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命丫鬟拿出名帖给门口的侍卫过目,片刻,迎面走来一位妙龄女子,引着薛容月等人进了后院。
与上次来时不同,后院里栽满了蔷薇花,明明是秋风袭来,却俨然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薛容月甚感诧异,便问引路的女子,道:“这位姑娘,敢问这是何处来的紫薇花?虽说这紫薇花盛开于夏秋少花之际,如今已是仲秋,怕是……”
女子转身,食指挡在双唇间,嘘了一声,便转头道:“娘娘,人已带到。”
薛容月迟疑片刻,抬头一望,险些忘了行礼。
“容儿见过太子妃!”她微微欠身道。
王雪薇微微一笑,招着手说:“你来了,快,坐到本宫身边来。”
“是。”
薛容月应着,缓缓走到王雪薇身旁,坐了下来。她轻轻抬头,小心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只见她身着海棠红色襦裙,双眉平淡,发髻如一轮弯月,举手投足间,尽显女人味。
她看着陷入了沉思,前世宫里的人都说,贵妃娘娘与皇后眉眼之间有些相似,却不明白为何皇上对贵妃如此冷淡。如今自己怕是懂了……你爱的人定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怎可有相似的人出现,怎可……
王雪薇见她一脸呆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容儿,你是怎么了?”
薛容月哆嗦了一下,缓过神来,她连忙赔礼道:“娘娘恕罪,容儿失礼了。”
“无妨无妨,”王雪薇抚着薛容月的秀发,眼神里充满|宠|溺,道:“容儿,本宫一直都想问,你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薛容月被问的措不及防,一脸尴尬。她想了想,道:“容儿有位兄长,不过逃荒的时候走散了。”
“对哦……本宫想起来了,上次你说你是逃荒途中来到了京城,被阿逸……被二弟救下的,对吗?”王雪薇反问道,仔细打量着薛容月,不由得心中一紧。
薛容月点点头,说:“娘娘记性真是好,容儿都险些忘记了。”
她说完,内心长吁一口气。那日我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她便记住了,今日不过是第二次……哦不,应该是她第二次见我,突然提起此事怕是……
想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怯怯地看着王雪薇。
王雪薇长叹一口气,说:“本宫也有一个妹妹,若是她还活着,应该同你这般年纪了。”
妹妹?哦,想起来了,赫连逸说过她有个妹妹,我记得是……失踪了。
薛容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她是……不在了吗?”
话落,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愁云满目,眼睛黯淡无光。
王雪薇摇摇头,展开桌上的画像,说:“本宫也不知她是死是活,当年若不是本宫,她也不会丢了,都怪我……”
她说着,锤了锤自己的胸口,眼角滑下一丝泪水。
薛容月见状,难免有些尴尬,她立刻掏出手帕,起身递给王雪薇。这女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不过从她话里听出,她妹妹的失踪与她脱不了干系。对了,我记得那日赫连逸说要找什么妹妹,然后要娶她做正妃。呵,现在想想,得不到心爱之人,便找个替代品?亏我之前还高看你,真是免不了俗啊,王爷!
想到这里,她冷哼几声,一脸不屑。
王雪薇扭头,正当她抬手想接过手帕时,目光却落在了薛容月腰间的荷包,她的瞳孔渐渐放大,手悬在半空中。
当薛容月回过神时,见王雪薇迟迟未动,一脸诧异,唤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容儿呀,你快……”
王雪薇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本宫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容儿,你腰间的那个荷包……从何处得来的?方便告知我吗?”
薛容月低头扫了一眼,摸着荷包说:“这个哟,是我四岁时,过世的娘亲留给我的。”
“过世的娘亲……”
王雪薇口中念叨着,咬了咬唇,眉头紧蹙,仔细打量着薛容月。上次阿荇说这丫头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今日一看,眉眼之间倒真是和我有些相……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像我。容儿,你当真只是逃难来此的吗……
薛容月眨眨眼,她的目光移到了王雪薇的腹部,只见襦裙下的小腹微微隆起,她心中一惊。虽说自己不曾有孕,但身边也不乏怀有身孕的女子,与上次分别不过一个月,肚子便隆起来了?
