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第一束暖黄的骄阳刺破那悠悠软软的云层洒在了大地上,精灵似的在枝头、田地上起舞,唤醒了尚在沉睡中的人群与鸟兽。
那羽毛丰满显得有些肉嘟嘟的鸟儿已经活跃的竞相吟唱,活力满满的模样叫人也跟着轻松欢快起来。
温晚就是伴着这一声声清脆的鸟叫醒来,她还记着昨日时临答应了什么,眨巴着眼先感觉了下小腹的确没有胀痛之后,顿时笑弯了眼。
那个不痛,一身轻松!
于是温晚开心的多喝了半碗红枣粥。
等时临下朝回了将军府,温晚已经梳洗穿戴好,笑盈盈的坐在秋千上桃花眸里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她背后的墙角开着大簇的月季花,粉黄交织、枝叶翠绿,却没有任何一朵能够比得过她。
见她精神了许多,时临也跟着高兴,随他一同过来的陆星烙也放松了许多。
这几日总见着他们爷一副沉郁的模样,搞的他都有些紧张。
时临走过来,“早膳用了?”
温晚忙点头,迫不及待的说:“我好了!”
说到做到,时临扭头给了陆星烙一个眼神,对方给温晚见完礼后就颠颠的离开了。
满心期待的温晚这时才突然想起还有件事。
她落脚拉住晃动的秋千,“那姨娘以后住在哪里?”
“我在城外给她找了地方,放心吧。”
因为上次温晚被惹哭,时临就对花姨娘的印象差了许多,但处事上还是很稳妥的。
不然小姑娘又会担心。
温晚心底是有些遗憾的,可也知道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她问:“那我以后能去看她吗?”
“当然,想去就去。”
时临在躺椅上伸直了长腿晃呀晃,眯着眼看着上空的湛蓝,“你想去哪都可以,记得回来就行。”
怎么都好,就是不能让他独守空房。
不知这话哪里取悦了温晚,小姑娘笑的又软又娇,花蜜一样的甜,让过路的蝴蝶都迷了眼,围着她打转。
温晚也是个孩子心性,竟也跟蝴蝶玩起来了。
你往上飞飞、我跳跳摸你,那活泼的模样,别说薛嬷,连香晴几个都带上了老母亲一样慈爱的微笑。
只可惜,那洁白的小蝴蝶是个傻的。
往哪飞不好偏偏要去找眉眼含着浅笑、看着很好相处的时临。
然而,它刚扑闪着翅膀飞过去,时临虚晃的伸了下手...
温晚:笑不出来。
秀了一下身手的时临还很得意,半露着小虎牙笑的骄傲,“来啊,给你。”
温晚小心的问:“它还活着吗?”
时临感受了下,耿直的说:“活着,但应该是残了。”
温晚当即鼓起了腮帮子,“我不要了!”
她是享受扑蝴蝶的乐趣,又不是非要把它攥在手里。
“活着呢,别害怕。”
时临还以为她是胆子小,不敢碰死物,慢慢的伸开了握住的拳头,献宝似的往前伸了伸,“看,没骗你吧!”
温晚伸头看了一眼,心道你还不如骗我呢。
身上的鳞粉都落了一手,翅膀蔫搭搭的哪还有刚刚的活泼劲。
小蝴蝶你太惨了,下次不要来招惹这个坏家伙。
时临看了眼她的表情,“真不要?”
温晚头摇成了拨浪鼓。
时临瘪了瘪嘴,走过去边把小蝴蝶放在树叶上边嘟囔:“说变就变。”
刚刚像个小松鼠似的跳啊跳的抓,都给她逮住了又嫌弃不要了。
唉,小姑娘可真难懂。
温晚刚要回去荡秋千,小脑袋立刻扭回来,“说什么?”
时临默了默,“我说星烙这小崽子怎么还不回来。”
温晚:“......”
你数数你上下两句的字数一样吗。
等星烙小崽子回来的时候,俩人已经又和好了,时临在躺椅上打盹,温晚就挨在一边偷偷的给他编头发,好不温馨。
陆星烙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了。
香晴离他最近,他皱着眉、耷拉下圆圆的脸蛋,眨巴着鹿眼跟她求救。
像个带褶子的白皮大包子,就是不知道什么馅的。
她抿着唇笑了下,伸手往里指了指,示意他快去。
他们的小夫人可要等不及了。
许是因为是家中长女的原因,香晴年纪比连翘小,但身上气质沉稳,做事也比连翘更靠谱些。
陆星烙很信她。
他抬步走了进去,“爷、夫人,都弄好了。”
时临显然没睡着,鼻音沉沉的应了一声,温晚就比他兴奋多了,一个没控制住力道就揪下了时临两根头发。
“嘶——”
他睁眼,抬手揪了下她头上插着花的发髻,“报复我呢?”
