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等

晚上散了之后,其他人都回去了,陆朝帮着她收拾。

乱七八糟的零食袋,空的饮料瓶,水果皮,还有外卖盒,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得,人一走,屋子空下来才觉得乱,空气也很闷,陆朝把窗户打开通风。

鹿白平时在家都不做家务,没什么经验,基本上都是陆朝在弄,她拎着垃圾袋跟在人身后捡垃圾。

几个大垃圾袋装满,陆朝洗完了碗,收拾了桌子,打算顺便带下去,鹿白看他忙活这么久,也不好意思让人一个人下去,于是套上羽绒服带上钥匙跟着他一起下楼。

她想起来,马上就是新年了。

“快过年了,你们家还是跟以前一样?”鹿白问他。

“嗯,三十要回老家,你家也是?”

“嗯。”鹿白点点头,忧桑地叹了口气,“初五就要回学校补课,高三学生可太难了。”

陆朝赞同地应了声。

外边越来越冷了,扔完垃圾,陆朝想牵她手,被她躲开。

“你还没洗手。”她说。

陆朝扯了扯嘴角,“嗤”了声。

“小白眼狼。”

鹿白心虚地摸摸鼻子,回了自己家。

晚上爸妈回来看见你家里干干净净的还夸了她好半天,弄得她心里挺不好意思的,晚上睡觉前还给陆朝发消息,把她爸妈夸自己那几句渲染几句给人发过去,陆朝只回了个“知道了”,十分高冷,不过看他回复消息的速度,鹿白知道他肯定是装的高冷,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假期总是过得格外快,爸妈上两天班之后就到了新年,两人一起请了假,带着她回老家。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每年三十都要回老家陪爷爷奶奶过年,初二再开车去外公外婆家。

还好老家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虽然是在农村,但房子大,房间够多,小时候鹿白就经常过来玩,她的房间还留着,一到老家,卞女士就替她换上她自己的床单被罩,其他的她自己收拾。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住在一楼,他们一家人住在二楼,没有电视机也没有冷气,只有又厚又温暖的大棉被,鹿白一钻进去就不想出来,鼻尖还能闻到温暖的棉花的味道,农村里安静许多,冬天也没有蝉鸣,比在家里容易睡着。

这里离城市远,三十的晚上村里的小孩会放鞭玩,各种各样的烟火,隔壁家有个三岁的小孩,天刚黑就开始噼里啪啦,鹿白实在是睡不着,只能穿上羽绒服套上雪地靴下楼。

一出门才发现下雪了。

鹅毛大的雪花漫天飞舞,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哈出来的气都想白雾一样。

鹿城正在和老爷子喝酒聊天,看见她下来,指了指角落的一个红色塑料袋,“给你买了烟花,你出去玩会儿?”

卞熙笑了,“她都多大了,还买这种玩意。”

鹿白倒是觉得新奇,爷爷拿打火机给她点了根香,她带着一袋子烟花出去玩。

待她离开后,老人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小白也是可怜,半妖司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么?”

闻言卞熙也垂下脑袋,叹了口气,“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而且像小白这样的例子也少见,没人会愿意往这个方向投入大量时间金钱,而且......您不知道,之前弄得风风火火的‘曝光’计划也搁置了,上面对半妖和人类的态度有转变,似乎并不想让半妖和人类太过接近......”

局势转瞬就变,谁都没料到,原本和和气气一家人的氛围能变得像如今一样,隐隐有剑拔弩张的趋向。

鹿爷爷之前也曾在半妖司工作,听她这么说拧起眉,抽了口烟,深深叹息。

***

屋子外已经是银装素裹,虽然冷,但活动两下身体很快就热了起来。

穿得太多不方便活动,鹿白没戴手套,指尖冻得微红,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放好烟花,蹲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口袋里的手机硌得慌,点燃一个锥形的烟花,一开始窸窸窣窣地冒烟,她立马躲得远远的,过了会烟花越来越大,一个个小百合似的花朵冲到半空中落下,把黑夜点亮,几乎又是另一个白昼。

