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文华阁的值守太监说,太子在她和梅幼清走后,还同梅晓晨打听过一些关于梅幼清的事情,让皇后喜不自胜。
她以为这次终于有入太子眼眸的姑娘了,且这两个孩子还互相看中了对方,为此她立即同陛下说了此事。
皇帝与梅幼清谈过一番话之后,也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如今既然太子也已相中,皇帝便想着趁热打铁,当即命人草拟赐婚的圣旨。
韩府。
韩云西一直在观察将军府的动向,昨天梅幼清被皇后娘娘传召,回来时还得了一堆的赏赐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韩夫人同他说:“许是皇后真的看上梅幼清了,应该很快就要下旨赐婚了。”
韩云西心中对梅幼清已经有了好感,他不知梅幼清是否真的愿意嫁入皇家,万一,她不想呢?
万一,她对自己也有意呢?
韩云西终究没能沉住气,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她,确认一下她的心意。
他去了将军府,却被告知梅幼清今日去云照庵了,马车刚刚离开,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韩云西调头便去追梅幼清,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追上了梅幼清的马车。
梅幼清听见自己的马车被人叫住,她掀起帘子,看到了跳下马车的韩云西,于是她只好她从马车上下来。
“韩公子,好巧。”她以为两人不过是路上遇到,作为朋友要打个招呼。
“梅姑娘,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韩云西一脸紧张且期待。
“你找我有什么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梅幼清没想太多,让下人们在马车旁边等着,她同韩云西走到旁边的一个树下说话。
到了树下,又见他神情拘泥,眼睛躲闪着没有立即说话。
“韩公子有什么事情?”梅幼清又问了他一遍。
韩云西会儿羞涩又胆怯,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姑娘面前这样过。以往都是姑娘追随她,如今要他主动同别人表白心意,于他而言确实有些困难。
“梅姑娘,”面对对方坦然而纯净的目光,韩云西觉得此时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免得对方若心中无意,会吓着她。好在韩云西早就想好了法子,他拿出那日在江湖客栈,梅幼清送他的帕子,问她,“这个,梅姑娘还要收回去吗?”
帕子是姑娘家的随身之物,自古至今有许多姑娘家会赠予对方罗帕做定情之物。
韩云西想拿这个试探她,若她收回去,就说明对自己无意,他便不再纠缠。若是对方不收,那就证明心中对她有意,他再同她表白心意也不迟。
梅幼清没有想到他特意追上自己,居然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不过是方帕子,她那里还有许多,并不在乎这一条,于是她道:“那日不过随手借给公子,并没有打算收回,小小物件,韩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韩云西一听,心中先是一喜:她竟然这的没有要收回帕子。
可转念再一品她说的话,又觉得对方没有要收回帕子似乎是因为根本没把这帕子当回事。
于是他稳了稳心绪,小心的,试探着同她说:“梅姑娘可知,女子的帕子虽然寻常,但古往今来常做定情之物赠与男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梅姑娘应该能懂得他的暗示了吧?
梅幼清听后,果然一怔:“是这样啊。”
韩云西见她在听完此番话之后,脸上并未见任何羞涩之情,心中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便见她伸出手来,略带歉意地说:“让韩公子见笑了,我以前读的佛经里没有讲过这个,并不知一方帕子还有如此含义,让韩公子困扰多日是我的不是,那这帕子您还给我吧……”
韩云西:“……”
梅幼清收了帕子,便同他告辞,回到马车里继续往云照庵赶去了。
韩云西望着绝尘离去的马车,和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脸懊悔:如今倒好,莫说是人了,连方帕子都没保住。
梅幼清进了云照庵之后,先去奉了香火,虔诚跪拜之后,转身刚好遇到了静安师太。
她向静安师太问安,静安师太慈祥可亲:“清儿又来看你娘亲了。”
静安师太也是看着梅幼清长大的,尤其是在元柒走后,静安师太更是将对元柒的思念放在了梅幼清身上,对她甚好。
“我想娘亲和您了,也想庵中的诸位师姐了。”梅幼清乖巧道。
“好孩子,”静安师太笑着将她看了一遍,道,“清儿,我瞧你面色红润,霞光聚顶,是红鸾星动、桃花入命的迹象,想来是好事将近了。”
梅幼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师太,有么?”她的脸很红吗?
“佛祖会保佑你的。”静安师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去和你娘亲聊聊吧,同她把最近的事情说一说。”
梅幼清见到娘亲后,把入宫的事情已经他们的猜测都同她说了。
娘亲的想法与薛姨娘差不多,先是问她有无中意之人,听她说没有,又问她对太子殿下是否抵触?
