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人虽然闹腾,但是?清净的地方还是?有的。”王雪宁偏头想了想,目光一亮:“花园东角有一株秋海棠,此时开得?正?,我领你们过去。”
走了大约半刻钟,果然看到了一株高大的秋海棠,一半白花,一半红花,甚是?新奇。王雪宁解释:“这里本?来种了两?株,一白一红,大约是?离得?太近,渐渐合到了一处,变成一株了。”
紫电摆?棋盘和香茶,垂手立在一旁。梁曼语和俞婉言相对而坐,安静下棋。才看了一会儿,王雪宁就站不住了,东张西望。梁曼语眼眸一弯:“小寿星,知你喜欢热闹,别拘在这里了,玩去罢。”
“成,那你们有事就差丫头去找我。方才我见几个人踢毽子,都不是?雪晚那丫头的对手。雪晚可得?意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且让我露一手,杀一杀她的威风。”
“看来你很有把握赢。”梁曼语捻?一颗白子:“姜儿,跟?去看看热闹,回来说给我们听。别是?雪宁吹牛皮,哄我们才?。”
姜儿笑?随王雪宁去了,俞婉言看了一眼浮月:“去问?一问?,有没有桂花糕,有的话,端一碟过来。”
浮月也走了,四周安静下来。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下棋,梁曼语落下一子:“妹妹可还怨我?”
梁曼语要?做贵人了,这是?来试探俞婉言是?否介怀。毕竟嫁入皇家,一点点意外都不能有。俞婉言捏?黑子心里有些空。她与梁曼语,终究也要?隔云藏雾地说话了。
“婉言未曾怨过姐姐,姐姐说哪里的话。”
“那我就放心了。”梁曼语微笑:“往后妹妹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来找我。”
“多谢曼语姐姐。”俞婉言落下一子:“你输了。”
梁曼语微微惊讶,仔细去看棋盘,果然大势已去:“婉言妹妹这般谦虚,还说棋艺生疏,还未一盏茶呢,就赢了我一次。”
“侥幸罢了。”俞婉言吐舌:“再多下几盘,就露陷了。”
“那我可不放你走了,接?下罢,定要?让你露陷才罢。”
两?人目光对上,都笑了。
结果下了三盘,两?人难解难分,互有胜负,渐渐融入棋盘,浑然忘我,连王雪宁什么时候来了都不知道。
“两?位棋友,该起身用茶点了。”
梁曼语吓了一大跳,嗔道:“你这人,怎么悄无声息就来了。”
“是?你们下得?投入,怎么怪起我来了。”王雪宁不满。
“怪不得?我觉得?有些冷,原来是?日头不见了。”俞婉言站起来:“我得?去换身厚实点的衣裳。”
“去我屋子里罢。”王雪宁笑嘻嘻地拉?俞婉言走了。
到了寝居,俞婉言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急急火火来找我,朝我使眼色,是?怎么了?”
王雪宁神神秘秘:“今日夏家赏菊宴,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俞婉言心思一动:“和我两?位妹妹有关?”
王雪宁哪里藏得?住话,一见俞婉言猜?了,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你家二?妹妹在夏府偶遇董秋笛董侍郎,董侍郎居然转脸就请人去你家提亲了,天,这太快了。况且,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董侍郎原本?心仪的是?兰素问?兰姑娘。只是?兰姑娘一时心高气傲,还未松口?罢了。
今日兰姑娘原本?也去了赏菊宴,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接晕了过去,最后是?被人抬回兰家。”
“你妹妹我以?前见过呀。”王雪宁百思不得?其解:“虽说也漂亮,却不是?倾国倾城的容颜,董侍郎就算看上了,也不至于那么急罢。”
王雪宁一溜烟说了一箩筐的话,端起茶盏喝干了,俞婉言却只是?默默??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只见一个小丫头来报:“姑娘,俞姑娘,夫人让两?位去花园里吃茶点。”
王雪宁觑了觑俞婉言,俞婉言笑道:“姐姐的?日子,我自然是?散了才回去。”
“你现在担?中馈,我还以?为你要?回去呢。”王雪宁松了一口?气。
俞婉言笑了笑,戏谑道:“等你嫁过去,我就轻松了。”
王雪宁偏过头去,支支吾吾:“到时候再说罢。”
俞婉言看她害羞,就不再说了。
“呀,你们两?藏在这里说悄悄话呢。”门外露??王雪晚的俏脸:“大姐姐?没意思,只管和俞姑娘说话,冷落了我们。以?后嫁过去,有多少话说不得?,偏偏现在说个没完。”
“你这丫头。”王雪宁站起来,叉腰道:“今儿踢毽子,你输得?不够?”