隔壁的小孩都快馋哭了。

他手里的都是一个小玩意,没她这么大的,看久了就羡慕其阿里,红着脸过来撒娇,问她可不可以一起玩。

鹿白分了他一些。

因为是新年,家家户户堂屋的灯都不会关,要是有小孩在外边玩,门口的灯还会点着。

正打算拿个仙女棒玩玩,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农村的房子都是几户几户挨在一起,小路很多,鹿白看见屏幕上的陆朝两个字,莫名心虚,偷偷带着手机到了一个小路口才按下接通。

“怎么打电话过来?”她靠着墙,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到老家了?”他问道。

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

鹿白“嗯”了声,“中午就到了,睡了个午觉,被楼下放鞭的小孩吵醒了,你呢,到了么?”

他似乎是笑了,“嗯,刚吃完饭。”

一阵沉默,鹿白忽然觉得脖子凉凉的,才知道雪越下越大,她帽子没戴上,雪落在她脖子里化成水,冰冰凉凉的。

“下雪了。”她说。

城市里的四季好像都是朦胧的,因为他们习惯待在家里,从窗户欣赏季节的变化,可能玩一会儿手机一场雪就过去了,但是到了农村里,习惯脚踩着土地,下雪是件新奇的事,大人小孩都会跑出来玩。

“嗯,冷不冷?”

“有点,我刚刚玩了会儿烟花,除了手冷都还好。”

“啧,”他嫌弃出声,“明明是火系。”

“哼。”鹿白在边上一处雪白的空地印下自己的脚印,“怎么不发消息?”

他们平时联系打电话很好,一般都是在企鹅上发消息,年轻的孩子们总觉得打电话时间异常慎重的事,如果不是紧急情况都不会用电话号码来联系。

对面默了默,才说:“想你了。”

其实鹿白也知道他肯定会这么说,只是想逗逗他。

闻言笑了笑,她低着头看自己脚尖,“好了,朕知道了,退下吧。”

她得回去了,万一她爸妈往门口一看发现自家孩子不见了会着急的。

他语气听起来不太满意,“嗯?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两人早上都是一起出门过的早,现在才过去了九个小时......

“没了,我要回去放烟花了。”她说着,像个渣女一样。

“不想我么?”

被熟悉的味道包裹,后颈处一片温热,腰被人抱住。

声音也不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鹿白再看手机屏幕,发现电话已经挂断,她愣怔地转身,看见面前的人,呆滞地眨了眨眼。

陆朝看见她冻得通红的鼻子,俯下身亲了亲,替人把帽子上的雪拨下去,给她带上后,温暖的手捧着她脸,认真地问:“不想我么?”

鹿白脸红了红,“想的,——你怎么过来了?”

“空间系,很方便。”他说。

把她脸渐渐搓热,“其实还有个更方便的办法,送你的那个空间,我有支配权,我们可以去那里幽会。”

说到“幽会”两个字的时候,他挽起嘴角,语气暧昧。

鹿白撇开眼睛,“你想得真美。”

把她抱进怀里,陆朝满足地叹息。

“送给我的东西你还有支配权?”鹿白这才想起来他说了什么。

陆朝靠在她肩上,懒洋洋地回:“嗯,有的,空间是属于我的,支配权无法剥夺,除非把空间毁掉。”

“啧,你送礼物也太小气了。”她嫌弃道。

她觉得脖间痒痒的,忽然一道熟悉的触感划过,那种感觉像极了两人接吻你的时候,陆朝习惯作怪用虎牙慢慢地啃噬她的下唇,鹿白赶紧推开他,可惜没推动。

“......住口!”她出声警告。

陆朝把人抵在墙上,专注自己的工作,“唔......没事,种个草莓而已。”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了。

鹿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威胁终于把他推开,看见他餍足的样子,灵机一动,手心忽然多出一个红通通的大草莓,趁人不注意塞到他嘴里。

“够吃么?”

