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故作笑容,小心翼翼地说:“王爷,花园里客人还没有散去,你一直在此处写写画画的不太好吧。”嗯,找个理由快点结束这劳累的工作,虽说本小姐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从未自己研过墨,想想那几年真是苦了采荷了。
赫连逸一听这话,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她,愣了片刻,冷冷地说:“怎么,这就倦了?往日里不是厉害着了吗?果然是强撑着的,还死不承认。”
薛容月见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便放下砚石,揉着手腕嘟着嘴说:“若不然呢?之前怕王爷责怪我,在王府待久了,发现王爷平易近人,也就无所顾忌了。”
平易近人?真是说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词。明明长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之前的我又被他英俊的面容迷惑了吗?强忍着酸痛不说,真是傻。说起来,这家伙是对男女之事冷淡吗?想本小姐明眸皓齿,他又年轻气盛的,竟没有碰过我。前世有王雪薇挡着就罢了,今世他都没有妃子,难不成是为了王雪薇守身如玉?
对,王雪薇!我记得爹爹说赫连逸做太子时娶了她,可照目前的情况看,太子应该另有其人,那他是如何坐上太子之位的?此刻距离我进宫还有三年,三年之内从王爷到太子再到皇帝,他不会……
想到这里,薛容月心中一紧,咬了咬唇,一种不好的猜测油然而生。不对不对,或许是现在还没有册封太子,赫连逸虽说不讨人喜欢,但和他相处的那一年看得出他并不是个贪恋权贵之人。
“你在想什么?”赫连逸冷不丁地打断她,道,“你且先回屋歇着吧,本王去花园看看。”
“啊?没想什么……”薛容月见他起身欲离开屋子,赶紧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他见状,微微皱眉,低头打量着她,问:“你这丫头还有何事?不是累了吗?回去歇着吧。”
薛容月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如何回去,他会不会质疑我……
二人僵持了片刻,她猛然抬头,两眼泛泪光地看着赫连逸,道:“王……王爷,这月黑风高的,我找不到回……回厢房的路了!”
说完,她双手紧绷,心砰砰跳个不停。
赫连逸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似水,道:“本王险些忘记,你每晚都是被抬回去的,自然不记得回去的路。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啊?这都可以?我估摸着白天我应该是自己来的吧,他竟没有丝毫惊讶之意,罢了,混过去便好,待会儿一定要仔细看着。
赫连逸推开房门,左转直走,薛容月昂首挺胸,大步跟着,四处张望。
灯笼的光芒映着二人的身影,时隐时现。薛容月微微抬头望了望夜空,一轮月牙孤零零处在那里,她轻吐一口气,面色黯淡无光,脑海里闪现当年和赫连逸大婚典礼的画面,那夜,天空亦如此,而他,掀开我的红盖头,微微一笑,便起身离开了。
“爹爹,皇上当真肯八抬大轿抬我入宫?”
“千真万确,虽说只有迎娶皇后才能行此大礼,但你是我丞相府千金,进宫又位列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皇上他必会破例一次。”
“爹爹,你说皇上她会喜欢我吗?他长什么样呢?”
“容儿,皇上必会被你的貌美容颜倾倒,但是你要记住爹爹给你的任务,还有,不要动真情。”
“……是的爹爹,容儿记住了。”
“啊!好痛!”薛容月想着,突然撞上赫连逸的坚实的后背,额头一阵痛。她摸摸额头,抬头刚想说什么,却看见赫连逸双手抱臂,眯着眼注视着自己。
呃……她赶紧欠身,慌忙说:“王……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走神了……”
赫连逸清咳两声,一脸认真的问:“容儿,你今日很是奇怪,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这丫头今日的行为举止和平常不太一样,往花园送菜迷路,在本王面前竟然自称“我”,还不记得如何回到自己的厢房,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到底是何人?
