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是担心……”荣清顿了顿,应道,“属下遵命!”
话音未散尽,荣清嗖地一下消失不见。
赫连逸咬了咬唇,双手抱臂,女人,但愿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薛容月上了轿子,随着薛夫人回了薛府,一路上都在惦记她枕头下的包袱,那些金银首饰都是自己平日里偷偷卖书画换来的,为的就是以后远走高飞用作盘缠。虽说在王府做了孺人,可那赫连逸除了吃穿用,一个铜板也不给我,真是吝啬。
想着这些,她长叹一口气。也罢,回了相府,也不用担心没有盘缠了,光是往日里大娘给我置办的那些金银首饰换成金钱也足够我生活几年了。
良久,轿子在相府前落下,薛容月在采荷的搀扶下徐徐从轿中走出。临行前,她故意在脸上扑了几层粉,此刻的脸色显得苍白无力,真像久病之人。
薛三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见自家夫人与小姐回来了,立马凑上前,恭敬地说:“夫人,小姐,厅里来了一位姑娘,自称是小姐的友人。”
友人?
薛容月哆嗦了一下,微微皱眉,我可是养在深闺的薛小姐,嫌少与外界接触,哪里来的友人?
“容儿的友人?”薛夫人一惊,瞅了薛容月一眼,边走边问,“容儿,你从何处结识了友人?”
“这……”薛容月抿了抿嘴,吞吞吐吐地说,“这……容儿也十分惊……惊讶。”
她说着,佯装咳了咳,抚着胸口。我素来不与那些官宦小姐来往,要说友人,也只能是那几位公子哥了,可来者是位姑娘,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等等,不会是赫连逸猜透了我的心思,然后派个丫鬟来……不对不对,就算他赫连逸猜透了,也没有那么快。
她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前厅。
“民女南羽见过丞相夫人!”
薛容月越过门槛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女子系着鹅黄|色褶裙,身着淡绿色上衫,脖子上挂着白色琉璃璎珞,白纱半遮面,微卷发黄的头发散至腰间。
南……羽?她怎么会在这儿?
薛夫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脸诧异,这女子,虽说穿着中原的服饰,但看长相,应该并非我中原人。
“这位姑娘,你说你叫什么?”
南羽微微欠身,道:“回夫人,民女南羽,是丽乐坊的乐姬。丞相大人说后日是夫人的寿辰,想邀请我们丽乐坊来府中演奏,民女便先来看看。”
“演奏?”薛夫人一愣,问,“那你……不是容儿的友人?”
南羽摇摇头,解释道:“请夫人恕罪,民女也是无奈。贵府的家丁不信民女的话,民女只能撒个谎说是薛小姐的友人。您寿辰将至,民女必须要熟悉场地才能更好的演奏,所以只能……”
“原来如此,”薛夫人松了一口气,说,“我就说,容儿鲜少出门,素来不与京城官宦小姐来往,怎么会结识友人?既然如此,薛三,你便带着这位南羽姑娘去园子里走一遭吧!”
“是!”薛三应着,转身说,“南羽姑娘,请随我来。”
南羽微微欠身,随薛三朝厅外走去,与薛容月擦肩而过时,眯了眯眼,小声道:“这么快又见面了,薛小姐。”
薛容月闻言,身体颤|抖了一下,待她回过神时,南羽已不见了踪影。她抿了抿嘴,这女人……恐怕不是演奏那么简单,不行,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大娘,容儿突然感觉胸闷,可否回房休息?”薛容月捂着胸口,皱眉眉头问。
薛夫人扭头一看,立刻慌了神,命令道:“快快,采荷,快扶容儿回房休息!”
“是是是!”采荷见状也是焦急,立刻扶着薛容月往闺房走,途中又唤来两个丫鬟搀扶着。哎,小姐啊,您不是装病吗?怎么如今看上去倒真是病了。
采荷心一紧,长叹一口气。
薛容月被三人扶着……不,应该说是架起来,一路快步走着,弄得她浑身不舒服。三人推开房门,扯开被褥,把她放到床上,同时长舒一口气。薛容月躺在床上,头昏眼花,这些丫头,当本小姐是铁打的吗?走慢些好吗,本小姐不着急投胎!