她还种了一片地,最近都成熟了,正愁着吃不完。

草莓带着诱人的果香,味道格外香甜,不过那颗草莓太大,鲜红的汁液沾在唇上,他伸出舌尖舔掉。

观看全程的鹿白:.......

完了。

有点扛不住。

为了报复她,陆朝也摘了一个,作势要喂她,鹿白正在躲,不远处卞女士叫她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某人就消失不见。

鹿白气笑了。

没想到陆娇娇还是个怂货。

卞熙看见她一个人站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这么晚了到处跑什么,奶奶找你呢,快过来。”

之前空间系的事让她担心了好一阵,最近发现好像没她想的那么严重才放下心来,但一会儿发现小白不在自己视线中她就慌得不行。

鹿白连忙把衣服拉链拉到下巴,跟了上去。

奶奶年纪大了,说的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晚上怕她一个人睡着冷,奶奶还给了她一双毛线袜,老人家在家没事就会做一些毛线袜或者冬天的拖鞋,这次他们回来她又做了一批,给鹿白做的是个橙色的,厚厚的毛线,鞋底还塞了好多棉花,穿上去很快就能暖和。

晚上睡觉前,鹿白偷偷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脖子上还是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跟蚊子咬了一样。

只是大冬天哪来的蚊子,她借口都不好找,气得她立马给陆朝发了个抹脖子的表情包,第二天换上一件高领的毛衣遮住,跟着爸妈上坟祭祖。

在老家待到初四,初五就要上学,一家人晚上就开车回来了。

只有高三开了学,早上去上课的时候路上都没几个学生,广场上晨练的大爷大妈都少了。

但是一进学校,浓厚的学习氛围扑面而来,鹿白这才有种“开学”的感觉。

早自习的课堂依旧书声琅琅,后排几个男生借着读书声在讨论寒假去哪玩,议论得正起劲,老刘过来巡查了,他们就赶紧装模作样地继续读书。

已经到了二月份,离高考也不远了,上课前,老师也没有像之前每个假期过后都会跟他们寒暄半节课,格外严肃,说了几句让他们收心之后就开始讲课。

高三的课很无聊,一中课程设置不太一样,高一高二要学的内容基本上就学完了,到了高三就只剩下不断地复习、考试和讲题。

下课后,沈青耕让人帮忙带两个包子上来,拿着笔记本让她帮吗讲题。

鹿白正在收拾书,一个寒假过去,桌子乱的不行,便让陆朝给她讲。

反正是物理题,她物理也不太好。

陆朝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沈青耕哀嚎一声,找她评理。

鹿白踹了他小腿一下,淡淡吐出两个字:“讲、题。”

“啧。”陆朝吃痛,老老实实拿起笔给沈青耕讲题。

讲完后,沈青耕感慨,“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离上课还有段时间,沈青耕请她喝奶茶,两人一起往超市去,陆朝趴在桌子上,听见她们要去超市,让鹿白帮忙带一杯香飘飘。

“什么味道的?”

“原味就行。”

冬天的学校,学生又少,一眼看去一片萧瑟。

走在路上沈青耕感慨良多,问她:“你打算考那个学校啊?”

鹿白想了下,“A大吧。”

同在江城,离家近,也是很好的一本学校。

“专业呢?”

“还不知道,”鹿白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不过......倒是有点想当老师。”

“老师啊,”沈青耕觉得这是个挺无聊的职业,但对鹿白来说很合适,“好像也不错。”

“你呢?”鹿白问她。

“还没想好.......”

这孩子明显还在迷惘时期。

老师说了,有个明确的学校和专业会让人更有动力,沈青耕现在的成绩考个普通一本不是问题,要是再努努力,说不定能考个211,总而言之,她是“孺子可教也”。

为了帮助沈青耕同学确定目标,两人买了个中国地图,带着四杯泡好的香飘飘,拉上陆朝和应鹤,在对面的空教室找了个桌子围坐着。

不羁放荡爱自由的沈青耕一下子就把手指摁在了祖国西部。

应鹤喝了口奶茶,坏心眼地说:“听说那边没有独立厕所,全是露天的。”

沈青耕面露难色,“不是说全国脱贫了么?”