梅幼清摇摇头:“听父亲和薛姨娘说,太子性格孤傲冷僻,不喜与人说话,晓晨也说他做伴读这些天来,太子的脸色总是不好看,像是时不时都会发火的样子。可我那日见了太子一面,倒觉得还好,并不抵触。”
“你只见过他一面,可曾同他说话?”
“没有。”
“既然没同他说话,又没亲自了解他,如何就能断定你不抵触他?”
“我以前见过太子殿下的,”梅幼清说,“娘你还记得五年前静安师太让我代替元柒进宫为太后祈福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玉夫人回忆道,“你还说你在佛像后面见到了一个少年,是位小殿下,和娘一样有难以入眠的毛病……”
玉夫人说着,忽然想到:“那位小殿下难道就是太子殿下?”
梅幼清点头:“我同皇后娘娘聊天的时候,问过太子的年龄和他的兄弟姊妹,确定那时候我遇到的那位小殿下,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
“可那终究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玉夫人担忧道,“五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可能会改变很多的。”
玉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一些往事。
当年梅将军带兵打仗之前,她刚有身孕,与他正是浓情蜜意不想分离。可没想到两人一别就是五年。
这五年之中,她一直带着他们的回忆过活,五年之后,他终于回来,身边却已经有了新人,还有了儿子。
以往每每想到那次重逢的画面,玉夫人难免都会落泪,如今这件事在她心中磨出了茧子,让她麻木了许多,已经不会再哭了。
只是神情终究掩饰不住,泄露了她的落寞。
“娘亲你别担心,”梅幼清生怕母亲为她这件事情又会睡不着觉,便开解道,“眼下也只是猜测,却并未有旨意下来,或许皇后娘娘考量过我之后,觉得我不适合嫁入东宫也说不定……”
如今梅幼清成了玉夫人唯一的念想,她实在不愿女儿嫁入皇家:“但愿如此吧。”
然而就在梅幼清安抚母亲的同时,赐婚的圣旨就已经飞到了将军府中。
“闻,梅将军之女梅幼清知书达理,温良端庄,品貌出重,颖悟绝伦,朕心甚悦。适太子婚娶之龄,值令爱待字闺中,今将梅幼清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乃天作之合,金玉良缘,择良辰吉日完婚……”
这件事情早在大家的猜测之中,梅将军什么也没说就接了旨。
原本还想着多留女儿两年的梅将军,因为不舍得女儿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心疼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第二天不想去上朝,还是薛姨娘多番催促,才拖着一身的困顿和疲倦出了门。
封云澈是在次日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赐婚一事的。
自从前日见过梅幼清之后,这两日做梦总是梦见五年前那个叫“元柒”的小姑子。
梦里她还在为自己专心诵经,让他在梦中有了几分安稳。
只是他向来入睡困难,每天晚上都要熬到下半夜许久才睡,以往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但现在父皇要他参与政事,早上需得早早醒来去上早朝,故而这梦做得不长,让他又多了几分烦躁。
起床洗漱时,內侍太监谄媚道:“殿下,奴才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
“陛下昨日已经为殿下和梅姑娘赐婚了。”
封云澈眉头一皱:“梅幼清?”
早朝结束后,封云澈找到皇帝:“父皇,您给儿臣赐婚了?”
“是啊。”
“父皇为何不提前同儿臣说一声?”
皇帝瞧着他的神情似乎不太高兴,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是对那梅姑娘挺满意的吗?”
封云澈漠然道:“父皇怎么会这么想?”
“听你母后说,那日在文华阁你可是看了梅姑娘好一会儿。”
“儿臣只是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像谁?”
“像谁不重要,但儿臣无意娶她。”
皇帝以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于是问他:“那你同朕说说,你想娶谁?”
封云澈别过脸去:“没有,儿臣暂时不想娶亲。”
皇帝听罢,怫然不悦:“朕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那梅姑娘究竟是哪点不好,叫你看不上她?”
“儿臣只见过她一面,对她不熟。”
“朕和你母后已经替你考量过了,那姑娘样样都好,于你十分相配。”皇帝语气逐渐强硬,“儿女亲事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圣旨已下,君无戏言,这件事也容不得你说不娶!”
封云澈看着他,神情愈发冷漠:“从前父皇和母后决定儿臣的生死,如今决定儿臣的婚事自然也不必顾及儿臣的意愿,向来如此,儿臣今日不该多此一问。”