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过来给二位主子斟好热茶,时临拿起抿了口,“明日叫赵管家把人牙子找来,褀风院也该添些人了。”
他向来不管这种事,听他开口提这个,三人还有些惊讶。
时临却觉得满意,他刚刚突然想起往日见到那些高门贵妇身边都是丫鬟奴才一大堆,搞的那主子像是个四肢不全的人一样,恨不得嘴都让别人帮她擦。
他到现在都不太理解那群妇人们怎么想的,可既然她们有,那晚晚也该有才是,没道理她就低别人一头。
夜深。
温晚洗完澡从屏风后出来,就见时临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脑后,右腿搭在左腿上面慢悠悠的晃着。
听见声音,他立刻换成了侧躺,衣领大敞露出那麦色的饱满胸肌和隐约的下腹纹路,温晚看的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却见时临唇角一翘,尖尖的小虎牙半露,压低的声音性感诱人。
他出声:“过来,将军摸摸。”
次日,用了早膳,时临就被傅谨言秘密叫入宫,与此同时,赵管家也带着一排的女子来了褀风院。
温晚坐在石椅上,薛嬷嬷和连翘板着脸像护法的一样站在她的左右,让进来的好奇抬头的女子们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赵管家行了一礼说:“夫人,人都带来了。”
温晚浅笑的点头,贵气又不失优雅:“有劳管家,你先去忙吧。”
薛嬷嬷心底叹息一声,她这个小夫人心还是软乎了些,罢了罢了,大不了自己就多做‘恶人’吧。
被主子温言待着,赵管家自是欣慰的不行,尤其是和时家那对暴脾气爷孙一比,温柔有礼的温晚在赵管家心里简直跟个慈悲菩萨似的。
他又是一礼,接着不发一言的退下了。
有些事,记在心里就行,多为主子分忧解难比千万句吉祥话都好。
脚步声渐渐消失,褀风院恢复了安静,唯有微风轻拂,余下的便是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静了半晌,温晚才缓缓开口:“都抬起头来。”
女子们依言抬头,眼睛却都是低垂着的,一副懂规矩的模样。
要么说赵管家是个会做事的老人呢,他今日带来的女子都是容貌中等,既不会太丑丢了主子的脸,又不会太过美丽抢了主子的风头。
温晚看了最左边的女子一眼:“从你开始,报上名字。”
那女子倒是个大胆的,先是朝温晚一笑,接着不卑不亢的说:“奴婢红玉。”
“奴婢挽香。”
“奴婢明云。”
...
等她们报完姓名,温晚也将她们挨个观察完了,心底也有了数。
“红玉、绿萼、香晴,就你们吧。”
闻言,薛嬷嬷眼底闪过满意,她还以为温晚不会看人,正想着怎么帮忙呢,却不成想她眼神倒是毒辣,挑出的这几个算是这群女子中的上乘了。
红玉和绿萼显然很惊喜的跪地道谢,香晴却有些纠结的抿唇,看了眼身边的含泪的妹妹后,咬牙跪下。
“多谢夫人赏识!只是夫人可否也将我妹妹留下!”
温晚看她一眼:“你妹妹?”
香晴猛拉了香语一把让她也跪下,磕头回道:“回夫人,我与香语乃一母同胞,如今家中只有我姐妹二人,香晴实在不放心她一人离开。”
她俩也曾是富户中被伺候的小姐,可奈何其父误入歧途,倒卖私盐,导致全家遭难,两人也从小姐跌落到现在到地步。
温晚还没开口,薛嬷嬷就一瞪眼,高声训斥:“大胆!这里是将军府,岂容你讨价还价!”
香语瑟缩一下,眼泪顿时掉了下来,香晴却还挺直着背脊,可小脸也是煞白的。
余下没当选上心中遗憾死了的女子们倒是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温晚赶紧开口把香晴踢出去,她们也好有上位的机会!
温晚一直未开口,一双澄澈见底的桃花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们的反应。
香晴听着妹妹的啜泣声,心里又疼又不舍,想起亡母的叮嘱,最终狠下心给温晚磕了个响头:“香语不留,香晴便不留,对不住了夫人,您还是再挑选其他的姐妹吧。”
在将军府伺候着,总比回人牙子那里好上千百倍,这下连薛嬷嬷都有些赏识香晴了。
温晚看着红了眼眶却还强撑着去攥妹妹的手试图安慰她的香晴,柔柔一笑:“倒不是不能答应你们姐妹一同在将军府伺候,只是本夫人想知道,若你二人真的留下...”
