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黑衣人一路追击。
卫家的案子涉及长公主,贺子初此番要去彻查,必然会牵扯到不少人的利益。
故此,截杀贺子初一行人是必然。
卫韵被贺子初护在怀中,耳边箭矢声“嗖嗖嗖——”飞过,场面惊心动魄,仿佛随时随地会中箭,但卫韵竟然半点不觉得害怕。
“嗯!”
突然,卫韵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哼,而且就在那刹那间,贺子初的身子对她压了压,虽然他很快控制,但卫韵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脸看着他,只见他清隽的面颊溢出薄汗,“你受伤了?”
贺子初一臂禁锢着她,突然低头一笑,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你在关心我?”
卫韵,“……”
他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道她不应该关心他一下么?
“你到底有没有事?”骏马颠簸,卫韵的声音随着身子的颠簸,在轻颤。
贺子初平素一惯冷峻的脸又笑了,“我不会让你有事。”所以,他也不会有事。
卫韵只觉她在鸡同鸭讲。
“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战神武安侯也有今日!”身后传来男子狂傲的笑声。
卫韵心道不妙,她和贺子初共骑一马,自然是不及黑衣杀手。
若是贺子初单独面对这些人,他必然能顺利脱险,可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胜算就大大降低了。
“侯爷,若不……你不要管我了,只要你能答应救我爹爹与阿兄,我死而无憾。”卫韵权衡后道。
此言一出,突然感觉腰身一紧,贺子初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傻姑娘,我告诉你,你若死了,你父兄的案子,我必然不管。”
卫韵,“……”
就在这时,贺子初突然勒紧了缰绳,迫使马驹停下,卫韵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她愕然转身看着他时,却又察觉他是一脸阴沉,眉间宛若落了雪,冰冷的不行。
贺子初抱着卫韵下来,卫韵站稳后,才发现他后背插了两支箭矢,鲜血映红了他的素白衣袍,赫然醒目。
“你……”卫韵焦虑了。
贺子初牵着她,“怕么?”
她怔然。
贺子初又说,“和我共患难,你怕么?”
他这辈子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陪着他的阿韵走过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待他赶到她身边,一切都迟了。
卫韵不怕死,她担心自己死了,爹爹和阿兄无人相救。
“侯爷,我不想死。”卫韵望着男人的眼,坦白说。
贺子初握着她的手,突然又捏紧了几分。
曾几何时,他绝望的抱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听她谈笑风生的说,“贺子初,我不想死。”
山风很大,吹红了男人的眼眶,他的声音又低又柔,“好,我不会让你死。”
他说不会让她死,以前食言了,这回怎么都要守住承诺。
十来个黑衣人骑马聚集,纷纷持剑,步步紧逼。
“侯爷,束手就擒吧!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可惜卫小娘子,好一朵娇花就要陨落……”此言一出,黑衣人可惜,且又/淫/荡的笑声随着山风荡漾开来。
贺子初眼中溢出杀意,目光扫过一圈黑衣人,心头荡起了冲天怒火,但冰山脸战神习惯了冷漠示人,除却冷到极致的眼神,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没有恋战,握着卫韵手的那只大掌,改成了搂着她的细腰,低头柔声道:“莫要害怕。”黄泉碧落,以后他和她一起走过,再也不会扔下她一人了……再也不会……
卫韵感觉不太妙。
话本里常常会提及“跳崖”桥段,虽然话本子的角儿通常都会劫后余生,但卫韵半点不想尝试。
她一脸惊悚的看着贺子初,仿佛在传递“我不行、我不要、我做不到”的眼神。
贺子初被她傻乎乎的小模样逗笑了,男人变得罕见的啰嗦,“一会记得抱紧了我,若是害怕就闭着眼,等到我喊你睁眼时,你再睁开。”
卫韵,“……”真的靠谱么?确定不会摔残了?
她怎么对贺子初突然就不信任了呢……
就在黑衣人逼近时,贺子初抱着卫韵,朝着悬崖下方纵身一跃。
卫韵,“……”刺激来的太突然。
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呢?