薛容月连忙摇头,眨着眼说:“没有啊王爷,我依然记不起过去的事情,就是昨晚回到厢房就睡了,今天起得晚,就有些头脑不清醒。”记起什么?我现在还没摸清我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能记起什么?瞎话都没得编。
“哦……是吗?”赫连逸挑了挑眉毛,转身继续前行。这丫头,显然有事瞒着本王。昨晚明明是在书房睡的,还问我可不可以,今早我才派人把你抬了回去,且当你睡懵了意识混乱吧,看你接下来能做什么。
二人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来到了薛容月的住处,此刻这院子里的人都在花园忙碌着,寂静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薛容月看着自己的屋子,内心叹了口气。这赫连逸让我背了个侍妾的身份却不给我换个稍微好些的住处,虽说我知道侍妾地位和奴婢一样,但是……
赫连逸扫了一眼她,没有言语,转身径直离开,留她一人在原地发愣……
王府花园,赫连逸坐回了椅子上,吐了一口气,倒了一杯酒举了起来。
“王爷,王爷,你可回来了!”一男仆见他回来,赶紧上前,一脸慌张地说,“不好了,三皇子他……不见了!”
“不见了?”赫连逸的手悬在半空中,扭头看着男仆,诧异道,“不是让你们把他送到厢房吗?他喝成那副模样,怎么会不见了呢?”
“小的也深感奇怪,派人四下寻找也不见三皇子人影。”家丁有些焦急,突然灵光一闪,疑问道,“会不会是被什么歹人掳了去?”
赫连逸眯了眯眼,饮了一口酒,道:“三弟虽说脾气冲了些,但平日不怎么和兄弟以为的人接触,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更何况,何人会如此胆大来我王府掳人?我估计是人有三急,去方便了吧。这样,你再派人继续找,此事不要声张。”
“是,王爷。”那家丁鞠了躬,匆匆离去。
赫连逸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
此刻,一身着深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举着酒杯走来,大步流星。只见他脸上挂着微笑,鞠躬道:“恭喜王爷,卑职代太子敬王爷一杯!”
“原来是李护卫。”赫连逸打量着他,说:“皇兄他协助父皇整理政务也是辛苦了,连我大喜日子都不得空来啊。”
李护卫再鞠躬,道:“王爷还不知道吧,太子前些日子为准备太子妃的生辰用的红灯笼,从梯子上滚了下来,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更别说走路骑马了。”
“哦?”赫连逸一怔,饶有意味地笑了笑,打趣道,“皇兄也是,为了讨皇嫂欢心,真是拼了。”
李护卫微微一笑,说:“王爷没有成亲,自然是不理解太子,等王爷他日遇到了心爱之人,怕是比太子还疯狂。”
“心爱之人……”赫连逸絮叨着,拿起桌上的酒杯,道,“还是这酒是本王的心头之好!来,李护卫,陪本王再饮几杯!”
说完,猛灌下去……
薛容月洗漱完毕,爬上|床榻,倚靠在墙边。恍恍惚惚算是过了一天,这一切仿佛如梦境。
她轻轻一叹,床头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疲倦的脸颊,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躺下歇息,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挑了挑眉,莫不是赫连逸回来了?这家伙不会是兽……她咬了咬唇,扯嗓子喊道:“夜深了,王爷还是回房歇息吧!”
谁知那人又敲了几下门,喊道:“该死的茅厕,谁在里面,给本皇子出来!本皇子要方便!”
茅厕?皇子?薛容月一听这两个词,连忙跳下床,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影子显现在门上,她顿了顿,这声音,不是赫连逸,听他刚才的话,估计是哪位皇子在宴会上喝醉了。
“你找错了,这不是茅厕!茅厕往左走!”薛容月喊着,轻吐一口气。
“砰!”
正当她想回到床上时,门突然开了,她一愣,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抬着的脚落地,一晃趴在了门框上。
“赫连……炘?!”
薛容月大惊失色,悄悄上前,仔细打量着他。只见他面色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双眼半睁不和,一阵酒气袭来,她捂住鼻子,嫌弃地后退两步。
赫连炘揉揉眼,发现了面前的人儿,他眨眨眼,凑近一看,傻笑道:“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竟走错了茅厕,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