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虽然带着一群蒙着眼的人一起上山,但还是速度却并不怎么慢,遇到不好走的地方,裴家的人往往都是直接便被直接架了过去。

孟大当家想着那刚刚和他对峙的小子,心中就有些不得劲,这小子难不成还开了天眼不成?蒙的那么严实,身后还拉着人,竟然都还能走了这般稳当!

其他人走着倒还没什么,只是裴瑜这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身体还没走多远便有些撑不住了。

本就是烈日炎炎,虽然在林中传行并没有在太阳底下那么热,但是到底也是山路难行,更何况还是蒙着眼的,就是穿的鞋也只是绣着精致花样的软底鞋,更是难走了。

裴瑜停下喘了口气,道:“还有多远啊?”

一旁的山匪立刻就接道:“还不到一半吧。”

裴瑜:“......”不知道她现在后悔还来不来的及?

她之所以决定跟着他们上山,确实是有被对方那一锤震到,那一锤下去,估计不管是谁,都得当场去世了。

不过,让她最后决定跟上去的,还是对方表现出来的行事底线和性格,这些人并不是那等泯灭人性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心中自有一条底线。

再说,就是他们是那等泯灭人性的山匪,只要不是无欲无求的人,她也有把握不动武力的全身而退,更何况,她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任何防备和后手的就这样上山的。

只是现在这样的环境显然也不是谈判的时候,想明白了的裴瑜,顿时浑身都散发着郁闷的气息,小脑袋都恹恹儿的耷拉下来。

奚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脚步突然的便停了下来,让还在郁闷紧跟着他走在他身后的裴瑜直接就撞了上去。

“哎呀!”猝不及防的裴瑜便下意识的一叫,摸了摸撞着的额头。

疑惑道:“怎么了?”

奚语气微急道:“没事吧?”

两人同时出声,都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裴瑜:“没什么事,怎么突然停下了?”问着的时候后还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估计都得撞红了,没想到看着挺削瘦的一人,这身板还挺结实。

奚也没想到会这样,抿了抿唇便低声道:“主人,奴背你上去吧?”

裴瑜:“......还是算了,你自己走着也累,更何况还要再加上我。”

孟大当家再次回头的时候就见两人听了下来,不知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当即就不耐烦的大声吼道:“你们俩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快走!”

奚把某人的话当成耳旁风,蹙了蹙眉道:“可是后面还有很长的山路要走,到时候还可能遇见蛇......”

还没等他说完,裴瑜立刻就道:“那就麻烦你了。”

奚的嘴角不甚明显的向上微动了下,当即就在她面前蹲下,道:“主人,您上来。”

裴瑜就着没绑着的左手向前探了探,就触碰了还透着些少年特征还没有完全张开的身体,当即就向着肩膀摸索了过去。

奚僵硬着身体感受着那人的手在他背部滑动,瞬间本就有些不自然的身体直接变成石雕了,直到裴瑜攀着他的肩膀,见他还蹲在原地,才有些尴尬道:“是我太重了吗?”

奚反应过来,立刻就起了身低声道:“没有,很轻,”要再重一些才更好......

裴瑜这才松了口气,她虽然觉得自己不胖,但是难免人家觉得重啊,这要是压的人家起不了身,这得多尴尬啊!

......

山中的一个看着破旧又荒废了许久的小村寨中,一共也不过七八间小木屋,此时落座在最中央也是最大的一座木屋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月月都饿了,哥哥会不会也饿了呀?”一个只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儿,此时皱着小眉头仰着头拉着看着一个穿着麻布衣裳到处都打着补丁面色蜡黄的瘦弱妇人的衣角问道。

那妇人强自笑了笑,安慰道:“月月乖,哥哥很快就回来......”

“哥哥!哥哥回来啦!”那妇人的话还没说完,那小女孩儿像是看见了什么,跌跌撞撞开心的叫着跑了。

那妇人闻言当即就看着一群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前方,当即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向前快步走去。

而裴瑜刚感觉背着她的人站定,便听见了一声欢快又童稚的女童声。

“行了!到了,都解开吧。”

裴瑜当即就解开了眼上的黑色巾带,一睁眼便下意识微微眯了眯眼,片刻才看清她眼前的景象,破屋几间,凶恶的土匪老巢没见着,老弱妇孺倒是不少,此时全都欣喜的围了上来。

“女郎?!您......”刚解开巾带的听竹白露两人便急急的寻找自家女郎的身影,却不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不过,这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此刻裴家所有人都以裴瑜为中心聚集,神色严峻以待。

孟大当家的也看见了他们的举动,但是既然人已经到了他们的地盘,当然也就放松了许多,所以也并没有阻止。

直到从一群老弱妇孺身后走出了一人,现场才安静下来,钟秀看着眼前的这般景象,当即就有不好的预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孟大当家说,一旁的人就快速的接道:“二当家,我们按计划下去打劫要银钱,结果他们说他们是裴家的人。”

钟秀:“......”

