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娘,你快些来!”席云的声音传来,薛容月伸了个懒腰,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薛容月被席云带到了后厨房,弥漫着的油烟味有些呛人,她抬手在眼前煽了煽。这老姑子莫不是让我给厨子打下手?可我前世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懂炒菜。
“容姑娘,按理说你已经成了王爷的侍妾,这等粗活你无需做。可今日王府宴会人手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委屈姑娘往花园子送送菜了。”席云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薛容月听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没事的席姑姑,这等小事我做做也无妨。”哎,说什么侍妾无需做这些粗活,说白了,还不是奴婢,只不过多了一项任务陪他赫连逸滚床单。还好,端盘子送菜还难不倒我,正巧看看四年前的赫连逸生得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她微微欠身,接过厨子手中的盘子,迈着小碎步离开后厨。
王府花园,鼓乐喧天。京城各大贵族公子开怀畅饮,好不热闹。赫连逸面色俊冷,单手立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这一切。
三皇子赫连炘端着酒杯,踉跄着走到他身边,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道:“二皇兄,听说你前些日子捡了个丫头回府,还夜夜与她尽欢,怎么今日不见她?”
“一个侍妾而已,上不了台面。”
赫连逸冰冷的声音穿透赫连炘醉醺醺的脑袋,使他打了个激灵。他凑到赫连逸耳边,问:“二皇兄啊,你既然这么|宠|爱她,为何不给她个正经名分?这个女子最看重……”
“三皇子,你和逸王爷在说什么悄悄话?”丞相府大公子薛芃突然出现在赫连炘身后,脸颊晕红,打断道,“赫连……不,逸郡王,我敬你一杯,恭喜你啊!”
话落,举杯一饮而尽。
赫连逸翻了个白眼,道:“薛芃,你喝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府。”说完,欲起身喊家仆,却被薛芃按了回去。
“赫连逸,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薛芃拿着酒瓶,大笑道,“对了,我前段时间给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了?放心,我家小妹相貌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肯定会喜欢。”
“这事先放放,总得问过你家小妹愿意否,”赫连逸推开他的手,喊道,“来人啊,送薛公子回府!”
人群中挤出来两个男仆,架起薛芃往外拉,他挣扎着喊道:“我没醉,没醉!赫连逸,好好考虑哦!”
见薛芃消失在黑暗中,他松了一口气,这个薛大公子明明是传闻中的三杯倒,还硬撑着给自己灌酒,真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三弟为何抱着本王!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沉,推开赫连炘。只见赫连炘滚到了地上,四肢摊开,呼呼大睡。
赫连逸起身,拍打着肩膀叹了口气,吩咐人把赫连炘抬进了厢房。而他抬头望了望夜空,背着手离开了花园。
一轮月牙孤零零悬挂在夜空,不见任何星星陪衬。幸好这府内各处悬挂着灯笼,不至于眼前漆黑。
薛容月端着盘子,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始终找不到花园,她停下脚步,把盘子放在走廊边的长凳上,扶着柱子气喘吁吁。她攥着衣袖,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环顾四周,不见人影,鼓乐声时断时续,便叹了口气。
看来是迷路了。这王府庭院深广,想必此处与那花园相隔甚远,刚刚走得匆忙,也忘记问老姑子通往花园的路如何走。现在也不清楚这是何处,想回厨房也不知该往哪走,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唇。
过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薛容月耳朵一动,有人来了?等等,月黑风高的,不会是鬼吧?想到这里,她心一紧,小心地寻着脚步声的来源。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怔了一下,猛然转身抬头,一张冰冷的脸映入眼帘。只见这人衣着华丽,背着手微皱的剑眉悬挂在丹凤眼之上,高|耸的鼻梁下是微红的双唇,月色下,肤色有些泛黄。
赫连逸!她脑子闪过这个名字,后退两步,瞠目结舌。这……绝对是赫连逸了,这张脸,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
薛容月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深吸一口气,嬉笑道:“王……王爷,臣……不是,我想去花园送菜,谁知迷路了,就在这里歇歇。”好险,如今她是王爷,我也不是贵妃,怎能还自称臣妾?但是,我也不想自称奴婢,绝不!