王雪晚不服气:“等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肯定会得?比你多。”
“拭目以?待。”
俞婉言看两?姐妹斗嘴,?笑之余有点儿羡慕。王家姐妹感情这般?,而她家呢,处处是?算计。
王雪晚挤了挤眼睛:“大姐姐,你未来夫君上门了,你不去门口?看看么?”
“胡说什么?”王雪宁斥了一句。
“不信你去门口?看呗,我可是?听得?真真的,门房的人来报,说俞大公子来了,要?接俞姐姐回去。”
“哥哥来了?”俞婉言也站起来:“我去看看,若是?没什么要?紧的,我就陪王姐姐用了晚膳再回去。”
王雪宁忙道:“他既然来,一定是?又要?紧事,我无妨的,你回去罢。”
“哎呀呀,大姐姐真贤惠。”
王雪宁懒得?理会王雪晚,让清霜??地送俞婉言??门,俞婉言前脚才??门,后脚王雪宁两?姐妹就打了起来,俞婉言苦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径直走了。
门外站?一个英武的身影,果然是?俞融,他的目光,随?一辆远去的马车,久久未曾回转。
那是?梁曼语的马车,他们之前打过照面了?俞婉言走过去:“哥哥,你怎么来了?”
俞融回过头来,挠了挠头:“妹妹,唉,对不住,扰了你们的兴致。”
“是?不是?有喜事了?”俞婉言眨眨眼睛。
“也不全是?。若只是?董侍郎给妙儿提亲的事儿,我不必来。”
俞婉言等?下文,俞融咳了咳:“走罢,我们在马车上说。”
“?。”俞婉言从善如流。
俞婉言的马车素来轻巧,俞融身材高大,一坐上去,显得?空间狭小了许多。俞融也发觉了,转转身子,选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盘坐下来:“半个时辰前,有人去县衙击鼓鸣冤,说你指使旁人,杀了他的姐姐,他姐姐,就是?妙儿原来的贴身侍女,含芳。”
听得?这种消息,俞婉言脑中一片混沌,经历了两?世,她都没有与县衙扯上关系。
“蔓蔓,没事的,我知道不是?你。”一双粗糙温厚的手握住她的肩膀:“蔓蔓别怕。”
俞婉言心头一暖,回握住哥哥的手:“哥哥,我不怕。”
“衙门的人已经在家里了,父亲?说歹说,他们才没有上王家拿人,保存体面。哥哥会陪?你上公堂,分辨清白。等水落石??,哥哥肯定要?把含芳的弟弟狠狠揍一顿。”
俞婉言握紧双手,怪不得?俞婉妙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等?今日。若是?这案子坐实,她就不仅仅是?名声尽毁,连性命都会搭上。而俞府,原本?有陶氏暗害主母在前,现在又??了杀人犯,会受到种种非议。除了执意要?娶俞婉妙的董秋笛,还会有谁上门提亲?
竟是?连父亲,俞府,乃至亲妹妹俞婉湘都一并毁去。俞婉妙啊俞婉妙,你真是?狠毒更胜以?往。
回到俞府,果然有几个板?脸的衙役在等?他们。俞行敏一脸忧愁地走过来,刚唤了一句:“蔓蔓。”就被俞婉妙扶到一边:“爹,姐姐一定是?冤枉的,您放心。”
俞婉言没有忽视俞婉妙眼中的得?意,她瞥了一眼俞婉湘,俞婉湘目光游离,一张脸儿毫无血色,神思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这样的亲姐姐,令俞婉湘感到害怕了罢?
“俞姑娘,有人鸣冤,你跟我们走一趟罢。京兆尹大人还在府衙等?我们呢。”
“我和蔓蔓一同去。”
官差张了张嘴,手里猛然被塞了一块银子,改了话头:“也罢,俞校尉看?,也可以?让俞府诸位安心。”
俞婉言笑了笑:“不敢耽误官爷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去衙门罢。”
官差诧异地看了俞婉言一眼,如此坦荡,莫非真是?冤枉的,或是?有人撑腰,不担心后果?
哼了一声,官差率先??门。可惜我们京兆尹大人是???了命的铁面无私,有再大的靠山,也是?无用。
俞婉言转身,就听得?身后俞婉妙轻声说:“姐姐到了公堂之上,尽管挺直腰板,管它?什么冤情呢。”
这话,倒像是?坐实了俞婉言有靠山,官差皱了眉头,催促一句:“俞大公子,俞姑娘,快走罢。”
俞婉言淡淡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京兆伊白大人是???了名的公正严明,铁面无私。有冤无冤,白大人自有论断。”
“是?妹妹多嘴了。”俞婉妙隐在俞行敏身后,轻声一笑。
在场的人忽地觉得?这笑声像一根羽毛,在心里划了一道,痒痒的。俞婉言收敛心神,扫除这异样之感。
俞婉言才??门,就有人聚拢过来,??的人家来了官差,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指指点点的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从暗处悄悄离开,往仁和堂报消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蔓蔓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