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佳肴瞬间摆满，柳絮盯着满是海鲜的膳食，心底越发担忧。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同他一道出府，他本就受了重伤，理应待府邸小憩。
五皇子燕靖宸目光炯炯地盯着身前的美味佳肴，黑金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性感的薄唇勾着抹笑意。
明明是淡笑，不知怎地柳絮瞥见后顿时浑身一震，僵直在原地。
上辈子五皇子燕靖宸心狠手辣，所以柳絮感觉自己一点都看不透眼前这人，明明先皇最是宠溺他，为何会走上残害手足的道路。
柳絮对于这些皇家秘辛也是一知半解，哪怕上辈子她也未曾和皇室有过多接触。
燕靖宸见众人沉默不语，用眼神示意他的随从前来布菜，而后扭头看向三皇子燕靖暄哂笑：“三皇兄，这菜已经上齐了，在不动筷可就凉了。”
燕靖暄垂着眼眸一动不动地回应：“五皇弟若是饿了，自可动筷。”
燕靖宸听了这话倒真还动筷了，不过却不是给自己夹菜，而是吩咐随从替孟彦非和柳絮布菜。
柳絮摸不清这五皇子燕靖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抬眸悄无声息地打量，结果恰好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柳絮霎时垂下眼眸。
孟彦非没有丝毫动作，不疾不徐地夹起其中一道海物，还没送入口中三皇子燕靖暄的声音便传来了。
“来人，本宫今日胃口不佳，给本宫备些清淡的小菜来。”
燕靖暄话音刚落，顾雅立马安排小厮下去准备，还特意交代厨房准备些开胃的小菜。
燕靖宸边品尝着美味佳肴边看向三皇子燕靖暄，“三皇兄，难怪你今日这般寡言，原来是不舒服，倒是臣弟有错，既然都没发现皇兄你身体不适。”
柳絮自是没有错过燕靖宸的表情，脸上挂着淡笑，口中所说的关心话也徒有其表，根本没有半点关心之意。
燕靖暄面不改色地回应他：“五皇弟有心了，本宫并无大碍，倒是五皇弟你今日怎没去那异香阁，反倒来了兰雅阁。”
燕靖宸攥了攥衣袖端起桌上清茶抿了两口，而后轻放下。
“这异香阁的美人本宫日日欣赏，早就腻歪了。恰好望见三皇兄你来了这兰雅阁，索性便跟着进来同你打招呼，没想到这儿不止三个你一人，还有彦非和他的新婚妻子。”
燕靖暄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也端起清茶轻抿两口，而后行云流水地将其放下。
谁知五皇子燕靖宸话锋一转将这个问题原封不动抛给三皇子燕靖暄，“不知三皇兄今日怎这般闲暇，竟有空出府溜达。”
燕靖暄眼皮都不见掀，再次抿了口清茶，声音无波无澜：“本宫和五皇弟差不多，彦非娶亲的时候本宫没能亲自祝贺，今日是特意前来祝贺他的。”
整个兰雅阁都比较安静，除了燕靖宸和燕靖暄外就只有少不知事的允哥儿在咿咿呀呀的说着。
柳絮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索然无味，只能端庄有礼地端坐着，继续看燕靖宸要耍什么花样。
若是他待会为难孟彦非，那可怎办？
柳絮才刚这般想着，燕靖宸便开了口：“近日这上京有些不太平，各位出府可得注意安全。”
他说完后还特意转头看了看柳絮和秦夙玉，笑着说道：“尤其像孟夫人和夙玉妹妹这般貌美如花的美人儿，更是应当小心。”
柳絮很不喜欢燕靖宸肆无忌惮打量她，所以面色平静地垂着脑袋，反倒是一旁的秦夙玉直接出言顶撞：
“五皇子多虑了，这上京可是天子脚下，外加上有我表哥他们镇守，哪有什么人敢放肆。”
秦夙玉说得振振有词，难得孟彦非没有反驳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而后沉默已久的孟彦非总算是开了口：“夙玉说话一向直接，希望五皇子不要怪罪。”
“本宫府邸前几日进了个毛贼，适才提醒一声，没想到惹了秦姑娘不快。秦姑娘快人快语，性子直率，本宫挺欣赏又怎会怪罪。”
柳絮皱着眉头暗自思索，猛然间联想到孟彦非负伤而来，清澈透亮的眼神闪过丝震惊，而后不动声色隐藏自己的情绪。
难道上次孟彦非受伤和五皇子燕靖宸有关？不然他又怎会做出今日这种种试探？
孟彦非听到这话面不改色地吃着海物，燕靖暄眉眼微皱着，燕靖宸则有意无意朝他们盯来。
“不知孟兄这两日在忙些什么？”
孟彦非边品尝佳肴边回答：“下官这几日正陪娘子回家省亲。”
燕靖宸了然地点头：“本宫听闻柳太傅卧病在床，不知可好些了？父皇前几日还在念叨着柳太傅呢。”
柳絮端庄优雅回应：“多些五皇子挂念，家父还是老样子，小女代家父谢过陛下关心，日后若有机会，小女必亲自向陛下道谢。”
期间，燕靖宸不动声色地问了些许问题，都被孟彦非镇定自若地答了回去。
