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几个人是北河村的,离江河村隔着三个村,其实也不算太远。
北河村那几个上下打量着江培培,年龄大点的那位问:“你就是江河村的技术员?”
江培培点点头。
“你堂姑说他们的大棚技术是你教的,结果给我们弄砸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李金霞一听急了,拍打着江文,“我就说吧,这江蓉就是个祸害,你妈还非要留。”
江文也气的不行,他还以为江蓉家的丑事被他们知道了,以后不可能再回来,哪想到这两口子居然跑出去坑他家培培。
“当初你对他们不也挺好的吗,谁让你这么大方?”
江培培也是一愣,她知道江蓉夫妇偷着学了技术,但她以为是他们想回去了自己弄,没想到他们学了个皮毛就敢跑出去给人家当技术员。
她先拉了拉自己爸妈的手,让他们别当着外人吵架,再说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
然后她问北河村那人,“她说是我教的就是我教的啊?”
支书也说:“对啊,我们培培只教了一个,就是我们村的大杰子。”
“可她是你堂姑!”
江培培哼了一声,“堂姑咋啦?她从我家走的时候我奶都说了让她以后再别来,她在哪儿呢?你让她出来跟我对峙,我什么时候教过她?”
李金霞马上说:“就是,他们就是在我家住了几天,我们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让他们过来好好问问,谁教她技术了!”
那人叹口气,“江蓉两口子都跑了,要不然我们能自己找来吗?”
江培培简直是服了江蓉了,又跑了?这叫什么事?
“那跟我也没关系,就算她是我亲姑又怎样,我从来没教过她技术,你们找我算怎么回事?”
“反正她说了是跟你学的,咱们县里就你一家弄了大棚,她不是跟你学的是跟谁学的,现在弄砸了不找你找谁?”
江文气得想动手,“找谁也找不到我家培培!”
旁边的一个村干部看不下去了,说北河村那人,“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们信了江蓉那骗子搞砸了,跟我们村培培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也说:“对啊,你们别想欺负我们培培年纪小,知道我们培培什么身份吗?她可是上过电视的,县长都夸她,还保送她去省城念书。”
江河村那人估计是看培培是个孩子,好糊弄,只对着她说:“我管你有什么后台,反正是你的技术把我们坑了,你就得给我们个说法。”
支书也气得不行,“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这跟培培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损失再大也不能乱咬人,是那江蓉给你们搞砸了,你们怎么不说去找她?她跑了,你们赶紧报警抓人啊,这是诈骗!”
另一个干部也说:“对,她要是说过是我们培培的徒弟,那就是诈骗。”
北河村的几个不理这茬,就认准了是江培培的技术,就得她负责。
看他们胡搅蛮缠,气的支书都想打电话报警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江培培突然道:“他们不敢报警,因为这不是诈骗,是他们撺掇江蓉来偷我的技术,然后去给他们盖大棚,结果弄砸了。”
北河村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领头的那个都结巴了,“你……你……你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我猜你们村肯定有人过年来过我们村走亲戚,知道了我的大棚,想学技术又怕掏钱,干脆给江蓉他们点小钱,让他们偷学了技术去给你们做技术员。”
那人刚才慌了下,这时已经稳住了,忙说:“你也说了是你猜的,你这臭丫头,瞎猜的都能当真吗?我们才没有偷技术!”
结果刚才那村民突然说:“培培说的没错,我记起来了,刘鹏大年初二去老江头家打牌,老江头闺女女婿的回娘家,那女婿就是北河村的,我媳妇过去串门听见他们说培培了,回来了还跟我提了嘴。”
他说这话时江培培看见北河村来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往后缩了缩,她马上指着他对那村民说:“是不是他?”
村民摇摇头,“不是他!老江头家女婿我见过好几回,他要来了我一准认出来。”
不过他又仔细看了几眼,“长得倒是有点像。”
江培培就问那人,“你是老江头家女婿的兄弟吧?”
那人又往后缩了缩,也不敢吭声,因为他还真是那女婿的亲兄弟。
支书一看就知道江培培说的八九不离十了,这还了得,偷了培培的技术,还要倒打一耙,想让培培赔偿他们的损失,想什么美事呢?
“我马上打电话找公安,再把曹副县长找来,让他给培培主持公道,真以为没天理没王法了,到我们村欺负我们的人?”
那村民马上说:“是欺负我们村的大功臣,太不要脸了,信不信我出去嚎一嗓子我们村人能把你们打出屎来?”
江培培听着就想笑,又有点感动,村里人确实有的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但这些心思也只是不想吃亏怕一个弄不好会受穷,真遇上事了真是给力。
那村民说完就往外跑,北河村那几个一看形势不好,赶紧也往外跑,他们本就理亏,别被江河村的人堵住揍一顿也没处说理去。
支书还追出去,“这事不算完,等我找你们村领导去!”
江文也说:“对,不算完,偷技术的事得说清楚!”