“你指的地方太偏西了。”他说。

鹿白也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边好像不包邮。”

沈青耕一秒变脸,“这个先pass掉!”

头可断血可流包邮不能丢。

然后大家就在包邮区找学校。

几分钟后才发现,原来江城“大学城”的称呼不是白来的,top5有,普通一本也有,二本也有很多,沈青耕“出去看看”的梦想有了几分动摇。

最后几人给她挑了江城一个不错的一本大学,和南方的一个211。

“其实还是要看你想学什么专业。”鹿白说。

沈青耕头秃了。

专业这种事她真的还没想好,“我回去问问我爸妈。”

沈青耕是个十分依赖家里人的性格,看似有主见,其实做什么事都会寻求家人的建议,虽然嘴上成天喊着好不容易考大学一定要远离江城出去闯荡,但心里还是会考虑爸妈的意见,要是家里两位都不让她出去,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江城孝敬她爸妈。

快上课了,几个人很快就散了。

第二节课还没下,鹿白收到郑叔叔发来的短信。

大概就是这段时间要开始行动了,有消息说路之遥最近就在一中附近活动。

鹿白问他自己需要干什么。

那边回复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术语,鹿白研究半天发现。

哦,原来就是让她到处逛逛,争取创造一个“偶遇”,让那个叫路之遥的变态看上自己。

鹿白这两天闲着没事也找了很多关于这个变态的消息,不得不说,变态就是变态,行踪轨迹跟一般的犯罪分子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有自己的空间,他从不会在同一个城市逗留太长时间,这十几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沿海地区行动,作案动机还不清楚,警方只查到他有个妹妹,正好是十岁,所以推测他这种“收集”女孩的癖好来自于他妹妹。

不过他今年已经快四十岁,半妖一般都不太显老,寿命也会比一般人长,所以他看起来应该还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而他的妹妹,早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死因不明。

鹿白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只有放学后才有时间去晃悠。

而她平时放学都是和陆朝一起回复。

所以......得找个借口支开他。

思来想去,鹿白只好找了沈青耕帮忙,扯了个谎。

“晚上要和沈青耕一起去逛小吃街,”鹿白说,“我们女孩子有点事要谈,不想带你们。”

晚自习还没下,她就开始跟他商量。

其实也不是商量,这件事基本是通知,而且她都知道陆朝之前怕黑什么的不过是他矫情,对坚持要“一起回家”也没那么看重了。

毕竟陆娇娇可是能斧头劈脑袋的大佬。

陆朝没没说什么,只问她要逛多久。

鹿白想了想,“至少半小时,可能也就一个小时。”

因为这件事要沈青耕配合,鹿白没办法,把自己被拉去当鱼饵这件事告诉了她,两人放学下楼的时候沈青耕气得不行。

“那个郑霖看着一身正气,怎么做事跟个小人似的!”

回家前沈青耕苦口婆心劝她退出,担心她受欺负,还要跟她一起行动,鹿白劝了好久才让她回家。

走之前,沈青耕还是忍不住对她说:“这件事很复杂,小白你最好和姨妈说一下,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鹿白随意应了两声。

如果沈青耕知道自己因为维护陆朝才答应的,估计能用口水淹死她吧。

为了能碰到路之遥,鹿白特地选了个小路,绕到职高附近的小吃街买了一堆吃的,边吃边在周围晃悠。

手机里偶尔弹出郑叔叔给她发的消息,鹿白装作跟同学聊天的样子,低头打字回复。

但是过了十几分钟,她被风吹得脑壳都是凉的,也没看到路之遥的影子。

没有照片,只有几句模糊的描述,鹿白对这个人的印象就只有“三十岁出头”“样貌不差”,这两个线索,她四处晃悠的时候也偷偷观察周围的人,但是这个时间出来的人都是步履匆匆的。

一些烧烤店门口还架着大棚挡风,里面坐着的大多都是中年男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胡天侃地。

