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夜

社会上对beta的评价默认为任劳任怨的打工人,甚至洗脑到连beta自己都要这么认为了。春旸眯着眼睛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看了眼大早上把她叫到打高尔夫球场的陆域和在一旁丝毫不受影响,拿着她外套站得笔直的穆野,可去他大爷的吧。

“这么冷的天你最好给我一个折腾我出公司的合理理由,”她坐着敞篷旅游小电瓶车停到陆域面前,面上满是不悦,“别说跟我显摆球技,不然我会打你”。

陆域穿着米白色的休闲西装,双脚站开,眼睛瞄准远方一点之后,用杆大概找好球,转身挥杆,高尔夫球就以沿着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进洞。

“当然不是,”看到球进洞的位置,陆域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远处的山层林尽染,修剪过的草坡连绵不绝,加上没有云视野更加开阔,“这里景色不错吧,属于我们了,下午签合同。”

这个高尔夫球场位置很好,离市中心不算太远,是改造成度假山庄的绝佳位置,最主要的是陆域想在这里建航线公交的实验站点,这样就不止拥有悬浮器的有钱人才能到达浮岛,还可以将地上与天上穿成一站式航线,扩展业务到平民阶层。

“那个一直想靠这个宰你一把的李总居然同意了?”春旸下了车,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接过陆域手里的球杆,她并不会打,球童把球放好之后,全靠运气去击球,自然没有飞多远。

高尔夫球场管理养护费用很高,光修剪草坪和水费就是一大笔消耗。但是他一直在跟陆域说这是在生态保护区内,政府有文件不让轻易转卖,加上之前她爸插了一脚让事情遇到了阻隔,现在陆谵城去世了,陆域将继承aviary的消息满天飞,阻力小了不少,她就又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陆域走上前扶着她的手腕调整姿势,比了个手势,“嗯,而且是这个数。”

“这比他提的少了十个多亿啊,他受什么刺激了?”春旸有点吃惊,“啧,又没进。”她对打球没什么兴趣,见打不好就开始沿着坡下到湖边散散步,能在A城找到这么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属实不容易。

浮岛的休闲娱乐产业这两年发展快只要人们感到新鲜稀少的缘故,等过段时间新鲜劲消失那么集团发展就会遇到瓶颈,终归是要回到地上,aviary在酒店方面是行业翘楚,趁机发展可以说陆域是为了今后在做打算。

“他最近的那个赛马场经营不善,继续投入资金进几匹新马,而这个高尔夫球场的地当年的下来的也不算干净,走后门找了关系不说,当时审批的内容是郊野公园,现在却成了高尔夫球场,还整天跟我提生态,呵。”

陆域不屑地笑了一下,春旸走在她身边,“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是从哪得到的。”

“一个有点想法的傻子,这会涉及到另一项投资,这是他给我的定金。”陆域指的是冉岫,话题一转,“前两天我看到敖翎了。”

“唉?他身边最近又是哪个小明星?不知道我看没看过演的戏。”春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掩盖不住难受与酸楚。

“.…..”陆域看着好友这幅样子,有些心疼,安慰道,“谁知道了,反正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子,而且还都没你好看。”

春旸被她的说法略微逗笑了,“得了吧,你这个脸盲的话可不能信。”

陆域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脸盲,但每次宴会她私下和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这谁?找我来干吗?再加上表情少,业内的人都以为她高冷不好说话。

其实她心很软,知恩图报,对她好就一定会被记住,想接近并不困难。

在十年前高中时稍微帮过她,居然一直能交往到现在……

“对了,你把那个omega弄家去了?”春旸突然想起昨天在家健身时屏幕里跳出的新闻,“就因为这个公关部好像临时加班了。”

“嗯。”陆域打开手环,到处平面图,对一些点进行标记,“不行吗?”

“说来也怪,你出这样的绯闻股价居然还上涨了,这个世界对alpha可真是宽容。”

“不是因为alpha,而是因为我这张脸吧。”陆域挑起一边唇,颇为自恋地说道。

“啧。”春旸唾弃地咂了下嘴。

陆域知道主要是她还没结婚,不涉及道德伦理的问题,找了个看起来非贵族的omega,一定上满足了平民对总裁的幻想。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八卦怎么发展,而且和江株叶传出这种新闻并不令她讨厌。

“不过这个omega可不简单,就是个外表娇艳的食人花,被你爸领养三年,就和你爸联手把当年暗算Bird公司的人全部拖垮吞并,最惨的还弄了个家破人亡。”春旸想到查到的东西,就开始为陆域担心,“没过几年你爸又去世了,他分得大笔财产,别你自以为养了个听话的宠物,最后反被咬一口,失财事小,失命事大。”

前段时间,检察院内部熟人偷偷吐露给陆域消息,陆谵城的死因存疑,在骨灰中发现了慢性致死的残余药物,怀疑是中毒身亡。

因为还不清楚和拥有明确证据,所以还不好下结论,现在遗产继承这边一直没结案,上周,陆域和梅郁在陆家老宅接受和解调停,因为老宅留给了陆域的母亲,所以她要求梅郁在这个月底前搬出去。

那个在人前一直装作小白花,隐忍温顺的女人,撕掉了假面,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我爱了他将近三十年,一直矜矜业业侍奉他,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凭什么?”