温晚就笑,耍赖一样的起身拉他,“咱们快去吧!”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时临顺势起身,搂住她,气势汹汹,“走!”
怕她累了还会不舒服,时临已经叫人把大红牵了出来。
它也是灵性,许久不见温晚也不陌生,反而亲昵的自己凑过来想舔舔她嫩嫩的脸蛋,被时临伸手推到了一边。
“找你媳妇去。”
温晚也不是很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吃一头马的醋。
她无奈的摸了摸可怜兮兮的大红的毛,就被时临给抱了上去。
他很乐意享受二人世界,摒弃了众人后,慢悠悠的带着温晚上了街。
今儿日头虽毒,但胜在有风,倒也没那么难熬。
正走着,温晚突然想起件事,回身问:“我待会是不是得哭啊?”
亲娘死了,二人又不是深仇大恨,于情于理都会哭的吧,可是她现在心里可是快活死了,哪里能哭的出来。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这个反问她是没法接。
嘟了嘟嘴,温晚又重新坐直了,算了,水来土挡吧。
她是安静了,时临却因为刚刚那不过脑子的反问提起了兴致,戳戳她的纤腰问:“我死了,你哭吗?”
温晚几乎被戳到了命门一样,立刻出声:“呸呸呸!”
时临关切的探身:“吃到虫子了?”
温晚瞪圆了眼睛,语气也凶,“将军别瞎说!不吉利!”
他不信这个。
时临耸了耸肩,还是服软的露了个笑,“好好,以后不说了。”
可即便如此,温晚还是又气又慌,她听不得这些。
若几个月前说这个,她肯定淡然的像寺中僧,生死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现在她是真的受不了。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时临还以为这茬事结束了,过了拐角却又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抬起了头。
“我要比你先死。”
很自私的念头,可她没有时临那么坚强,没法活在没有他那全心疼爱的世上。
这下时临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提的时候她会不高兴。
他没轻没重的揪起她小脸蛋上的软肉,咬牙催促:“快,自己呸!”
温晚红着眼照做。
时临心疼又无奈,“我随口提的,还当真了。”
温晚就看着他,不说话,右脸一块红红的印子,有些显眼。
他上手轻柔的摸了摸,觉得有些事得跟她说清楚。
“晚晚,你不能这么依赖我。”
他拉着大红走到了墙根,认真的看尽她的眼底,“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想过的日子,就算没了我也应该过的一样好。”
温晚不说话,抓紧了他的衣袖。
时临叹了口气,用空出的手揉揉她的脑袋,温声说:“不是说我不陪着你,是想你能够更独立些,我比你年长五岁,很大可能会先你一步,那到时你怎么办?”
“上吊。”轻飘飘的一句,差点没给时临气死。
他一下拍在她的小屁股上,“又瞎说!少看点闲书,还学会殉情了?”
不疼,但温晚还是愣了愣,瘪着小嘴尽是委屈。
这是个不能打不能骂的宝贝。
时临深吸口气,不容置疑的说:“以后你不许再赖在家里了,白日给我出去玩,想去哪去哪,不到天黑不许回来。”
小小年纪这么个念头可不行。
天底下那么多花花绿绿,她满脑子却都是殉情,实在是让他心尖颤,一瞬间都想学过去昏庸的皇帝寻找不死仙丹了。
温晚赶紧自己眼泪要憋不住了,把脸埋进他怀里,糯声控诉:“太霸道了。”
她不想出去玩,就想天天跟着他。
时临拍拍她的背,愣是没改口,赶着大红继续往前。
二人到了温家时,守门显然有些惊慌,但又不敢拦,只得苦着脸眼睁睁的放他们进去了。
清芷院着起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可烟味依旧浓郁不散,还未靠近就能清晰嗅到,可见火势之猛烈。
本来就被这无名大火弄得焦头烂额的温大人,听见抄小道赶来报信的守卫的话,更是急的挠头。
他是想把二人拦下的。
温大夫人却是乐见其成,见状赶紧上前劝:“纸包不住火,瞒下去只怕更会让晚晚心生怨恨,老爷三思。”
时临算准了会有这出,特地搂着温晚加快了脚步,于是温大人还没想好怎么办,二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
被刚刚那‘死不死’闹的,温晚的情绪不是很好。
眼眶红红、唇角也跟着垂了下去,一副伤心又呆滞的模样。
现下瞧着倒也是应景。
时临沉着脸扫了一圈,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温大人脑子就俩字——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晚晚成长型,被娇宠着长大,却又被至亲的人漠视,争不过抢不来才有了之前的淡然的性子。
之后有了时临,她知道自己可以被包容被疼爱,依赖的心自然就上来了。
不过放心,再小的崽崽也会独立的。
晚晚也是,将军会是个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