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太子殿下,方才马儿踩到了几颗石子没有跑稳……”外面赶车的侍卫回禀道,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

封云澈勾着怀中柔软的身子,闭目索求,并未理会外面的声音。

“太子殿下,方才属下下车查看,发现石子上有血迹……”侍卫继续回禀道。

封云澈眉头皱了皱,怀中的人儿也听到了侍卫的话,身子就要往后撤。

他舍不得这份香甜,扣住她的脑袋不叫她躲开,辗转之际腾出片刻空闲说了一句“去查一下”,继而又覆了上去。

半响,侍卫回来禀报:“太子殿下,旁边的树林中发现一个受伤的人,已经昏死过去,石子应该是他扔在路上的……”

梅幼清抵着他的胸膛,见推不开他,只好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

封云澈这才停下。

“殿下,您要不要去看一下?”她双眸剪水含羞,双唇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樱桃,饱满而红润。

封云澈用拇指轻轻擦了一下她的红唇:“我去看一下,你在车里等我。”

“好。”

封云澈跳下马车,由侍卫引着去看了那个受伤的人。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浑身是血,想来是伤的不轻。

这条路上马车和行人都不多,他周围还有其他人踩出的脚印,封云澈猜或许是他遇到拦路的匪徒,被打伤后丢到这里的。

“带他进城找个医馆医治一下,而后查一下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封云澈吩咐道。

侍卫们便将那人抬起来,送到后面的马车上。

封云澈转身回到了梅幼清的马车上,同梅幼清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马车便继续行驶起来。

梅幼清方才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无所适从,第一次经历这种□□的她连羞带臊的,以往的淡定都被这个吻冲垮,还好他方才下马车,留她在车厢中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了情绪。眼见他又上来,梅幼清也不敢看他,目光左右躲闪,直到他在她身边坐下,揉着她的肩膀将她揽进他的怀中:“吓到你了?”

梅幼清刚想摇头,又觉得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情本就是寻常,她不该如此紧张,于是咬着嘴唇磕磕绊绊道:“臣妾……第一次……表现不好……殿下别见笑……”

其实这也是封云澈第一次亲吻姑娘,他面上虽然冷静,其实早就悄悄蒸红了耳朵:“没事,以后多练……”

说完这话,耳朵的那片红立即窜到了脸上:他这说的……什么话啊?

因为马上要过年了,这几日文华阁也停了课,穆昕便抱着书直接去客栈找裴江苒,后来嫌来回返家麻烦,干脆也在客栈要了个房间,每天早上被裴江苒敲门叫醒,吃饭早饭后便开始学习。

这些日子穆昕在裴江苒的督促下专心课业,渐渐从失去洛洛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家中依旧一片乌烟瘴气,母亲因为接受不了身份的落差在整日在家怨天忧地。姐姐被关在家中闭门思过,姐夫很少来看她,她也和母亲一样变成了怨妇。

父亲被她们吵烦了,每天借着公务的理由,很晚才回家,回家也不吃饭,只睡觉,第二天早早地又离开了家中。

穆昕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从家中搬出来躲个清净,能躲几天算几天。

“再有两天就过年了,你要回丞相府过年吗?”穆昕问裴江苒。

两人正在窗边看书,桌子两旁对立而坐,窗外难得好天气,温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和煦而温暖。

被冬日的阳光在裴江苒身上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她一边看书一边说道:“今年先不回去了,爷爷正在给我准备新的身份……”

“那你今年要在这个小客栈里过年吗?”

“这里挺好的,很清净。”

“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怎么?”裴江苒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要在这里陪我过年吗?”

穆昕挠了挠头:“我在家里待得也糟心,还不如在这里陪你过年呢?”