急速的下坠感着实不太好受,不过卫韵什么也看不见,她被贺子初蒙着双眼,脸贴在他修韧健硕的胸膛,她出于本能,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腰肢。
悬崖边上,几名黑衣人对视了几眼。
是跳?
还是不跳?
这是一个问题。
“头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称作是头儿的黑衣人若有所思,“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灭口,他二人跳下去未必会死,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死。”
黑衣人,“……”能确定么?
最终,领头黑人道:“武安侯受了伤,想必即便安然落地,他也走不远。走!纠集人手,立刻从下面包抄!长公主交代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武安侯只剩下残肢断臂,也要给长公主带回去!”
长公主曾倾慕贺子初,甚至在武安侯府落魄那几年,还差点对他用了“强”的。
此事,满城皆知。
众黑衣人,“……”长公主就连武安侯的残肢也不放过么?
真是爱的太深沉!
*
“阿韵……”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将卫韵唤醒。
她睁开了眼,除却有些耳鸣之外,身子并无不适,却见贺子初躺在她身侧,男人清俊的面容溢出薄汗,他昏睡着,嘴里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
最起码……
她以为贺子初是在唤她。
毕竟,这个时候的卫韵根本不知道,当年的琼华郡主也叫卫韵。
卫韵坐起身来,晃了晃贺子初肩头,“侯爷?侯爷您醒醒。”
贺子初又唤了几声,“阿韵……阿韵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卫韵稍稍怔然。
都这个时候,他即便昏睡了过去,也在想着她么?
此时的卫韵,心头涌上一阵奇怪的感受,两人身上浸湿,旁边是一处水潭。
她猜测,她与贺子初落下悬崖之所以安然无恙,应该是落入水中的缘故。且一定也是贺子初将她救上了岸边。
她仿佛能够想象出来贺子初在昏过去之前,是如何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她抱上岸的。
再看男人后背/插/着的箭矢,卫韵只觉心惊肉跳。
她侧着身子,唇凑到贺子初唇边,一口一口的给他度气。
贺子初的唇冰凉,随着卫韵的动作,他终于不再说梦话。
卫韵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眼下她别无其他法子。
贺子初醒了。
唇间的温热触感,让他很清楚卫韵在对他做什么。
他侧躺着,没有动作,任由少女的唇一次次触碰他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很想知道,倘若他一直“不醒”,卫韵会怎么样。
却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走来。
贺子初耳目通达,自然是听到了,立刻起身,将卫韵吓了一跳,而下一刻,贺子初发现来人赵三等人时,这才与卫韵对视。
卫韵,“……”
她立刻明白了!
“侯爷您……您骗我!”卫韵因为落水而显得苍白的小脸,立刻又涨红了。
贺子初不做解释,手下都过来了,他也是要面子的,骗姑娘家这种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赵三和青莲上前。
发现主子受伤,二人怔了怔。
以主子的身手,按理说不至于会伤成这般。
目光又扫到卫韵身上,见她毫发无损,他二人几乎明白了什么。
贺子初起身,顺势将卫韵拉了起来。
赵三垂眸,总觉得主子见到他似乎不太高兴,他道:“主子,前面已经处理好了,咱们直接往前走就是,从悬崖下方启程,不出半日,可直接走水路,五日之内可抵达柳州。”
贺子初点头。
卫韵这才意识到,原来贺子初早就料到才长公主会在此处伏击,而这条路又是通往柳州的必经之路,他更是知道跳下悬崖根本不会死。
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跳崖!
