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临近新年，也是学生的寒假,作为鹿白高中时代最后一个长假期，一家人都很重视，不仅跟苏静家约了一起去日本泡温泉，回来之后卞熙打算给鹿白补一个生日会作为成年礼,邀请她玩得好的同学来家里热闹一下。
鹿白是高三学生,课结束后学校还组织了一个礼拜的补课，最后终于在一月中旬放假。
这时候两家都开始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鹿白、陆朝和陆年三个人都没什么作业,成了最闲的,鹿白闲着没事就去他们家玩,下棋、打游戏、蹭饭，她爸见她一天到晚往别人家里跑,平时工作忙看不见还好，现在待在家里天天看,结果气了好几天，鹿白也知道总这样也不好,于是就换成了陆年和陆朝到她家来玩，照旧是下棋、打游戏、蹭饭。
意识到对面两个儿子饭量巨大的鹿城做饭的手微微颤抖，庆幸家里没要二胎。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碌，临出国那天，鹿白接到郑叔叔的电话，问她能不能见个面，她猜测是林岑的事,郑叔叔可能还有些东西要问她。
鹿白倒是想拒绝的，毕竟这种事她没有义务帮忙，但是他说已经开车到她家楼下，鹿白脸皮薄，还是下去了。
这事自然是瞒着自己爸妈，要是卞女士知道自己掺和非调组的工作，估计能气得发疯。
车停在离她家不远的马路边上，黑色低调的小轿车，在鹿白印象中郑叔叔好像不是开的这种车，走近后看见他才确认。
拉开副驾驶坐下，鹿白还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郑霖将烟掐灭，打开车窗散散空气。
“抱歉，叔叔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生活，”他缓慢出声，“只是这件事很重要，非调组需要你的帮忙。”
鹿白：“我不是半妖司的人，就算身份特殊，是个半妖，但是也没那个能力协助非调组吧？”
郑霖笑笑，语气温和，“这件事比较特殊。”
他从后座拿过一份资料交给她。
“这是路之遥案子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鹿白没听过这个名字，资料已经在手上，她打开看了看，一目十行，很快就想起来，路之遥这个名字卞女士提过。
横跨多地，长达十几年的失踪案，受害者全是十岁左右的女孩，有明显相同特征，看过那些照片之后，鹿白立刻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郑霖捏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对她说：“不瞒你说，其中一位受害者是我的女儿，她侥幸逃出来了，只是受了伤，双目失明。”
作为警察，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身边亲人似乎就会变得格外危险，因此郑霖也经常教育自己的孩子要保持警惕，毕竟他不能时时在身边。可是百密终有一疏，更何况是路之遥这种有空间的强大半妖，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
“我们收到消息，路之遥已经到了江城，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郑霖说，“我个人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行动，无论是作为一个警察，还是一个父亲，我想亲手抓住路之遥。”
鹿白一直没应声。
她没有理由要掺和进去。
父母为了她的安全付出了很多，她不能那么自私，一味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过了会儿，鹿白将资料整理好，“抱歉，郑叔叔，我只是个学生，这种事我做不来。”
“是做不来，还是不想做？”郑霖看向她。
“火系半妖，听说你的天赋还在卞熙之上，拥有强大的妖灵，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如果抓住路之遥，就能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鹿白语气淡定，“那么你是想我变成悲剧之一吗？”
郑霖唇抿成一线，下颔线绷的紧紧的，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是半妖，比起一般的人类，风险要小得多。”
鹿白笑了，“半妖的身份，就是我不得不牺牲的原因？”
她的家人已经因为半妖这个身份牺牲了很多。
“没有人让你牺牲，只是配合行动，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在我印象中，那些被警察保护的人都活不长。”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牙尖嘴利，郑霖被怼的无话可说，心里有些烦躁，点燃了手里的烟，烟雾袅袅，他渐渐冷静下来。
“你身边还有一个空间系在保护你，”他说，“双重保险，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什么空间系，我不知道，”鹿白看着车窗万的风景，“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去.......”