采荷挥挥手,命那二人下去准备些药膳,自己则站在薛容月的床边,抚着她的胸口,关心道:“小姐你现在可舒服些了?”
薛容月使劲摇摇头,猛然直起身子,吓得采荷险些摔倒。她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采荷啊,本来我安然无恙,被你们这么一抬,险些喘不上气去见阎王喽!”
采荷被这架势吓得抱住床边的柱子,愣了片刻,她眨眨眼,试探道:“这么说……小姐你又是在装病?”
“不然咧?”薛容月走下床,活动着身体,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说,“采荷,我不在的这些日……”
她话未说完,采荷猛地抱住她,抽泣着说,“我就知道小姐是铁打的,没那么容易生病。”
“喂喂……”薛容月见状,耷拉着眼,说,“你松开,松开。”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样子。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收拾包袱,待大娘的寿辰一结束,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采荷不情愿地松开手,抱怨道:“小姐,您这次回来还走吗?您若是走,把采荷也带上吧!采荷自己在府中甚是无趣,府中的丫鬟们都闷不出声,采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快要憋死了。”
薛容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敲了敲采荷的额头,打趣道:“没办法,谁让你是个话痨呢?说起来,当初爹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把你买回府,真不像他的风格。”
采荷撇撇嘴,说:“那个时候采荷饿的都不行了,自然话少,小姐,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看看你,明明是大家闺秀,却比外面的叫花子还疯,平日里还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啧啧啧!若是老爷知道了您其实是这副脾性,不还得气得去见阎王?”
“就你会说,”薛容月翻着白眼,清咳两声,道,“那什么,我问你件事情,今天来府上的那位南羽姑娘,你有没有觉得眼熟?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有没有见过她?”
采荷噗嗤一笑,道:“小姐,您真会开玩笑,您有没有见过她,采荷怎么会知晓?不过采荷可以保证,只要是采荷与你待在一起的时刻,都没有见过她。”
“呃……你确定?”薛容月将信将疑,继续问,“那……我之前有没有失忆?”
“失忆?”采荷点着下巴,努力回想着,说,“要说失忆,我记得少爷说过您刚来府中时便失忆了。不过,采荷也是听少爷说的,毕竟那时采荷还没有进府,对这些事情也不清楚。”
“哦,好吧……”
薛容月闻言,微微皱眉,低头思索着。既然没有失忆,那便是真没见过,她开口便知我身份,如今又以演奏为名……演奏?
她一惊,抬头问:“采荷,我记得爹爹素来不喜欢舞乐这些东西,为何会突然去丽乐坊邀请乐姬来府中演奏?”
采荷挑挑眉,摇了摇头说:“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是六皇子出的主意。”
“六皇子?赫连予!”薛容月念着,拍桌而起,瞪着双目问,“六皇子频繁出入府中吗?”
采荷一惊,环顾四周,伸出食指竖在双唇间,小声道:“小姐,切不可直呼六皇子的名讳!您先坐下,坐下。六皇子过去偶尔来一趟,但是自打您去了蒲连寺,采荷便发现六皇子出入府中的次数频繁起来。”
采荷说着,压着薛容月的肩膀让她坐下。
薛容月心中一紧,咬了咬唇,问:“此事……府中其他人可知?”
采荷摇摇头,说:“每次六皇子都从后门进府,怕是连夫人都不知晓。”
“那你如何知道的?”薛容月耷拉着眼,质疑道。这丫头不会是在胡编乱造吧?
采荷呲牙一笑,道:“因为……因为……小姐,我若说了,您可别生气。”
“说!”
采荷摆弄着手指,低头道:“采荷怕是病了……下面总是……总是流血,采荷怕夫人发现会敢我走,便每日把带血的布埋在后院的树中,于是……”
“于是就发现六皇子常常从后门进府?”薛容月双手抱臂,叹了口气,问,“这血是不是连续留五六日,然后便没了?”
采荷一惊,猛地点点头,问:“小姐怎么知道?”
薛容月又叹了口气,问:“是不是有时流血腹部隐约疼痛,还感觉全身乏力?”
采荷又点点头,眨着眼看着薛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