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炘一怔,双手抱臂,眯着眼说:“四弟,此话何意?”
赫连昑挥挥手,身后的侍卫走上前,他盯着赫连炘的双|腿,道:“想做跛子呢,我就命荣宁打断皇兄一条腿,若是想做瘫子,我就命她打断皇兄的双|腿。不知皇兄考虑好了吗?”
话落,荣宁面无表情,晃了晃拳头。
“这……”赫连炘一愣,身后直冒冷汗,尴尬地笑着说,“这就不劳四弟身边的人动手了!说起来,荣宁啊,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是一副男人的打扮,偶尔也要穿回女装嘛!”
荣宁放下拳头,冷冷地说:“我家殿下说,男装方便一些,况且我也习惯了。三殿下,你可想好是做跛子还是瘫子了吗?”
赫连炘后退两步,嬉笑着说:“那什么,刚刚本皇子什么也没说,四弟,你多喝几杯,多喝几杯……”
他说完,迅速消失在二人眼前。
荣宁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问:“殿下,为何不将这轮椅车借给他?您是想着走路时一瘸一拐会影响您的盛世美颜吗?”
赫连昑白了她一眼,说:“荣宁,你最近话有些多,看来我要考虑把你嫁出去了。”
“殿下,我错了……”荣宁吓得扑通跪下,低头道。
赫连昑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从十二岁便跟着我,六年了,你也清楚我的脾性。不想借便是不想借,只是不想,没有其他原因。”
“是,殿下说什么都是……”荣宁附和道,内心叹了口气。当年皇后娘娘把我从牢里放出来时,说是教我武艺保护四殿下,其实就是□□我。十年不得离开四殿下,否则,我的族人又得入狱。奈何这四殿下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主子,做事从不需要理由,全凭心情,动不动就要把我嫁出去,哎……
赫连炘走到赫连逸身旁,坐下松了口气,时不时瞄一眼斜对面的荣宁。
赫连逸见状,问:“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淑妃娘娘向父皇提出要你做北夏驸马,你也不至于吓成这副样子吧?”
赫连炘抚着胸口,道:“二皇兄,和刚才的事情比起来,做北夏驸马这事儿根本不值得一提。”
薛容月端起酒杯,刚想饮一口,耳朵一动,听见了赫连炘的声音。她扭头一看,见赫连炘坐在赫连逸身旁,一惊,连忙放下杯子,倾斜了身子,扭头对着薛芃。
天呐,赫连炘怎么跑这边来了?万一让他看见我,他那口无遮拦的性子,定是要引起风波的。
“那你倒是说说,眼下有何事比让你做北夏驸马还令人惊恐?”赫连逸淡淡地问。
赫连炘猛灌下一杯酒,擦擦嘴角,深吸一口气说:“四弟身边那个丫头,真是凶神恶煞,胆大妄为,竟然要……要打断我的腿?我看就是欺负我不会武功!”
“打断你的腿?”赫连逸冥想片刻,笑道,“我说,你是不是向四弟借他的轮椅车了?”
赫连炘一怔,眨着眼问:“你如何知晓的?”
赫连逸敲了敲他的额头,道:“荣宁一个侍卫没胆子对皇子说这种话,所以我猜八成是四弟的意思。至于为何会说这句话,看了四弟的腿便知晓了。我说你啊,四弟什么脾性你还不清楚吗?自小到大,靠心情处事。他本身就因为那条腿对兄弟们心存芥蒂,你还敢当他面借车,他没直接动手算是不错了。”
赫连炘听了这话,点头道:“二皇兄说的是。虽说那条腿是他娘胎里带的,但是咱们也是把他|宠|坏了。罢了,我还是另想法子吧!”
“呵,我也是一惊,淑妃娘娘竟想要你做北夏驸马。”赫连逸摇头惊叹道。
赫连炘叹了口气,又饮了一杯酒,说:“我现在怀疑自己不是母妃亲生的,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嘛!”
“想什么想?不是你,则是我。”赫连逸说着,瞥向薛容月。
赫连炘刚想开口,却见赫连逸扭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副娇|小的背影映入眼帘,恍惚之间,竟有些熟悉。他揉揉眼,再一看,发现了薛芃那张冷漠脸盯着自己。
“啊!薛芃,你怎么在这儿?”他指着薛芃,喊道。
薛芃挑挑眉,冷哼一声,说:“三皇子你喝醉了吧,今日是皇上寿辰,我当然要在这儿。”
“呃……”赫连炘一脸尴尬,笑了笑,问,“你身旁的女子……不会是你的夫人吧?”
