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我死了

清晨,那第一束暖黄的骄阳刺破那悠悠软软的云层洒在了大地上,精灵似的在枝头、田地上起舞,唤醒了尚在沉睡中的人群与鸟兽。

那羽毛丰满显得有些肉嘟嘟的鸟儿已经活跃的竞相吟唱,活力满满的模样叫人也跟着轻松欢快起来。

温晚就是伴着这一声声清脆的鸟叫醒来,她还记着昨日时临答应了什么,眨巴着眼先感觉了下小腹的确没有胀痛之后,顿时笑弯了眼。

那个不痛,一身轻松!

于是温晚开心的多喝了半碗红枣粥。

等时临下朝回了将军府,温晚已经梳洗穿戴好,笑盈盈的坐在秋千上桃花眸里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她背后的墙角开着大簇的月季花,粉黄交织、枝叶翠绿,却没有任何一朵能够比得过她。

见她精神了许多,时临也跟着高兴,随他一同过来的陆星烙也放松了许多。

这几日总见着他们爷一副沉郁的模样,搞的他都有些紧张。

时临走过来,“早膳用了?”

温晚忙点头,迫不及待的说:“我好了!”

说到做到,时临扭头给了陆星烙一个眼神,对方给温晚见完礼后就颠颠的离开了。

满心期待的温晚这时才突然想起还有件事。

她落脚拉住晃动的秋千,“那姨娘以后住在哪里?”

“我在城外给她找了地方,放心吧。”

因为上次温晚被惹哭,时临就对花姨娘的印象差了许多,但处事上还是很稳妥的。

不然小姑娘又会担心。

温晚心底是有些遗憾的,可也知道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问:“那我以后能去看她吗?”

“当然,想去就去。”

时临在躺椅上伸直了长腿晃呀晃,眯着眼看着上空的湛蓝,“你想去哪都可以,记得回来就行。”

怎么都好,就是不能让他独守空房。

不知这话哪里取悦了温晚,小姑娘笑的又软又娇,花蜜一样的甜,让过路的蝴蝶都迷了眼,围着她打转。

温晚也是个孩子心性,竟也跟蝴蝶玩起来了。

你往上飞飞、我跳跳摸你,那活泼的模样,别说薛嬷,连香晴几个都带上了老母亲一样慈爱的微笑。

只可惜,那洁白的小蝴蝶是个傻的。

往哪飞不好偏偏要去找眉眼含着浅笑、看着很好相处的时临。

然而,它刚扑闪着翅膀飞过去,时临虚晃的伸了下手...

温晚:笑不出来。

秀了一下身手的时临还很得意,半露着小虎牙笑的骄傲,“来啊,给你。”

温晚小心的问:“它还活着吗?”

时临感受了下,耿直的说:“活着,但应该是残了。”

温晚当即鼓起了腮帮子,“我不要了!”

她是享受扑蝴蝶的乐趣,又不是非要把它攥在手里。

“活着呢,别害怕。”

时临还以为她是胆子小,不敢碰死物,慢慢的伸开了握住的拳头,献宝似的往前伸了伸,“看,没骗你吧!”

温晚伸头看了一眼,心道你还不如骗我呢。

身上的鳞粉都落了一手,翅膀蔫搭搭的哪还有刚刚的活泼劲。

小蝴蝶你太惨了,下次不要来招惹这个坏家伙。

时临看了眼她的表情,“真不要?”

温晚头摇成了拨浪鼓。

时临瘪了瘪嘴,走过去边把小蝴蝶放在树叶上边嘟囔:“说变就变。”

刚刚像个小松鼠似的跳啊跳的抓,都给她逮住了又嫌弃不要了。

唉,小姑娘可真难懂。

温晚刚要回去荡秋千,小脑袋立刻扭回来,“说什么?”

时临默了默,“我说星烙这小崽子怎么还不回来。”

温晚:“......”

你数数你上下两句的字数一样吗。

等星烙小崽子回来的时候,俩人已经又和好了,时临在躺椅上打盹,温晚就挨在一边偷偷的给他编头发,好不温馨。

陆星烙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了。

香晴离他最近,他皱着眉、耷拉下圆圆的脸蛋,眨巴着鹿眼跟她求救。

像个带褶子的白皮大包子,就是不知道什么馅的。

她抿着唇笑了下,伸手往里指了指,示意他快去。

他们的小夫人可要等不及了。

许是因为是家中长女的原因,香晴年纪比连翘小,但身上气质沉稳,做事也比连翘更靠谱些。

陆星烙很信她。

他抬步走了进去,“爷、夫人,都弄好了。”

时临显然没睡着,鼻音沉沉的应了一声,温晚就比他兴奋多了,一个没控制住力道就揪下了时临两根头发。

“嘶——”

他睁眼,抬手揪了下她头上插着花的发髻,“报复我呢?”