“是那个男生吧，跟你走的很近，好像叫什么......”郑霖打断她的话，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会儿才继续道：“陆朝，是这个名字？”
鹿白将资料还给他，手已经搭在车门上，打算离开。
“抱歉，这些事我不清楚。”
郑霖没着急，“你知道我们非调组的权利有多大吗？如果我对陆朝有怀疑，可以让半妖司对他进行调查，身份这种东西瞒不住的吧？”
其实郑霖也只是猜测，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一群半妖之中混入了一个人类？据他所知，物以类聚，他们半妖也是如此，会不自觉地相互吸引。去过半妖司之后，他又得到不少消息，几乎可以确定陆朝就是半妖司寻找的那个空间系半妖。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要证明却是很简单。
鹿白身子一僵，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郑霖将资料放到她手里，“没什么意思，你要是能帮我，我可以帮忙保守这个秘密。”
“你威胁我？”
“不，”郑霖无奈一笑，“这是请求。”
***
好不容易申请来的年假，卞熙和鹿城两人忙活了整整一天，把家里收拾好，断电断水，再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终于在一月二十一这天，踏上了温泉之旅。
鹿城订的地点是箱根，找了个可以看见富士山的温泉旅馆，下飞机的时候时间还早，一群人到酒店收拾之后就出门觅食。
因为离东京比较近，想找个好一点的餐厅也很简单，只是一群人都是中国胃，吃了半天吃了个寂寞，没吃出什么滋味。
日本人做菜讲求原汁原味，追求食物本来的滋味，但两家两个厨师每次做菜都巴不得放一堆生姜大蒜来提味增香，再吃这么原汁原味的东西倒是不适应起来，再说他们也不喜欢吃生食，一顿饭倒是没吃到什么。
还是苏静去超市买了点方便面还有其他东西，两大家子人最后坐在酒店里吃泡面吃的津津有味。
鹿城深深叹了口气：“还不如留在国内......”
但是一想到晚上可以泡温泉，一群人很快就打起精神来。
泡温泉分男汤女汤，进去之前要简单洗个澡，鹿白看见门口有自动售卖机，里面是牛奶还有其他饮料，挑了一瓶明治牛乳，下了池子后边泡边喝牛奶。
旁边的苏阿姨和卞女士在聊些家常，总不过是自家某个亲戚的八卦，鹿白泡的脑袋晕晕的，再加上这几天被那份资料烦的不行，也不太想说话，闷着喝牛奶。
出了不少汗，感觉身体都变轻了。
但泡久了就更加晕，鹿白也懒得继续泡了，从池子中起来，到更衣室擦干身体穿上浴衣和拖鞋，又买了瓶牛奶补充体力，到外边坐着等其他人出来。
订了两个房间，也是分男女主，一开始进屋发现没有床的时候鹿白有点崩溃，但是一想这里是日本，鹿白还是接受了现实。
坐着无聊的时候，有位老奶奶过来，也穿着和服，面容和善，给她吃小糕点。
鹿白没学过日语，但会那么几句，说了“谢谢”之后，老奶奶对她笑了笑，就离开了。
小糕点很精致，放在木质托盘中，看着就很有食欲，跑完温泉又有这么漂亮的小玩意，鹿白心里的阴霾都被扫去不少。
没多久，陆朝也出来了。
这里的可以穿着浴衣到处走，浴衣也不是他们一般的那种睡衣，很简单的和服，听说日本人也罢这种和服当睡衣，因为宽松舒服。
陆朝身上是一件藏蓝色的和服，腰间随意用带子系了起来，因为款式原因，领口比较宽松，头发半湿，发梢还滴着水，落在锁骨上，水珠缓缓向下，落入衣服中。
总而言之，十分勾引人。
他坐到她边上，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都吃完了？”
“没有啊......”话还没说完，她低头一看，发现手里托盘中空无一物。
那个小糕点很漂亮，她都舍不得吃，怎么没了？
四处看看，地上也没有。
“怎么回事.......”
陆朝看见她发梢湿湿的，水珠落在衣服上，替人将头发拨到肩后，以免水滴到脖子里。
“见鬼了？”他随口一说。
被他这么一说，鹿白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不是吧，出国了，外国鬼也能看见？”
陆朝被她逗笑，“不都是一个东西？”
鹿白伸手揉太阳穴。
最近让人烦心的事可太多了，她旅游都不能安心玩。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鹿白说，这种莫名其妙的猜测她不敢和爸妈说，本来因为一个空间系的事情他们就风声鹤唳，她不想让他们因为这点小事增加工作量。
“怎么？”陆朝替她弄完头发之后手就不想离开了，搭在人脖子上。
“最近看见的鬼魂太多了，我问过沈青耕，她都没出现这种情况。”
闻言，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见到鬼魂，你接受不了？”
“也不是，就是......太压抑了，有点难受。”
鬼魂的世界没有生气，每个人死前心里多多少少都存着些怨气，那些怨气跟随着不愿入轮回的鬼，成为它们生存下去的养料。
陆朝靠近她，低声问：“不喜欢么？”
鹿白不自在地拉下他作怪的手，“没人会喜欢生活在一群鬼之中吧？”
陆朝收了手，耸耸肩，“谁知道呢。”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谁愿意跟一群鬼活在一个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