说完,他仔细打量着那背影,薛芃这家伙,何时娶了妻?
薛芃强压着怒火,微微一笑,说:“什么夫人?三皇子睁大双眼看清楚,这是舍妹,舍妹!”
他说着,双手抓住薛容月的肩膀,把她转了过去。薛容月瞬间目瞪口呆,眨了眨眼。这蠢哥哥,喝多了吗?完了完了……
“哦,就是你那个失踪的妹妹哦……我还以为你娶妻为何不办酒席,原来是场误会。”赫连炘眯了眯眼,低头倒着酒淡淡地说。
薛容月见状,松了一口气。打掉薛芃的双手,转正身子。幸好赫连炘注意力在别处,千防万防就是忘了防薛芃,三杯倒果真不是儿戏……
宴会结束时已是深夜,薛容月望着赫连逸渐行渐远的马车,打了个哈欠。
“不得动情”这四个字,已经深深印在我的心中。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跳上了马车,消失在黑夜中……
三日后,天高气爽,正是秋菊盛开的季节。午膳过后,赫连逸陪着贤妃在御花园中漫步。
“逸儿啊,虽说淑妃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做北夏驸马,但是皇上尚未应允,你还是有可能被选中的,”贤妃折了一只菊花,问,“你可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是,儿臣知道。”赫连逸恭敬地答道。
贤妃点点头,问:“逸儿,听说你捡了一个乡下丫头,还让她做了侍妾?”
赫连逸一惊,眉头紧蹙,问:“母妃是听何人说的?”
贤妃看着他,道:“那么此事为真?逸儿,你血气方刚,府中有几位侍妾很正常,可是万不能沉迷此事,坏了身子。如今你已过及冠之年,该是娶正妃的时候了。”
赫连逸咽了咽口水,一脸尴尬。这种谣言,是从谁口中传出的?看来回府要好好整治一下下人们了。
贤妃见他不言语,继续说:“薇儿已经是太子妃了,你必须忘了她。母妃已为你择了一佳人,想必你会喜欢。”
他说着,吩咐人拿出画像,递给赫连逸。
赫连逸打开一看,眼前一亮,怔了怔,问:“母妃,这画中的女子……不过三四岁,怎可……”
“你别慌,这是十年前的画像。”贤妃拍了拍他的手,解释道:“你不觉得这画中的女子似曾相识?”
赫连逸闻言,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眉眼之间和薇儿有些相似,但是……又好像她……”
“的确,这便是薇儿那位失踪的胞妹,”贤妃点头,说,“说起来,也有十四了,只是一直未找到。”
赫连逸合上画像,不解道:“既然如此,儿臣如何与她成亲?”
“这你无需担心,王家人说,已经有了她的消息。而且,还要靠你仔细寻找一番。”
“十年了,样子怕是变了,这让儿臣如何寻找?”赫连逸摇摇头说。
“据王家人说,此女背后有一月牙形胎记,所以取名月儿。”贤妃冥想片刻,说,“我知道你定要说男女授受不亲,怎知背后有无胎记。你不是有那位小侍妾吗?我想,她不会拒绝帮你。”
贤妃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赫连逸抬头,眯了眯眼,母妃这是做什么?若是给我娶正妃,京城有的是适龄并且家族背景强大的小姐,何必找一失踪十年的小丫头?
“好了,你早些回府吧,母妃想休息了。”贤妃说着,转身离开。
赫连逸鞠躬道:“儿臣恭送母妃。”
薛府后门,薛容月一身男装,四处张望,十分小心谨慎。
奇怪,平日里后门不是戒备森严,怎么晌午刚过未见一人?不会是爹爹察觉到我想逃走,然后故意支开人,抓我个正着吧?
想到这里,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只手伸向她,轻轻一拍,吓得她猛然转身,下意识一推,传来一声惨叫。她眨眨眼,环顾四周,不见一人。不会吧……大白天见鬼?
“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采荷的声音响起,薛容月低头一看,只见她扶着墙面站起来,拍打着襦裙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