卫韵,“……”
贺子初一脸风轻云淡,她却是快吓坏了,这样的刺激她一点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因着贺子初事先算计好的,一行人在黑衣杀手赶到之前,先一步从渡口上了船,一路南下倒是比马车通畅的多。
此时,已接近日落黄昏。
如橘色绸缎般的晚霞铺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船舱内,贺子初赤着膀子,他的脸虽是清瘦,但身上的腱子肉结实有力,肌理线条甚是清晰,背后的箭矢已经拔出,他全程没有吱一声,但额头早就溢出豆大的汗珠。
卫韵给他擦汗,
赵三是个“懂事”的仆从,将药箱提到了卫韵跟前,“卫家娘子,就劳烦您给侯爷上药了。”
他看了一眼贺子初,仿佛从贺子初的眼神中,得到了“干得好”三个字的鼓励,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这条船也是事先准备好的,上面用度齐全。
卫韵不敢拖延,立刻给贺子初上药,见他后背伤口裂开,鲜血时不时往下流,她看着心里发紧,“侯爷,若是疼,您就告诉我。”
卫韵还发现,贺子初身上当真有太多疤痕,新旧不一,纵横交错。
贺子初一想到卫韵今日主动给他度气,他心情很不错,“我若疼了,你怎么帮我?”
卫韵,“……”
她能怎么帮?
她又不是郎中。
“我尽量轻些。”白色药粉涂抹在伤口,卫韵明显察觉到贺子初身子一僵。
但他依旧没吱一声。
他疼,只是他不说。
卫韵的唇凑过去,在伤口吹了吹。
贺子初享受着此刻的温馨,为了让她多吹一会,他时不时故意做出很痛的样子。
一直等到她给他绑绷带,贺子初才看见了她涨红的脸。
她在他面前,总是容易脸红。
贺子初喜欢极了这样的表情,由衷夸了句,“方才你吹的很好。”
卫韵,“……”
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这句的夸赞!
绑带一直绑到贺子初胸前,他看着少女红着脸蹲在他面前,一双小手灵活迅速的系了一个结,从他的角度去看,卫韵白皙纤细的脖颈引入眼帘,发髻下面的小碎发可爱至极,又见她面颊上的那抹粉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深处……
时下贵女盛行低领装,身段丰腴些的女子,总爱露出傲人之处,但卫韵却是穿着高领中衣,贺子初眸色眯了眯,不知为何,冷/欲了数年的他突然很想那碍事的高领衣裳给扒了……
卫韵正要起身,贺子初突然伸手,一把箍住她的细腰,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根本不像是受伤之人,让卫韵直接坐在了他身上而且……还是分/开/腿/坐的……
卫韵的惊呼声被男人吞没,沉寂了十五年的/情/欲,像是喷涌而出的火山烈浆,再也压制不住。
卫韵被他吻的迷迷糊糊,唇得了自由,她无力推着男人的头颅,“你、你还有伤在身。”
她的声音又低又柔,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贺子初动作一滞。
有伤不行。
那若是没伤呢。
他当然知道卫韵将他们之间当做是一场交易,可这几日,他也明显察觉到她态度的转变。
此前每次亲她,她都是身子僵硬。
可此时此刻,她在他怀里化作了一团四月春水。
贺子初看着她迷糊的眼,突然问,“你不想辰郎了?”
“辰郎”二字让卫韵突然神色赧然。
她自幼与褚辰相识,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他,而如今她和褚辰之间已经隔着跨不过的鸿沟了。
卫韵沉默。
贺子初捏住卫韵的下巴,“以后,你只能想我。”
他想了她十五年,从今往后,她心里只能装着他,这是礼尚往来。
卫韵又去推他,贺子初的唇和手像是有股魔力,尤其是最近,一旦被他碰到,她仿佛不是她了,整个人迷迷糊糊。
“侯爷……不能这样。”
贺子初难受的紧,但眼下不是时机,他当然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让她“再一次”成为自己的人。
但软玉温香、偷香窃玉一番还是可以的。
贺子初记得,那年木槿绽放,他的阿韵换了一身女装,美艳的像只花妖,故意附耳挑拨他,“子初,男女之间就应该多多亲密,不然再浓的情,也有疏离的一天,所以你我需得多多……”
然后,她以仅仅贺子初可以听到的嗓音,在他耳边说出那两个字。
那天晚上,贺子初就彻底沦陷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贺二狗: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她开始喜欢我了。果然,颜值高就是好啊~
阿韵:那个,我只是沉迷侯爷美色。
贺二狗:莫非我是属于貌美如花系列的男主?
众情敌:不!你是属于脸皮厚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