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逸一听这三个字,眼前一亮,皱了皱眉,问:“薛容月……‘容’可是容貌的容?”
薛芃点点头,道:“没错。不过,可不是说她花容月貌,而是让她遇事从容。”
“遇事从容……”赫连逸念着,抿了抿嘴唇,陷入沉思。
我记得,容儿那个不离身的荷包上,绣的便是这个“容”字,难道她……不对,她若是真的薛容月,为何不表明身份,还要编出那样的谎言?还是说……
“喂,你又怎么了?”薛芃打断他的思路,一脸怨气,道,“一言不合就沉默,没趣。”
赫连逸摇摇头,问:“明日便是父皇寿辰,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不一向如此吗,忙里偷闲。”薛芃伸伸懒腰,说,“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的人查到了关于北夏公主的消息,她来了京城。”
“这个……我早就知晓。本王的探子可不比你的差,不,应该是比你的快千倍。”赫连逸骄傲地说。
“呵,我不和你怼,”薛芃耸耸肩,说,“那接下来呢?你要找到她,然后看看她容貌如何?还是说直接禀告皇……”
“别……你先装作不知晓,”赫连逸竖起中指挡在他的唇边,小声道:“我倒是想看看那北夏公主搞什么鬼。”
“啊?”薛芃诧异,问,“难不成你来她的具体位置都知道?”
赫连逸摇摇头,淡淡地说:“不知道,不过很快就知道。”
薛芃挑了挑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家伙,说话拐弯抹角,打什么哑迷,真是受不了他这一点。
“对了,今日望之又去了丽乐坊吗?”
“不知道,我路过几次,总是见他,还有三皇子六皇子在那儿,看来那个新来的乐姬很是令人着迷。”薛芃耸耸肩,淡淡地说,“我甚至都怀疑宋公子|思|春|了。”
“你怎么不说六弟|思|春?”赫连逸反问道。
薛芃想了一下,摇头道:“因为我就见六皇子去过一次,还是一直饮茶,根本不注意那个乐姬。”
“是吗?”赫连逸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冠笄。可以说,皇帝真是择了个良辰吉日诞世,一帆风顺继任皇位,承平盛世。大概唯一不如意的,便是生了个|痴|情太子,心里眼里毫无政事。
薛容月躲在屏风后面,偷偷观察着早已入座的太子夫妇,叹了口气。时辰尚早,父亲却先派人送我进了宫,眼下席间人少,自己也不知该在何处就坐,只有现在此处徘徊了。说起来,赫连逸在磨蹭什么,他早些来自己也好有个主心骨啊!
另一边,刚坐上马车的赫连逸连打了几个喷嚏,眯了眯眼,叹气道:“究竟——是谁再说本王坏话,阿嚏——”
良久,席间就落座之人越来越多,薛容月不免有些心慌。这时,她瞄到了薛芃,吐了一口气,闷头快步走过去,迅速坐下松了口气。
薛芃见状,诧异道:“容儿你去哪儿了,为兄寻了你好久,爹爹不是早早就派人把你送来了吗?”
薛容月抬头,一脸委屈状,说:“还说呢,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坐哪儿,便一直躲在屏风后面,险些被当做宫女被人差使。”
“哈哈哈,哈哈哈,”薛芃大笑了几声,嘲讽道,“啧啧啧,谁让你穿得那么普通,爹爹不是找了京城最好的裁缝给你缝制了新襦裙,怎么不穿出来?”
薛容月白了他一眼,双手托腮,道:“我觉得太显眼,万一抢了那些公主郡主们的风头就遭了,还是低调些好。再说了,你妹妹生得明眸皓齿,还需要华丽襦裙装饰吗?”
薛芃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意道:“果真是我妹妹,这自恋和我有的一拼。”
“呵呵……”薛容月无奈地笑了笑。从小在你身边耳濡目染,能不自恋才怪。真不知道你是随了爹爹还是大娘,唉……
薛康缓缓走来,坐到了薛容月身旁,四处扫了一遍,指了一处,道:“容儿,看,那便是太子与太子妃。”
薛容月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这二人一直在互相喂食,宴会还未开始,也就是太子敢动筷子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收敛一些,若被居心叵测之人大肆宣扬,怕是招来祸患。
“你看,太子如何?”薛康淡淡问了问。
薛容月一惊,眨着眼说:“很宠爱太子妃。”
薛康瞥了她一眼,道:“容儿,为父的意思是……你可讨厌太子?”
