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见他并?不帮他表妹说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谁知道没一会儿功夫,雷庭州又来了,端着一大碗面,拿着一个大馒头?。
面是给萨仁的,馒头?是给乐煦煦的。
萨仁确实饿了,这碗面面条劲道,卤子鲜香,分外美味,她吃得十分爽口。
乐煦煦今天只吃了早饭,也早就饿坏了,她干啃着馒头?,眼巴巴地?看着萨仁,肚子里的馋虫作祟也只能偷偷咽口水。还不能埋怨表哥,是她自己不肯相认的,人家说了她吊着一条腿,也没有小桌子,在病床上没法吃面。
雷庭州不只送来了面,还送了热水跟胖大海,虽然这胖大海对喊出来的嘶哑没多大作用?,但萨仁知这份情,道了谢就泡着喝起来。
乐煦煦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副站长,这个军官对你可真好,他是不是想追你?”
萨仁懒得答理她,她却自言自语起来:“这个军官真挺帅的,看着脾气也好,又会照顾人,副站长,你是单身吧?我真觉得挺合适。”
萨仁呵呵两?声,真想跟她说别装了更别这么夸你表哥行不行?
她没好气地?说:“闭嘴,能不能反省你今天干的事?,下?次别再犯了?”
“你说下?次,那就是说你还会给我机会了?”
萨仁无奈道:“我是说下?次不管你在哪儿上班,都别这么任性。还有我没说要踢走你,只是觉得你不适合畜牧站。”
乐煦煦又开始眼泪汪汪,萨仁只当没看见,吃饱喝足,和衣躺在行军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出操声吵醒,等?开始拉饭前歌时,有人过来敲门。
萨仁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位领导,她看了眼肩章,两?杠四星,应该是大校吧,师级领导?
乐煦煦的事?居然惊动了大校?还是说这位大校也是跟乐煦煦认识又假装不认识的人?
大校很年轻,也就四十出头?,很和蔼,也很细心,先问伤员醒着没有,合不合适进病房。
等?进来了,他先慰问了乐煦煦,又跟萨仁握手:“听说你带着牧民?一路找来这里?太负责了,畜牧站有你这样?的领导发展一定会越来越好。”
萨仁被这份郑重劲弄得一头?雾水,哪知道这位大校上下?打量着她又说:“你看着不大啊,有二十吗?”
乐煦煦抢着说:“没有,我们副站长才十九。”
其实是十八,萨仁并?没有纠正,大校又问她上没上过学,怎么自学的,在畜牧站里具体负责什么。
萨仁更是奇怪,这位大校也太热情了吧,这些问题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觉得奇怪。
大校问完一幅很满意的表情走了,然后又来一个军衔低点的,这位走了,又来两?个排长。
有些不好意思?进来的,在外边转来转去试图等?里边的人出去时看一眼。
萨仁有点反感,难不成这些当兵的当和尚太久,知道有女孩子在这里就跑来看?就算不做什么只是看看也够烦人的。
乐煦煦也有点奇怪,这些人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来看自己的吗?可怎么感觉他们对萨仁更感兴趣。
萨仁看了乐煦煦一眼:“今天就走吧,把你的腿固定一下?,跟他们借辆车。”
乐煦煦昨天吓得要死又各种挨骂,现在生怕自己被踢出畜牧站,见她肯带上自己,自然没二话。
萨仁刚要去找昨天那个班长借车,雷庭州端着早饭来了,这次算是一视同仁,萝卜素馅包子跟小米粥,一人一个鸡蛋。
“能借你们辆车吗?我想把乐煦煦送去旗里医院,在这里太不方便?了。”
“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们吃完饭我就去送你们。”
乐煦煦听说他要去送,背着萨仁瞪了他两?眼,雷庭州就说:“乐同志,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吗?要不要紧,我去叫医生。”
萨仁心里哈哈直乐,这对表兄妹也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道乐煦煦跟雷庭州挤咕眼是想干什么。
她刚把鸡蛋剥开放到粥里,就听见外边有人喧哗。
“医生呢?快点,严军长晕过去了。”
雷庭州马上冲了出去,萨仁也吓了一跳,这小小营盘居然藏着位军长?这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萨仁没忍住跟了出去,就见几个当兵的半拖半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快步走过来。
医务室的两?名?医生已经迎了上去,扶着老人进了隔壁的病房,老人从萨仁面前经过时她忍不住职业病犯了,把面色呼吸胸部起伏,手的状态跟颜色都观察了一遍。
一定有内伤,还是旧伤,萨仁对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军人十分敬重,不由也跟着担心起来。
乐煦煦在里边问什么情况,她只嘘了一声不让她说话,然后站到隔壁病房前,想看看老人家能不能脱险。
哪想到病人被安排到病床上后,不知是因为体位改变还是什么原因,突然就呼吸暂停了,那两?个医生马上就要做心肺复苏,萨仁赶紧过去说:“他有内伤,没弄清楚伤情前,不能做心肺复苏。”
高个子医生皱眉看着她:“严军长心脏骤停,你是想看他死吗?”