鹿白搓了搓冰凉的手,打算找个烧烤店点点东西吃,还没坐下,就看见了林岑和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她坐在一个男生腿上,拿着啤酒瓶喂那个男生喝着。

那几个男生她看着有点脸熟,好像是之前在超市见到的那几个之一。

林岑也看见她了,挑衅似的朝她挑挑眉。

鹿白顿时就没了胃口,打算离开,她却跟了过来。

烧烤店大棚外冷风呼呼地吹着,她堵在她面前,勾唇一笑,“来都来了,我请你吃点东西?算是谢你之前帮忙。”

鹿白:“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你家在那边,怎么回到职高这里来?”林岑又问她。

女孩和她印象中的那个林岑完全不一样,鹿白跟她不熟,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聊。

更何况,知道她就是群主之后,鹿白就不太想跟这人有接触了。

“是和非调组有新的行动?”她问道,语气揶揄。

鹿白笑笑,“和朋友走散了而已。”

林岑面上挂起和善的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真羡慕你,”她说,“有一个优秀又聪明的男朋友。”

鹿白想越过她回去,林岑也没继续拦她,只是阴阳怪气地说:“希望你能保护好他哦。”

在外边已经快半小时,这次没能遇到路之遥,郑叔叔给她发消息说可以回家了。

其实鹿白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郑叔叔这么坚定,路之遥真的只要看见她就会忍不住出手么?她看过那些女孩的照片和信息,她们外貌上的确很相似,同样的短发,娃娃脸,还有点婴儿肥。

所以她忍不住问了郑叔叔。

过了会,那边发给她一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坐在一个男孩旁边,短发,白裙子,脸上是大大的笑,而她旁边的那个男孩,个子比她高一个脑袋,一看就知道是小孩模样,只是脑袋不见了。

郑叔叔说,所有关于路之遥的照片都是这样,头永远会被剪掉,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曾经有见过他的人画出他的模样,最后被他挖掉了眼睛,烧掉了画。

也是因此,警方很难查到关于他的信息。

这人就像幽灵一样来往于人间,每次降临,都会带走一个女孩。

鹿白看着照片上的女孩,有一瞬的出神。

家里有她小时候的照片,无聊的时候卞女士会拿出来和她一起看,这个小女孩.......和她小时候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风裹挟着细碎的雪往她脖子里灌。

从这里走回去还要一段时间,别人都说越走越暖和,奈何鹿白是个矫情的火系,被风吹得整个人都快僵了,走到小区门口还差点感动地哭出来,最后生生憋住,使劲把冰凉的手往口袋里塞,摸着自己温暖的肚子进了小区。

他们楼的灯还没人来修,鹿白跺了两脚,脚心发麻也没亮起来。

叹了口气,她抬脚往上走,脚还没落下,就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鹿白很没骨气地红了眼睛。

陆朝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衣服里,贴着肉,刺骨的寒让他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冷?”他干脆拉开羽绒服拉链,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低头轻吻她冻得通红的耳朵。

鹿白想起自己在外边吹了一个小时冷风,还被林岑阴阳怪气,委屈劲上来,心里难受得不行,吸了吸鼻子,在他胸前蹭蹭,看见他还背着书包,这次真的哭了出来。

“不是让你先回去么?”她把眼泪擦在他毛衣上,闷声说。

他另一只手捂着她的耳朵,老人总说太冷了会冻掉耳朵的,万一耳朵真的掉了,估计她要哭死。

“还早,等等又没什么。”他说着。

鹿白抱着他的腰,“以后我说不用等就别等了,外面好冷的。”

“嗯。”他应了声,忽然觉得脖子处感觉怪怪的,拽着她帽子拉开才发现她哭了。

鹿白是个很少掉眼泪的人,平时再难受都自己憋着。

大手替她抹去眼泪,陆朝危险地眯起眼,问她:“沈青耕欺负你了?”

鹿白蒙了一下。

这种事她还拉沈青耕挡枪可就不人道了。

于是她学着他把脑袋鸵鸟一样埋了回去,开始说骚话。

“没有,是被你感动的。”

陆朝:“......”

事实证明,陆朝很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