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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里没有行人,街道的灯光投过隐绰的阴影,不时有车路过,灯光在两人身上掠过,临近零点的夜晚静得只剩下宛如情人间呢喃的微风。

女孩的眼底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漫天星辰,耀眼又迷醉。

安室透一向是理性大过于感性的,曾拒婉拒过她两次,即使现在来看,他也知道无论是从前的格兰菲迪还是后来的铃木园子仿佛都不是跟自己一个世界的人。

他经历过很多的离别,那些在记忆里至今也没有褪色的人,从母亲开始,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

就好像是个诅咒,无论是谁跟他太过亲近就会罹遭厄运。

而他身为卧底,连追忆都是一种奢侈。

然而他又十分庆幸,至少景光和园子都还好好的,一转身就能看得见。

园子胆子有多大安室透是早有体会的,两人交往后她的胆大就更多体现在每次一有机会就要调/戏他,和她喜欢到拿来当了公司标志的向日葵完全相反。

向日葵的花语是不曾说出口的爱,而园子却从来不会隐藏,就连吃醋都要知会自己一声。

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习惯别人直白地称赞他,尽量避免成为焦点,然而他的长相着实有些引人注意,只能在穿着上下功夫,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低调。

不过此时此地,女朋友想偷亲怎么办。

假装不知道是不可能假装的,那当然只好先下手为强。

安室透捉住园子在他脸上作怪的双手,眉眼垂落出柔和的弧度,紫灰色的眼眸看起来比往常更深邃些,映出她近在咫尺的笑脸。

园子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进他眼底就忽然忘了。

那张脸压下来,唇瓣便被锁住。

她就着拥抱的姿势双手圈住安室透脖颈,慢慢踮起脚尖。

许久之后,安室透保持着被园子抱着的姿势,下颌贴在发顶:“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园子不撒手,仰头认真看着他说:“我们五天没见面了,就算每天只给我抱五分钟,算上今天你也该乖乖地被我抱半个小时,还早着呢。”

安室透失笑又有点内疚,无声地收紧手臂乖乖地任她抱着。

他有时候忙起来连睡觉都顾不上,常常是刚闭眼就睁眼,一堆事等着他去做,这几天为了活捉爱尔兰和组织下达的任务根本没办法见面。

园子听见他的心跳,周遭都是他令人安心的气息,想了想说:“你知道我有个姐姐吧?”

安室透点头。

铃木绫子,铃木集团长女,比园子大七岁,性情温柔,和园子感情很好。

“我的父母工作很忙,小时候一直都是姐姐陪我玩,她小时候很爱哭,看起来就跟兰一样很好欺负,力气也很小,不过每次她带我出去玩都会坚持自己背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说背着我的时候就像背着全世界一样。”

园子轻轻地笑起来:“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现在我知道了,就跟我现在抱着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从前她孑然一身,无法理解绫子说的话。

现在她有点明白了,那是一种来自于心里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满足感,只因为眼前的是自己无比珍视的人。

“姐姐去了欧洲游学,等她回来,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好。”

半个小时后,安室透把园子送到了铃木家门外,在园子下车之前他叫住她:“下个周末你就考完试了吧?”

园子解开安全带疑惑地看他一眼:“是的。怎么了?”

安室透:“想带你去个地方。”

“是约会吗?”园子停下动作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确认。

“……是。”

“那就说定了!”园子问都没问他说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下了车朝他挥挥手飞快地跑进家门。

直到她身影在消失在视线里,安室透才转个弯驶离,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是一封邮件。

他迅速查看完,视线定格在邮件内容中“雪莉”这个名字上。

沉吟两秒,他编辑“收到”字样点击发送。

组织新任务,调查雪莉行踪。

安室透发动车子返回住处,刚进家门,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他唇角收敛,顷刻间切换到波本模式,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贝尔摩得极富辨识度的嗓音:“晚上好,波本。”

“贝尔摩得,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收到任务了吧,关于调查雪莉行踪的事。”

“这是我的任务,与你无关。”

贝尔摩得并不在意他态度冷淡,相反这态度深得她意,波本和她一样都是神秘主义者,因此一向被琴酒看不惯,觉得他们自我意识太过,随时都有叛变的危险。

琴酒对没有把叛出组织的雪莉抓回来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看谁都是叛徒。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情报,杀掉的那些还刚好都是叛徒。

刚挂的爱尔兰是个例外。

爱尔兰不是叛徒,他是任务失败,但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他还是琴酒怼了东京塔才杀掉的,算是琴酒手底下死得最有牌面的了。

“这当然是你的任务,我不会干涉,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

***

园子发现安室透又消失了。

没关系,她正忙着期末考试,反正她知道到了约好的日子他一定会出现的。

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两只手伸过来大咧咧地同时把园子和兰的肩膀揽住,手的主人留着短发,戴了顶蓝色的帽子,乍一看像是男孩子,却穿着帝丹高中的女生制服。

她叫世良真纯,是新来的转学生。

学期尾声这种时候转学过来挺让人意外的,据说之前是在国外读书,回来之后学业成绩一点也拖后腿,还在最短时间内打响了名气。

嗯,世良真纯和工藤新一一样是个侦探。

园子第一次见世良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世良熟稔的语气对她俩说:“为了庆祝考完试,今天我们一起去吃拉面怎么样?我发现了一间特别棒的店哦~”

兰想了想:“爸爸今天不在家,柯南跟阿笠博士出门了,我可以去,园子你呢?”