那些人还没跑远,刚才那村民已经领着一群人回来了,有的手里居然还拿着棍棒,是真要打群架的架势。
“谁欺负培培呢?给我出来?”
“就是,赶紧出来,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我们培培。”
一群人义愤填膺,江培培忙过去说:“没事了,各位叔伯,那些人已经走了。”
支书过去训他们,“干什么呢,能不能文明点,刘三你手里舞着那耙子想干什么?看了两天电视想着装猪八戒呢?”
大家哈哈大笑。
刘三把耙子放下来,也笑,“我听说有人上咱们村来欺负培培,还偷她的技术,可把我气坏了,要让我碰上那些人可得给他们两耙子。”
江文跟李金霞忙跟他们道谢,虽说来晚了,可这气势,真碰上没一个怕的。
把这些人打发走了,支书又跟江培培说:“别管他们,好好准备去省城上学,再敢找来我帮你处理。”
有支书这话,江文跟李金霞也放心多了。
回去了跟江奶奶一说,江奶奶气得又找药吃,“江蓉这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家也算对得住她了,大过年的没把她赶出去,好吃好喝得待着,他们走的时候霞子还拿了不少吃的给那两个孩子带上,就这还不知足,还要坑我们培培?”
江奶奶真是气得恨不得把江蓉两口子抓来揍一顿。
听说她又跑了,不禁冷笑,“得了,她这辈子算是玩了,遇事儿就跑,没救了。咱们谁也别招惹她,霞子,你去把刘桂花叫过来,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咱们江家人,可别叫她犯混,到时候又把那江蓉刘鹏的招进门来,惹一身骚。”
江培培总觉得这事没完,北河村的被坑了能不找江蓉吗?
江蓉跑了,他们找不到人,肯定还会回来找自己,她是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就报警。
谁想到那些人来了,但是来赔礼道歉的。
那老江头的女婿先领着他们找到了老江头家,把事情说清楚了,又去支书家。
最后才拎着各种礼盒往江培培家来了。
那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脸,支书跟老江头才把事给江培培说清楚。
原来那村民说的没错,就是老江头家的女婿跟刘鹏在初二那天喝酒说起了江培培这小丫头多么能赚钱,多少厉害,喝完了酒又跑去江培培家的大棚里看了看。
刘鹏说者无心,那女婿却听者有意,回去后就跟兄弟还有几个好伙计说了。
大家都想着门路赚钱呢,出去打工又累又不着家,这田地里要是能抓挠出钱来谁乐意出去啊。
于是他们几个又找了两个江河村的熟人打听,知道了江培培家确实有人来收购月季花,一车一车的往外拉,说是城里急缺。
他们中有个去年就出去打工来着,知道城里这两年要搞绿化,把这事一说,大家都觉得这是个赚钱的门路。
可谁也不会弄大棚啊,光从外边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们就想着找刘鹏先问问,谁知道刘鹏也在想他的出路,回原来单位烧锅炉?他不想去也没脸去,再说他都跑出来大半年了,人家单位没准早就把他除了名,怎么回去?
一听他们打听大棚,刘鹏也看到了赚钱门路,说培培那是他亲戚,他去学了给他们当技术员。
于是一拍即合,江蓉本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又怕离了江家刘鹏要跟她离婚,一听刘鹏说想学培培的技术,马上表示支持。
这两个也不是真傻,他们知道自己在江家不招人待见,而且他们以己度人觉得培培绝对不可能把这赚钱的门路教给自己。
于是就跑去干活偷着学。
刘鹏多自负的人啊,学了个皮毛就以为自己会了,跑到北河村当技术员。
一开始盖大棚的时候看着还挺像样,反正北河村那几个看着他盖的大棚跟江培培的大棚挺相似,可后来育苗的时候各种不顺,不是蔫了就是枯了。
刘鹏这时候就拿出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他原来可是某某局的小领导,还是大学生,因为不喜欢单位的管束,又醉心农业这才跟着老婆回了江河村。
先别说什么小领导,就是大学生北河村都没出过一个,他们一听马上肃然起敬,至于什么醉心农业,他们肯定不信,但人家为什么回来他们也管不着,只要能帮着把大棚弄好,苗木弄出来就行。
而且他们几个里领头的那个刘哥已经联系到了县城的买家,能帮他把花木给销出去,结果又等了两个月,别人家地里麦子都收了,他们这花木一分钱也没赚来。
这些人可不急了吗,结果他们几个商量好了要去找刘鹏算账时,那两口子已经卷着铺盖卷跑了。
可把他们气坏了,一冲动就找来了江河村。
他们想学着弄大棚却没给人家正主说,听了刘鹏那家伙的,这事确实找不到江培培身上,可这人不是跑了嘛。
那刘哥又说:“其实我们昨天来也没说清楚,我们不是来算帐,更不是来要赔偿的,我们是想请培培给我们当技术员,我们吃了亏半年没收成,可这大棚的材料都买好盖好了,总不能白瞎了吧。”
江培培哼了一声,“你们北河村求人的时候那么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