裴江苒正要翻书的手动作一顿,一缕发丝滑落下来铺在书页上:“……随你。”

穆昕伸手将她的头发塞到耳后,傻呵呵地冲她笑。

裴江苒瞪了他一眼:“别动手动脚的。”

穆昕不想看书了,趴在桌子上看她:“江苒,你最近好像胖了。”

“我故意吃胖的,”裴江苒把他的书立起来挡在他的视线,“我现在换回了女装,但脸还是原来那张脸,所以要吃胖一些,改变一下容貌……”

穆昕把书扒拉开:“那你不怕吃成个胖子以后没人娶啊?”

裴江苒白了他一眼:“那我就不嫁了,女人又不是一定要依附于男人……”

穆昕一抱拳:“裴姑娘魄力过人,在下佩服!”

“再耍贫就滚!”

穆昕立即捧起书来:“得嘞,看书看书……”

***

侍卫将昨天捡到的那个受伤的人的信息写在了一张纸上,送来了东宫。

封云澈还没回来,梅幼清觉得好奇便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叫梅幼清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因为纸张的最前面写着男子的名字——姜渊。

姜渊!

那个神医的名字也叫姜渊。

梅幼清又往下看去,上面写着他昨天被送到医馆医治后,半夜的时候便醒过来了,同侍卫讲述了他的遭遇。

他自称是位大夫,途经京郊外的一座小村时,见到一名从医馆被抬回来的老太太。上前询问,得知老太太患了病多日,医馆的大夫无能为力,便让其家人抬回来先准备后事。

他探了老太太的脉,发现这病还有的治,便开了方子,抓来了药给老太太服下。

没想到当天晚上老太太就去世了。

那户人家非说他这药方有问题,害了老太太一条性命,将他打了一顿,丢到了野外。

梅幼清没想到这个人还能牵扯到一桩人命,又仔细读了一遍,觉得有些奇怪:若是这个姜渊没说谎,那么老太太的家人未免行为有些不合常理。

若真是指责姜渊害人性命,为何不报官?反而将人打了一顿丢到了野外?

不过眼下梅幼清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姜渊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神医。

她拿着那张纸,叫上柔儿去找封云澈。

封云澈此时在御书房。

陛下忙了一年,如今年底了想歇息几天,反正这几日奏疏不多,便都交由封云澈处理了,他自己则带着皇后和徐贵妃出宫去了温泉山庄,已经两日没回来了。

封云澈也不想看奏疏,他心中总是静不下来,想回东宫,想让梅幼清待在他身边。

心中□□着她,有侍卫敲门禀报:“殿下,太子妃过来了。”

封云澈搁下笔,御书房的门已经推开,梅幼清和铺洒的阳光一起走进来。

“太子殿下,”她柔声唤他,带着些许的急切,走到他身边,“你看这个。”

封云澈自她手中拿过那张纸,没忍住,勾了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怎么了?”

“是姜渊,”梅幼清对于姜渊的出现倍感惊喜,指着那上面的名字对他说,“臣妾最近一直在找他的下落,他是一位很厉害的神医,或许他能医治好殿下的腿疾……”

“很厉害的神医?”封云澈想到昨天他奄奄一息的样子,“神医怎么会被人打成那个样子?”

梅幼清见他都不怎么看那纸上的内容,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只好指着那张纸给他看:“这上面有写他被打的原因……”而后她把姜渊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给他听。

“殿下今日有空吗?咱们去见一见这位神医吧?”

“有空,”封云澈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但瞥见一旁的奏疏,只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先把这些奏疏批阅完。”

梅幼清瞧见那些奏疏还不少,于是道:“那臣妾先不打扰殿下了,臣妾回东宫等您。”

说着便要起身。

封云澈将她按住:“不打扰,你就坐在这里陪我。”

梅幼清低头瞧了瞧:嗯?自己何时坐在他的腿上的?

“殿下,”她不适的动了动,“臣妾这样会挡着殿下……”她看了一眼砚台,“臣妾给殿下研磨吧?”