过了两盏茶地功夫，燕靖宸满是笑意地脸渐渐沉了下去，掌心在袖中紧捏成拳，难道自己猜错了？
那日入他王府的人不是孟彦非，而另有其人？难道中道先生推测出了问题？
燕靖宸一直观察着孟彦非的动静，那日王府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怀疑三皇兄燕靖暄。
最后府邸谋士中道先生猜测了几位可疑人选，而这孟彦非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今日才特意前来，没想到半路竟然遇上三皇兄燕靖暄，只能这般试探孟彦非。
那日那刺客被他刺伤，就剑上血迹而言伤口颇深，即便是他也做不到面不改色，所以他抬眸细细打量孟彦非，见他没有丝毫气虚，眼神瞬间变了样。
试探半响而无果，燕靖宸甩了甩衣袖起身离开，他才刚踏出半步便被燕靖暄叫住，“五皇弟，怎突然走了？不在多坐会儿？”
燕靖宸只得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我今日来不过是见见彦非的夫人，既然这人也见到了，我自当离开。”
燕靖暄淡淡一笑，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淡雅高贵，但这平淡背后是与生俱来的威严，哪怕他这话说得很是平常，柳絮也觉着有些心颤。
“五皇弟，既然是来见彦非夫人，怎能不带礼物空手而至，这似乎不像话？”燕靖暄说得很轻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极重的敲击着周围人。
燕靖宸脸色微变，不过眨眼间又恢复平静。
他负手而立，声音清冷地对着身后随从说道：“待会回府后，让管家备上厚礼送去柳太傅府中。”
“三皇兄，这总行了吧。”燕靖宸咬牙切齿问。
“五皇弟慢走。”燕靖暄面露喜色不急不缓的回应。
燕靖宸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待燕靖宸离去后，燕靖暄担忧的望着孟彦非，抿唇问道：“彦非你可还好？”
孟彦非双手抱拳气息平稳地回：“殿下多虑，彦非并无大碍。”
燕靖暄深知孟彦非的秉性，哪怕身受重伤也不会与人说，他像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
燕靖暄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对柳絮说道：“孟夫人，彦非就拜托你照顾了。”
燕靖暄虽然没有明说，但柳絮深知他说的是孟彦非受伤之事，而后模棱两可的回答：
“殿下放心，小女身为夫君的妻子，自当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殿下毋须担忧。”
燕靖暄紧皱着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而后传唤身后侍卫：“来人，将本宫准备的薄礼送上来。”
侍卫应声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一黄梨花木质匣子走过来，燕靖暄大手一挥，侍卫将木匣子打开，燕靖暄接过其中饰物。
柳絮这才看清那木匣子里装的什么，一颗似鸽子蛋大小、白皙圆润的夜明珠，夜明珠珠璧泛着耀眼夺目的色彩，就连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地允哥儿也被其吸引，怔怔地望着它。
而后伸出白白嫩嫩像藕节似的小胖手，朝燕靖暄那边奔去，想要去拿那夜明珠。
秦夙玉抬手摁住允哥儿白嫩的小手，紧紧扣住允哥儿不让他乱动弹。
“允哥儿，安静。”秦夙玉皱着眉头呵斥。
燕靖暄哂笑，而后笑着朝侍卫说：“挑一颗小珍珠赠给小公子玩。”
“孟夫人……”燕靖暄看着柳絮轻唤了声。
柳絮听着燕靖暄的称呼柔声一笑，礼貌而懂分寸地说道：“殿下唤我柳絮便可。”
“好。”
“柳絮，我和彦非虽无血缘却情同手足，我也从未把他看作臣子，这枚夜明珠是南海渔民扑捞上来，最后几经周折到了我手里，今日我就将它作为新婚贺礼赠予你，望你和彦非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柳絮虽猜测到这夜明珠来历不凡，但也没想到这般珍贵。
她出身柳府，虽也见过不少珍宝，但见着这夜明珠时还是狠狠被其惊艳，这夜明珠浑身泛着夺目光彩，再加上燕靖暄以难得的黄梨木为匣，更显尊贵。
柳絮轻声细语的拒绝他：“殿下，这礼物太过贵重，柳絮不敢收，还请殿下收回。”
燕靖暄忍俊不禁，望着孟彦非说道：“彦非真是娶了位好妻子。”
孟彦非面不改色道：“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