温晚就笑,耍赖一样的起身拉他,“咱们快去吧!”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时临顺势起身,搂住她,气势汹汹,“走!”

怕她累了还会不舒服,时临已经叫人把大红牵了出来。

它也是灵性,许久不见温晚也不陌生,反而亲昵的自己凑过来想舔舔她嫩嫩的脸蛋,被时临伸手推到了一边。

“找你媳妇去。”

温晚也不是很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吃一头马的醋。

她无奈的摸了摸可怜兮兮的大红的毛,就被时临给抱了上去。

他很乐意享受二人世界,摒弃了众人后,慢悠悠的带着温晚上了街。

今儿日头虽毒,但胜在有风,倒也没那么难熬。

正走着,温晚突然想起件事,回身问:“我待会是不是得哭啊?”

亲娘死了,二人又不是深仇大恨,于情于理都会哭的吧,可是她现在心里可是快活死了,哪里能哭的出来。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这个反问她是没法接。

嘟了嘟嘴,温晚又重新坐直了,算了,水来土挡吧。

她是安静了,时临却因为刚刚那不过脑子的反问提起了兴致,戳戳她的纤腰问:“我死了,你哭吗?”

温晚几乎被戳到了命门一样,立刻出声:“呸呸呸!”

时临关切的探身:“吃到虫子了?”

温晚瞪圆了眼睛,语气也凶,“将军别瞎说!不吉利!”

他不信这个。

时临耸了耸肩,还是服软的露了个笑,“好好,以后不说了。”

可即便如此,温晚还是又气又慌,她听不得这些。

若几个月前说这个,她肯定淡然的像寺中僧,生死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现在她是真的受不了。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时临还以为这茬事结束了,过了拐角却又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抬起了头。

“我要比你先死。”

很自私的念头,可她没有时临那么坚强,没法活在没有他那全心疼爱的世上。

这下时临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提的时候她会不高兴。

他没轻没重的揪起她小脸蛋上的软肉,咬牙催促:“快,自己呸!”

温晚红着眼照做。

时临心疼又无奈,“我随口提的,还当真了。”

温晚就看着他,不说话,右脸一块红红的印子,有些显眼。

他上手轻柔的摸了摸,觉得有些事得跟她说清楚。

“晚晚,你不能这么依赖我。”

他拉着大红走到了墙根,认真的看尽她的眼底,“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想过的日子,就算没了我也应该过的一样好。”

温晚不说话,抓紧了他的衣袖。

时临叹了口气,用空出的手揉揉她的脑袋,温声说:“不是说我不陪着你,是想你能够更独立些,我比你年长五岁,很大可能会先你一步,那到时你怎么办?”

“上吊。”轻飘飘的一句,差点没给时临气死。

他一下拍在她的小屁股上,“又瞎说!少看点闲书,还学会殉情了?”

不疼,但温晚还是愣了愣,瘪着小嘴尽是委屈。

这是个不能打不能骂的宝贝。

时临深吸口气,不容置疑的说:“以后你不许再赖在家里了,白日给我出去玩,想去哪去哪,不到天黑不许回来。”

小小年纪这么个念头可不行。

天底下那么多花花绿绿,她满脑子却都是殉情,实在是让他心尖颤,一瞬间都想学过去昏庸的皇帝寻找不死仙丹了。

温晚赶紧自己眼泪要憋不住了,把脸埋进他怀里,糯声控诉:“太霸道了。”

她不想出去玩,就想天天跟着他。

时临拍拍她的背,愣是没改口,赶着大红继续往前。

二人到了温家时,守门显然有些惊慌,但又不敢拦,只得苦着脸眼睁睁的放他们进去了。

清芷院着起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可烟味依旧浓郁不散,还未靠近就能清晰嗅到,可见火势之猛烈。

本来就被这无名大火弄得焦头烂额的温大人,听见抄小道赶来报信的守卫的话,更是急的挠头。

他是想把二人拦下的。

温大夫人却是乐见其成,见状赶紧上前劝:“纸包不住火,瞒下去只怕更会让晚晚心生怨恨,老爷三思。”

时临算准了会有这出,特地搂着温晚加快了脚步,于是温大人还没想好怎么办,二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

被刚刚那‘死不死’闹的,温晚的情绪不是很好。

眼眶红红、唇角也跟着垂了下去,一副伤心又呆滞的模样。

现下瞧着倒也是应景。

时临沉着脸扫了一圈,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温大人脑子就俩字——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晚晚成长型,被娇宠着长大,却又被至亲的人漠视,争不过抢不来才有了之前的淡然的性子。

之后有了时临,她知道自己可以被包容被疼爱,依赖的心自然就上来了。

不过放心,再小的崽崽也会独立的。

晚晚也是,将军会是个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