轻咳一声，沙发上的小猫探起头，望着屏幕中的她。
“喵！嗷呜！”
臭女人，知道我待在这里多无聊吗？这个小伙子憨不拉几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曲成清尴尬的笑：“你的小猫好可爱啊。”
“嗯，其实……”唐归程盯着小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关了视频，他还在想这件事情。
“按理来说，小白见到你应该会开口说话的。”
“可能，是怕吓着辛仁？”
唐归程不走心的点点头，还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曲成清打断唐归程的思路，两人在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步尧。
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口罩和帽子都没有戴，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身边已经围起了七八个女生。
步尧和安春刚刚吵了一架，因为款冬的事情。
步尧对他这个青梅竹马很照顾，为了帮她圆演员梦梦不惜动用了家里的关系。
可款冬身体太弱，根本撑不住，安春劝他放弃，步尧不同意，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
知晓前因后果的曲成清并不是很理解，款冬已经和别人订了婚，步尧为什么还这么死心塌地？
此时的步尧宛如行尸走肉，对周围的事物一概不闻，上前来要合照的粉丝也不搭理。
为了不让他被营销号盖上冷漠无情的帽子，唐归程上前拉走了他，三人快速地穿过这条街回了片场。
“你知道外面多危险吗？你那么多粉丝！你信不信明天，不用明天，今天下午，你就会上热搜！你知道每次撤这些热搜要我花多大的功夫吗？！”
安春一顿数落，步尧呆坐在凳子上，眼神冷的可怕。
“那以后不用麻烦你了。”
安春的奚落戛然而止：“你、你说什么？”
步尧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你被解雇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跟了你两年了，没有我，哪有今天的你！”
“你这话说反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你随手挑来的穷小子吧？”
步尧睨她一眼，狐狸一样的丹凤眼中闪过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精光：“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把片场内的工作人员都给搞蒙了。
步尧打了个电话，以少爷的语气让家里人给他安排一个新的经纪人，告诉导演今天下午四点他要去医院探望款冬。
“我现在的状态不好，拍不出想要的效果，先拍女主角的部分吧。”
步尧有气无力地走到休息的地方，导演愣了两秒，开始拍摄曲成清的单人部分。
其中一段类似于女主的内心独白，需要一个工具人，只拍出背影。
导演环顾四周，选了全场外形最过得去的唐归程。
曲成清也是没想到，她居然又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我没有什么经验，还请多多指教。”
唐归程的微笑在曲成清眼中显得无比的猖狂，她犹豫一瞬，伸出手抱住了唐归程。
这下怔住的人变成了唐归程，曲成清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格外的清晰，像是要穿过身躯一般。
她作为猫的时候被唐归程抱过很多次，和这次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变大了，唐归程的怀抱无法完全将她完全包裹？
脑中闪过剧本上的台词，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彼此的未来选择短暂的分离，在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之前，以一个紧密的拥抱作为两人关系的结尾。
这一段的台词格外的悲伤，曲成清闭上眼睛，心中响起那股熟悉的旋律。
唐归程将她抱在胸前，轻抚着她的发梢，像在触摸最钟爱的珍宝。
他低声，在她耳边：“曲小姐，我觉得，我们之前可能见过。”
曲成清的心跳漏了半拍，直到导演喊出‘卡’她才回过神来。
唐归程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迅速和她分开，礼貌地和她保持半步的距离。
“我刚才没有开玩笑，我们可能真的见过。”
曲成清知道他指的是在审讯室那一次，但她还做好和盘托出的准备，只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是一种心理学现象，和人的潜意识有关。”
唐归程淡然一笑：“或许吧，可能我梦到过你。”
曲成清在脑中找借口，唐归程直接地提出了邀请：“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你的猫怎么办？你不去接她吗？”