这话蠢的,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裴瑜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一身素色长袍,衣冠博带,手拿一柄素色羽扇,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这副模样就是说是个寒门士子恐怕都有人相信,但现在却出现在这土匪窝里?

然而事实却又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相信。

“在下钟秀,字文同,今日都是误会,兄弟们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女郎见谅。”

裴瑜看着行着标准礼仪的二当家,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在人背上,当即就轻声道:“放我下来。”说完才又发现他眼上的巾带还没来得及解开,当即就手指灵活的将其解开了。

奚耳根微动,那吹拂在耳畔温热的气息像是顺着耳朵,直接钻进了身体里,让他浑身都是一震,心上也像是被什么软绵绵的爪子轻轻挠了一把。

只是看着眼前的一众人,立刻便冷肃了脸,厉眸瞬间准确的扫向了之前说话的人。

钟秀看着他,拿着羽扇的手微顿。

刚站稳,裴瑜便淡淡道:“二当家怎知这都是误会?说不定......就是冲着我来的?”

二当家钟秀转眸看向她,笑的温文尔雅:“女郎说笑了,在这河东地界,有谁敢与裴家过不去?这中间应是有什么误会的,钟某定会给女郎一个交代,这烈日当空的,女郎不如先进屋休息休息?”说罢就作势一请。

裴瑜看了他一眼道:“好啊。”只是刚走出一步便发现右手还与奚的左手绑在一处,正要解开的时候,奚便低声道:“奴来吧。”

其他人当然也是看见两人的姿态了,裴家的众人就是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现在在土匪窝里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来。

倒是钟秀见状眸色微深的笑了笑。

裴家一众护卫也是稍稍放了心,总比想象中的要好的多了!孙副统领默不作声的就跟在了裴瑜的另一边。

一众人都跟着往中间的大屋走去,等他们都走了之后,神色还有些懵逼的山匪才道:“二当家的刚刚是不是说他们是裴家的人啊?”

“你儍啊?!二当家就是那个意思!他们就是裴家的人!”

“可,下山之前二当家才说不能招惹得罪裴家的,我们现在却把裴家女郎给绑上山了?”说完就一脸愁眉苦脸的丧气:“完了,裴家不会要带兵来打我们吧?”

听了他的话之后,原本见着他们平安归来的一群老弱妇孺当即也是手足无措神色慌张不已......

钟秀:“请。”

裴瑜看着屋里无比简陋的屋内,中间只有一个缺了一个角的矮桌,和周边看着还挺新的圆木桩子,当即神色自然就随意挑了个树桩子坐下了,道:“二当家可以好好与我说说这‘误会’了。”

见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嫌弃挑剔的模样,钟秀倒是有些诧异的暗自挑了挑眉:“看来女郎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孟大当家的刚坐下便听了这话,当即就诧异的朝她看去。

裴瑜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只道:“二当家请说吧。”

钟秀闻言摇了摇手中的羽扇,不慌不忙的道:“这确实是误会,女郎如此聪慧,想必也知道我们是哪里人了?”

“应州?”

钟秀笑了笑道:“不愧不裴家女郎,果然聪敏,”

孟大当家:“你咋知道我们是应州来的?”

裴瑜听了他话好险没翻了个白眼:“口音并不是短时间就能改的。”就是他们之前在山下说话之时特意用了有些特色的奉州口音,但是只要留点心,并不是那么难发现。

钟秀笑了笑继续道:“前些天刚到河东安邑,因为一点巧合,有一位姓赵的青年男子欠下了我们一些银钱,本来说好的今日就是他来还银钱的日子,只不过他来倒是来了,却不是来还银钱,而是来......”说道这里时,便看了裴瑜一眼。

“赵明?”

正准备卖个关子的钟秀摇着羽扇的手顿时一顿,再次看向他。

裴瑜转过头看向刚刚突然说话的奚,见他此刻眸色冷厉的模样,有些疑惑道:“赵明?”

奚看着她缓了缓表情,只是言语之中的冷意却是丝毫不减:“是赵管事的儿子。”

裴瑜闻言蹙了蹙眉:“赵管事的儿子?你怎么知道的?”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人和她有什么交集,甚至这人她觉得自己挺都没听过,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险,要利用诓骗这些匪徒来置她于死地。

奚:“之前那次听竹汇报事情的时候听见的。”

孟大当家听了顿时就道:“这天下姓赵的那么多?你怎么那么肯定那人就是赵明?”

奚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过眸看向她道:“之前听竹汇报的时候,说了一句赵管事的儿子有些好赌,还有这几日赵管事的行为和他第一日所说的话,所以才有此猜测。”

钟秀闻言眯了眯眼,当即就道:“看来不仅是女郎聪慧,就连女郎身边跟着的人也都不是寻常人啊。”

裴瑜听了他的话倒是仔细的瞧了瞧他,没想到这看着挺正经的一人,这彩虹屁倒是拍个不停。

孙副统领怒喝:“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