“啊?”薛容月挑了挑眉,尴尬地笑了笑,说,“怎么会,容儿与太子素不相识,怎么会讨厌他?再说了,他可是太子,容儿不敢。”
说完,薛容月用余光瞥向太子。奇怪,爹爹为何这样问?难道之前在太子妃生辰宴上他认出了我?不对啊,全程我都不见爹爹看向我,而且当时我二人相距甚远,若不是听他给太子敬酒,我都不知道那是爹爹。就算如此,那日我和太子连话都没搭上,何来的厌恶之说?
薛芃见她目光呆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告诉为兄,为兄给你把把关。”
“没有,哥哥还是顾好自己的事吧,”薛容月回过神来,挡开他的手,说,“赶紧在今天挑个媳妇儿成家,免得大娘念叨。”
“挑?”薛芃摊开双手,耸耸肩说,“怕你高抬了你哥哥。今日来的可是京城名门望族,皇亲国戚,那些个小姐们,只有她们挑我的份儿!丞相府公子的头衔,在这儿根本不值一提。”
“哥哥,如果容儿没记错,你不是还在礼部任职吗?那可是堂堂正三品啊!”薛容月瞪大双眼,认真地说,“这一身份就打败了多少世家公子!”
薛芃微微一笑,道:“我这礼部侍郎头衔,还不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含金量也不高,权力都在左侍郎手中,我一个右侍郎就是个闲职,就你不知道。”
薛容月眨眨眼,自己自然不懂官场,不过这左侍郎独掌大权倒是不合规矩的,她眯了眯眼,问:“这左侍郎姓氏名谁,竟然独揽大权,太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
“律法?呵呵……”薛芃笑了笑,说,“这位左侍郎来头不小,在他面前谈什么律法,不过,他也不是独揽大权,毕竟我刚去礼部报道时便说了,我只是来挂个名,不管事。”
“那他到底是谁。”薛容月冷冷地问。
薛芃双手撑在脑后,晃了晃,淡淡地说:“五皇子——赫连耹。”
一听这几个字,薛容月惊讶地险些仰过去。她面色略显发白,顿了顿,问:“他不是跛子吗,而且还是皇子,怎么在礼……”
“皇子一向在朝中任职锻炼自己,这已是家常便饭。而且,他只是走路不方便,脑子总还是好的,他又不用做粗话,完全担得起这左侍郎。”薛芃解释道。
“呃……这都可以……”薛容月附和着笑道。可是前世赫连逸可是下旨禁止皇子担任官职,怕是再有人像赫连予那般吧。
片刻,一辆轮椅车缓缓驶来,坐在上面的人身着银白色袍子,头发束在银冠之内,路过薛芃时,朝他微微一笑。
薛芃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轻吐一口气,低头对家妹说:“容儿,这便是四皇子赫连耹。你别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内心阴险。”
话落,只觉一股寒气侵身,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
薛容月眨眨眼,望着赫连耹,只见他一拍轮椅,一跃而起,坐到了桌前的垫子上。这个赫连耹,总是一副笑脸,不累吗?想想前世总是捉弄他,把他连人带车推进御花园的池塘,本以为他会向赫连逸告状,谁知他竟装作若无其事,没少惹我生气。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薛侍郎,这可是你家小妹——薛小姐?”赫连耹打开折扇,扇了扇,说,“果真生得不错,唇红齿白,和你不像。”
薛容月一愣,见兄长咬牙切齿,便抢先说:“四皇子谬赞了,小女是庶出,自然和哥哥长得不像,不过哥哥的容貌在小女之上,这是不可置疑的。”
话落,推了推薛芃的胳膊。
薛芃冷哼一声,微微一笑,道:“四皇子,你那扇子似曾相识啊!”该死,赫连耹手上的那把扇子,不是我送给赫连逸的嘛!这家伙竟然……可恶!
赫连耹合上扇子,在手中晃了晃,说:“这个呀……是我昨儿个在二皇兄府上过夜,向他讨来玩玩的。怎么,薛侍郎也对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