唐归程不会就这么把她扔在辛仁那里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她一起。”
曲成清：“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答应了步尧要去医院看款冬。”
怕唐归程多想，曲成清解释：“这个角色本来是她的，我作为她的替补，应该去探望她。”
“好，那我们有机会再约吧。”
唐归程耸耸肩，似乎没有把这次失败的邀请放在心上。
下午四点，曲成清跟着步尧一起坐上了白狐家族的车。
把安春开除后的步尧心情甚好，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医生说款冬可能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这个时间刚好要拍MV，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去看她。”
出院之后，款冬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曲成清试图在步尧脸上发现一丝伤心难过，但对方心情极好，甚至哼起了小曲。
“款冬她，很想做个艺人吧？”
“不算吧，她就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步尧的眉眼都温柔了不少，“这次不能拍摄，她一开始确实伤心了一会儿，不过要是真的让她来，拍不了两天就没兴致了。”
步尧看着手里怒放的鲜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曲成清看不懂了，这人怎么就那么甘心给别人做嫁衣呢？
“听说你和款冬是一起长大的同伴？”
“对，我们关系好着呢，款冬最骄傲的就是能有我这个好哥哥，温柔帅气多金，带出去倍有面。”
步尧开起自夸模式，曲成清不屑地移开视线。
温柔帅气多金又如何，不还是不愿意嫁给你？
曲成清以为款冬也是狐族的人，见到之后才发现那么一丝不对劲。
病床上的女孩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原本清秀的五官因为病色显得有些黯淡。
她身上的妖气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随地会从她体内抽离，妖气中掺杂着一丝的血腥，是南希的气息。
曲成清对上款冬明亮的眼睛，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款冬小姐你好，我是曲成清。”
款冬热情地招待她，丝毫不介意曲成清演了女主角。
“和步尧哥哥搭戏很累吧？他那个脾气。”
“胡说什么呢，我这么温和的人。”
“你？温和，别开玩笑了。”
曲成清坐在床头听着两人拌嘴，如果不是疾病缠身，款冬也该是个活泼伶俐的丫头。
找了个借口溜出病房，曲成清给青鸟传了个话：“想办法拖住别去见唐归程，再给我一个小时就好。”
“你他M……”
在青鸟暴躁之前，曲成清利落地切断了联系。
曲成清站在门外盯着病房里笑得开心的两人，她本以为南希的‘门’在步尧的身上，现在看来，是款冬。
步尧肯定和她达成了某种交易，不然不会心甘情愿把款冬的身体借给她。
一个吸血鬼，有什么值得交易的呢？
曲成清正思考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请让一下。”
曲成清转过头……
面前这个穿着护士装也掩盖不住娇艳的女人，花荣？
花荣扫她一眼，眼底闪过审视的光：“这位小姐，我该去给款冬换药了。”
她没认出来我。
曲成清给花荣让了位置，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原来当时唐归程要的另外一张工作证，是医院的。
花荣很显然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和款冬聊得甚欢，步尧对她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
“大明星三天两头的往这跑，也不怕被狗仔拍了。”
步尧笑笑：“已经被拍了，我也不用管这么多。过两天MV要换场地，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花荣：“等你拍完，款冬也该出院了。”
花荣从曲成清身边走过，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
曲成清尴尬一笑，款冬替她解释：“这是MV的新女主角，来看我的。”
“哦。”花荣不冷不热地扫她一眼，“长得倒是标致。”
何止是标致，为什么就不能多夸她两句呢！
曲成清不知道花荣的眼光毒辣，‘标致’这个词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评价。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曲成清拨弄着步尧带来的鲜花，趁机在上面下了咒。
最晚明天，就能找到南希。
…………
协会中，辛仁在二楼转来转去，嗓子都喊出了哭腔。
“小白！小白你出来啊，别躲在那里不出声！”