封云澈的拇指在她纤细的腰上婆娑了两下,才放她起来:“好。”

梅幼清敛起衣袖,站在一旁认真研磨,封云澈心中也不烦躁了,反而心情大好,批阅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梅幼清则在思索姜渊的事情,她想着若是确定他就是神医姜渊,他身上这案子,也得让京都府衙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后,封云澈终于批阅完所有的奏折,他刚搁下笔,眼前便递过来一杯茶。

“殿下喝点水吧。”梅幼清举着杯子,笑盈盈道。

封云澈接过来,喝水的时候杯子刚好挡住了他上扬的嘴角。

马车已经提前备好,封云澈和梅幼清随即出了皇宫,很快便赶到了医馆,见到了清醒的姜渊。

梅幼清没有把他们的身份告诉姜渊,只是说昨日带着府中的守卫偶然救了他,也听说了他的事情。

姜渊一脸委屈:“我救那老太太是医者仁心,既然出手相救,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却不想被人倒打一耙,实在冤屈。”

梅幼清试探道:“若我们将这件事上报京都府衙,先生觉得如何?”

姜渊点头道:“我自己清白,不怕报官。”

他这样笃定,从面上看是不心虚的,让梅幼清暂时相信了他三分。而后才问起她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瞧见过先生的名字,先生可是当年永城瘟疫中救下无数百姓性命的姜渊姜神医?”

“神医算不上,”姜渊谦虚道,“顶多算是精通医术吧。”

梅幼清见他承认了,十分惊喜:“久仰先生大名,此番遇见,着实有缘。我夫君膝盖早年受过伤,落下了腿疾,不知先生可有办法医治?”

“容在下瞧一瞧……”

封云澈便上前去,让他捏了捏自己的膝盖。

姜渊只捏了几下,便道出了病情的缘由:“是膝盖下面的那块骨头断了,当年没接好,才留下的病根……”

这个说法同之前太医说的一般无二。

“那神医您看,该怎么医治呢?”

“简单,敲断了重新接……”

梅幼清:“……没有别的方法了?”

“没有。”

梅幼清看了封云澈一眼:“太疼了,夫君,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姜渊叫住她:“不疼的,用我特制的麻醉药,全身麻醉后,就像是睡了一觉,不会觉得痛的……”

梅幼清不相信:宫中也有麻醉药,她了解过,能起到的麻醉作用有限。这毕竟是伤筋动骨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呢?

“先生,我们还是再想一下吧。”纵然要尝试,也要等到对方的身份彻底确定下来,才好让他给封云澈医治。“对了先生,你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报了官,很快就会有京都府衙的人过来调查的……”

姜渊猜想这两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但也没有多问,抱拳道:“多谢二位贵人。”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两位贵人慢走,在下有伤在身,恕不能送。”

从医馆出来后,梅幼清有些失落:原以为这位神医能想出别的办法医治封云澈的腿,没想到还是让她失望了。

“殿下,咱们现在回宫吗?”

“既然已经出来了,逛逛再回去也可。”

“殿下想去哪儿逛?”

“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

他批阅完奏疏的时候,本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但是梅幼清一心想着出来见姜渊,两人现在都还没吃午饭。

眼见明天就是除夕了,街上还开着的酒楼茶馆已经不多,梅幼清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殿下还能再忍一忍吗?臣妾知道一个好吃的客栈……”

“能忍,过去瞧瞧。”

江湖客栈,一家独特的以烤炙肉骨蔬菜而出名的特殊客栈,原本因为天冷而客人骤减的,但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开张,来年还不一定哪天开张,所以几天的客栈中坐满了人。

天冷自然不能再在外面吃,于是桌子全都搬进了客栈里,小小的一楼大堂坐满了客人,好不热闹。

韩云西也在其中。

他想来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温泉要泡,烤肉也要吃。

虽然每次来,总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梅幼清面前吃得一脸狼狈的样子。

如今梅幼清久居深宫,宫里的美食应有尽有,她怎么可能还会再来这家小客栈?

他大可以不必在意吃东西的姿态,嘴一咧,牙一露,俊脸一横,细铁签上的肉便都落入了口中,闭上眼睛,越嚼越香,回味无穷……

而后听见一声温柔的笑:“韩公子,你胃口还是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