园子拎起书包说:“那就一起去吧。”

只是三人运气不好,刚走出学校没多远忽然下起雨来,三人站在屋檐下躲雨。

兰忽然指着街对面说:“那不是朱蒂老师吗?”

朱蒂曾是她们的英文老师,不过上次满月柯南和灰原被“绑架”那件事之后她就辞去了学校老师的工作,专心“度假”。

东京塔被不明来历的直升机袭击的事件连续一个星期在新闻反复报道,牵扯很广,一大堆认识不认识的高官下马,闹得沸沸扬扬,园子家里跟警视厅高层联系紧密,也受到了些影响。

她跟灰原闲聊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她说FBI那边好像也出了点什么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却不清楚。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园子还以为朱蒂回美国了,原来还没有。

园子忙着考试,无暇注意这些。

反正都不关她的事。

满月之后,在园子的指派下,岩崎堇去加拿大跟她的母亲和妹妹团聚了,顺便把皆川亮也打包带了过去。

毕竟琴酒最近在东京很是活跃,园子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只要他不在,园子就可以当FBI不存在。

世良顺着兰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套兰的话:“你们认识那个人?”

兰点头回答道:“她之前是帝丹高中的英文老师,不过在世良同学你转学过来之前她就辞职离开了。”

因朱蒂之前说过要帮她保密身份,她没有提对方是FBI搜查官的事。

但她不知道世良其实是认识朱蒂的。

园子看见朱蒂老师走进街对面的银行,没太在意也没有要去打个招呼的意思,眼神一转却在银行门口看到几个熟人。

“兰,柯南他们也在对面。”

兰这才发现阿笠博士和侦探团的那几个孩子也在,几个孩子站在门口打着伞,阿笠博士刚好从银行里走出来。

园子和兰准备过去打个招呼,顺道问问柯南要不要回家。

世良摆手说:“我就不过去了,这里离我住的酒店挺近的,吃拉面的事就约到下次吧,我先走了。”

“诶?你不是对柯南很感兴趣吗?”

园子有些意外,这家伙是个自来熟,不知道为什么对柯南很感兴趣,认识没多久就和兰混熟还去事务所做客来着。

那次遇到有人挟持事务所,柯南不得已以新一的身份帮了忙。

现在看到柯南就在对面,她却说要走。

不对劲。

世良把帽子往下拉了一点:“有点事要去做,今天就算了吧。再见。”

说完不等园子和兰说话,利索地挥挥手跑远了。

兰和园子走到街对面跟阿笠博士和孩子们打招呼,趁着兰和柯南说话,园子走到灰原身边蹲下:“你感冒了?”

撑着伞还戴着帽子口罩,除了这个理由园子想不到别的。

“没有,只是不想被拍到而已。”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监控,灰原在组织长大,组织的人知道她的长相,要是不小心看见现在的她,怕是吃药缩小的事就瞒不住了。

另外也不排除大街上碰到琴酒的可能性。

园子好奇:“可是你之前出门也没捂得这么严实啊?”何况还要天天去学校,不至于在学校也捂成这样吧。

灰原没回答这个问题,回头扫了眼正在跟兰说话的柯南,问道:“正好碰到你,我有件事想问你。我偷听到柯南跟FBI的朱蒂搜查官打电话,听说他们收到消息,组织最近重新派人来调查我的行踪。我听说了他的代号,觉得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喂喂,偷听人家打电话这种事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你有意见?”灰原冷淡地眯起眼睛。

园子果断摇头:“没有。”然后认命道,“你说吧,那个人代号是什么,如果我认识,说不定还可以提前防备一下。”

灰原慢悠悠地说:“他的代号是波本。和格兰菲迪一样都是威士忌,你不会不认识他吧?”

“哈啊?!”园子觉得自己幻听了。

从她的反应里灰原得出结论:“看来被我猜对了,你们的确是认识的。”

灰原有意压低了声音。

“还有一件事。托你上次告诉我代号的福,我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来。格兰菲迪在组织的时候曾经跟FBI的卧底,一个叫波尔多的成员交往过,后来又有传闻说她救了公安的卧底还一起私奔了……这件事是假的,我姐从当时还是她男朋友的FBI那里听说过。”

园子:“……”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所以我的雷达没有出错,你那位男朋友安室透果然是组织成员对不对?”灰原斩钉截铁道,“只是他已经叛离组织,代号就是波尔多吧?”

沉默,是园子唯一能给的反应。

灰原当她默认,自顾自地继续得出结论:“你是跟他交往才误打误撞加入组织的吧,后来他卧底身份暴露,你也随后叛逃了。所谓‘FBI有熟人’显然也是他。叛离了组织都还在继续交往,真是令人感动的卧底爱情故事。”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以园子的身份是怎么卷进组织的。

得出结论后,她表情复杂地盯着园子半晌,语气低落地说:“你比我姐姐幸运多了。”

园子正想说话,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什么,她猛地站起来定睛一看,惊讶地注视着赤井秀一站在银行门口,视线停留在大厅内的某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赤井秀一怎么在这里?

还有他脸上的疤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