整个协会乱成一团，都在找唐归程消失的那只猫。
唐归程紧皱着眉，从今天中午的视频他就看出来小白不太对劲，应该那个时候就回来的。
只顾着搭讪忘了小白，也难怪小白和他置气。
“小白，你出来，我今天晚上带你去吃海鲜。”
唐归程喊了一声，一个白色身影从四楼蹬蹬蹬的跑下来，一下子跳到了他的怀里。
“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生气了？”
唐归程柔声哄她，一路飞奔而来的曲成清喘着粗气：
“我在这里太无聊了，和辛仁玩捉迷藏。”
“小、小白！唐队！你找到它了？它、她会说话……”
赶过来的辛仁带着哭腔，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该开心。
“那她为什么白天不理我啊？”辛仁疑惑发问。
曲成清往唐归程怀里缩了缩：“因为你太闷了，不是记笔记就是在看书。”
“那、那我明天给你买一堆玩具，陪你玩！”
辛仁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主动朝小白示好。
明天依然要麻烦青鸟，曲成清愉快地答应了。
唐归程兑现了要请她吃的海鲜，偌大的餐厅，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和一只猫吃饭确实有些怪异，唐归程一个人喝红酒的动作也确实有点落寞。
曲成清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我也要喝。”
“不行，喝酒对脑子不好，何况你还是一只在发育的小猫。”
“我是妖，不是普通的小猫。”
曲成清打算自食其力，可她站起来只有酒瓶那么高，费力地往杯子里倒，差点把自己绊倒。
唐归程伸出食指抵住酒瓶，往她的杯子里倒了一丢丢：“就这么多吧，这个不好喝的。”
她小时候喝过白酒，辣辣的，确实不怎么好喝，但是这个和葡萄酒差不多颜色，葡萄酒是甜的。
用爪子沾了一些，曲成清期待地舔了舔……
呃……
“我都说了不好喝的。”唐归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你还喝那么多。”曲成清把酒杯推到一旁，继续去肯自己的大龙虾。
“我心情不好。”唐归程摇着酒杯，眼神带着朦胧的醉意，“我第一次邀请女孩，竟然就这么被拒绝了。”
曲成清啃龙虾的动作一滞，她瞪大眼睛望着唐归程，在灯光的衬托下，他的神情显得格外的落寞。
不、不会吧？
那是唐归程第一次约女孩？
约的人是她？
她还给拒绝了？！
唐归程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曲成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他现在的挫败。
“这这这个吧，她可能今天刚好有事？”
“对，她约了别人。”
“对啊，这就说明她不是故意拒绝你的嘛！”
“可这是我第一次约女生，深受打击。”
“……”
曲成清有些许的心虚，其实她现在也算是在和唐归程一起吃晚饭吧？四舍五入就等于她答应了唐归程。
而且——
“我也是女生！我都和你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了！”
曲成清叉着腰跳到唐归程的面前，成功把他给逗笑了。
笑什么笑就算她现在是一只猫，那也是小母猫！
“倒把你给忘了，你也是个小女生。”
唐归程摸摸她的脑袋，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你去哪儿还能找到我这么可爱的小猫！和我吃饭为什么要想别的女人！”
曲成清一连串的发问，唐归程笑着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猫，能和你一起吃晚饭是我的荣幸。”
“哼！我要吃那个刺身。”
“我给你夹。”
成功苟过一关。
曲成清把肚子撑得圆滚滚的，懒懒地躺在唐归程的怀中。
望着空中的一轮弯月，曲成清脑子一抽，问道：“你为什么想约人家一起吃饭啊？”
“看着眼熟，想更了解一下。”
唐归程帮她揉着肚子，默默把“我想给你找个妈妈”咽了回去。
“那你明天再试试呗，说不定她就答应你了呢？”
明天晚上她没有什么事，可以考虑一下。
“明天我没有时间，我们找到南希的藏身之处了，明天要去医院。”
“是款冬住的那家医院吗？”
“嗯。”
看来花荣真的是被派过去监视款冬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你还记得那个中暑住院的小女孩吗他们去医院查看的时候，碰巧发现了款冬。”
想起缠绕在款冬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妖气，曲成清猜测她应该是一只半妖。
曲成清：“妖界很少有半妖的，一方面半妖的父母都生活在人界，另一方面……他们的成活率都不高。”
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一半人血的半妖势必要比纯种的妖怪要弱的很多。
唐归程：“据花荣和熊大所说，是南希帮着款冬维持生命，帮她换血。”
把妖血过滤成人血，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曲成清沉默不语，她不是第一次听说换血的事情，但是自古那些想要换血的半妖，几乎都失败了。