“你都离开家几年了,报过养育恩吗?叫过几声爸爸,怎么就好处都是你的?”

“我不离开这个房子!是我的!它是我的!!!”

“……”

陆域手里拈着根烟,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发疯,甚至视线越过她,看着远处的雕花楼梯。

这间老宅从她出生以来好像就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因为家具都是古董,所以人们在里面时都是小心翼翼地,说话都不敢大声,陆域记得四五岁时,在那个楼梯上不过跑了几步,就被是alpha的奶奶训斥没有教养。

钱有魔力,能让一个正常的人发疯发狂,能被锁住脖子束缚其中还甘之如饴。

“……你有疑问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了半天,“可以下地里找他问去。”

“!”梅郁听到她这么说,抄起茶杯就朝她扔了过去,穆野赶紧徒手接住,滚烫的茶水烫的他手背一片发红。

梅郁把旁边的公办人员和律师都吓了一跳,依然给她的身上留下了茶渍,陆域握着他的手腕看了一眼,命令他去拿冷水冲洗,然后冷笑了一下,“啪。”毫不留情一巴掌抽在了梅郁的脸上。

这么多年,她早就想打她了。

当年耍手段小三上位,让她妈和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现在又在这里装作女主人的样子看着就心烦。

被打的人脑中嗡嗡作响,倒在沙发上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自认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陆域的长辈,没想到她居然会动手。

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从陆域身上的威压,S级的alpha说不得,惹不起。

“你敢打我?”梅郁缓了半天,才回过来神,颤抖着嘴唇说出这句话。

陆域抬了下眼,把烟按到烟灰缸里掐灭,又举起了手,吓得梅郁闭上了眼,以为她又要打她。

可陆域只是抚了下被她打红的侧脸,然后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平淡的威胁道,“有什么不敢的,被赶出家那两年我什么没做过?要不要我们算算旧账?”

比如,为什么她爸给的抚养费一分钱也没到她手,为什么她每次来陆宅都被拒之门外

她为了能给她妈买得起治病的药物和抑制剂,最后豁出命去做了赏金猎人,当时捡到的一个孩子也被迫送走……

陆域突然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灵光一闪又转瞬消失。

“暴力反对!”一旁的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女检察院官伸手制止她,看起来应该还是个新人,虽然味道很淡,但陆域还是看出她是个alpha,“有话请好好说,这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在其他人都瑟瑟发抖的时候,裴柊生一脸正气地跟陆域说话,“我们在这里代表了法律,请您约束您的行为。”

陆域弯起嘴角,坐回沙发,“虽然不解决任何问题,但是我爽啊。”梅郁仿佛夺回呼吸一般喘着气,“检察官小姐难道没有因为生气而动手的经历吗?”

她有。

裴柊生前两天还揍了几个校园霸凌的高中生,为此还停职了几天。

“……但我那是正当防卫,你这是先动手的。”她的脸鼓起来,视线飘到别的地方。

陆域觉得小姑娘很可爱,乌黑发亮的头发和稚嫩的脸蛋让她想起了家里那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宠物,“她先拿茶泼我了呀。”

她好奇她会怎么答,会不会说应该泼回去这种话。

“那您可以先报警,然后我们会根据她的行为对她进行相应的拘留、罚款等处分……”裴柊生认认真真的回答。

梅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裴柊生成功把陆域逗笑了,“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下次就这么做。”

她从西服内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裴柊生,“有趣的检察官小姐,希望以后还能见面。”

*

离开陆宅前,她让李叔带她看看江株叶之前住的地方,据他所说,陆谵城活着的时候他还能住在西院的客房里,陆谵城一去世他就被梅郁赶到了阴暗的,下人们现在都不住的房间,因为那里条件实在太差,所以江株叶搬去了宿舍,结果差点发生意外。

那个房间狭小背阳,就算江株叶受的了,他的那些颜料和工具也会因此发霉长毛,他替陆家赚了这么多钱,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待遇。

他还有些东西留在这里,陆域叫人收拾收拾搬走,在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幅压在桌子玻璃板下面的画,就算陆域脸盲,但也不会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

那是陆域的AFI刚成立的剪裁仪式上穿过一条黑色天鹅绒的拖地人鱼尾连衣裙,画中正在红毯台阶一步步往上走。

算来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他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关注自己?

在画的背面,有一行字迹隽秀的手写小诗,“要是我有锦绣□□,

交织着金和银的光彩

……

我愿把它铺在你脚下,

但我穷,只能有美梦,

轻点踩,因为你踩着我的梦。”

陆域看着画发呆,梅郁在不远处,阴阳怪气地对她说,“你们父女俩都被一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他可真是好手段。”

她把画收起来放到包里,用眼神说了句那是你丑,表情就跟没听到似的,踩着高跟鞋踏出屋子准备往外走。

梅郁被她的反应给激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以为你能一直得意,你们陆家都是短命鬼,我看你能还多活几天。”

“你这么咒陆家,就不包括你儿子?”陆域不屑地笑了一下,“还是说,他根本不是陆谵城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