另一个胖点的昨晚没在,他没好气的问萨仁:“你是干什么的?一边待着去。”
雷庭州也在一旁,忙拉她:“你干什么?这里你帮不上忙,赶紧回小乐的病房收拾东西,我马上送你们走。”
军长要是出事?,萨仁他们再没有嫌疑也会被留下?来盘问。
这时高个子医生已经扯开了严军长的上衣,萨仁看见那些伤疤,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说话任由他们误诊误治?她家的医训不允许,她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如果你们按下?去,严军长真就没救了。等?我三十秒,我马上让他恢复呼吸。”
萨仁平时看着温和,可一旦严肃起来或是发怒的时候还是挺有气场的,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三十秒就三十秒,萨仁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闪电一般跑回了乐煦煦的病房里,她从包里拿出那套兽医针,又飞跑了回来。
这时那两?个医生已经反应过来,又要急救,萨仁跑过去拦住,语气坚定地?说:“信我!”
说完她就拿着针往老人胸口扎了过去,兽医针不似中?医惯用?的针灸针,她用?着不太顺手,好在经验十足,倒也扎了进去。
雷庭州看着她自信时光芒四射的样?子,心跳禁不住慢了一拍,不该任由她这么做的,可她那句‘信我’让雷庭州不由自主的就想去相信她。
高个子医生都急了,冲上来要拉开萨仁,却被雷庭州拦住:“已经扎了,就信她吧。”
这叫什么话,万一扎坏了算谁的?
“她可是个兽医!”
刚才跟萨仁聊了半天的大校赶了过来,听见这话都急了。
“谁是兽医?你们能不能治,我已经叫飞行员准备了,马上出发去乌市。”
雷庭州却轻声道:“有呼吸了!”
萨仁又扎了两?个位置,老人的手已经开始动了。
那两?个医生也不敢再说话,直接愣在那里,扎针可以急救吗?闻所?未闻啊。
大校也不喊备机了,不过他看了眼萨仁,也吓了一跳,问雷庭州:“这不是你女朋友吗?”
萨仁正忙着施针,她现在什么也听不到,雷庭州听到了,但他没反驳,一是时机不对,二是他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心里居然有些窃喜。
昨天他跟萨仁在路灯下?站了两?分钟,她就被传成他女朋友了,他解释了两?人之前的渊源,哪想到大家更觉得两?人有戏,纷纷跑来看他女朋友,连副师长都惊动了。
这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乔师长也没纠结,只是明白了高个子医生喊的兽医是什么意思?,畜牧站的可不就是兽医吗?
可眼看着严军长脸色一点点变好,睫毛都开始动了,乔师长欣喜之余,又有点怀疑人生。大概人跟大部分动物结构都差不多?都是皮肉心脏胃跟肠?
不能细想,先把严军长的病情控制住再说。
萨仁头?上开始冒汗了,针太短也不顺手,她操作得很累,等?终于把该走的地?方走完一遍,再看老人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她又把手按在老人手腕上把了脉,这才肯定地?说:“他的心脏骤停是心衰引起的,他的胸部应该有弹片嵌在肋骨中?,因为最近有剧烈运动,弹片移位伤到了心脏,我现在只能控制住,他需要赶紧做手术。”
现在还没有CT设备,想确定弹片位置顺利取出来怕也不容易。
高个子医生呆呆看着萨仁:“你把个脉就知道军长身体里有弹片?”
萨仁指指军长胸口的旧伤,“还有这些,我一开始只看出他有内伤,你们按压心脏反而会加重病情,这才拦住你们,等?看到这些伤疤,我才推测是弹片。”
大校见此也不纠结她是不是兽医了,直接邀请道:“萨仁姑娘,请你帮个忙,你跟李医生一起上飞机,送严军长去乌市。”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萨仁自然义不容辞,她跟乐煦煦打声招呼,就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坐飞机。
乐煦煦已经惊呆了,这些房子都是简易木板房,她自然听得到隔壁的声音,他们副站长居然救了军长?
治羊也就算了,她本就是牧民?还自学过,可急救心脏骤停的人?还判断出军医看不出的问题?这也太厉害了,还有她不会的吗?
谁想到萨仁刚出门就被雷庭州拦住:“你不用?去了,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回旗里。”
萨仁愣了下?:“可严军长真的需要随身看护。”
“放心,老人家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李医生跟冯医生会跟着一起去。”
萨仁听他没再提军长,只说老人家,一想也就明白了,行吧,不去就不去,她回去还一摊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