“明天你们去医院，我就不过去了。”
“这次不凑热闹了吗？”
“什么叫凑热闹啊！谁见过去医院还带着一只猫的！”
“那好吧，祝你和辛仁玩得愉快。”
唐归程的语气有点酸酸的，曲成清一爪子拍到他的喉结上：
“明天要准时来接我。”
“好的，我的小可爱。”
………………
曲成清不知道唐归程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但是大概能猜到他们扑了个空。
彼时她正和南希同坐在一家咖啡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对面脸色苍白的吸血鬼穿着花纹繁杂的哥特式蕾丝礼裙，动作极尽优雅。
南希打量着她：“我家格林小可爱就是被你们捉走的吧？”
“对，不光是他，我们还要抓你。”
南希嗤笑一声：“别逗了，就凭你们？”
曲成清不紧不慢地喝口咖啡，真苦，还得硬撑着：“你既然来找我了，肯定是有事相求。”
吸血鬼脸上的镇静有一瞬的破裂，曲成清继续说：“你找的这几扇‘门’，多少都和我们家族的人有点关系。你会盯上夏小姐，是因为她是我哥哥公司的人。你要知道，你想找的那个人，除了冥界，就只有我们白泽可以。”
“就我所知，冥王是个死性子，人类转世是冥界机密，他不会轻易地告诉你。所以，能帮你的，只有我。”
南希的冷静彻底被打碎，她握着杯子，浑身都在颤抖。
本以为是来做一场交易的，却没想到被一个三百岁的小孩摆了一道。
南希嘲讽：“你们白泽一家，还真都是人才。”
曲成清：“多谢夸奖，我大哥之前好像还去找过你们家族的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南希：“……”
她当然知道，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出了这事之后族里的人勒令她回去，不然就亲自过来抓她。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曲成清自然也知道南希的困境，她抛下最后一根稻草：
“在剩下的时间里，靠你那种方法，是找不到他的。你告诉我那些妖怪的下落，我帮你找到你恋人的转世。”
南希帮款冬续命，步尧帮她找她要找的人。
不过以白狐家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被南希长辈诅咒的人类。
南希垂眸，咖啡店里的吊灯明暗闪烁。
良久，她抬起头，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好嘞！”曲成清一拍手，又点了一些点心，“对了，我没钱。”
南希：“……”
“我是巴托拉家族最小的吸血鬼，巴托拉是吸血鬼中历史最悠久最有名望的家族，我们家族格外重视血统的纯净性，因为那近乎偏执的血统观念，巴托拉家族的人丁越来越稀少，父亲死前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让我和吸血鬼另外一个有声望的大家族联姻。”
曲成清搅动着杯里的茶叶，嫩绿的叶尖浮在杯面，丝丝热气蒸腾而上。
就算是吸血鬼，年纪到了也避免不了被逼婚。
“但是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恋人，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后面的剧情曲成清大概也能猜到，两人的恋情不被允许，南希的恋人被杀死，转世到了东方，南希想找他再续前缘。
“我找了他几百年，可怎么也找不到他，我贿赂了冥王，他只告诉我他在镇宁市。”
“我必须要找到他，再见他一面！”
“那你先告诉我，那些被抓来的妖怪是怎么回事吧。”
曲成清将手中精致的小勺放下，已经找到了南希恋人的下落——还是个熟人。
南希深吸一口气，相比于她的恋人，这件事情才是真正让她讳莫如深的。
“有东方人正在做妖怪的买卖，他的势力很强，我和格林在船上看到的那些妖怪只是他手下的一小部分。步尧买下来想要给款冬换血，我提出可以用更稳妥的办法将妖血换成人血，这样虽然会失去长生，但是成功率很高。”
南希解释道：“这是款冬自己同意的，我用的血是步尧花钱从血库买来的，我们可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
“卜卦可的那个游戏，是你示意的吧？”
南希直接承认：“我想靠那个办法找出我的恋人，他是不会被上面的幻术影响的……”
“那恭喜你，你已经找到了。只不过你施在他身上的咒法比不过你父亲，所以你认不出来他。”
南希的神情骤然僵硬，曲成清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她：“他还是个学生，你别吓着他。我再送你个符咒，拿着它你就可以在阳光下出现了。不过这个符咒最多四十九日，你注意时间。”
“那个贩卖妖怪的人势力很强大，我怕他会把那些妖怪抓回去，所以……”
“在冥界对吧？冥王那个小孩巴不得有人陪他玩，把那些妖怪藏在冥界，既保护了他们，也能借此换来你恋人的消息。”
“对。”南希怔怔的望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得多的女孩，终于明白了他们家为什么对东方的神兽敬而远之。
