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站长为难极了,这位严老一看就身居高位,他不敢随便糊弄,但他也不太想跟他说萨仁的事,这些事了解萨仁的都知道萨仁没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萨仁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听?到别人诋毁自己,肯定忍不住,这事就是胡建华自己找事讨打。
可不了解她的一听?到她当场打人,肯定对她印象不好啊。
江站长思虑两秒,认真道:“老人家,您找萨仁到底什么事?要?是公事您可以跟我说,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如果是私事,您可以到查达分站去找她,不算远,你们又有车。”
严老眼神?犀利,江站长越说越心虚,严老就觉得萨仁肯定是犯了大错,不好说的大错。
可惜了!
严老被救那?天完全没有意识,根本不知道有人用兽医针给自己针灸过。那?两个军医怕担责任也隐瞒了这件事,直到几天前再次复诊才说出来,严老真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是个兽医。
惊讶之后?,也就释然了,他想起翻看小孙女的课本时,上边说人类就是灵长目的哺乳动?物。大概人跟动?物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吧,不管是医生还是兽医,小姑娘救了自己,怎么也得感谢一下?。
可以他现在的身份大张旗鼓的去感谢她,反而可能影响到她,严老的身体出了问题,忙完眼下?这件大事就快退了,所以他决定等忙完了退居二?线再来感谢救命恩人。
谁知道奇山基地的军医居然建议他再找这小姑娘给看看,当时那?个李医生说:“她只看脸色就看出不能按压您的心脏,这一点连上边派来的医学专家都做不到。”
严老以为他是没招了,治不了自己,就把小兽医推出来,可想到做手术要?耽误的时间,他还是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小兽医有办法最好,没办法就回去做手术。
这时知道她已经被撤职了,严老心情复杂,如果小兽医人品不错,他自会助她顺风顺水,否则,给些物质感谢也就算了。
严老没再多?问,跟江站长道别:“好,那?我不打扰了,你们忙吧。”
他说完就上了车,也没回基地,直接住进旗里?的招待所,又安排人去查萨仁为什么会被撤职。
招待所虽然很简陋,但还是有食堂的,中午时严老带着勤务兵过去吃饭,就听?到食堂的大师傅在那?热火朝天的说闲话。
在公家的招待所里?干活的都是铁饭碗,态度真说不上好,还是看严老一看就是个人物,他们这才殷勤了点,没有爱搭不理。
不过也仅限于端茶倒水比较及时,上菜放碟儿?的时候没把菜汤洒出来。严老的勤务兵嫌他们吵,再怎么瞪他们,他们也不理,在那?儿?大话小话的说个不停。
严老倒是听?得很起劲,军营里?可没这种闲话听?。
刚才送菜上来的痩猴子急着问正解围裙的食堂大师傅:“你说的是真的?胡站长被小鬼迷了?”
长相一看就很厨师的大师傅,嗤笑一声:“什么胡站长,他现在什么职务都没有,下?放的。也不是被小鬼迷了,是去东北偷着挖人参时碰上了精怪,据说他把绑人参的红绳拴到自己脚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当时他们五个人套着车去的,到那?儿?大家就分开了,别人或大或小都找到了几只,等他上车时手里?空空的,左右脚腕上都缠着红绳。”
另一个年纪不轻的牧民?大姐好奇地问:“怎么缠脚上了?红绳不是怕人参娃跑了绑人参的吗?”
“就是说啊,他不但没拿回来人参,还疯疯癫癫的说自己挖到了两只大人参,能变参娃的那?种千年大人参,还说要?带回旗里?送给方旗长,让方旗长给他伸冤,给他恢复职务。又骂打他的女干部萨仁是狐狸精,是害人精,说他迟早要?打回来。”
严老本来就是听?个闲话当消遣,听?到萨仁的名字时不由上了心,他们说的不会就是小兽医吧。
那?边的大姐就义愤填膺地说:“就他还想打回来,他有那?胆子吗?我弟弟就在畜牧站,他跟我说以前胡站长在的时候只会吆五喝六,从?来不干事,还把他亲戚安排去后?勤,有什么福利他都得多?吃多?占,毫不客气的拿回家,他还瞧不起牧民?,跟牧民?起过好几次冲突,早就有人想打他了。”
大师傅就说:“对,早就听?说他不是东西了,他就是活该,那?女干部打的好。”
痩猴子就叹口气:“可她也被停职了吧,听?说都打回原籍了,好长时间不在畜牧站。还是说说胡站长吧,他被精怪迷了是怎么醒过来的?他说的那?些话没传到方旗长耳朵里??”