王雪薇察觉到薛容月的异样,抚了抚自己的腹部,笑道:“你不用惊讶,上次太子公布时本宫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呃……原来如此,呵呵呵……”薛容月尴尬地笑着应道。说的也是,这毕竟是皇上的长孙,总要谨慎些,是我多虑了。
王雪薇轻吐一口气,屏退了两侧的宫人,开口道:“容儿,你看看这个。”
她说着,把刚才那幅画推到薛容月面前。薛容月眨眨眼,低头一扫,只见那画上画着一女童,大约三四岁。她仔细看着画中的女童,忽然心中一紧,这女童……不正是那天赫连逸手中拿着的画像中的女童!我记得她是……
“容儿,”王雪薇打断薛容月的思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问,“你不觉得这丫头长得与你很像吗?”
“咦?”
薛容月闻言,怔了片刻,又瞅了一眼画中的女童,说:“娘娘,与其说她长得像容儿,不如说长得像娘娘吧?说起来,这便是娘娘失踪十年的妹妹吧,容儿倒是听王爷提起过。”
王雪薇一抬头,抓住薛容月的肩膀,反问道:“你说阿逸和你提起过?他如何说的?”
薛容月被她突然的架势吓了一跳,她咽了咽口水,说:“王……王爷说,贤妃娘娘命他找寻二小姐,然后……然后……”
她的双肩被王雪薇抓的有些疼痛,王雪薇步步逼紧,问:“然后什么?”
“然后……然后让王爷娶二小姐为王妃。”薛容月避开王雪薇急切地目光说。
王雪薇愣了片刻,继续问:“只有这些吗?”
薛容月猛地点点头,指了指王雪薇的手臂,尴尬地问:“娘娘,能否松开您的双手?容儿的肩膀着实疼痛,而且您怀有身孕,不宜激动。”
“呃……”王雪薇心中一闪,收回双手,微笑着说,“是本宫唐突了,没有吓着你吧?”
薛容月摇了摇去,揉了揉肩膀,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是不是……伤心了?”
看王雪薇的神情,怕是觉得赫连逸心中不再有她而深感失落。自己深爱的人要娶自己的妹妹为王妃,而自己只能嫁给不爱的人度过一生,如今更是有孕,想逃出太子府也无济于事。哎,前世你和赫连逸是打不散的一对璧人,我用尽方法想插一脚也是徒劳。等等,这可是过去,过去诶!那你们二人是如何结为连理的?说起来,你现在怀着太子的孩子,我要如何撮合你和赫连逸?愁死我了……
正当薛容月苦思冥想之际,王雪薇连叹了两口气,怏怏不乐地说:“的确,本宫一直觉得对阿逸愧疚。当初我和阿荇互许终身,喜得皇上赐婚,结为连理共度一生。后来得知了阿逸的心意,我和阿荇都很后悔,当初该早早告知他的。如今我们生活幸福,而他一直未成亲,若是我妹妹能嫁给他,也算是了了我们一桩心愿,只是我妹妹她……”
王雪薇说着,眼角滑下几行泪水,薛容月见状连忙递给她手帕,她边擦拭泪水边说:“容儿,不要见怪,本宫一提到妹妹就有些激动,毕竟当初都是我……”
薛容月揉了揉耳朵,使劲掐了下自己,怯怯地问:“娘娘,您刚刚说……您爱的是太子殿下?”
王雪薇轻轻点头,道:“我与阿荇自小一同长大,互生情愫。我只是把阿逸当弟弟看,对他并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呃……”薛容月闻言,瞬间傻眼,全身僵硬。刚刚王雪薇是说她爱的是太子吧?这么说,便是他赫连逸横刀夺爱?这么说起来,虽然前世王雪薇一直接受着赫连逸的好,看起来也十分恩爱,但是却很少见到她脸上有笑容,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是皇后,所以不苟言笑,给后宫的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说起来,当初也只有我敢往皇后宫里跑,去挑刺,可每每被她的冷漠挡回来。
想到这里,薛容月长叹一口气。
王雪薇的抽泣声渐渐消失,她抬头朝薛容月瞅了一眼,问:“容儿,你为何叹气?说起来,那时看到你在阿逸的身边,又听三弟说他十分|宠|爱你,我和阿荇感到欣慰。不过当你告诉我你只是个侍妾时,我心里有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