曲成清抬头看了眼表，唐归程快过来找她了。
“我先撤了，记得结账！”
留下望着符咒和地址发呆的南希，她盯着手中的地址和姓名，苍白纤细的手慢慢握紧。
我来找你了。
…………
唐归程他们在医院扑了个空，没见到南希，但是从款冬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抓来的妖怪被送去了冥界，乍一听还以为他们被杀了。
“不是啦，因为要保护起来嘛。”款冬的笑容宛如一碰就碎的玻璃，她笑着向几人发邀请函，“步尧哥哥是为了我才去买的那些妖怪，我们本来也打算只抽一点点血，没打算致他们于死地。有南希帮我，我感觉好多了，我出院后就要结婚了，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不同的妖血混合或许会产生更为严重的副作用，款冬也算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不过，他是从哪里买来的这些妖怪，款冬所说的那个神秘的卖家，是谁？
带着一堆的疑问来到片场，唐归程苦闷的心情再见到曲成清的时候瞬间消散，但是想到昨天被拒绝，心底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曲成清自然能猜到唐归程此时在想什么，她主动走向唐归程：“好久不见，你们的任务进行的怎么样？”
“得到了一些信息，不过还是有很多问题。”
去他的小情绪，唐归程满血复活。
“需要我帮忙吗？听二哥说你们要去冥界。”
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免不了要去冥界一趟把那些妖怪带回来。
唐归程摇头：“冥界危险，我们打算和三组的人一起，你还是不用冒险了。”
曲成清：“没事，我和冥王是朋友。”
唐归程：“……你不是还要拍MV吗？”
曲成清：“你不是我的助理吗？总得等着我拍完之后再去吧。”
“……”唐归程愣了两秒，笑意从他的眼角蔓延开来，“你说得对，我是你的助理，不会擅离职守的。”
款冬出院的那天，MV刚好完成拍摄。
曲成清白天当人晚上变猫，终于能趁着去冥界的功夫消停一段时间。
临行前，小白趴在书桌上，看着唐归程往包里塞东西，满脸的担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嗯。”唐归程：“你也要好好的听方泽凯的话，不要欺负他。”
曲成清泪眼婆娑写满不舍：“嗯！我一定乖乖的。”
唐归程前脚刚把她送进方泽凯的家中，曲成清便招来了青鸟一个偷天换日，迅速赶往几人约定好的地点——镇宁市郊区，曾经的古城遗址。
还是熟悉的配置，除了花荣见到她有些惊讶，其他人……
宇文郡：“唐队这可不太好啊，什么时候招了新人不和我们说一声？”
唐归程：“这是万处长的妹妹。”
宇文郡：“……打扰了。”
“原来是万千原的妹妹，难怪当时看着眼熟。”
花荣眼神中带着探究之色，曲成清莫名的心慌。
“不说那么多了，冥界入口要打开了，别走散了。”
夜子时，鬼门开，瞳孔中倒映着无数狰狞的白色鬼影，向着同一个地方走去。
恍惚中，一双温热的手放在了曲成清的肩膀上，唐归程低沉的声音如水滴落在耳边：“别怕，往前走。”
眼前的场景不足以让她生惧，但肩膀上那双手却让她浮躁的心安定下来，曲成清闭上眼睛，顺着人潮向前。
“欢迎来到冥界，请刷脸入内。”
机械的电子女声响起，曲成清差点被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瞎眼。
不过百年没来，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光怪陆离的模样，曲成清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座赛博朋克城市。
城门上粉色的灯牌写着“冥界”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确实是出自冥王的手笔。
其余五人也被眼前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一道蓝光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电子音再次响起：
“未查询到来者身份，非已死之人。”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道光线朝几人飞速驶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铁链声。
“Woc！是黑白无常！”
宇文郡一声吼，把几人的魂唤了回来，熊大最先反应过来，庞大的身躯护在几人面前。
“来者何人！”
阴气森森的声音，有些卡碟，曲成清怀疑他们是不是吃了电台DJ。
“妖怪管理协会，唐归程。”
黑白无常走近几人，接过唐归程手中的工作证，曲成清这才发现两人穿着黑白西装，缀着金属感极强的配饰。
曲成清恍惚间想起来当年小冥王钟爱民国风时给他们配的旗袍。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两人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