“哦……看来是府中人手不够,席姑姑把你寻了来。”赫连逸似乎对她的自称习以为常,没有丝毫动怒,这到让她心中一颤,难道自己被他带入王府后,从未自称过奴婢?照此看来,他似乎并不在意。
薛容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王爷,你怎么不在花园反而跑到了这里?”
“花园里太闹腾,本王好静,便出来透透气,”赫连逸说着,一直盯着薛容月,道,“那饭菜就搁那儿吧,时辰也到了,你随我来吧。”
她一听这话,愣住,什么时辰到了?不会是……侍侍侍……侍寝吧!对啊,我现在是他的侍妾,这种事情应该很平常啊,可是……前世我虽贵为贵妃,他赫连逸虽对我笑脸相迎,却从未碰过我,这男女之事,我实在是……罢了,硬着头皮上吧!
薛容月握紧双手,咬了咬牙,低着头随赫连逸穿过一条条走廊,来到了一处灯光明亮的屋子。她定了定神,面带娇羞,抬头正准备去解赫连逸的衣裳,却见他坐在了桌子后方,面前放着宣纸和毛笔,再看,身后一排排的柜子上罗列着一排排书籍。扫视一圈,不见床榻。
赫连逸见她愣在那里,命令道:“容儿,你愣着做什么?快来研墨啊!”
“啊?”薛容月恍惚了一下,揉了揉耳朵,走到桌子旁,问,“王爷刚刚唤我什么?”
“容儿。难道你不叫这个名字?”赫连逸挑了挑眉,指着她的腰,道,“你这荷包上不是绣了一个‘容’字吗?”
薛容月低头扫了一眼,拿起荷包看了看,呃……这是本命年时大娘送我礼物,记得当时入宫时找不见了,如今还能看见它,真让人欣喜。
赫连逸拿着毛笔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快研墨。”说完,他皱了皱眉,这丫头今日好生奇怪,莫不是记起了什么?
薛容月回过神来,扫了一眼砚台,拿起旁边的砚石摩|擦起来。等等,我不是侍妾吗?那老姑子不是说我夜夜都是被抬回厢房的吗?怎么成了伺候赫连逸笔墨的丫头?说起来,这砚台竟然是次品,他堂堂的皇子,用端砚才配得上身份吧。抛开身份,这下笔书写自然是端砚最好的,他不会买不起,除非……
“你在想什么?”赫连逸冷不丁问一句,薛容月的手一滑,砚石险些落地。她眨眨眼,摆出一副笑脸,问:“王爷这是在写些什么?”
“哦?往日里本王求着你看你都不屑,今日怎么倒是问起来了?”赫连逸头也不抬地说。
这话让薛容月有些傻眼,之前的我是这副脾性?她吐吐舌|头,道:“是吗?王爷啊,话说我进府有多久了?”
赫连逸没有理会,低头继续写着。她偷偷瞄了几眼,可他写的字极小,根本看不清楚。这个赫连逸写什么还神秘兮兮的,不想被人看就不要让我来研墨嘛。上一世整天对着你这张冰山脸就算了,这一世还这副样子,真让人不爽。说到这里,该不会自打我进府,他就夜夜让我来研墨吗?呵,本小姐生的倾国倾城,你竟然……行,你赢了赫连逸。不过这样也好,让我想想啊,我记得大娘说过我十四岁那年突然失踪,寻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后来被一个富贵公子送了回来。然后就大病了一场,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那既然我现在在王府,听老姑子说是被赫连逸带进府中的,又唤容儿。那我这一世还是不是薛家小姐啊?还是说我就是个失忆的小丫头?不行,得赶紧摸清楚着这些情况,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良久,薛容月感觉手腕酸痛不已,她瞅了一眼赫连逸,见他手握毛笔,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宣纸,孜孜不倦地写着,右手边还堆了几张宣纸,上面压了跟未染墨的毛笔。哎,这赫连逸是不是不知“累”这个字如何写?怪不得老姑子说每夜我都被抬回厢房,想想我这副小身板,定是研墨研的筋疲力尽,爬都爬不回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