“谁知道呢,反正我就听?说他迷怔了,在车上给人家说他跟方旗长关系多?好,以前有什么瓜葛,然后?就是骂萨仁,我看还是没打服。不过萨仁那?小姑娘也真够可以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到底是牧民?啊,不服就干,打架摔跤样样行。”
严老起身端着自己的面碗坐到了离他们更?近点的位置,那?几个人看着他移位,脸色都不好。
负责打扫的瘦猴子心说这老头儿?怎么吃个饭还换桌子?害他得打扫两张桌子。
不等他阴阳怪气,严老就说:“你们说的那?个人不是被精怪迷了,他应该是中了瘴气,人参长在密林里?,树叶堆积没人处理很容易形成瘴气。”
痩猴子正好奇呢,就顺嘴问:“什么是瘴气?”
“气温过高时,动?物残尸植物落叶腐烂后?产生的有毒气体。”
严老的脸不怒自威,有时候会吓到小朋友,可这脸让他的可信度大幅飙升,所以虽然他说的大家听?得半懂不懂,也还是信了。
爱八卦的人碰见能解疑的马上打成一片,聊了没两句,那?三?个就坐到了严老身边。
还在原来桌子的两个勤务兵对视一眼,有点幻灭,威风凛凛的军长居然跟大爷大婶们一起说起了闲话,就跟街边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一样?
不敢相信,但真的发生了。
严老也没故意套话,萨仁在旗委打人的事传得整个旗无?人不知,大家只见过群众打架干部拉架的,谁见过干部之间打起来的,打人的还是个女干部。
所以虽然过去几个月了,这件事仍旧是旗里?的话题榜首。
舍得来招待所食堂吃饭的人没几个,那?三?个员工也没事干,聊着聊着,严老就把所有事情,还有延伸出的各种版本谣言都听?全了。
然后?他就觉得小兽医是个当兵的料,听?这打人的利索劲,身手也不错,胆色也惊人,而且这种情况下?打了人只是被撤职,不是有真本事就是有后?台。
他们说她以前只是不识字的牧民?,能当上副站长全靠自学,以前还立过功,那?肯定是有真本事,才十八岁,完全可以参军嘛,不晚不晚!
严老心情顿时好起来,把一大碗味道只是凑合的羊汤面全都吃干净了,临走时,那?几个还招呼他以后?再来,一起八卦半小时都成熟人了。
等调查萨仁的人回来,严老听?了一遍,跟刚才听?到的没什么出入,传言虽然延伸出了几个版本,但大家都觉得能逼的一个小姑娘在台上动?手打人,胡建华绝对做了过分的事。
而且他本来就风评不好,没人向着他说话。
严老看看表:“去查达吧。”
他们到的时候萨仁正在看羊呢,羊多?胎也有危险,就算不是多?胎,吃得草料不对了也容易胎死腹中,得随时留意着。
刘队长还是挺有眼力的,一见到严老就知道这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您是?”
“我姓严,麻烦你帮我找畜牧分站的萨仁。”
“哦!找萨仁啊!”刘队长有点慌,这位老人家脸上一点笑模样也没有,他身后?站的那?几位也跟瘟神?一样,一看就是当兵的,车上的人还持械了,这是来找事的吧。
萨仁又惹什么事了?今天她刚去过旗里?,难不成又把人给打了?
刘队长一开始是想利用萨仁,可相处着相处着也就当成了自家子侄,懂事又好学,还聪明?,谁能不喜欢。
刘站长没让人去找萨仁,他先把人让进支部包里?:“先坐,先喝茶!”
他把程支书跟赵医生喊出来陪客,自己赶紧跑去了实验点。
萨仁发现三?胎的母羊粪便不太正常,正想问问大李小李,这只羊的牧草跟饲料有没有配好,就见刘队长急匆匆地跑来:“萨仁,你又惹什么事了?有当兵的来找你。”
“啊?”
萨仁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队长抓住胳膊,只听?他低声说:“你今天去旗里?是不是又打人了?打得重不重?怎么来了那?么多?人,领头的一看就是个师长级别的,你这孩子,到底把谁给打了?
当兵的?萨仁一开始还以为是雷庭州,可一听?师长级别的就知道不是他,雷庭州也很有气质很有派头,不过再怎么看也不像师长。
她不以为然地说:“刘队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到处惹事生非的吗?”
“你不是吗?”刘队长真是操碎了心,“到底有没有打人,你先给我透个气,我才好帮你,正好咱们的实验已经见了效果,这就是功劳,可以将功补过。”
“刘队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真不会随便打人。”萨仁十分无?奈,“走吧,过去看看,放心,真不会把我抓走的。”
她这时想起了自己用兽医针救过的人,难不成是那?位老人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