不等她说完,香晴发红的眼睛就暴发出熊熊的渴望,直视着温晚一字一句说:“若我姐妹二人留下,香晴一定唯夫人马首是瞻,拿命伺候,绝无二心!”
温晚看着她,又是一笑,接着扭头:“春草也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的春草闻声愣了,大大的杏眼瞪成了小核桃,最后在薛嬷嬷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噗通跪下,温晚听声都觉得疼,她却感觉不到一样,兴奋又激动的高喊:“春草多谢夫人!”
剩下的女子们不情不愿离开,五人跟着温晚进了主屋。
原先的主屋随了时临,没几样摆设,到处都是冷冷的兵器,可自打温晚嫁进来,屋里就变了副模样,库房里但凡爷孙能瞧上眼的全都送了过来,显得屋里富丽堂皇的。
香语四处打量着,眼底浮现深深的羡慕。
春草更是震惊的‘哇’了一声,薛嬷嬷的目光瞬间射了过去,春草后知后觉的赶紧低下了头,做错了事的惊恐样。
其他三人倒是懂规矩,眉眼低垂的很是顺从。
有了个春草吸引注意,主仆三人倒也没看香语的异样,她也很快低下了头。
温晚坐下,柔和的笑问:“春草怎么了?”
春草抬头,看见温晚笑的跟仙女似的,也跟着傻乎乎的笑:“奴婢就是没见过这么富贵的屋子,惊讶!”
她是从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看到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这才没忍住的叫出声来。
温晚又是一笑,倒是个耿直的,也无怪乎刚刚只有她不是幸灾乐祸。
她适时收了笑,面色温柔的说:“红玉、绿萼和香晴,以后你们就在我房里伺候,至于香语和春草,就在院里打扫吧。”
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不过是欣赏香晴而已,至于春草,则更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四人都没意见,倒是香语不甘心的抬了抬头,似是想说什么,可一对上薛嬷嬷的眼神就又给吓了回去,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薛嬷嬷:哼。
温晚将这幕收入眼底,笑容收起,嗓音难得的硬了起来:“我将军府不缺下人,也不养闲人,雇你们来是伺候主子的,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那些个花花肠子,你们还是收起来的好。”
她放缓了的声音带着有恃无恐的骄傲,学着时临那睥睨的眼神说:“毕竟,将军府再找下人容易的很,你们可就不一定了。”
奴才们的生死不过主子一句话的事,尤其是她们这种卖身契都握在温晚手里的,更是如此。
五人这才心神一震,收起了女主人性子温柔好欺负的念头和心中的侥幸,齐声称是。
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温晚也深知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又挂了笑:“当然,只要你们安分守己的用心伺候,将军府也绝不会亏了你们。”
提点完了,温晚又问了几句话后,就让连翘先带她们去熟悉一下环境。
屋内只余二人,温晚看向薛嬷嬷,有些紧张的问:“嬷嬷,我今日...可好?”
一扫刚刚的严肃,薛嬷嬷慈祥点头:“夫人的眼光极好,只是这个香语...”
她没有把话说全,温晚也是懂得,收了几分笑意:“留她不过看中了香晴,若她真的不知感恩,赶出去也罢。”
跟时临说好了不做软包子就不做软包子!她也是有脾气在的!
薛嬷嬷应了声,顺着她的话头说:“夫人放心,老奴会帮您时刻盯着的。”
薛嬷嬷说到做到,在得了温晚的意思后就又把几人叫在一起。
她也不说话,如鹰般锋利的双眼扫着五人,让几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起了鸡皮疙瘩才作罢。
薛嬷嬷冷笑一声:“旁的我也不说了,都仔细着你们的脑袋吧,别做混事,否则别怪嬷嬷我不留情面!”
敲打完了,薛嬷嬷便给她们两个时辰的修整时间,待会再来伺候。
她一走,五个丫鬟才顿时松了口气。
春草拍着胸脯后怕的说:“天底下的嬷嬷都这么可怕吗?吓得我都不敢大喘气!”
她长相本就是所有人里最不出众的,带着乡下野丫头的黑皮肤,唯有一双眼睛灵动无比,倒给她添了点不一样的色彩。
可香语还是瞧不起她的,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不过是沾了她和姐姐的光才被选进来的。
她不着痕迹的翻个白眼,噘着嘴说:“才不是呢,以前我家的嬷嬷就很温柔。”
哪里跟薛嬷嬷似的,像个老巫婆。
可她忘了,温柔只是对于他们这些个主子来的,对于下人,只有严厉和剥削。
香晴不悦的看她一眼,不满说:“以前的事还拿出来做什么?叫人家笑话!”
到底香语还是怕这个姐姐的,哦了一声垂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